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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穿越重生)——风露沁酒

时间:2022-01-15 13:57:20  作者:风露沁酒
  皇帝苦口婆心地说:“子玉,一个帝王,是不能有一个叛国的皇后的。”
  “你与明飞卿,该断则断,朕看林霁不比他差,你如果看不上那些千金贵女,那林霁就很不错,既有家世又有才能,更重要的是,他清清白白,不会给你招致骂名和隐患。”
  他咳了两声接着说:“你如果下不了决心,朕会替你做主,朕时日无多,但能下的圣旨还有不少。”
  淮瑾猛地抬头,他听出父皇的话外之意。
  皇帝要仰仗他继承皇位,所以不会在他活着的时候去触淮瑾的底线。
  但他驾崩之后,便可在遗旨里随心所欲地决定明飞卿的生死。
  届时淮子玉就算已经坐稳皇位,也救不了被先帝遗旨赐死的明飞卿。
  皇帝不是在威胁他,也不是在商量,而是单纯地告知,告知淮瑾,明飞卿非死不可。
  西溱的国丧,会让太子妃来陪葬。
  ·
  “林霁又来府上找殿下了。”天青嘀咕着,“天天都来,他怎么不干脆住在东宫啊?”
  明飞卿喝下苦涩的药汁,递了个眼神过去,让天青别乱说话。
  淮瑾为了让他好好养病,已经解了山月阁的软禁,他如今虽然出不了门,却可以在东宫境内随意走动,恢复了一定程度的自由。
  他不让天青嘀咕,心里其实也很介意日日来东宫打扰的林霁。
  当日城楼下那一抱,当真是膈应人。
  更让他介怀的是,阿瑾没有把林霁推开。
  明飞卿表面淡定,心里已经打翻了几缸子陈醋。
  他想去找阿瑾。
  但不能坐着轮椅去。
  他可不想在林霁面前矮一截!!
  明飞卿倔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他舍弃了舒适的轮椅,忍着痛硬是站了起来。
  他独自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开门见山地倾泻自己的不满——新婚那夜的事,他根本没有完全放下!!
  阿瑾是我的。
  林霁凭什么来抢?
  抢走了状元的功名,还想来抢淮子玉?
  明飞卿越想越气,脚下生风地闯进书房的小院,在长廊拐角,忽然听到林霁含笑的声音传出:
  “殿下是为了得到相府的支持,才对我好的吗?你说要给我名分,那飞卿怎么办呢?他可是与你共患难的糟糠妻啊。”
  明飞卿下意识顿住脚步,贴紧了墙壁,隐去自己的身形。
  淮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抬手勾住林霁的下巴:“他不过是我稳坐东宫的工具而已,如果没有紫微星的命格,明飞卿连东宫的门都不配踏入。”
  “从我认识明飞卿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命格能助我平步青云,你以为我对他情深似海?错了,我只是在利用他。如你所见,如今皇位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所谓的紫微星,于我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那样的卑贱之人,只能用来共患难,你不一样,林霁,我登基之后的福气,由你来享。”
  他们在调情,在算计,在嘲笑讥讽。
  而被中伤之人,就躲在一墙之隔的角落里。
  明飞卿攥紧了衣袖下的手,直至手心剧痛,溢出血液。
  他想起来,当年在荼州,他明明在守卫最严的官道上,却会被一群土匪围追。
  而淮子玉,就像神兵天降,那么恰好地就把他救了?
  此后明飞卿对这位救命恩人感激不已,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救命之恩上。
  真可笑。
  他今日才知,淮瑾从见他第一面起,就在算计他,欺骗他,利用他!
  这东宫不是他的家。
  他没有一刻这般恐惧,这般恶心,这般恶寒!
  他要逃,他必须逃走!
  然而脚下刚迈出一步,那为了淮瑾所受的旧伤就让他狠狠跌了一跤。
  地上尖锐的石头扎进他的手心。
  穿心之痛。
  明飞卿愣是一声痛都没喊,他紧紧咬着牙,眼中通红,反倒将手曲起握拳,将那颗扎伤他的石头按进血肉里。
  唯有肉体剧痛,他才能忘了心上的痛。
  那两个人没有任何察觉,他们依然在调情取乐。
 
 
第27章 刀山(前世)
  明飞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那方难堪境地的。
  雨打在他脸上时,他才回过神,抬头望了一眼东宫四四方方灰蒙蒙的天。
  他孤身一人站在桥上,周遭是凋零的花草和暗沉沉的水。
  “公子!公子!!”
