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该救母亲,”
温琳听后,眸子里有暗光闪了闪,她将钱袋扔进少年怀里,随意的抚了抚手腕,迈步就要走。
少年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钱袋,又怔怔的看着温琳离开的背影,
他突然大声的朝着温琳喊,“你小心一点,是有人指使我偷你东西的,他们说成功后会给我钱,”
“我叫麦克姆,还有谢谢你,”
温琳勾起唇,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漫无目的的沿着泰姆河往前走。
少年一直目送着她远去,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
温琳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酒意越来越重,但她的步子依旧很稳。
阳光照耀着河对岸泛着白光的石质建筑,高耸的教堂矗立其中,金色的钟塔浑厚响亮的钟声,似能涤荡人心。
在最后一声钟声结束时,温琳停住了,她侧身面向泰姆河,耳朵动了动。
大概有三十人正在接近这里。
脚步声轻盈整齐,像是受过某种专业的军事训练。
他们正呈分散的半圆形,往温琳所在的位置迅速收拢。
想要瓮中捉鳖?
温琳不屑挑眉,她转过身背对着泰姆河,在愕然的注视中,借着晕沉的酒意,她展开双臂,轻轻的往后一倒。
咚~河面水花翻涌,岸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扈从骑士们:???她疯了还是我们瞎了
第二十四章
安普顿宫也名夏宫,是以前王室用来避暑的地方。
二十二年前博妮王后因为叛国罪被幽禁于此后,这座城堡就开始荒废起来。
在被幽禁的两年后,博妮王后被正式宣判斩首,那年维希娅五岁。
此后在这座逐渐荒芜的城堡中,维希娅度过了漫长的十五年囚禁岁月。
泰姆河从旁边蜿蜒而过,周围环绕着葱郁的草地,再远一点是密集茂盛的高大林木。
维希娅站在河边,遥遥注视着远处这个粗粝的庞然大物,平静又冰冷。
皇家猎园就在不远处,随时可供王室成员与贵族们嬉戏娱乐。
半个月后,王廷将安排西斯廷使团去往皇家猎园狩猎,这才开始重新修缮这座城堡。
这是即位后的五年时光里,维希娅第一次回到这里。
看着沉默了很久的维希娅,一旁的弗朗西斯出声提醒道,
“陛下,黑夜之后是充满希望的黎明,但沉沦在黑夜之中人的是没机会见到黎明的,”
维希娅抬起下巴迎着阳光,眼睛有些刺痛,没人发现她平静面庞下一闪而过的脆弱。
“弗朗西斯,我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我的颈项之上,利刃高悬,”
沉稳坚毅的口吻,让人听不出来一丝畏惧。
弗朗西斯恍惚间想到了当年将她接出这里时,她还是个惊恐又怯懦的女孩。
弗朗西斯笑了笑,片刻后又恢复成凝重的神情,
“玛得利传来圣廷的消息,坎特伯雷教皇准备派出三位红衣主教,借戈兰南部的洪水与利沃拿之死,对您发起教廷审判,”
教廷审判,是大公教攻击一切不服从教廷指令的君主的有力武器。
在过往两百年的记载中,教廷审判的结果不是君主被赶下王位,送上断头台,就是君主低下头颅,卑微的去往圣廷祈求宽恕,并奉上数之不尽的用来赎罪的黄金珍宝。
“弗朗西斯,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他们已经忍耐了五年,三位红衣主教,比起我的父亲更要慎重呢,”
戏谑的笑,映在深邃的蓝瞳中,维希娅的语气很平淡,她缓缓往河岸边走了几步,转而问起东部海岸的布防问题,
“用三十万戈兰金币重新召集装备的海军,能够抵挡住西斯廷与法塞共同的进攻吗?哪怕只有半个月,”
戈兰海军力量薄弱,十分缺乏海战经验,即便换上了更为精锐的武器,也难以预料它在对战中的表现。
弗朗西斯忧愁的摇了摇头,“恐怕他们连一半数量的海盗都抵挡不了,”
“海盗,”维希娅冰冷的眼角无声泛起几道波澜,沉吟几瞬,她突然道,
“皇家骑士团与圣骑士团的对战游戏就在两个月后,将地点改为多佛尔海峡,让温琳担任皇家骑士团的指挥官,”
这种规模的对战几乎和真实的作战没有很大差别,两方的将士上场,用真枪实剑刺杀劈砍,死亡在对战中常常发生,失败的一方将会成为胜者的战俘,必须用钱来赎身*2。
比起输赢,更为重要的是胜利的象征意义。
王廷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而狂热崇拜力量的骑士们是军队需要吸纳的最佳人选。
但是比起屡战屡败的皇家骑士团,骑士们显然更愿意加入教廷的圣骑士团。
