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观众朋友们，我是燕城电视台的记者程鸢，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燕城市公安局的大门口，就在刚才，局长得到了劫走市长儿子和养子，车牌为燕E62314的面包车，现在公安局在职的已经全部出动，现在就让我们也跟着警车一起去看看吧。”
一辆辆警车鸣笛开出警局，等最后一辆警车开出，守在市局门口的记者们纷纷上了自家的车，跟在警车后面，出了市区。
凌海洋和陈菲跟局长一起坐在最前面的的警车里，陈菲冷着脸不说话，凌海洋和局长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吹捧，打太极，明明是紧张到浑身紧绷的时候，这辆车里却意外的和谐。
废弃厂里，老三得了老大的吩咐后，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二十多公分长的片刀，他拎着刀站在凌羽的面前，片刀的刀面一下一下的打在左手掌心。
“唔！”楚宁目眦欲裂，他看着老大，眼里全是愤恨。
老大嘿嘿一笑，又拍了拍楚宁的脸，“小子，别这样看着我，万一把我惹毛了，他能不能活可就不一定了。”
“你……”
楚宁不怕死，他没爸没妈，孑然一身，死就死了，可他不想让凌羽死。
“唔唔！”楚宁看着老三手里刀，越想越害怕，刀一旦举起，会落在哪里可就说不准了。
“不，不要！不可以！凌羽不能死！”楚宁拼命的挣扎，满脑子都是不行，不能死！
“家里的东西都被你卖光了，哪还有钱给你！”
“那是小宁上学的钱，你休想！”
“妈？”
楚宁又看到了妈妈护着他和爸爸吵架的场景，他疯了似的拼命的挣扎，嘴巴不停的动，要是仔细看了就会发现，他说的是，“不要，不要杀！不能死！”
老大看着楚宁疯魔的样子，竟然有些胆寒，他松开楚宁，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哥！哥，你怎么了哥？”
凌羽见楚宁双目赤红，眼神呆滞，状态非常不对，连忙大声呼喊，可楚宁根本就不理他，他已经完全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哥，你别再动了，他们顾忌着爸爸，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别动了，你手腕上全是血！”
“哥！！！”
“楚海，你除了打孩子，你还会什么？你打！有本事你们打死我们娘俩！”
“小宁乖，快进去，听话。”
“妈妈~~~”
“楚海，我跟你拼了！”
“臭/婊/子，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老三见凌羽一直喊楚宁，试图喊醒楚宁，他都拿刀站在人家面前了愣是连个眼神都没混上，被忽略的彻底，心里实在有点不是滋味儿。
“呵，小子，你还有心情喊他呢，没看到吗？他就是个疯子！”
“来，老子给你放放血。”
“你才是疯子，你们都他妈是疯子！唔！”片刀划在凌羽的胳膊上，鲜血汩汩而出。鲜血浸透了绳子，又顺着绳子往下流，很快就染红了凌羽的衣服。
疼，钻心的疼，从小到大，凌羽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罪，可现在他根本顾不上自己，楚宁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他不停的摇头，赤红的双目被他瞪的几乎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哥……”
“别看，小宁，进去，别看……”
“好好……活……活着……做……做个……好……人……”
“哥，你看看我，我真的没事，就是流点血而已，你别再挣了，哥！”
“臭/婊/子，老子砍死你，哈哈哈哈，你再跟老子犟啊！老子砍死你！！！”
“小子，来，我在给你另一条胳膊也放放血。”
爸爸、妈妈、凌羽和老三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在楚宁的脑海里疯狂翻涌、交替出现，楚宁几乎把双眼瞪到了极致，可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的眼前一片血红，血，到处都是血。
“哥，你别吓我，你看看我，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哥！”
“楚宁，你说你有什么用？以前你护不住你妈，现在你护不住凌羽，这世上仅有的两个爱你的人，你他妈一个都护！不！住！”
“哈哈哈哈，那些人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灾星，凡是靠近你想要对你好的人都会倒霉！都会离你而去！”
“你谁都保护不了！你就是个废物！你这辈子就只配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凌羽被楚宁的样子吓疯了，楚宁现在根本谁的声音都听不见，他只知道要拼命的挣断绳子。
“够了！给老子滚开！”凌羽尖声喊着，身体也在拼命的挣扎，可那些人绑的实在太紧了，不管凌羽怎么挣扎，绳子依旧岿然不动！”
