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对你们剑比较严厉?”岳肖寒道,“可今天那么多弟子都说他很和善的,不多说话是真的,但不冷漠的。”
他解释着,又笑:“我的运气真好,碰上一个和善又很强的师尊,我不修无情道了,我要跟他好好修炼。”
炎烬从这“跟他好好修炼”里意会出别的意思来,又看小岳向往神色,不由抚眉:你怎么总跟我不在同一个频道?
第38章 要过年啦
好吧好吧, 随便你,炎烬又摇头,但你俩要是以后三天两头来找我麻烦, 不管你叫多少声师祖,我该揍还是要揍。
岳肖寒也把他交代的问话打听清楚了,他挺有心的,没有把清横就在尺木山一事说出去, 也没说是有人刻意要问,只佯装着说闲话就问出来了。
“师兄弟们说, 师尊当年借用清横剑是为了协助压制人间泛滥的水灾。”
“剑如何压制?”
就算有灵力, 起码也该是个瓢更有用吧?
何况,有些话虽说出来不大厚道,但此间方外之人其实是不便干涉人间的,稍不留神就会影响了人间既定运势,那水灾当是民间的皇帝官员们或者相关之人去治理。
“哦,仙门确实不该干涉, 但要是有邪物作祟,就得出手了, 据说当年水灾不是自然生成, 师尊就是出来找寻水灾源头的, 后来制住了, 但清横剑搞丢了, 然后……”
岳肖寒偷偷看了一眼清横:“仙门是在找没错, 可也找得不大用心,那水灾该是十六七年前的事儿了吧,尺木山离尘明宗又不远,他们要想找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找不到, 我瞧着他们也没有很珍视的样子,想来剑仙人还不如跟在师祖身边呢,就没跟他们说。”
炎烬投来赞许目光,别说不珍视,就算仙门把这尺木山围住了让他把清横交出去,他也不会给。
天色已黑,小岳二人离去,清横却有些沉默,等两人走得很远了,绕在炎烬身边,转来转去,思来想去。
炎烬把他抓住,垫在腿上:“有心事?”
“我……”
“不能对我说的心事,那是与我有关喽。”
清横又犹豫了一会儿,叹道:“我有一些猜测,说出来怕你生气。”
“我知道你猜得是什么。”炎烬抚抚剑首,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叶容雪当年压制的邪物就是我?”
清横往他靠近一些:“是你之前说,你跟仙门是对立的,那……我又掉落在尺木山,这不是巧合吧,没准是他当年来过尺木山与你对决,然后你就受伤昏迷了,我也因此受损,以至于剑身有残。”
剑灵说得很郑重:“你看,都对上了,不过……”他又叹气,“倘若是真的,你受伤昏迷,便是我造成的。”
“你当时只是人手中剑,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叶容雪造成的,不是你,而且,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是吧……”
炎烬靠在椅背上,掌心生了一团火来回晃着玩儿:“来来来你看,我名叫什么,尽是火啊,你说火灾我还能往自己头上想想,水灾,怎么想都觉得我没这个功能呢。”
“那你确定吗?”
“这个……”炎烬一笑,原主做过什么事情我哪里能确定啊!
他凭直觉觉得那跟自己没关系,可也的确没证据,原主的记忆他没有,不知有没有机会恢复。
而叶容雪没再来过,他也不必找仙门质问,再怎么说,他不是送来了一把剑么。
冲着清横,一切有的谈。
那喜烛底座在前些时日就又积攒够十个了,他没来得及烧,趁今晚有空,一团火点燃,火星点点,这回却是没往田地里落,皆往树上飞去。
一时间那根深盘踞的老树若覆流萤,微光缠绕满树,又似那银花,在青葱绿叶中浮动,与天边月辉映。
待浮光散去,大片郁郁葱葱,树叶比之前多了不少,炎烬很闲,一片一片数了,92片,比之前多了一倍。
这一回增长的是树叶,这些叶子足够种很多东西了。
翌日树上长出的还是赤金色绸缎,他昨日仍然打算种修复剑身的工具,清横虽然已经完好,但不能变成人,兴许还需要一些东西。
而其他物件也该配了,比如说,那浴室的墙才只有一面,比如说,应该再种些蔬菜,也要种些水果鲜花布匹去卖点钱。
入夜好梦,等这一次修复剑身的工具长成,是48小时,两天后,他从土里捞出一对……布灵布灵闪着光的小翅膀,制造还挺精良,看上去应该是蚕丝织的,粉嫩粉嫩带着亮片。
炎烬:“……”
之前是设想过清横穿粉色,真的只是随便想一想啊,你干嘛会长出来这么个……这倒是只能挂在剑上的,但那也不行啊。
清横立在窗上,刚醒语气还慵懒:“今天长出了什么?”
