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弄一双凤眸直直盯着他,祁陵最不适应这样被人看着的感觉,尤其是被人盯着吃东西,一个不注意,喉咙里卡着了。
祁陵开始咳嗽起来,邬弄见状赶紧去给他倒水。心里还低低怨了句不爱吃就不吃,这么大个人了还会把自己吃噎着,真是脑子坏死了。
邬弄回来的时候祁陵手里还拿着那个包子,他一把过去将那包子夺了,将水杯递到他手上,“快喝水!”
祁陵得了救命水,将包子顺下去以后,觉得更困了。
邬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剩下半个包子,发现这哪是什么包子?这分明就是什么馅都没有的干馒头!
怪不得刚才看祁陵吃包子像是在吃什么毒药似的。
他有些幽怨地看了眼祁陵,发现那个人眼神恍惚,眼皮要合不合。下一秒,便整个人一歪,朝一边倒了下去。
邬弄随即上前将人扶住,眼神晦暗不明。他看向桌子上剩下的半个干馒头,心道:既然不喜欢吃干馒头,那为什么即便把自己噎着也要吃下去?是因为……因为即便失忆了,也会下意识地,将本尊的话当作命令去执行吗……
邬弄抱着怀里人,看着他熟睡的面孔,和醒着时候不一样,睡着了,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干净兔子,可是一醒来,就是个仗着失忆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傻子。
*
祁陵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又睡了多久,只是醒来以后见到杨平竹,说魔族已经被掌门和各位长老击退了。
祁陵刚刚醒来,身子虚弱,还处于懵懵的状态,杨平竹一个消息就把他立刻惊醒了。
杨平竹:“祁兄啊!掌门说要收你做徒弟!!”
“……什……”祁陵顿了好久,脑子轰一下炸裂,脸色当即变得不太好,他抓着杨平竹衣服:“什……什么?!”
他心道:完了完了完了,我一个什么都不会还失忆的废物修士,怎么可能会被掌门看上当徒弟?!定是那日魔气钻入他体内被掌门见到了,既然这样,掌门收他为徒弟定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要借此将他捉起来,然后……然后先是被鞭打!再抽筋扒皮,封了一身灵力!!最后将那魔气生生抽出体内,血肉横飞,爆体而亡,死无全尸啊!!!
天可怜鉴啊!他只是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好看了点才被那团魔气看上的小白脸罢了。是个相当废物的小白脸!
杨平竹见他脸色惨白,一副半只脚踏进阎王府,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急道:“祁兄!祁兄!!祁兄你别吓我啊!咳,只是被掌门收个土徒弟而已,你不要乐极生悲了!!”
祁陵一巴掌呼在杨平竹脸上,生无可恋道:“你!你才乐极生悲!我这是……这是已经半条命没了……”
突然被打了这么一巴掌,杨平竹摸着脸上的红印本想发火,听到祁陵这句话,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绝症,一下子将巴掌的仇忘到了九霄云外,抓着祁陵的肩膀摇对着他的脸仔细检查了一遍,道:“祁兄!你到底怎么了?!”
祁陵捂着脸,蹭了几滴眼泪出来,有苦说不出:“我……”
“祁陵!”楚鱼儿行事莽撞,没打招呼就打开了门,见到两人奇怪的姿势,视线往下一移,不知看到想到了什么,脸一红跑了出去,大叫:“啊——!变态流氓!”
祁陵:???
杨平竹:???
下一秒,屋内寂静非常,祁陵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碗碎裂的声音。
他应声望过去,看到邬弄站在门口,手上血和药一起往下流,脸色黑得像要杀人。
祁陵:……
杨平竹:……
祁陵这才想起来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问题,原来自己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里衣,刚才杨平竹这么一晃,肩上的衣服早就滑落了下来,露出雪白的肌肤。
偌大的屋子,孤男寡男,还脱衣服……
祁陵突然明白他们误会什么了。
在邬弄眼中还不止如此,他见到祁陵眼角发红,以为定是杨平竹在“欺负”他,当然,他这个失忆了的大祭司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杨平竹也明白了,屁股底下像被火烤了一样,瞬间蹦起来,离祁陵能有多远就有多远。见邬弄那要杀人的样子,瑟瑟缩到了一边抱着头。
这个时候,多说就多错。
祁陵百口莫辩,看到邬弄的脸色连话都说不清楚:“不是啊!邬邬邬邬……你听我……”
“解释什么?!你呜呜呜什么?!你朝谁撒娇呢!朝他?”邬弄指了指缩在一边发抖的杨平竹,气到牙齿发颤,走到祁陵面前。
祁陵被他逼着朝后退了退,看到他手上的血,道:“你的手没事吧?”
