车辆终于在秦宅停下。
晏双下车后,仰望了一下这座大庄园,心想这原著设定也真是太特么狗了。
弟弟以为哥哥死了。
哥哥因为弟弟疯了。
弟弟当了哥哥的替身,跟哥哥就住一栋宅子,却是相隔两茫茫。
弟弟给哥哥捐肾,上台前就被迷晕,连哥哥的面也没见着,错失真相机会。
后来弟弟又给哥哥捐眼角膜,在自己瞎眼之前,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哥哥。
那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望见光明。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一句“双双,你一定要保护哥哥”。
“晏双”做到了。
他虽然拥有的很少,却用尽了他的一切保护了他的哥哥。
晏双:太想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巨像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了!迫不及待了都!
宅院里仍然响着优美的钢琴声,晏双顺着楼梯终于来到了秦宅的“禁区”——秦卿的卧室前。
隔着门,琴声变得更清晰了。
秦羽白和魏易尘远远地站在楼梯口,看着晏双推开门进了卧室。
卧室里即使白天也拉着厚厚的窗帘,窗外的光线只从窗帘与地面的缝隙中透出来一点,晏双有些兴奋地靠近了钢琴。
垂着脸弹奏的人好似对房间里多出了个人毫无察觉,依旧在投入至极地进行着演奏。
晏双越走越近,视线也越来越适应房间内的黑暗。
哇靠,头顶都跟他长得很像啊。
眉毛露出来了——像。
眼睛露出来了——超级像。
整张脸都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了——像,但不完全像,还有点儿眼熟。
晏双:有点怪,但他说不出哪里怪。
“喂?”
“什么事?”
秦卿说话了,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冷漠。
但诡异的是……他仍然在演奏钢琴,连头都没抬一下,甚至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他做出了回应,但好像他又并不是在回应晏双。
“你看不见我吗?”晏双狐疑道,心想这么早就眼睛出毛病了啊,倒是省了他强行换眼的功夫了。
“出去——”
对方语气薄怒地呵斥。
晏双清楚地看到秦卿除了嘴唇动了,其余部分完全没有动,他的面部肌肉,他的手指都像是调试好的机械一样按照固定的程式动着。
如果别人看见了这幅画面,一定会认为秦卿病得很严重。
晏双:“系统。”
系统:“在。”
“你给我解释解释,”晏双忍住骂街的冲动,“这里为什么有个挂机角色!你特么不是说这个世界的缺失角色只有‘晏双’一个么?!”
“而且挂机用的还是我之前在别的世界使用过的角色形象,你们付我肖像费了吗?!我要申诉,我要投诉,我要求赔偿!”
系统:“……”
系统:“缺失角色确实只有‘晏双’一个,‘秦卿’只能算作背景板。”
晏双:“你特么这是在狡辩!”
系统:“好吧,我在狡辩。”
晏双:“……”
系统:“员工,你应该知道的,‘晏双’这个角色的难度要远超‘秦卿’,编制‘秦卿’一个挂机角色对这个世界影响不大,主角色挂机的话,这本书都开不了机。”
晏双还是想骂街。
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感觉自己被骗了!
怪不得他说秦卿画室的画他那么眼熟。
这根本就是挪用其他世界的道具!
“员工的肖像使用费我很早就打了申请,上面已经批下来了。”
系统直接拉了单子给晏双。
一串数字从晏双的眼中滑过,晏双愤怒的脸慢慢变得平和,微笑道:“局里真是太客气了,我身为一名爱岗敬业的员工,当然是要挑战难度,‘秦卿’这种弹弹琴生生病的角色太没挑战性,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系统:幸好它还有点私房钱能哄住人。
晏双坐下欣赏了一下程序人弹琴,他摸了摸下巴,“系统,这玩意现在归你管,是不是?”
