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姐接过纸巾:“哼,小孩儿。”
毛姐到底是毛姐,在娱乐圈历练过多少年的女强人,她用纸巾悄悄把眼泪揩掉,梅导一喊“卡”,她又看上去跟平时没两样了。
闵佳文走出镜头,毛姐赶在补好妆的秦恬以前,雷厉风行的蹿到闵佳文跟前:“闵老师,演的实在太好了!这片子你不拿三座国际影后奖杯我都不服!”
闵佳文听人夸她演技夸的太多了,挑眉笑笑走了。
毛姐又走回祝遥身边:“我骗她的。”
“我觉得这片子里你的角色比她出彩,要拿影后也是你拿,你可得好好演啊。”
祝遥:……
经纪人的嘴,骗人的鬼。
祝遥远远看着闵佳文走过去补妆,脸上还挂着泪痕,她问毛姐:“这片子的结局太沉重了吧?生活真是这样吗?”
毛姐笑笑:“你还小才觉得沉重,等你再长几岁你只会觉得现实。”
“你看我不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年轻时以为那么爱总该是一辈子吧,可现在呢?还不是被生活磨的什么都不剩。”
秦恬之后再下一场有祝遥的戏,祝遥就也被化妆师叫过去补妆了。
“祝遥,祝遥。”
化妆师连喊两声,祝遥才回过神:“什么?”
“叫你抿抿嘴。”
这才意识到化妆师给她补了口红。
祝遥走神,是因为她在想毛姐的事,想秦恬的事,想绪老师的事。
说到底,她在想她和曲清澄的事。
以祝遥现在二十三岁的年纪,她不知道把“爱”脱口而出会不显得太轻飘飘。可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曲清澄,喜欢到无论何时何地见到曲清澄,整张脸都会泛起微笑。
那对性子过分清冷的祝遥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当她看到曲清澄一张白净的脸,安静的缩在她臂弯里熟睡,她是很容易想到“天长地久”一类的词的。
可是。
可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对曲清澄的爱或喜欢,会像毛姐或电影里的绪老师一样,变淡直至消失不见么?
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像祝映岚对祁胜军那样,把一段稳定关系走到分崩离析,然后充满怨毒的恶语相向么?
一想到她和曲清澄有可能走到那样的地步,她就浑身寒毛倒竖。
想着想着,祝遥原本光亮的眸子,就无声的垂了下去。
******
也许是祝遥今天寂寞又迷茫的情绪,很契合电影结尾时小枝的状态,今天几场戏都过得很顺。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梅导叫住祝遥:“今天不能再演了,得保留状态了。”
祝遥迷茫的眨眨眼:“那……好吧。”
一从戏里解放出来,她就陷入一种无事可做的巨大空虚之中。
毛姐走过来问:“先找人送你回酒店休息么?”
祝遥说:“不了吧,我一个人走走透口气。”
毛姐说:“那也行,注意安全。”
她还要留在片场跟副导演讨论点事,祝遥就一个人走出片场。
双手插在厚棒球衫的口袋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其实快到冬天,这样的天气穿棒球衫已经有点冷了,再降温一点,就不得不换上冬天的大衣了。
祝遥被一阵冷空气冰得吸吸鼻子,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嘴里泛起曲清澄早上给她的那包祛寒冲剂、一丝一缕甜甜的味道。
祝遥本来想多花点时间散步回酒店的,不知怎么,双脚不听使唤的,就把她带到了曲清澄的家门前。
摸出手机看了看,她今天下戏太早,这会儿曲清澄刚下晚自习,距离开车到家还有一段时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院子里唯一一盏并不明亮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
祝遥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白球鞋的脚尖,来来回回踢着露台上的一颗小石子。
她其实真的不想来找曲清澄,因为心里装着千回百转的心思,就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曲清澄。
虽然每次和曲清澄见面,两人都是亲密而开心的,但祝遥清楚,那短暂开心的背后,藏着的是自己独处时漫长的纠结和失落。
只不过一见面,温柔和喜悦席卷而来,背后的那些心情,就不知如何对曲清澄说起了。
她不知道曲清澄是不是也是这样。
她踢着小石子,又想起秦恬的话:“慕姐觉得我跟佳文姐也就拍一部电影的时间,没什么管的必要。”
祝遥想,她和曲清澄又何尝不是这样。
各自背负着各自的过往,只给彼此许下拍一部电影的时间。
到现在,电影拍摄出乎祝遥意料的顺利,眼看着过的场次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她和曲清澄的时间越来越少。
祝遥踢着小石子,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等到电影拍完以后,她和曲清澄真要像秦恬和闵佳文那样,毫不犹豫的分开么?