“你在冒险,陛下,她不值得信任,”弗朗西斯抖动着标志性的胡子,非常不赞同。
在弗朗西斯看来,温琳来历不明,行事轻佻大胆,缺乏向王室效忠的诚意。
维希娅若有所思,抬眸露出一个微笑,
“弗朗西斯,容我提醒一句,缓解我们燃眉之急的庞大财富正是由你不信任的温琳阁下提供的,”
“那是她抢的,”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反驳。
“可她抢的是教廷的贡船,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弗朗西斯被堵的哑口无言,一口气闷在胸中,他对温琳并无恶意,但是谨慎的习惯让他不得不多想些什么。
正欲继续牵强的说些什么来劝说维希娅时,河里传来哗啦的水声。
是温琳。
维希娅与弗朗西斯都非常惊讶。
周围的侍卫举起长矛与燧发枪,如临大敌,迅速围拢上去。
“温琳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深邃的瞳沉郁了几分,河风翻起维希娅眸底冰冷的危险情绪,又飞快隐去。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身上不断的有水滴落下来,温琳闷声不吭。
气氛一时僵持住,弗朗西斯面沉如水,刚才所言皆是会引起动荡的秘辛,如果温琳是一早就埋伏在这偷听……
“陛下,恕我直言,她缺乏管教与约束,她必须去亚特塔里再呆一段时间,”
紧紧握着手上的长刀,温琳就像是一尊石头做的雕像,不为所动。
眸子暗了暗,维希娅抬手在空中拨了两下,示意侍卫们散开。
她端详着温琳,收敛了刚才的锐气,缓缓朝着她走近。
弗朗西斯跟在维希娅身后,试图阻拦,但维希娅走的异常坚定,一步一步,很快就走到了温琳身前。
抬手拂去温琳脸上湿漉漉的长发,透着异样苍白的脸色完全暴露在维希娅眼中,紧拧的眉眼看起来有些虚弱与疲惫。
温琳看向维希娅眼神空荡荡的,一片沉静。
走近了,维希娅才闻到温琳身上难以忽视的浓烈酒气。
她看起来十分狼狈,长发凌乱无序的贴在颈上,身上的袍子皱巴巴的堆起褶皱,甚至领口的丝线也崩开了,稍一低头,维希娅就能看见温琳漂亮锁骨下的柔软沟壑。
呼吸一窒,维希娅飞快的移开视线,并解下了自己的长斗篷围在温琳身上。
手碰到温琳肌肤时,一片冰冷,全然没有一点活人的热度。
锋利的长眉紧紧拢起,维希娅顿时唤了女仆过来,“立刻去城堡里,准备热水和衣物,”
不知道温琳在河里泡了多久,维希娅心底五味杂陈。
这个季节的河水寒冷透骨,亚特塔中有一种刑讯手段,就是将犯人扒光,扔进冰冷的河水中。
长时间的失温会让犯人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惊惧感,而常常不肯招认的犯人,往往在水中坚持不了一晚,就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温琳阁下,你醉了?”维希娅皱着眉问,
温琳的不言不语的反应很奇怪,但是清明的眼神又不像是醉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伸手抵着额头,不动声色的揉了揉,维希娅低低叹了一声,干脆直接握上了温琳的手腕,扯着她往城堡走去。
湿冷的触感激的维希娅哆嗦了一下,但她丝毫没有松开力道,她能明显的感受到温琳的动作十分僵硬。
“弗朗西斯,你先回去,我今晚留在安普顿宫,”
跟在身后的弗朗西斯气鼓鼓的瞪了一眼温琳,每每提及她时,女王总是会变得固执,听不去任何劝谏。
“只是一个海盗而已,”弗朗西斯大步往马车走去,不甘不愿的自我宽慰。
已经完成初步修缮的城堡,仍然透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维希娅拉着温琳径直去往二楼的房间,房间里的壁炉上已经生好了火。
木柴噼啪燃烧着,散开干燥温暖的松木香气。
示意侍女们在门外止步,维希娅关上门,拽着温琳到暖和的壁炉边,扔给她一大块干净的棉布。
“换衣服,”
哪怕是关心,依旧是命令的姿态。
水顺着湿哒哒的袍子滴落,很快在地上洇出一团水泽。
看着跳动的火焰,温琳的眼珠转了转,僵冷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她拿起棉布擦干脸和头发。
见温琳开始配合,维希娅缓缓展开了屈起的手指,如果温琳不配合,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温琳显然没有要一直配合下去的意思,她在擦完脸和头发后,看着火焰继续出神。
为数不多的耐心被快速消磨着,维希娅抚上温琳的肩,声音克制,“温琳阁下,为什么不换衣服?”