邬弄:“别扯开话题!”
祁陵:“……”
邬弄:“我就走了一会儿,你和他两个人在干什么?真是不知廉耻!”
祁陵被他这么骂,心道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虽然是废物了点,但也不能随便被人这么侮辱!不能白白被这么冤枉!
祁陵伸手去推他:“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杨兄不过是关心一下我的身体……”
“关心身体?!”邬弄眼中含了杀意,“他还敢关心你的身——体?”
祁陵看邬弄不太对劲,道:“你要做什么?邬弄,你我虽近来关系交好,但也没到这般管我私事的地步。再说了,男人怎么会喜欢上男人?男人又要怎么和男人做那种事?”
邬弄捂着脸,将刚才被碎碗扎出的血抹到脸上,增加了几分邪性,他愣了愣,低低笑道:“你不明白?”
祁陵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不……不明白。”
邬弄:“……”
他突然朝祁陵凑近了过去,在他耳畔轻轻吐息,祁陵不知听到什么,整个脖子都红了。
杨平竹默默蹲在角落里,看着邬弄的反应,心中五味成杂。凑这么近!这就不是……不是那种关系了?!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周围充满了杀意,是从邬弄那儿传过来的巨大压迫感。
杨平竹乖乖低下头。
他只是关心一下兄弟啊!
啧,这里的人思想真不干净。
“你不信?你要怎么才信?!”那边,祁陵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被邬弄硬生生逼到无可退路,突然吼起来,整个房间都穿透了他的声音。
半晌,被邬弄被生生告知了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的祁陵:“我懂了。”
邬弄:“你懂什么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祁陵大概知道邬弄这个人,不能逆着他来,逆着他他就会生气。
祁陵一脸看透面前这人的表情,他面露失落,心道:邬兄这么精通男男之道,想来定是个断袖无疑,人都是看脸的,恐怕他从第一眼见到我就看上了我这张脸,这几日的相处,也只是想将我收入囊中罢了。方才见到杨兄与我那般,心中觉误会猎物被抢了,才会这么生气。
亏他还把邬弄当兄弟,原来他竟然只是想睡他!
邬弄见祁陵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乱想,他给祁陵额头弹了个指,道:“你懂什么了?”
祁陵叫了一声,摸着额头道:“你你……你这么穷追不舍做什么?”
邬弄没反应过来:“什么?”
祁陵眼角愈发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你要追我,我定是逃不过的。你要上我,我也是跑不了的。你……你要这么穷追不舍下去,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干净的么……哼,别以为我不会用灵力就能任凭你污蔑。你要不信……”
祁陵憋红了脸,吼道:“你要不信我脱了你自己检查一遍啊!”
这话一出,满屋寂静得落针可闻。
杨平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张着嘴巴半天没能合上。
邬弄惊呆了,没想到大祭司失忆以后浪起来比他还行,这还有旁人在呢。
他看着祁陵通红的脸,哭得两眼汪汪的,轻轻帮他把眼角气出来的泪抹了,叹气道:“……我信你……也不看。”
祁陵:“……”
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他得意似的轻哼了一声,抹干净眼泪,别过头去。
他心道:对付这人,果然还是得顺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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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祁陵:我脱了你自己检查!
邬弄(心跳加速中):脱……脱了?!
杨平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OVO
第11章
邬弄其人,表面上看是个扫地的外修,但祁陵在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愈发觉得此人并不是那么简单。原因无他,来自于他无比准确的直觉。
自从那日邬弄误会了杨平竹与他有些不正当关系后,祁陵看邬弄总比之前要多几分戒备,甚至开玩笑似的提出不要学御剑。
而邬弄只是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低低笑道:“又坚持不下来……”
祁陵觉得好生奇怪,什么叫“又”?他只是学了这一次御剑罢。
后来邬弄真的不来教祁陵御剑了,祁陵也不知道邬弄去了哪里,问楚鱼儿和楚之笺,他们都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祁陵:“你们这的外修无故离去,不会扣月例吗?”
