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和傅浔对视,手心被轻捏了一下,程澄付以一笑,眨眨眼,表示自己没事。
太医终于站出来说话:“五位皇子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后患了癔症,待我开几副镇定缓神的药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应该也与太子妃无关。”身子躬了一下,“我马上去配药。”
纱妃听此,“太医,你仔细看清楚,我儿都这副样子了,这是癔症的病象吗,这明明就像是……”中蛊……后面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后宫禁提巫蛊之术,认为这是不好的象征。纱妃心虚地看了看皇帝,对视一眼后又匆忙低下头来。
皇上蹙了蹙眉,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摆摆手道:“既然太医都如此说了,就按太医说得来。”随后眼神定在了程澄和傅浔身上,“行了,误会一场,散了吧。”
说完,自己便迈步离开了太医院,走前还不忘记嘱咐一句:“将纱妃掌嘴五十板,让她以后长长记性。”
纱妃万念俱灰地倒在地上,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一个人对她投去怜悯的眼神,相反多得是得意快活,纱妃的恩宠也到头了。
程澄和傅浔出了太医院,小羽便在门外候着,着急地问:“公子,你们没被为难吧?”
程澄习惯性地敲了敲小羽的头:“想什么呢?你就这么想我被人为难?”带着调笑的语气,只是想逗逗他。
谁知小羽当了真,“公子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自然希望公子一切都好。”眼里泛着泪花,一脸委屈的样子。
程澄知道玩笑开过了头,连忙拍了拍小羽的后背,“我跟你开玩笑呢,别哭啊,娘唧唧的。”
到了东宫,傅浔立马将程澄按到了凳子上,然后从房间里拿了瓶药霜出来,抬起刚才被抓伤的手背,将药霜涂在伤口上,轻柔地抹开。
小羽原本在路上收回去的眼泪又开始泛滥,“公子,你都受伤了!你骗我!”
程澄现在是一看到小羽的眼泪就开始头皮发麻,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傅浔抬眼瞧见他窘迫的神情,笑了笑。
“你还不知道你家公子的脾性,就喜欢自己受伤然后憋着不让别人知道的,这一点不好,要改。”
程澄听着前面还以为是夸他呢,到后面直接踢了傅浔一脚,瞪了他一眼:“闭嘴!”
傅浔吃痛一声,依言将嘴巴闭上,还给程澄展示他听话的抿紧了。
小羽看着那伤痕,心里愤愤:“是谁伤的公子?”
程澄摆摆手,无所谓道:“行了,那个伤我的人已经受到掌嘴五十的惩罚了。”
傅浔将药霜抹好,又找来干净的布将之包上,耐心细致地处理伤口,听见程澄的话,不满地说道:“父皇惩罚纱妃可不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而是因为有求于你,要我说,应该施以鞭刑。”
“鞭刑?会不会太严重了。”程澄皱眉,鞭刑可是酷刑而且极其残忍,就因为划伤了他而处以这个惩罚,有点过于残忍,再者说他的皮肤也不是什么唐僧肉,一块价值连城。
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就几道很细小的伤痕,不仔细看都不太明显,倒是傅浔显得有些太过紧张了,“皇上有什么要有求于我的?行了,就一个小小的伤口,无伤大雅。”
傅浔看着程澄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急了,“还不是因为岳父这次要去边境……”还未说完,便惊愕地捂住嘴,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傅浔裹完布收拾好工具,转身便想回内室,程澄听后也急了,连忙站起来抓住傅浔的衣袖。
“你说什么?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我父亲如何?”
傅浔将背对着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程澄心道:好得很。随后转身看向一旁的小羽,小羽也是一脸心虚的模样,抬头、低头,左右看,就是不看他的眼神。
程澄见状冷笑:“行,你们都有事瞒着我,长本事了。”身体被气得颤抖,走进内室,拖出一个箱子,将一些衣物和用品胡乱地扔进去。
“你们不说,我自己回去看!”朝门外吼了一声,“来人,给我备马车!”
小羽连忙拦住程澄的动作,“公子,这样不可以的,哪有嫁出去的人回娘家的。”
程澄抱着满怀的衣服,踢了一脚,绕过他:“滚开!”