“哦,我还没看到。”他把那翅膀往土里一按,“等会儿啊,我扒出来瞧瞧。”
“我帮你吧。”清横迷迷糊糊往下飞。
“不,不用,你别过来。”他用力把翅膀没入土中,“我来我来。”
清横被吓得一激灵,人也清醒了:“怎么……了?”
“嗯……这回长出来的东西不太正经。”炎烬无奈,“我把它按回去,不要了。”
“那不是浪费了?”清横好奇,“到底是什么啊?”说话间已飞至他面前。
炎烬一抬眼就看见他,另一手还在按着那翅膀,无可遏制地脑补一柄清寒的剑背着粉色小翅膀到处飞的情景,默默把那手按得更深,“不好的东西就得扔,留着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才更是浪费,不要了不要了,你别看。”
“那好吧。”清横很听话,飞到山里抓蚯蚓去了。
按回土里的东西倒真的不再冒出来了,炎烬松口气,坚定对自己道:“以后万不能乱想。”
那工具缓两天再种吧,好歹清横已经醒来了,不急不急,他安慰自己。
今日种建材,浴室该弄了,他昨天种的是布匹。
第二天早上,布匹长成,深红色,又不同于一般的红,望之只觉绮丽诡艳,竟是鲛绡。
照例留下一半,这个就给清横做外衫吧,里衣也行,得看他手艺,缝得好就做外衫,不好就放里面穿。
鲛绡为世间难得一见之物,自是好价钱,只是他也没有太急需的物件要买,日耗品准备一些,香烛喜烛配一些,再寻摸着买个剑鞘,剩下的存起来吧。
已近年关,祈安镇上热热闹闹,家家户户忙着熏肉炸丸子贴门神购新衣,外出的游子们在这个时候也归了故里,邻里亲戚之间相互走一走串一串门,有几代同堂,欢声笑语。
接连几天都在种建材,浴室已然建成,坐落在阁楼后方,不大的屋子,但很严密,之前做好的浴桶放在当中不用再挪,他买了防水的屏风围在浴桶四周,洁白屏风上绘的是四君子。
旁边小茶几放皂荚熏香等,原本没打算买熏香的,但那卖皂荚的非要送,说是过年了,多行好事,希冀来年平安喜乐。
浴室布置好,过两日也该过年了,他给小岳放了假,种下鲜花,心里默念数遍,一定要长出朱砂梅。
然后想来想去,还是翻了工具,这次他保证不乱想。
那底座又有十多个了,他拿十个过来烧,火星子钻入土壤中,一时没有反应。
等第二日,一大早,天空飘了小雪,洋洋洒洒恣意散落山间,小猫搬到了屋里睡,可它一进屋就不肯睡自己的竹篮了,霸占了软榻,裹着毯子从白天睡到黑夜,又睡到白天。
炎烬给它把毯子掖一掖,抬头看清横也裹着被子,一柄剑在被窝睡得安安稳稳。
小炉子里的火还没灭,哔啵有声,散出满室暖意。
他推开门,细细雪落中,一片绯红入眼帘,似娇阳如焰火。
田中果真开了朱砂梅,又因那火星子,开遍了整整一片田。
耳边微有剑鸣,他回头,看清横已飞在身边了。
然只在他身边停了一瞬,就朝花团锦簇中飞去,在上面流连忘返,从这头飞到那头,想凑近每一簇上闻,又想去细看,好似要忙不停了。
转了好久才一步三回头地道:“这些花不能卖。”
“当然不卖,本就是为你种的。”
“那……可是,它们能长久保留在田地中吗?”如果这片田地被花占满了,其他的东西又该种哪儿呢?
“也许保留不住,咱们给他挪个地儿。”炎烬往四周看看,“就让它们围在咱这庭院四周,绕一圈,好不好?”