系统:“是的。”
晏双:“很好。”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让他肾衰竭然后瞎眼。”
系统:“……我需要五分钟。”
晏双‘啧’了一声,“你说说你,业务能力真不行,快点。”
等待的时候,晏双直接靠在了程序人身上,跷着腿问系统,“这两兄弟角色一起缺失了,你说是不是他们私奔了?”
系统:“员工,我们这是正经文,不搞骨科。”
晏双:“……”狗屁的正经文。
五分钟后。
晏双靠着的温暖人体“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晏双也跟着躺到了他身边,他看向那个无生命的躯体,心情颇好地轻点了下他的鼻子。
朋友,咱们快解放啦。
第153章
【第一章 】
事态很快就从家庭医生转移到了圣玛丽医院。
一行人兵荒马乱地进入医院,秦卿被推进急救室后,秦羽白还有些不知所措,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他恍若突然做了一场噩梦,精神都还在恍惚之中,脚下都有点不稳。
晏双倒是很镇静,他人坐在长椅上,颇有些懒洋洋的意思,撑着下颚,睫毛上下慢慢眨动着,很安静的不说话。
秦羽白回过了神,问他:“你们说什么了,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晏双淡淡道,“可能见到我太激动了,心脏病发晕过去了。”
对于失散多年的兄长,他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秦羽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事情虽狗血却合理。
大千世界,长相相似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例子不胜枚举,即使晏双与秦卿的相貌非常相像,秦羽白也没往那方面想。
当年他父亲去领养孤儿的事他是清楚的。
出生的时辰、性别一点都不能出错。
那时他家已快穷途末路,他虽然年幼,但天资异常,内心也认为父亲的这个做法简直就像是病急乱投医。
领回秦卿时,秦羽白看到父亲将个快死的病秧子当福星,更是觉得可笑。
他父亲最终也没有等到“转运”。
然而秦卿却活了下来,也成为了秦羽白在漫长的低谷期时唯一的精神支柱。
魏易尘将两兄弟尘封已久的破损档案递到秦羽白面前时,秦羽白震惊得无以复加。
晏双……是秦卿的弟弟?
秦卿小时候念叨的弟弟竟然是真的?!他的档案上分明是独生子啊!
秦羽白顿时心乱如麻。
两兄弟,怎么偏偏是两兄弟?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晏双是秦卿的弟弟,那么他至少会“爱屋及乌”,绝不会那样伤害晏双,可如果真知道了这件事,他与晏双之间或许也不会发生那么一段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造化弄人。
秦羽白只能这样无奈地去消化这个事实。
然而命运像等着看他的笑话似的,丝毫不肯就此罢手,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反而伸出了手将混乱的他们推向更深的混乱。
急救室外,秦羽白等得焦躁,搁在长椅上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敲打着,余光不时地扫向晏双。
他现在急需与晏双产生共鸣。
进入急救室的人是他的“弟弟”,晏双的哥哥,在这个时刻,他们的心情应当是连接的。
晏双的脸色说是镇定,倒不如说是无感情。
秦羽白现在也不像从前了,对于晏双的脾性,他甚至不敢说了解。
晏双是个谜,无论你如何去打探,他总有下一道题在等着你。
如果你觉得你已经看透他了,那么恰恰便说明你正深陷其中不知所以。
晏双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他猜不到。
“魏易尘。”晏双轻快地点了魏易尘的名字。
重回岗位的管家马上就做出了回应,“什么事?”
“我有点饿,也有点累,我想先走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秦羽白惊愕道:“你不等结果了?”
晏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噙笑,“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上帝,留在这儿没什么作用,先前你送我的那栋公寓,我今晚能住那儿吗?”
秦羽白无言了很久,才道:“……可以。”
晏双站起身,好心提醒道:“他现在正在昏迷之中,你在这里枯坐到天明,他也看不见的,没必要在这里扮深情,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秦羽白被噎得无话可说,魏易尘送晏双走出几步后,秦羽白又叫住了他。
“双双。”
前头的人停下脚步,秦羽白深吸了口气,掌心蜷紧。
“我没你想得那样无情。”
“我并非在刻意扮演什么。”
车上,晏双坐在副驾驶,单手扶着额头,目光在魏易尘的侧脸流连,“你又替他工作了?”