祝遥抬头,对着阴云遮蔽的月亮呼出一口气——只要一想到要和曲清澄分开这件事,她就有一种完全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走了两步,一后仰,脱力一般靠在曲清澄家的门上,心里琢磨着:
要不待会儿见到曲清澄……把自己的疑虑告诉她?
曲清澄……会怎么说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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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糖吻◎
曲清澄下晚自习回家, 从地下停车场到自家门口的一小段路,她慢慢走着,鞋跟踢踢踏踏, 踩碎了一地月光。
瞥一眼对面的片场, 灯火通明,应该还在紧张而忙碌的拍戏吧。
曲清澄想起自己为数不多去片场看的那两次, 明晃晃的专用射灯打下来, 整个场景染上一层白金,明明是触目可及的真实, 又被那样神圣的氛围染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色彩。
难怪有人说,电影是造梦的世界。
曲清澄又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房子, 站在月光下,心里无端端生出些寂寞。
今早在厨房岛台……她与祝遥二人是那样亲近。
可事实上,两人的生活,被片场这一扇并不厚重的门,隔的天差地别。
曲清澄这边, 是清晨阳光洒满的校园,是平凡充实的日常,是散发着油墨香的书本。而祝遥那边, 是觥筹交错的酒会,是聚光灯下的梦境, 是粉丝近乎狂热的追捧。
重遇祝遥以后, 曲清澄开始渐渐留心娱乐新闻, 对祝遥过往的状态也大致了解了。
要不是这次拍电影的片场, 恰好在曲清澄家对面, 两人的生活, 似乎不会有任何交集。
那……电影拍完以后呢?
曲清澄想着走着, 不知不觉间,家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院子里灯光很暗,曲清澄是开始摸钥匙的时候,才注意到家门口蹲了一个人。
她先是吓了一跳——小区别墅入住率不算高,这一小片更是只住了她一人,虽说小区安保很严,但不会是进贼了吧?
可很快,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在大脑反应过来的瞬间,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心里被月光晕染的寂寞,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祝遥啊……等多久了?”
门口的人还蹲着,头无力的埋在手臂之间。
“祝遥?”
曲清澄觉得不对劲了,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
她以为祝遥在哭,也许是演了一场情绪起伏的戏很难出戏。可当她奔过去蹲在祝遥面前,微凉的手指请抬起祝遥的脸——
一脸的冷汗。
祝遥费力抬起的头并没有在哭,而是在苍白微笑:“曲老师,我等你等的……好像低血糖犯了。”
那一瞬间曲清澄是很想骂她的——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不着调?低血糖犯了也不知打个电话求助,给她给毛姐都好,还在这里傻等?!
可祝遥带着一额头的汗虚弱的朝她微笑,一双小鹿似的眸子半垂着,曲清澄的任何情绪都化为心疼,只想把人圈在怀里好好哄着。
“能站起来么?”她费力把祝遥扶起来,拿钥匙开门的手一直在抖。
好不容易开了门,扶祝遥在沙发上躺下,赶紧急匆匆要去找糖,转眼瞥见沙发上放着一盒,哆哆嗦嗦打开盒子,一捧糖全倒在手心,还掉了两颗在地上。
她问祝遥:“你要牛奶口味还是可可口味?”
祝遥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曲老师,我都低血糖了……你能不能别让我想问题?”
曲清澄也在心里骂自己乱到昏头,撕了一颗牛奶糖塞进祝遥嘴里。
甜甜的滋味化开来,祝遥的呼吸在慢慢平稳。
她仰躺着,手搭在额头上,小臂垂在眼前,像是想挡住客厅顶灯射下的灯光。
“晃眼是不是?”曲清澄一直蹲在一边观察着祝遥,这时马上走过去把灯关了。
一时间,只有院子里那不算亮的路灯灯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
客厅被一片静谧的夜色包围,静谧又温柔。
曲清澄蹲在祝遥身边,看祝遥嘴里的糖快吃完了:“还要一颗吗?”
