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两日收获动物,圆圆的蛋里面慢腾腾钻出一只扁嘴黄毛的小鸭子。
他十分无语地看着这只鸭子:“你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之前清横那么盼着再出现一只鸭子,一直不出来,现在人家走了,你出来了。”
说罢又冷哼,什么清横,哪里有清横。
他把小鸭子放到鸭舍里,两只鸭子凑到一起,嘎嘎地叫,很是亲密。
“好了,你不是单身了。”
他撒了一把碎米,看这院子里,四只鸡两两成对,小猫和兔子常在一起,鹦鹉总喜欢呆在羊圈。
连那窗前点的红烛,都必须是一对的。
很好,就我一人单身。
刚喂完,看门口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他咬了咬牙,望那白衣仙尊:“你怎么又来了?”
又看小岳:“你来干什么?”
小岳还迷糊着,瞥瞥他师尊:“对啊,师尊你把我拉来干嘛啊?”
叶容雪拿胳膊肘碰碰他:“你去跟你师祖说,说……我被逐出师门了,没地方去了,能不能在这里借宿。”
“哦,好的。”小岳走了两步,一怔,“啊?”
叶容雪朝他使眼色:“快去快去。”
小岳只好走过来,不过脑子的复述:“师祖,我被逐出师门了,没地方去了,能不能在这里借宿?”
炎烬正在准备早饭,冷笑道:“你犯什么错了?”
“不是我,是……”小岳回头看看,硬着头皮解释,“嗯,是,我被逐出师门了,我犯了什么错呢,我……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我……”还有什么四个字的,不会了啊。
炎烬抬眼看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哦。”小岳回到叶容雪身边,“师尊,师祖说,让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去。”
“他答应我留下啦?”叶容雪一喜。
“额……”
“哪里比较凉快,树下树下。”他跑到树下站定,抬手遮了下阳光。
炎烬:“……”
叶容雪站了会儿,颇为无聊,又不敢乱动,听得鸭舍里有些声音,踮脚看了一下:“又长出了一只鸭子?”
炎烬转过身去,不理他。
他抿抿嘴,把小岳拉过来:“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有一只鸭子。”
小岳走过去又走回来:“嗯。”
“你再去看看,喂食了没。”
小岳再走过去,走回来:“喂了。”
“那……鸡呢,鸡喂了吗?”
小岳正要走过去,被他一拉:“肯定没喂,我去抓蚯蚓。”
小岳伸伸脖子:“喂了吧……”被他师尊眼一瞪,后话收回,“没喂没喂,师尊要不……我跟您一起去抓?”
叶容雪没拒绝,两人一并往山里去了。
炎烬炒好了白菜,端到桌子上,又懒得下咽,站在鸡圈前看了一会儿,把里面才撒了没多久的碎米铲走了。
没多久,小岳端着一碟子蚯蚓回来,他抬头瞥一眼:“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小岳左右看看:“是啊,怎么我一个人呢?”
“你进个山能把人弄丢了?”
“不是,我们俩分开的啊,这……师尊再怎么说比我厉害啊,难道我还要担心他吗?”小岳疑惑,“而且,今儿可没遇上什么猛兽,师祖我跟你说,春天到了,山上可漂亮,野花都开了,到处都是蜜蜂蝴蝶,可惜我抓不住,要不然保证逮一篓子蝴蝶回来,给你们这院里放满。”
炎烬:“……”
“师祖你觉得那样是不是很好看?”
炎烬:“你是来报复我的吧?”
他站起身,怔了须臾,又坐下:“行了,你们别闹了,宗门里没课程吗?”
说到此,小岳愁眉苦脸道:“师尊是没有,他一个月就上两天课,我多着呢,今天正准备去上课,被他给拉过来了。”
“好了,你回去吧。”
“那……那我真走啦,师尊回头要是怪我,您帮我解释一下啊。”小岳把蚯蚓倒进鸡圈里,迅速地下山去了。
炎烬又在院中坐了会儿。
还没回来。
他坐得有些难受,这椅子太硬了,回头得弄点软一点的。
又坐了会儿。
人还不回。
这椅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刺呢?