冷冷的回眸,温琳硬邦邦的回答,“你出去,”
神情有一瞬的呆滞,温琳突然冷漠强硬的态度让维希娅猝不及防,平静的神情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她飞快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侍女看着维希娅神情难看的冲了出来,纷纷上前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迅速恢复了优雅的仪态,维希娅摇了摇头,转而让侍女们去准备醒酒的汤。
就站在门外,维希娅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同守在门外的侍女面面相觑,女王很少在她们面前这么失态,她们默契的低下头,同时重新衡量了温琳在维希娅心中的地位。
预估着时间,维希娅推开门。
温琳同时循着声音抬眸,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维希娅陛下,”温琳率先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阁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该去沐浴了,”维希娅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容色冷淡。
握着长刀站起,温琳走到维希娅神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温琳身形修长,比起维希娅要高一些,原本为女王准备的睡袍穿在她身上有些短。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维希娅怔怔的看着她,额头饱满,鼻梁不似戈兰人高挺,黑发软软的搭在肩侧,一双黑眸温润漆黑,此时看向她时,没有半点锋芒,像是一头毫无防备的幼兽。
而她此时的举动,像是在向自己表示亲昵。
灼热的吐息带着酒气煽过颊边,维希娅眼皮颤了颤,身体往后微仰,不显刻意,“将温琳阁下带去浴室,”
“温琳阁下,请跟我来,”
侍女微微屈膝,往前走了两步,手往一侧展开,向着温琳示意。
温琳斜睨了一眼,仍是站在维希娅身前,一动不动。
气氛顿时有些古怪,维希娅望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温琳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僵持之下,维希娅只得妥协道,“跟我来,”
毫无章法的温琳让维希娅有些烦躁与恼怒,她没注意到跟在身后的温琳脚步有些踉跄。
突然,冰冷的手掌从后面伸了过来,牢牢握住了维希娅的手。
一冷一热,硬硬的薄茧有些硌手。
是熟悉的触感。
掌心的温度迅速攀升,维希娅顿了顿,她突然觉得温琳的手有些灼人。
克制住想要将手抽回来的冲动,维希娅加快了步子,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难以言说的热意正从胸口蔓延至颈侧,再到耳根。
连带着她的呼吸似乎都开始变得烫人起来。
明明距离很短,但维希娅走到浴室门口时,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稀薄的汗意。
站定,快速抽回手,维希娅下意识的避开了温琳的视线,生硬的命令她,“进去,洗澡,”
温琳看着空落落的手心,走近浴室,微愣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在维希娅准备转身离开时,温琳忽的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身,将人一同带进了浴室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琳在维希娅将人揽进浴室的瞬间,将门也关好了,并利索的关好锁。
几瞬的眩晕感,回过神来时,维希娅已被温琳压在墙上,有力的右臂揽着她的腰,她们的上半身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温琳,”维希娅重重斥了一声,难掩恼怒,
门外的侍女们张大了嘴,惊愕的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也不敢大声的叫嚷,而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询问,
“陛下,你还好吗?”
被压制的羞。耻感与恼怒感如浪潮扑向维希娅,她用力抵着温琳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
但温琳将人箍的很紧,任凭维希娅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挣开分毫。
眼尾洇出淡淡的水光,维希娅闭上眼,侧首朝着门的方向,有些泄气的命令道,“我没事,你们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不要接近这里,”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维希娅的羞耻感稍稍减轻些许。
温琳凝神注视着维希娅的脸庞,神情有些困惑,恍若不懂得维希娅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她定定道,“你也。湿。了,”
停顿了半晌,她继续道,“你也需要洗澡,”
刚才接触时,维希娅身上也被蹭湿。了,本欲等温琳去沐浴后,她就去换衣服,谁想到……
不自在的动了动,维希娅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现在的温琳蛮横固执,只能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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