“你不是老大吗？你说你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让人送来，你要多少我都给！”
凌羽见老大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我知道你们怕我跑了，你放心，我绝对不跑，你们也不用全给我松开，只要胳膊都拿出来，能打电话就行。”
“我这就给我爸妈打电话，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快放开我哥！他人不对劲，手也快废了！”
老三刚才没注意被凌羽踹了一脚，他拿着片刀就在凌羽的脸上拍了三下，“臭小子，有钱就了不起吗？今天老子钱要拿，你的血也得放，竟然敢踢老子，老子不弄死你都对不起这把刀！”
“臭/婊/子，去死吧！”
一直疯狂挣扎的楚宁忽然看到老三举起片刀的动作，又看到凌羽的胳膊和衣服上全是血，脑海里，老三举片刀的动作竟然和楚海举菜刀劈向程雅的动作重合！
两行血泪顺着眼睛无声的往下流，一二三四五六看着那两行血泪竟然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啊！！！”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楚宁哪里来的力气，他尖叫了一声，竟然生生挣断了绑在横梁上的绳子。
楚宁的尖叫声一直不落，凌羽担心的心都快被他揉碎了，他拼命的喊楚宁，可楚宁却好像聋了一样，手腕上的绳子也不解开，就这么用尽全力向老三撞了过去。
绳子是老三买的，他知道这些绳子有多坚韧，可楚宁竟然给挣断了！
楚宁像是根本没看到老三手里的片刀似的，挣断了绳子就不要命的往老三身上撞，老三被楚宁不要命的架势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想要抓紧片刀，可片刀已然失了准头，收都收不回来。
楚宁撞开老三就扑在了凌羽身上，凌羽眼睁睁看着片刀落下，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片刀就已经割破了楚宁的衣服，刀子从楚宁的右肩一直划到了左腰，刀口贯穿了整个后背！
“哥！！！”
白色的短袖T恤衫眨眼间变成鲜红，凌羽的嘴唇一直在抖，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凌羽的眼泪一滴滴的全都砸在了楚宁脸上，楚宁闷哼一声，缓缓的睁开眼。他的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血红，他仰起头，看到了凌羽哭到快要窒息的脸。
他冲凌羽微微扬起嘴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笑把凌羽的心戳的千疮百孔，“小，咳……咳咳，小傻子，怎么还哭了呢？我没事。”
“你还说你没事，除了没事你能不能跟我说点别的！”看着楚宁的脸和嘴唇都已经半点血色也没了还冲自己笑，凌羽心疼疯了，连楚宁能说话了都没发现。
“爸爸到底还不来？他不是市长吗？怎么还找不到我们？”
“哥，哥你别睡，你看看我。”
“哥，我求你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楚宁想伸手给凌羽擦眼泪，想告诉他别哭，自己只是有点累而已，可失血过多让他的身子越来越冷，他抬不起胳膊了，他好累，好想睡觉。
“不……不……要，不要……扔……下……我……”
楚宁窝在凌羽的颈窝里，嘴巴靠近凌羽的耳朵，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说完一句话。
感受到楚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凌羽疯了一样的挣扎，可绳子太紧了，怎么挣扎都不能把手弄出来。
楚宁太累了，他试图睁开眼睛再去看一看凌羽，奈何眼皮镶了千斤坠，再也不停他的使唤。长长的睫毛扫过凌羽的脖子，轻轻的扇动了两下，然后就像破碎的燕尾蝶似的，停在它最安心的树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哥！！！”
楚宁昏死过去，凌羽双手又拿不出来，眼见着楚宁就要从自己身上滑下去，凌羽张嘴就一口咬住了楚宁的衣服。
他一点点的把衣服往嘴里吞，楚宁还真的就这么被他扯住了，凌羽见这样有用，他就一直往嘴里吞衣服，知道再也塞不下了，他就死死咬着，咬到反胃，咬到牙酸，咬到牙龈出了血也不愿意松开。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特别是楚宁的昏死，让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他们从头到尾都只为求财，拿刀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两个小孩儿而已，可现在……
16、第 16 章
“老……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会不会死？”看着昏死过去的楚宁和被鲜血浸透的后背，老三吓得扔了手里的片刀，拼命的咽口水，声音都抖了。
“人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我这就联系他们，看他们怎么说，反正人没死，咱们也不算把事儿办砸了。”