“好。”清横立即又飞到花间,“我来帮你搬……”他拿剑尖挑了一下,没挑动。
炎烬但笑,缓缓抬手:“清横,你先退后。”
道道流光自袖间飞出,既有灵力了,当然不能浪费,修仙问道,灵力法决,或用来腾云驾雾,抵御危险,却不能凭空幻物,无端变出一样东西出来,但把某样东西挪走还是可以的 。
花卉自动,有条不紊错落在庭院四周,围成一圈,与那环绕的竹子相衬,若画中景走出。
如此还剩下一些,按照清横的想法,把小阁楼也绕了一圈。
雪落在花瓣上,整个庭院屋舍若覆上了红纱。
清横在这花前又转了许久,抬眼瞥见树上:“又有一片彩色绸缎。”
“哦。”有这彩色绸缎不意外,镇上好像一过节这里就会长,但它有可能是满天星辰,也可能是满身泥土,谁知道这次种下去是惊喜还是惊吓,他已不打算冒这个险了。
今晚除夕夜,他跟清横在屋内烤着火赏着花摸着猫聊天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狂怒:清横怎么还没有实体?
嗯……等一场风花雪月吧。
第39章 风花雪月
可清横想种:“万一再是泥土, 洗掉不就好了。”
“打扫卫生也很麻烦啊。”总不能大过年的把小岳喊上来扫地吧。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那万一是星星呢?”
“嗯……”
“总有一半是惊喜对不对,种一下嘛,好不好嘛……”
清横拉长了尾音, 在炎烬听来,他竟然……撒起娇来了。
这谁还会不同意啊,你让干什么都同意。
“好。”他把彩绸种下去,种的时候暗踹了两下泥土, 内心警告,“今晚长不出惊喜来, 明天把你们全都挖了。”
田地毫无动静, 有恃无恐。
种好后准备食材,看清横还在花间流连,他便问道:“除了朱砂梅,你还有没有喜欢的花?”
清横回剑首:“我也不知道,想象不出来,但我想, 世间一定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花。”
炎烬往田地里看,心想, 那我希望有朝一日能种出让清横钟情的花。
如果田地真的有灵, 就应该听到, 那朵花早晚会长出来。
天快黑时, 山下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不时有烟花绽放在山头, 他也已把年夜饭准备好了,外面冷,就搬桌子在屋里,放在那软榻旁, 虽只有他一个人吃,但也准备了八菜一汤,再烧上小炉子,沏茶煮酒。
窗外已遍覆白雪,夜深一些,爆竹声渐消,世间好像突然静谧,让人安定,那烦扰的,忧思的,都在这静谧中慢慢遗忘,只剩此时恬淡悠闲。
偶尔有烟花打破静谧,又给这安宁良夜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那只小鸭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翻过鸭舍跑到鸡窝里去了,鸡窝一时叽叽喳喳,但好在没有鸡踩它。
小猫讨要了一条煎鱼,吃得正香。
清横时不时望向门外:“彩绸长出东西了吗?”
还没有。
“长出来了吗?”
还是没有。
炎烬笑:“得,这回惊喜惊吓全都没了,它什么都没长……”
话还未落,耳畔忽听一阵悠扬曲调,若那琴弦拨动,不一会儿,又有笛声幽幽,再混萧声,又有编钟,陶陨……不断有乐器和奏。
他推门看,田地中微光闪烁,跳动的光点随乐声起伏。
古乐器奏出的曲调优雅空灵,响在耳边,若穿透江南烟雨,在那乌篷船旁逗起跳跃的鱼,又如旧巷青石板上,有人撑起油纸伞,轻叩落满铜绿的门环。
忽而又如清风穿过老屋,惊起檐下飞燕,有骏马奔驰在塞外,黄土之中留下马蹄夹着的一朵花。
再卷院中伞下帘,和着山风与细雪。
清横笑:“你看,这一回是惊喜。”
“嗯。”
“你会舞剑吗?”
“这个怕是……”炎烬想,我就算能舞,可能也不太好看。
“那我自己舞给你看。”清横飞至浮光之中,剑光与之融合一体。
他已换上了新的剑鞘,银灰色皮革外面有一层绡,上面是人工刺绣的山水图,丹青水墨,绵远悠长。
那恍如水墨般的剑融进乐声中。
飞花穿庭,山水覆雪。
岁月翩然。
炎烬在屋檐下捧一盏温酒,静静地看。
看了一会儿,杯中酒一抖,险些洒出来。
那穿梭于花与雪中的剑,变成了人。
山风摇晃月色,银灰色广袖飞肩长袍,一把银色长簪挽住稍许的发,衣上山水墨色皆随流光浮动。
宽袖一舞,风花雪月皆成陪衬。
炎烬大抵也被这桃花酒的香气灌醉了,手掌一点,杯盏落回桌上。
他再缓缓抬臂,一收。
银灰色的衣摆向自己扑来,携着飞花点点,清横被拉至怀中,落花徐徐飘落。
怀中人诧异,炎烬也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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