  由远及近的急呼撞破这方死寂。
  天青从细蒙蒙的雨幕中冲出:“明府来人说,夫人病重,要公子赶紧回去看一眼!”
  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明飞卿不敢细想。
  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东宫门口。
  侍卫用刀拦住了他:“没有皇命不得出东宫,太子妃切勿屡教不改。”
  他们用没出鞘的刀交叉出六道防线。
  真是高看明飞卿了。
  一个久病缠身双腿有伤的人连冲破第一道防线都格外废力。
  明飞卿尝试了两次都被侍卫推回府里。
  他这一生跌跌撞撞地长大,成年后尝尽酸苦,唯有稚童时期是真正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是苏秋用柔弱的身躯替他遮风挡雨,凭一己之力将他小心呵护在羽毛下。
  在遇到淮子玉前,母亲不曾让他吃过一丝不必要的苦头。
  生养之恩,此生都还不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为了淮瑾将自己原本康健的身体糟践至此,让苏秋在病榻上也为他忧心难安,这已是极大的不孝。
  如果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明飞卿将痛悔终生。
  他从地上爬起来,知道硬闯胜算不大,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他转身跑回书房的小院。
  他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打算去求淮子玉。
  淮瑾对他极尽欺骗利用之手段,但对苏秋是极为敬重的,如果是苏秋出事,淮子玉至少不会坐视不理。
  明飞卿这辈子只把两个人放在心上爱惜,一位是淮瑾,一位是生母苏秋,在这两个人的事情上,他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虑。
  哪怕他还没从那些诛心之言的撕扯中解脱,也不得不为了母亲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向淮子玉低头,祈求他让自己出东宫,见母亲最后一面。
  没想到在小院门口先遇见了林霁。
  “你不是被软禁在内院吗?怎么出来了?”林霁像审视犯人一样上下打量了明飞卿几眼,用一种主人的口吻下逐客令,“殿下在里头处理国事,你别惊扰他。”
  “让我进去!”明飞卿顾不上跟他周旋,他推开林霁,想直接冲进书房。
  天青也跟着帮忙。
  林霁诧异于他这番莽撞,立刻招手叫来十个壮硕的家丁挡在明飞卿面前,阻拦他进书房。
  这些是他随身带着的人,都是相府的随从。
  能把随从带入东宫,可见林霁是真把东宫当家了。
  明飞卿无暇去理会这其中的暧昧不明,他只想快点出府见母亲。
  “林霁,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的人也配来拦我?!”
  林霁见他动怒,只觉得心情舒畅,刻意戏耍他:“殿下说了,不想被人叨扰,你想让我放行,就得先征得殿下的允许。这里离书房不远,殿下就在里面,你有什么话,直接在这儿说,他都能听见。”
  明飞卿攥紧拳头,他在府里势单力薄调不动人,天青也不会武功只懂蛮力,如果强闯,不仅毫无胜算,还会耽误时间。
  无奈之下,他只能站在小院外求淮瑾。
  “淮子玉,我娘病重,你但凡还有点良心,现在就让我出府回家!”
  “淮瑾!!”
  他三两下喊哑了嗓子,里头却毫无动静。
  林霁道:“看来殿下不想见你。”
  明飞卿不理会他,只冲着书房的方向喊:“你说过,我娘亲就是你的娘亲,当年在荼州,你受过我娘多少恩惠!?你怎么敢忘!!”
  “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当我求你了,阿瑾。”
  他近乎哽咽地恳求,可淮瑾依然没有应他。
  林霁摇了摇头,啧声道:“殿下的母亲是淑皇贵妃,你娘一个小商户之女,连个诰命都没有,也配和皇贵妃相提并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凭什么诋毁夫人!!”天青忍无可忍,愤怒地冲上前推了林霁一把,抡起拳头要揍他。
  相府的随从见状,上前轻而易举地把天青按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
  小院四周渐渐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丫鬟家丁。
  明飞卿拦不住,便朝这些人下令:“你们愣着干什么?把林霁的人全部赶出去!”
  一众下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太子妃的吩咐。
  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人精,心中早就认定向着林霁一方才有利可图,自然不愿意受明飞卿差遣。
  沉沉的无力袭上心头,明飞卿手脚冰凉,他从来宽待下人,到了这种关头,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他。
  天青被打出了血,痛得哀嚎起来,却不曾低头求饶,嘴里接着骂林霁:“鸠占鹊巢的狗东西,你早晚有报应!”
