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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看到凌海洋和陈菲皱眉，孙秘书想开口解释却被护士打断了，“你们要是忙没时间照顾病人可以请护工，去一楼大厅的导医台问一下，她们就会告诉你去哪里请，你们只要把钱交了就行。”
小护士刚转正不久，心气大，看不顺眼的就想说两句，她来医院这么久遇上的病患家属基本上都很好说话也很配合，她还是第一次在高级单人病房遇到让受伤的孩子留下照顾病人的。
小护士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多了，她努努嘴，转身看向凌羽，“想照顾哥哥很好，但也要先照顾好自己，你还受着伤呢，乖乖在这陪着哥哥就好，其他的活儿都让护工做。”
“谢谢护士姐姐，请问现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六个小时内不能给他枕枕头，要一直这样平躺，他的手上有留置针，虽然是软针头但也要注意，不要让被子蹭到，看着点吊瓶，没水了就按一下床头的呼叫铃，我会来给他换水，今天有六瓶水可能打完就深夜了，你撑不住的，还是找个护工来比较好。”
“我都记住了 ，谢谢护士姐姐。”
“真乖，姐姐就在外面的护士台，有事就按铃。”
“嗯，谢谢姐姐。”
护士很喜欢凌羽，临走前还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发，可看到剩下三个大人的时候就冷了脸，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那……那个……”
护士走后，病房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凌羽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握住楚宁的手一声不吭，凌海洋和陈菲远远看着也不出声，孙秘书被这一家子的低气压整的头皮发麻，低声说道，“市长、夫人，我下去请个护工，一会回来。”
“嗯。”
得了凌海洋的应允，孙秘书快步走出病房，关上门的瞬间他拍了拍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解决去吧。”
孙秘书走后，凌羽依旧一言不发，就一直呆呆的看着楚宁，陈菲见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冷声说道，“凌羽，你在怪我们？”
凌羽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有，妈，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累，不想说话而已。”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转过身低声说道，“爸、妈，你们忙就先回去吧，哥哥很虚弱，需要休息，我在这里陪他，等护工来了我就休息。”
“我记得在手术室外，方医生说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找他，你答应了。”
凌羽看向凌海洋，点了点头，“是，等护工来了我就去。”
说完，凌羽抿了抿唇，冷声说道，“爸，那六个绑匪，绝不能轻饶。”
凌海洋点头，“事情我会处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单人间安静、病床也足够大，够你们俩一块儿睡的，缺的东西明天孙秘书都会给你们送来，至于护工那边我会叮嘱好的。”
“谢谢爸爸。”
孙秘书的工作效率一向都是毋庸置疑的，凌海洋刚把话说完，他就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护工上来了。
听到敲门声，凌海洋说了声进，孙秘书把护工带了进来，凌羽看了眼护工，穿的干净整洁，人看起来也很利索就对她点了点头。
孙秘书简单介绍了一下楚宁的病情，护工给凌海洋和陈菲打了招呼才说道，“我们在这里做护工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你们就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吧，你们聊，我去护士站找护士问一下病人住院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嗯。”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孙秘书却欲言又止，凌海洋看他这样，冷声说道，“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市长，楼下还有很多记者，他们都在等着报道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伤情。”
听到记者这两个字，凌羽就拧眉，虽然他坐在床边闷不吭声的，凌海洋却一眼就看出他的脊背都僵住了。
“全部打发走，以后医院不许再有记者过来。”
“是。”
凌海洋、陈菲和孙秘书一起离开了病房，凌羽这才完全放松下来，看着楚宁苍白的脸，他轻轻的把手放在了楚宁脸上，“哥，他们就是吓唬我们而已，不会动真格的，你怎么就傻乎乎的冲上来了呢？”