过了一关,还有一关,傅浔将身子大展开,挡住整个箱口,“这真不是我们想瞒着你,是岳父自己不让我们跟你说的。”顿了顿,敲了敲程澄的神色后才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怕你太过担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要不是今天傅浔不小心说出口,不知道两人要瞒着他多久,本来心里就对两人共同瞒着他有了怒气,小羽拦着他,傅浔也拦着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翻倍,然而人越生气便越平静。
他将衣服往地上一扔,脸色已经平静下来,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傅浔,你也要拦我?”
傅浔抓住箱边的手不自觉地一松,他很少看见程澄生气的模样,甚至冷着脸的时候都没有,现在想必也是气急,傅浔慢慢起身,向旁边挪开了一个步子。
随后,只好将情况如实地说给程澄:“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前几天岳父突然重病卧床不起,可是异国将士来犯,来势汹汹,父皇便任命岳父亲自带兵退敌。”
听完,程澄心里一阵波涛汹涌,嘴唇颤了颤,试图蹲下将衣服捡起来,身形却晃了晃,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羽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书里没有程天病倒,没有异国来犯……
是因为他吗?他破坏了剧情。
系统2002感受到程澄脑海的巨大波动:这次,程天会死。宿主,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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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因为学校的事情比较忙,会尽量日更的!
第30章 程天
等程澄站到了程府的门口,门口的侍卫立马抱拳迎接:“公子!”
程澄在路上便想好,等下他一定要一脚踹开程府的门,潇洒蛮横地进去,要是有人敢拦住他,先揍了再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合起伙来隐瞒他,可是真当他站在这里,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将脚收回。
一种难言的情绪上升,被欺骗隐瞒的愤怒并不是占大部分,更多的是系统的那一句话,在书中程天不会死,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原因,他会死,那个总是打他,骂他,总是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男人会死。
一想到这儿,程澄的心就像陷入了深海,脑海中不断循环重复系统说的话“你会后悔的……”,窒息、痛苦、以及迷茫种种情绪接踵而至。
他曾对系统说过,他这个人从不会后悔。可现在的内心就像支撑房屋很久的顶梁柱开始掉碎屑,甚至微小摇晃。
傅浔站在程澄身旁,将他脸上的表情和动作一览无余,揽住他的肩,将程澄往怀里带了带,“别担心,嗯?先进去吧。”
程澄身子半边在傅浔身上,鼻间有一股甜甜的桃花香气,让他镇定不少,疲软的身子注入了新的力量,他迈开步子,跨入了程府。
一进院子,古芝的贴身侍女小桃刚好正撞见程澄一行人,行完礼后说道:“公子,随我来。”
一路上,程澄便向小桃打听程天的身体情况。
“小桃,父亲他身体还好吗?”
“公子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老爷只是感染了风寒。”
“可是……”程天会死,程澄差点嘴一快说漏嘴,嘴一闭将剩下的话吞进去,转移话题道:“父亲伤的严重吗?皇上要父亲带兵出征是真的吗?”
“到了。”小桃停下,将紧闭的门推开,“公子,这些事你应该亲自问老爷。”
房间内非常安静甚至有点冷清,只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声,程澄看着此景皱起眉:“小桃,母亲呢?”他以为古芝会在程府陪着父亲,当时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母亲应该会亲自来迎接他才对。
内室的程天听见声响,“进来吧。”声音又嘶又哑,还要强装声音浑厚,不免又咳嗽了几声,压得更低,胸腔震了两下。
小桃行礼退下。
到了内室,程澄才知道是如何情景,程天卧在床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见人来才半坐起身,披着件厚厚的裘衣,脸色苍白枯槁嘴唇无色,像是雄壮的树木正在慢慢枯萎,以前程澄总是被打,程天拿着马鞭的样子虎虎生威,现在怕是挥鞭的力气也无。
傅浔颔首问候:“岳父。”
一见到程天,小羽便愧疚地单膝跪下,“将军,我没有将您吩咐的事完成。”他低下头,愧对将军。
“无事,我早就知道靠你不行。”程天挥了挥手,“行了,你先退下吧。”
小羽依言起身退下,眼睛却留念的看着将军。
程天:“就一场风寒看把你们紧张的。”
程澄没有搭理程天的话,将屋子内环视一圈:“母亲呢?”