  明飞卿冲上前,用身体护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天青,相府的随从这才勉强收手,到底不敢伤了太子妃。
  林霁被骂得恼羞成怒,冲着明飞卿道:“你与其在这里求殿下宽恕,不如赶紧去见最后一面,哦?我忘了,你出不了东宫,恐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他特地凑到明飞卿面前说:“我听人说,人死前若有心愿未了,必将死不瞑目啊。”
  明飞卿仿佛看见了他所说的这一幕,他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脚下更是虚浮,但他不会在林霁面前露出任何狼狈之相。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对淮瑾残存的一丝寄望荡然无存。
  东宫大门的皇家护卫看到太子妃又折返回来,他们立刻拔刀,横亘出六座“刀山”。
  这回,刀已经出鞘。
  “我今天,一定要出府。”
  明飞卿脱下能御寒却碍事的狐毛披风,只余一身单薄的白色罗衫。
  他立在这六座“刀山”前,眸中淬了冰霜,任由风雪吹打,已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你们要么就在这东宫把我杀了,要么,放我出去。”
  护卫还未反应过来。
  明飞卿徒手掰住了刀刃,血顷刻间流了一地。
  拿刀的侍卫吓了一跳!
  这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收是为了皇命,收,是怕真要了太子妃的命。
  持刀者在犹豫,拿命来闯的人却丝毫不惧。
  明飞卿就这样,豁出性命从六座“刀山”闯出一条血路。
  侍卫没敢真伤他要害,但利刃不可避免地在他身上划了好几道血口。
  雪白的衣裳被划破,破口上鲜红一片,东宫门口洒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明飞卿踉跄地踏下东宫最后一级阶梯,血哗啦啦落进积雪中。
  他抬手抹了抹脸上冰凉的血液,朝家的方向看去。
  东宫的侍卫看着带血的刀刃,手足无措。
  这刀早就见过血,甚至要过人的性命,他们从未心软惧怕过。
  此刻看着明飞卿身上的血口,他们头一回生出懊悔来——这个人,只是想见母亲最后一面而已。
  周围围了许多民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明飞卿拨开他们,一步一步往明府赶去。
  他身上被划了六道血口,四道横亘在手臂上,两道在肩上,他的衣服也因此显得破乱,白皙的胳膊淌出成线的鲜血。
  他踏过的雪地都落下几点红梅一般的血迹。
  寒风凛冽,暴雨倾盆而下,雨水开始冲刷积雪,鲜血便流淌成了一大片。
  明飞卿逆着风雨,朝明家的方向奔跑,他的膝盖也开始渗血,但他已经觉不出疼痛。
  他卑微地恳求上天怜悯母亲一回,也怜悯他一回。
  可他赶到明府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绸。
  明飞卿在雨幕中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口的石狮子才勉强站稳。
  “大公子?”
  老管家看见了他,哀声道:“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夫人已经去了,她一直念着你啊!”
  仿佛被卷进漩涡之中,一阵耳鸣目盲后,明飞卿被雷声惊回神识。
  他冲进明府,跑回内院,双腿忽然失去支撑,狠狠跌在地上的水坑里,他浑身都溅满了泥点。
  路过的下人赶过来扶,明飞卿推开了对方的手,自己扶着围栏,顽强地爬了起来。
  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内院——挂满白绸的内院。
  打扮得雍容富贵的丁姨娘走出里屋,瞧见他来,说:“你娘刚死,你就来奔丧了?真是个大孝子。”
  她扶了扶发髻,蹩脚地模仿正头娘子的做派,却是东施效颦,一派勾栏瓦舍的风尘气。
  明飞卿走进里屋,看到娘亲躺在床上,她病得瘦骨嶙峋,被火灼瞎的双目没有阖上,正注视着上方。
  明飞卿走过去,苏秋干净的眼睛里就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她正温柔地注视他——但他知道,娘亲再也不会这样看他了。
  “娘亲...”他开始自欺欺人,像小时候一样,伸出小拇指勾出母亲的食指,轻轻摇了摇,含着泪道:“我想吃甜糕,要多加糖...要娘亲亲手做的......”
  明飞卿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糕点了。
  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爱他的人,离开了。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第28章 紫微星(前世)(对应第一章)
  淮瑾得知消息赶到明府时,不论是雨还是雪都停了。
  明府传出的哭声格外凄凉。
  他看着满府的白绸,眼眶霎时通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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