“你知不知道亲眼看到刀子划开你后背的时候，我的心都被吓停了，你说我是不是就不该有哥哥，才一个月不到我就把你害成了这副样子。”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凌羽连忙擦了眼泪，说了声进，凌海洋听到凌羽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
“小少爷，这是您和大少爷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临时买的，您先将就着用，还有，这是您和大少爷的手机，警察刚才送过来的。”
“谢谢你，孙叔。”凌羽接了孙秘书送来的东西，孙尧看着凌羽，又转头看了看楚宁，低声说道，“市长也有市长的苦衷，你……”
“孙叔，我明白，别说了。”
孙尧默默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赶过来。”
“好，谢谢孙叔。”
孙尧刚走护工就回来了，凌羽看了自己一身带血的衣服，让护工去买保鲜膜，回来用帮他把胳膊上的纱布都缠上，然后去病房的浴室里洗澡。
温热的水兜头浇下，凌羽仰起头，密集的水砸在脸上，几乎要夺走他的呼吸，这样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再次回想起楚宁昏死过去时的场景。
“哥，你别睡，你看看我好不好？”
“你看看我，你别睡，我求你了，哥。”
“不，不要……扔……下……我……”
“不，不要扔下我！”
“不要扔下我！”
凌羽猛地睁开眼睛，水砸进眼睛里，又涩又疼，可他已经顾不上了，“哥，哥说话了？不是错觉，哥真的说话了！”
心砰砰砰的跳的飞快，凌羽觉得要不是他闭着嘴巴，他的心肯定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洗澡的手开始颤抖，凌羽飞快的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聚集在地漏边没有完全流干净的混着泥污的血水，凌羽握紧了双拳，眼神冷冽，“刘成业，我跟你势不两立！”
凌羽洗完澡出来，让护工给他解开胳膊上的保鲜膜，他则拿起手机给孙秘书打电话。
“二少爷。”
“孙叔，我把领养楚宁之前都是你调查的，对不对？”
听到凌羽声音里的激动，孙尧抿了下唇，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凌羽说道，“把楚宁的所有资料都送来病房给我，现在就送来。”
“好，我马上来。”
“谢谢你，孙叔，麻烦你了。”
“二少爷不要跟我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孙尧挂上电话，看着放在副驾上的文件袋，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趴在方向盘上，无声的说了句，“值得吗？”
孙秘书来的很快，凌羽看完资料给孙尧道了谢就飞快的下楼去了，而孙尧也在凌羽走了以后打电话给凌海洋报告了这件事。
方医生今天值夜班，正在办公室里看实习生的论文，他见凌羽已经洗了澡，还换了干净衣服，笑着说道，“伤口沾水了吗？”
凌羽摇头，“我用保鲜膜把绷带都缠上了，没沾水。”
“行，够机灵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吗？”
凌羽又摇头，“没了。”
“方医生，你刚才给我哥做手术的时候检查过我哥的声带吗？”
“声带？”
看到方医生拧眉，凌羽连忙把文件袋放在了桌上，“这是我哥的资料，里面有他以前去医院检查的各种资料。”
“你哥的声带坏了？”
“我哥六岁之前是正常的，六岁那年家里出现变故，他患了严重的PTSD，就不会说话了。但是今天他昏迷之前，我听到他说话了，虽然只有几个字，我确定，他真的说了。”
“方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再给我哥检查一下？”
方磊在凌羽介绍的时候就把资料大致看了一遍，看完又放回了文件袋，他见凌羽这么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激动，先坐下喝口水，我打个电话，这个方面我不专业，要检查也要找个专业的医生才行。”
“谢谢。”
凌羽听不懂方医生和电话那端的人说的专业术语，他就乖乖坐着，可方磊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
“他说想要检查声带也要等病人醒了以后才行，如果真的是患了PTSD导致的不会说话，在受了重大刺激后恢复的可能性是有的，以前也有过很多这样的案例，因为声带没有受损，恢复后适应一段时间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要不，你先回病房，明天再给你哥做声带检查，要是真能说话了，也不急于这一晚，是不是？”
“恢复后适应一段时间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听到这话，凌羽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了，他听方医生说完，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太着急了。我先上楼，万一我哥醒了看不到我，他会担心的。”
凌羽站起来就准备走，想起来自己还没道谢，他又转过身给方磊鞠了一躬，“谢谢方医生，明天见。”
“哈哈哈哈，明天见，好好休息。”
“嗯，您也是。”
方磊看着凌羽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低声说道，“怪不得哥哥拼了命也要护着，感情真好。”