程天觑了程澄一眼,有些心虚,“回娘家了。”
程澄找了两个凳子,叫傅浔坐下,又转头追问:“那小桃为什么没有跟去?你是不是隐瞒我,又瞒了母亲?到底是风寒还是其他的什么病?”
程天一听,连忙梗着脖子想起身站起来,觉得自己现在躺在床上非常弱势,怒道:“程澄,老子三天没打你,你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程天的性格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谋和着众人瞒着母亲和他,除非很危急不然不会如此,程澄走过去把程天稳稳按在床上,“生病了就不要折腾,你到底想瞒着我和母亲什么?”
傅浔也连忙走过来,将程父好好扶着躺回床上,转过头指责程澄说:“岳父还生着病呢!”体贴将靠枕垫高,让程天躺的更加舒服,还将裘衣拉紧。
程天温和地看着傅浔,这孩子真不错,体贴,想到此双目瞪向程澄:“你跟人家傅浔比比!”
程澄也看着程天,双眸冷冷地盯着,未曾挪开半分,大有一种你不说实话我就看到天荒地老的既视感。
程天双手举起作投降状:“真没什么事,就是感染风寒又吃了点不能吃的东西而已,我要真有什么事,现在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跟你们讲话吗?”
程澄觑了一眼,狐疑道:“真的?你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真的不能在真了!”程天被问的有些烦了,“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就吃了些坏肚子的东西,调养调养就好了。”
程澄看着他,满脸写着我不信:“就这么点事,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和母亲?”话音未落,被子里便传来一声闷闷的“噗”声,随后一股不知名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程天脸色立马就变了,怒吼道:“别他妈问了,快滚!”
程澄努力憋住笑,面部有些抽搐,退后几步想离床榻远一点,坐回凳子上。
傅浔一脸正经地说:“岳父,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随后也跟着程澄坐回凳子上,甚至捂住了口鼻,声音有点闷闷的,解释道:“我这也是人之常情。”
经由傅浔这么一闹,气氛缓和了许多
程天刚才觉得自己被蒙了心才会觉得傅浔体贴,又羞又恼火:“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吼完,便躺下身子,将整个人蒙进被子里。
程澄正了正神色,轻咳了一声,“好了,父亲,不闹了。”
“你是不是要几日后带兵出征?”
程天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坐起身将身子靠在靠枕上,点点头:“如今异军来犯,我必然要担起重任带兵退敌。”说起战事,脸上满是慷慨激昂与熊熊战火。
看来程天的死不在病痛而在战场,程澄心知他无法阻止程天上战场,但是他对死亡又不能袖手旁观。
“父亲,让我随你一起去。”
“不可!”两道声音传来。
傅浔焦急地看向他:“夫人,你哪能去战场呢?”又眼神示意程天,快阻止这个想法。
程天上下打量着程澄这小胳膊小腿,一口否决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上战场九条命都不够你耗的。”
系统惊异、恐慌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宿主,你想干嘛?
程澄嗤笑:做我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情罢了。
他心意已决,摇摇头说:“你们两个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这个想法的。”
程天知道程澄生来固执,从小他让程澄往右,就偏要往左,就算知道要挨打也依然往左,稍微长大了一点知道了叛逆,身为将军府的嫡子的命运本来就是继承他的心血,带兵杀敌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他也不走寻常道,偏生喜欢那风花雪月,打过骂过什么手段都用了,就依然固执的不会改变。
程天知道,如今他越不准程澄去,那他就越想去越会去,“行了,这件事容我考虑几天。”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行,不管你考虑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去的!”
程澄走出来,傅浔体贴的合上门。
门合上的刹那,程澄像是瞬间被抽了力气,身形不稳差点就要倒下,傅浔眼疾手快地将他扶起,往自己身上带了带,让程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他问:“怎么了?”
“我父亲……父亲……”念道父亲两个字时,程澄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崩盘而出,声音哽咽,“他会死的……”
程澄将身子转过来,整张脸埋进傅浔的怀里,轻嗅着衣服上的淡淡桃香,寻找一分依靠。
面对程澄全身心依赖的模样,傅浔心里一软,抬手将整个人都嵌进怀里:“别多想,岳父带兵打仗多年,无论多凶险都闯过来了,这次就是一次小小的战役,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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