“是的。”
“兜兜转转,你们倒还是一对主仆。”
魏易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不喜欢?”
“你的事业与我无关,我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晏双无所谓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公寓自从买下转到晏双名下后,一直都没有人住,不过秦羽白定期派人打理,弄得很干净整洁,灯一开,典雅又昂贵的装饰映入眼帘,晏双放下包,“很不错啊,”他边伸懒腰边往里走,“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客房,你想留下就自己找间屋子睡,睡沙发也可以,只要别半夜摸到我的房间就行。”
晏双回眸。
玄关前,魏易尘身姿挺拔,面容斯文而又禁欲,眼镜边框在灯下一丝一丝地滑过光泽。
“我好久没和男人睡了,定力不足,别引诱我啊。”
晏双对他笑了笑,像是老友玩笑一般。
他这样轻松的态度,却是让魏易尘的更加的忐忑不安。
秦卿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在他们兄弟刚刚相识的时候。
魏易尘已经做好了被晏双迁怒的准备。
而晏双……就像是完全没什么所谓一般。
魏易尘在发现晏双与秦卿的关系时,他如获至宝。
世界上终于有个人是与暴双紧密相连的了,那种关系是晏双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摆脱的关系。
有秦卿在的一天,晏双就不会离开秦卿。
他是这样想的。
——但那像是错的。
有全能管家在,晏双根本不用操心,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有了热腾腾的饭菜,厨房看上没动过,晏双也没听到过动静,八成是魏易尘叫了外卖。
“谢谢。”
晏双坐下,招呼他,“你也坐。”
两人同食的饭桌对于魏易尘而言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他甚至没有准备第二份餐具。
晏双自己拿了碗筷才注意到这一点,“这里没多余的餐碟了吗?”
“有,”魏易尘起身,“我去拿。”
餐食是魏易尘打了电话,特地叫附近的餐厅做好送来的,对于晏双的口味他很清楚,将所有的忌口与偏好都特意交待了一遍,晏双吃的很香,大概是察觉到他用心,吃完又谢了他一次。
魏易尘端着碗,轻声道:“你不必对我说谢谢。”
“要的,”晏双擦了擦嘴,“客气点好,这也不是你该做的事。”
“我吃饱了,去休息了。”
饭桌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残羹冷炙,灯光昏暗,魏易尘坐在设计师定制的椅子里,却觉得与身处自己的那间破屋没有任何区别。
他仍是一个人。
仍无人要他。
客厅里太安静了,连墙上的钟摆都变得很吵闹,滴答滴答地在耳边乱想,分明是极其富有规律的声音在魏易尘的耳中却像是忽近忽远,忽高忽低,杂乱无章地犹如乱射的子弹击向他的大脑。
他枯坐了一会儿,放下碗,级着柔软的拖鞋走到卧室前轻敲了敲门。
“能谈谈吗?”
掌心贴在漆黑的门上,魏易尘心想,这门不知是何种金属材质,怎么那么冰?
“进来吧。”
心脏归位,魏易尘深吸了一口气,轻推开了门。
晏双还没睡,他坐在床上,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单手撑着脸,用一种别人看起来很别扭他自己却很舒服的姿势在看电视。
电视上上演的似乎是个喜剧节目,一会儿接着一会儿地爆发出假笑声。
屏幕的光映在晏双的眼中,看上去亮晶晶的,他嘴角正含着笑,“这节目挺有意思。”
魏易尘慢慢走近了,他站定在床边,看着晏双白皙的脸上变幻的光影,像带了一张瑰丽的面具,他低声道:“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晏双看着电视,嘴唇蠕动,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
“关于你哥哥的事。”
“哦,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道歉。”
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对自己失散多年的兄长。
说吃惊,魏易尘也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吃惊。
对于晏双来说,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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