19、第 19 章
虽然从被绑架到被救出来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但对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经历比他们前面十一二年过的都刺激。
凌羽从方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攥着牛皮纸文件袋，直到站在电梯里他还不停的喘着粗气，心砰砰砰的跳的飞快。
“如果以前的失声是因为患ptsd的话，在受到重大刺激后恢复的可能性是有的，以前也有过很多这样的案例，不过，要检查声带还是要等病人醒了以后才能检查。”
“哥真的能说话了？他以后都能说话了吗？为什么我感觉我像在做梦一样？”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门缓缓打开，可里面的人却一动不动，直到门快要全部关上，里面的人才终于回神，慌乱的连续按了下开门键，等门打开才喘着粗气、同手同脚的走出电梯。
站在病房外，凌羽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向病房，护工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低头看书，楚宁依旧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
凌羽不是第一次看楚宁睡着的样子，可这次，每看一眼，楚宁为他挡刀的画面就清晰的在他脑海里出现一次，他自虐般的盯着楚宁，不停回想楚宁昏死在他怀里时的场景，无法感受楚宁的痛苦，他就折磨自己的心，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好过一点。
“阿姨。”看到护工想要站起来，凌羽推开门，轻声喊了一句。
“啊，你回来了，伤口处理好了吗？医生怎么说？”看到凌羽进来，护工把合上的书倒扣在床上，站了起来。
看到凌羽还在盯着书看，护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就是看现在没什么事儿干，就看着点滴瓶顺便看看书。”
“你看的什么书？”凌羽没话找话的跟护工聊，他知道自己很累，可他不想睡，他想守着楚宁，想亲眼看着楚宁醒过来。
护工没想到凌羽会追问，楞了一下，然后就笑着把倒扣的书反过来拿给凌羽看，凌羽看了眼，一脸疑惑，“初一数学？”
护工点头，轻声说道，“我儿子开学就读初中了，他不喜欢去辅导班，觉得浪费钱，我就只能自己先学一遍，这样，等他上学后遇到什么不会的题目我就能自己辅导他了。”
“你儿子的功课一直都是你自己辅导吗？你不是还要在医院做护工？有时间？”
护工笑着点头，她往前走了一步，顿了一下，就接着往前走，走到凌羽面前，抬手揉了下凌羽的头发，“我儿子和你差不多高，他今年11岁，你应该差不多大吧。”
凌羽有轻微的洁癖，从小到大又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从不主动去碰别人，拥抱楚宁是他第一次主动。
对于凌海洋和陈菲，他因为不敢反抗一直都是被动接受，可现在，他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不排斥护工的触碰！
这简直匪夷所思，凌羽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理由，最后只能归罪于今天受了太多刺激，感官失灵了。
“嗯，我11岁，我哥12岁，我们俩开学也上初一了，在燕城一初。”
“这么巧！我儿子也在燕城一初，说不定你们还能是同学呢。”
护工一边说一边拉着凌羽往床的另一边走，凌羽就这样让护工脱了他的鞋子，进了被窝，躺在了楚宁身边。
楚宁的右手上有留置针，检测器的指夹就夹在了左手中指上，护工担心凌羽睡觉会碰到就轻轻的把楚宁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然后给他们俩把被子掩好。
确定凌羽不会碰到楚宁，护工接着说道，“我只有暑假才会来医院做护工，说来也巧，你和你哥哥是我接的最后一单，等你们出院我就不做了，开学以后我要在家陪儿子，给他做饭，接送他上学。”
看着护工脸上幸福的笑，凌羽忽然十分羡慕护工的儿子，可护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刚扬起的笑僵在了脸上。
“我和我丈夫在我儿子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害的他有段时间特别孤僻，甚至有些自闭，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弥补，我已经不能给他完整的家了，必须尽可能的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阿姨，对不起，我……”
护工摇头，笑着摸了下凌羽的头，“没事的，我们现在很好，很幸福。”
凌羽从来都不是八卦的人，可现在，看着护工脸上幸福的笑，他忽然特别想听护工和他儿子的故事，哪怕只是一点边边角角的小事也行，他知道护工和她儿子肯定跟他自己和妈妈之间不一样，他贪心的想去感受一下别人家的妈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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