“嗯。”
曲清澄马上又把手里可可味的奶糖塞进祝遥嘴里。
祝遥静静躺着,她就静静陪着。
直到第二颗奶糖也快吃完的时候,祝遥缓缓开口:“曲老师。”
曲清澄马上开口:“我在。”
“我还想要一颗糖。”
“好。”
她马上转身去拿茶几上的糖盒。
另一只半垂的手却被祝遥一拖。
她刚才蹲久了,双脚本来就有点麻,刚一直关注着祝遥的状态也没在意,这时被祝遥轻轻一拖,整个人重心不稳就向祝遥身上倒去。
“喂,我拿糖呀……”
祝遥笑道:“我本来说的就是这样的糖。”她伸手在曲清澄的唇上点了两点:“我实在没力气起来,曲清澄,你来吻我。”
“你这个小孩子……”
“我都低血糖了,这点小要求都不行?”拖着曲清澄的手轻晃两晃,真像那种打着感冒发烧旗号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子。
曲清澄的一颗心,融化在了一片氤氲的温柔夜色中:“行的呀。”
“拿你没办法……”
她微微起身,又下俯,对着祝遥的唇吻了下去。
也许是刚刚低血糖的缘故,祝遥的唇冰凉凉的。曲清澄吻的很轻,用自己温热的双唇,将祝遥的唇柔柔包裹。
吻着吻着,祝遥伸手揽住曲清澄的纤腰,舌头伸出来。
曲清澄触电一样起身瞪着祝遥:“喂!你!你……还有力气?”
祝遥看着她好笑:“没力气啊,我没要做什么,真只是吃糖而已。”
“上来陪我躺会儿。”
“沙发很窄……”
“上来嘛。”祝遥在祝映岚那边永远丧失的撒娇技能,在曲清澄这儿失而复得,像小时候从没得到玩具的孩子,内心缺憾,一旦得到,就不肯撒手。
曲清澄笑:“真的拿你没办法。”
她这时才有空把大衣脱了,轻轻爬上沙发,侧躺在了祝遥边上。
******
其实祝遥挺久没犯过低血糖了。
也许这两天体力耗费比较多,毛姐却一如既往给她啃着生菜叶子,加上今天白天的几场戏,都是小枝离开绪老师后、表面平静内里支离破碎的状态,耗了心神去演。
七七八八的原因加起来,造成了今晚身体的小型崩溃。
祝遥躺在沙发上,曲清澄连喂她的两颗糖吃完以后,才算缓过来了,没那种出冷汗和想吐的感觉了。
还是乏力。
所以曲清澄躺上来的时候,祝遥是真什么都没打算做的。
她只是揽着曲清澄的纤腰:“往里躺躺,别掉下去了。”
曲清澄刚脱大衣,白色高领山羊绒毛衣上沾着她的体温,在深秋夜里显得很暖,祝遥把脸埋在曲清澄心口蹭了两蹭。
曲清澄伸手轻抚着她的头。
祝遥的脸又仰起来,在一片黑暗中搜索曲清澄的唇,像找糖吃的孩子。
曲清澄好像轻轻笑了一声,主动的温柔的,把唇送了过来。
祝遥心满意足了。
她乏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曲清澄吻着,两人的唇一直轻碰着含在一起。
祝遥忽然有一个不那么恰当的联想,她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猫,身边堆满了最爱的小鱼干,吃到肚子鼓鼓舒服的仰躺着,时不时馋了,一扭头,又可以吃到一条。
晕乎乎在天堂一般。
她轻吻着曲清澄。
嗯,明明什么都没打算做的。
要不是曲清澄喂她的两颗糖好像有神奇魔力,让她的低血糖飞速缓解。
要不是曲清澄贴身的高领毛衣,在深秋夜里显得过分温暖。
要不是曲清澄的双唇超越了世上一切美好,让她怎么吃都吃不够。
嗯,要不是那些叠加起来,就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
“喂,不是说没力气么……”
“吃了糖就有力气了……”
其实还是乏力,吻着吻着,就收不住了。
“曲老师,我没力气起身,你起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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