他站起来,看到一只蝴蝶悠悠飞过庭院,飘飘然落在案上的花旁。
一甩衣袖,那蝴蝶翩然飞远,看着那蝴蝶飞走的方向,他叹了一叹,向山中跃去。
第55章 印记还在
山中芳草地, 繁花似锦,蜂围蝶绕。
炎烬一眼瞥见那瑟缩的白色身影,躲于一石后, 外衫褪掉了,包在头上,整个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微微颤抖。
他眉头一皱,连忙将这纷飞的蝴蝶蜜蜂驱散, 并在这草地方圆几里施了个结界,让这些生灵再不会靠近。
而后轻磕了一下白衣人的头:“都走了, 起来吧。”
被碰到的人又抖了抖, 却是把衣服包得更紧。
炎烬俯身蹲在他身边,把那衣衫揭开一些,柔声道:“真的都走了,你看看。”
叶容雪露出两个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战战兢兢看了好久, 这才放下衣服,大口地喘气, 望见面前人, 一把抱住。
炎烬任由他抱着, 等了好一会儿, 方道:“可以松开了么?”
叶容雪脸色还苍白, 慢慢松开他, 语气尚不稳:“蝴蝶好可怕。”
“好歹是一仙尊,你一袖子就能把他们挥散,躲什么?”
对方眼中覆了委屈:“你以前明明说,这不是缺点, 不必非得逼着自己面对。”
炎烬转了头:“我那是说给我家剑灵的,不是说给一山仙尊的。”
叶容雪的眸色暗了暗:“就算我是仙尊,我也是人,不是神。”
炎烬微微变了表情,过了会儿才又看他:“走吧。”
“去哪里?”
“你回尘明宗去。”
叶容雪连忙道:“我真的被逐出师门了,回不去了。”
炎烬默默看着他。
对方也知道这理由太牵强了,抬头看看天,对着那艳阳高照硬扯:“太晚了,仙门关了,我进不去了。”
炎烬继续看他。
“真的。”他一脸认真,“嗯……最近仙门关得很早的,过了午后就关。”
“你是师尊,应当不会拦你。”
“不是,那护山大阵可不认什么师尊弟子,一律阻拦。”
炎烬很无语:“我若没记错的话,那护山大阵是仙尊你设的。”
“这……”叶容雪一咬牙,“落雪筑塌了,我没位置住了。”
“……”
“仙门正在修,过一阵子就修好,我肯定走。”他说得委委屈屈,“我不麻烦你,也不吵你,我就住船舱。”他左思右想,“清横剑你没丢吧,我的魂识与它相通,我还可以融进去的,我依旧能变成剑,一点都不占地方,你把我放到桌子上就行。”
炎烬淡淡看他,眼中微光流转,过了会儿,伸手去拉他:“不必多说,我这不留人,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方方将人拉起,然而叶容雪方才蹲麻了,此下忽地双腿一软,猛地站起没支撑住,直直往后栽倒。
炎烬正与他牵着,便也跟着他的趋势,将他压倒于繁花盛开的芳草地。
两人皆是微愣,须臾后,炎烬正要起身,被人拉住,叶容雪眼眸中覆了几许悲哀:“你真的,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先让我起来。”
身下人不放:“我……那个……我现在肯定不会突然变成剑,也不会莫名其妙与剑身分离……”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炎烬没再起身,若有所思看着他,目光微变,视线从面上挪到脖颈,缓抬手,轻挑他衣领。
面前人当即战栗,咬紧了唇。
炎烬看看他表情:“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这么紧张?”
“我没有。”对方抿紧嘴,却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炎烬继续挑开衣领。
面前人更是战栗得厉害。
衣领微散,他看到了那肩下的印记,一个“炎”字,清楚跃然于面。
他的目光在那印记上流转,再看叶容雪时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但面上依旧无表情:“你我之前便也只是差这一步,你身上我哪一寸不熟悉,怎的现在又这般害怕了?”
叶容雪还在颤抖,以至于声音也不稳:“你现在……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你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点点哄着我带着我。”
“然后呢?”
“我……我怕疼。”
“那你还要拉着我不放?”
“嗯……那你能别让我疼么?”