楚鱼儿翻了他一个白眼,楚之笺翻没翻白眼他也看不到,只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应该也是十分无奈的。
楚之笺:“祁兄既然这么关心邬弄,为何不去找他?”
祁陵摇摇头,没有回答。
杨平竹冲进来,手里不知端着什么东西,见到祁陵一脸愁态,登时愣住了,想了想,冲着楚鱼儿比了个口型:邬弄?
楚鱼儿点头。
杨平竹福至心灵,觉得发挥自己好兄弟的作用的时候来了,拉起祁陵就往外面冲,还顺手拿了块刚才从食堂端来的酥饼。
祁陵:“你带我去哪?”
杨平竹一路上不说话,只管自己啃那块酥饼,祁陵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什么?”
这回杨平竹回应他了,他道:“雪花酥饼,你吃吗?”说罢,他把那个咬了大半的雪花酥递给祁陵。
祁陵摇摇头表示不吃,他问:“你带我出来做什么?外面怪冷的。”
杨平竹知道他怕冷,没多做理会,将剩下那一口雪花酥丢进嘴里,道:“你这么一脸嫌弃的表情干什么?我是看你整天待在那屋子里愁眉苦脸的,带你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祁陵没有说话,觉得他莫名其妙的,只是跟在他后头。
临近正冬,外面寒风瑟瑟,打在皮肤上有些刺骨。雪花覆盖了大部分区域,将光秃的树枝裹上了一层松松垮垮的外袍,风一吹,雪花就四散开来了。
杨平竹突然顿足,祁陵险些撞上,“怎么了?”
杨平竹一脸讳莫如深,问道:“祁兄,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外修?”
“什么?”祁陵愣了愣,说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杨平竹拍了拍祁陵的肩膀:“你若不是在想他,这些天来为何总是一副愁态?那日你和邬弄的对话,我可是都听到了。”
这话当然是骗骗祁陵的,那日除了祁陵自己没控制住声音的话,剩下的他都没听到。只是通过那零零碎碎的,杨平竹也能推断出两人谈的是什么了。
见祁陵没答话,杨平竹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打算煽风点火一把,他不怀好意笑道:“祁兄,他是不是喜欢你?”
祁陵恼道:“你别胡说!我后来和他解释过的,他只是觉得我和你那日有伤大雅,才会如此生气。”
“……哦。”杨平竹看起来不信,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他道:“那你是不是喜欢他?”
祁陵恨不得给杨平竹一个巴掌,好在这鬼天气没什么人愿意出来走,不然杨平竹这话叫旁人听了去,他清白还要不要了?
祁陵:“……我可是男人!”
杨平竹风轻云淡:“哦,男人和男人之间又不是不可以。”
祁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杨平竹也懂??
就他不懂??
真是一个个都思想不……不干净!
杨平竹见祁陵脸颊发红,不知道他是风吹的还是怎么的,沉默半晌,好像明白了什么,想了想冬试将近,这位可不能就这么生病了。
杨平竹:“……逗你玩的,风景我看完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祁陵瞪他一眼:“逗我很好玩?”
杨平竹笑道:“好玩。”
祁陵哼了一声,想着不和这个老坑自己的兄弟玩,还是赶紧找到邬弄要紧。
说到底,邬弄还是因为他才走的。
杨平竹上手又要去搭他肩膀,祁陵转了个弯刚好避开,却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将他撞了一下。
不远处,邬弄轻轻上扬的嘴角放下,望向这边的视线落到撞人的那人身上。
祁陵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听到那人的嘲笑声:“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高手呢,原来也就这个样子。”
祁陵站稳,才看清那人两手交叉,仰着脖子站在他面前,明明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这样一来,祁陵却不太看得到他的脸。
祁陵疑惑道:“你脖子疼?”
杨平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陵:“?”
那人穿的衣服款式和无定峰弟子不一样,在祁陵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祁陵?掌门说要收为徒弟的人就是你?”那人终于把头摆正了,一脸鄙夷地看着祁陵:“你是觉得你能通过临阳派的冬试?竟然直接拒绝了当掌门徒弟,是真傻还是假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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