老大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六人互相看了看，老大这些稳不住了，他盯着手机，大吼道，“不可能！”
“你们看，上面还有通话记录，怎么可能是空号。”
老大说完又不死心的继续打，可手机里传来的依旧是机械式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艹！”老大气的砸了手机，事情到了这一步，六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被人玩了，上面的人跑路了！
老五是个暴脾气，从抓人开始他就看凌羽和楚宁不顺眼，左右已经被人玩了，现在钱拿不到不说，还可能因为绑架了市长儿子而坐牢！
“老大，反正都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他们得了，就算死，咱们也要拉他们两个垫背！”
“老五！”老二喊住老五，朗声说道，“你闹什么！”
老五看向老二，一脸不服，他指着自己大声吼道，“我闹？我们都他妈要死了！我们被人玩了！”
老四见老二的火气也上来了，连忙说道，“老五，老二说的没错，你可以弄死他们，但你想过你媳妇儿吗？她可刚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弄死了他们，就算不被枪毙也应该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你老婆和儿子怎么办？扔给你那个天天跟人打架、连家都不回的大儿子吗？”
“艹！”
“砰！！！”
“砰！！！”
老五气的到处乱转，看到一个酒瓶，拎起来就摔在了地上。随着酒瓶的碎裂，又一声巨响在他们耳边炸开！
铁门被人暴力踹开，两扇门同时打开，两队手持手枪的警察一左一右的进入厂房，六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警察团团围住，铐上了手铐，过程顺利的让厂房外的众人全体懵逼。
反应最快的还是各大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她们迅速冲进厂房，占据有利位置，开始录制救援现场。
“观众朋友们，我是燕城电视台的记者程鸢，我现在就在绑匪绑架市长儿子的废弃厂房内，透过我们的摄像镜头，大家可以看见，我们的市局警官们都十分英勇，绑匪已经被尽数抓获。”
主持人说着就往旁边走了一点，摄像立刻把镜头对准了蹲在地上的绑匪，“在我身后的这六个人就是这次绑架案的绑匪，目前已经全部被警察制服。”
凌羽的嘴里还咬着楚宁的衣服，可那些警察竟然没人想起来给他松绑！凌羽抬起眼就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正和警察局长说说笑笑，甚至还停下接受记者采访的爸爸妈妈。
“我还被绑着，哥哥都已经昏迷了，你们不第一时间救人竟然还笑眯眯的接受记者采访！”
“呵，凌羽啊凌羽，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凌羽冷笑，看着站在记者面前衣冠楚楚、笑意恰到好处的爸爸妈妈，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聚光灯，讨厌那些虚伪的嘴脸，也第一次不想再装乖孩子了。
“不要都留在这里接受采访了，你们两个去给他松绑。”
“是！”
凌羽看着眼前这些假惺惺的人，他眼神和的心一样凉，警察给他松绑的时候想拉开楚宁，被凌羽厉声拒绝了。
他胳膊上的伤口虽然不长，但一直在流血，身上的绳子一被解开，他就把楚宁抱进了怀里，“哥，哥你醒醒，你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哥~~~”看着双眼紧闭的楚宁，凌羽大声喊道，“救护车呢？叫救护车！”
凌海洋和陈菲正在接受采访，忽然听到凌羽的尖叫，他们一同转头，猛地对上凌羽充满怨恨的目光，凌海洋和陈菲的心同时咯噔了一下，可再看回去，凌羽已经把头低下去了。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别干扰我们救人！”
“麻烦你们让一让，让一让！”
“啊！！！”凌羽的尖叫在空旷的厂房里产生了一声声的回声，原本热闹的厂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凌羽的身上。
“小羽，你干什么？”凌海洋看着凌羽，声音冰冷。
凌羽嘲讽的笑了，配上他惨白的脸、被血染红的衣服，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呵，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采访，这么喜欢爆料，那我给你们拟几个标题吧。”
“市长市长夫人忙于接受采访无暇他顾，亲子养子因救治不及双双殒命；救护人员被挡门外，呼喊无用，众记者爱岗敬业，堵死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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