炎烬无语叹道:“叶仙尊,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今天晚上把你留下,明天照样也可以赶你走啊,这样你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容雪思量了须臾:“可我也不是要以这个来逼你啊,我想要挽回你的人,又不是要你违心地为了那什么责任感,只是……这不是之前试了好多次都不可以,现在肯定是可以的啊。”
“这是不可以随便试的。”炎烬无奈,拢住他领口,坐起身,顺便把他拉起来,看他发髻上沾染了花,想替他拂去,抬起的手又落。
对方坐在草地上垂眸:“哦,我知道了。”
二人静坐了会儿,大抵有些热,叶容雪又微松了领口。
炎烬的目光再度瞥过来,顿了许久,开口:“印记还在你身上。”
“嗯,我当时与剑身相融,本就是一体的。”
“那……滴血认主,也还算数?”
“算啊。”叶容雪连忙道,“我的魂识在剑身里,你的血流淌在剑身,便也流进我的躯体,我依旧可以与你产生共鸣的。”
“我跟一个人产生共鸣,有什么用?”
叶容雪想了想:“在心潮澎湃时彼此共鸣,感觉是会加倍的。”
“咳咳……”炎烬差点没有水也被呛到。
“你我永远有主仆之契,除非我的血液流尽,骨肉不存。”
炎烬侧目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那日于尘明宗,我携清横剑挡你的护山阵,诧然见你幻象,当时神思难聚,不得已以剑抵挡,阵法灵力击中剑身,如今清横剑出现裂纹,我用一切修复办法都没能将它修复。”
叶容雪脸色微变:“那……”
“那想来,只能如此了。”
叶容雪目光微暗,在这草地上又坐了须臾,默默起身道:“我知道了,好,我走了,我……我不来了。”
方乘风而起,被之前炎烬施的结界阻拦,解开结界,便有蝴蝶款款飞进,他的身形迟疑了一下,想闭着眼从那蝴蝶群中穿过去,炎烬在背后看了看,暗暗打了决,让那些蝴蝶离他远远的,默默盯着他离去。
尘明宗大殿,叶容雪踏云而落,拂起白衣宽袖,对乌压压的弟子们道:“乘云或御剑作短途,你们可自行选择,但功法都是一样的,方才我的示范可都看清楚了?”
众弟子们摇头。
“好吧,我再来一遍。”
他折了殿外一枝桃花,往上一抛,轻甩衣摆踏上,衣袂轻扬,落花点点,惹得弟子们一阵惊呼。
课后解答了一些疑问,他慢步回到落雪筑,以往数百年只身一人,每日只看那山头白雪,看久了,只觉得过于平淡,但如今却倍感孤独。
他又下了山,漫无目的闲逛,于人间的街市上走走停停,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吃了一口却觉得有些酸,明明之前在尺木山吃过的糖霜山楂就一点也不酸。
走到天黑,街上散得差不多了,偶有几个人从身边经过,高门前亮起灯盏,此起彼伏照亮门前阶梯,他在这时而幽暗时而通明的长街上回头望,尽头昏暗一眼看不到。
于是又默默回头,慢腾腾地走。
再行几步,忽地,脚步顿停,眉目一凛:“有妖。”白色身影疏尔离去,长街只看一道虚影转瞬即散。
接连数日,尺木山又很是清净。
以前每天早上小动物们叽叽喳喳,总是要闹上一阵子,炎烬不会去逗他们玩儿,每天按部就班地喂食,动物们也养成习惯,不会再闹哄哄要吃的。
闲庭漫步的小白猫悠闲地舔爪子,没人会突然出现在它面前赫然吓它一跳。
炎烬也按部就班地缺什么种什么,他有心再种一次木门,想想还是算了。
大清早,刚喂完食,打扫完庭院,林中树梢微动,有人慢慢靠近。
他回头,眉目忽而紧蹙。
来人白衣上沾了血迹,发冠也不见了,凌乱发丝上有血迹泥垢,孤零零站在庭院外,却是不敢往里进。
“你怎么了?”
来人捧出几个泛光的金色珠子:“我降服了几只妖,这是妖物内丹,说不定能修复清横剑。”
炎烬的眉头蹙得更紧,面上也带了怒色:“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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