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无涯却没张口求亲,怕坏了柳千帆的名声,万一柳千帆不愿意,往后娶不到妻子。
柳千帆看了他一眼,说道:“在下愿与陶兄一同从军。”
第37章
他们走了之后, 山河剑派的邵燕冷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几个师兄弟也都跟了上去。
秦七陌翻了个白眼, 一点儿也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哼道:“这就受不了了?真当江湖武林是闹着玩儿的地方,还不如早点儿回门派里缩着。”
邵燕咬了咬牙, 没回嘴。
秦七陌皱着眉, 轻哼了声,听见秦家二哥说的“别惹事”。
她不满地拍了拍桌子, 说道:“他若真是不服来和我打一架, 我也敬他是个真侠客, 现在看来, 居然是个缩头乌龟!”
秦家二哥来不及说一句“别胡闹, 去道歉”, 就见一道剑光夹杂千钧之力朝着秦七陌砍了过去。
秦家姑娘没慌乱, 反倒双眼一亮, 赞叹了一句:“来得好!”
她不走寻常路,在这个大多数武林人士都是剑客的江湖里,学了鞭子。
此刻鞭子可比剑好用多了, 她将鞭子缠在了剑上, 借力打力往外一甩,少年剑客就被甩出了客栈。
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丢了那少年的面子, 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手腕,又赞叹道:“小少年,你剑法和内力都不错呀!”
其实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好姑娘, 若那一剑落在了实处,这客栈必然要受损,到时既赔钱又费事。
她这么一卷一送,避免了多大的麻烦。
邵燕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打算,浑身颤抖,握着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
山河剑派的长老也自觉丢了面子,不过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徒弟,一跃从二楼跳到了门外,将弟子拉了起来,转头冷着脸,刚想替弟子讨个公道,就见那姑娘几步走了过来,将伤药塞进了他的怀里,说道:“我身上的伤药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伤药,呐,小女子在这里赔个不是,只不过贵派弟子真应该多历练历练,免得连个姑娘都不如。”
此话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去牵了马,翻身跳了上去。
秦家大哥急忙拦着,问道:“你要去哪儿?”
秦七陌一挑眉,说道:“陶无涯住在静王府,说明他多多少少和静王有些关系,可军队不收女人,我若想参军,必然要找另外的路。”
她指了指静王府的方向说道:“现在,还有比这条路更近的吗?”
秦家二哥皱眉,想让她下来,却被她一闪身躲了过去。
秦七陌对着几人挥了挥手,一拉马缰绳就跑了。
秦家大哥也变了脸色,一边呵斥着“胡闹”,一边翻身上了自己的马,打算将人追回来。
可秦七陌一向被骄纵着,不仅身上的伤药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伤药,马匹也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马,迟了一步,再追就追不上了。
只可惜秦家善力不善巧,若换成陶家,轻功的速度可不输给千里马。
陶无涯和柳千帆,至少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宁言之也没想到,表哥只是出去了一趟,就又给他拐了两员大将,也可以说是给他减少了两名大敌。
其中一个,他还吃了对方莫须有的醋。
这可真是有缘极了。
事实上,内力高强的侠客确实是耳聪目明,可也不至于变|态到了什么都能听见的地步,若真是那样,晚上也不用睡觉了。
所以秦七陌一直到了内院,都是有惊无险的。
她停在了内院外,没敢往里进。
依稀可以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擅闯王府的罪自己担不起,就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大门前,让下人去传了消息,自己等着。
不一会儿,果然让进了。
秦家大哥和秦家二哥慢了几步,不过恰巧赶上了,跟着妹妹一起进了王府。
秦家大哥秦道行小声叮嘱道:“静王到底是朝堂上的人,别乱说话。”
秦道宇和秦七陌听话的点了点头,没再反驳什么。
亲王的府邸很大,不是世家比得上的,秦七陌好奇地看了几眼,就跟着下人走到了内院。
陶无涯给宁言之和严定楠讲完了客栈里发生的事,就听见下人禀报人到了。
几人都有些好奇秦七陌过来干什么,陶无涯过去开了门。
他开门的时候,发现来了的不止秦家姑娘,还有秦家的两个少爷。
因为院子里的石椅不够了,宁言之就让春意搬了几张椅子过来,笑道:“坐。”
秦七陌多看了几眼,发现宁言之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尊贵与瞧不起人,反倒因为这些日子过得舒心,眼带笑意,显得格外温柔无害。
“有何事?”
她这时才察觉出来自己的鲁莽,却没多在意,直言不讳道:“听说大夏边关招将领,小女子不才,愿意一试。”
严定楠多看了她一眼,有些忧心地拍了拍闺女,觉得还是大家闺秀好些,没看秦家两个公子脸都黑了?
宁言之笑了笑,说道:“那便留下吧,虽说军营不可招女人,可本王手下的私兵位置还空着。”
秦七陌一愣,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地就过关了。
宁言之将头转向陶无涯,笑道:“表哥,此事交给你如何?”
陶无涯一愣,才明白他说的是江湖人参军一事,点头道:“好。”
秦家人也是一愣,外面的说书人和江湖人快将这两人的关系说出花儿来了,独独没有猜到他们是兄弟。
只是陶家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皇室攀上关系……早就听说陶无涯是陶家养子,难道他的真实身份和今上有些关系?
看多了话本的秦家姑娘不自觉地脑补出了一出宫心计,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陶无涯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先走了。”
他喊上柳千帆,冲着严定楠点了点头,退出了院子。
秦七陌没有跟着陶无涯离开,她看着严定楠,心底描摹了好几遍,还是只觉得眼熟,没想起来他是谁。
宁言之也没管她,将软乎乎白嫩嫩的女儿抱了过来,说道:“冬藏煮了汤,你要不要喝一碗?”
严定楠苦了脸,说道:“不想喝鸡汤了。”
宁言之笑道:“放心,不是鸡汤。”
他这才站起来,冬藏急忙行了礼,说道:“奴婢这就去给王妃端来。”
秦七陌从刚刚开始,就觉得严定楠眼熟,这会儿看见他苦着脸的表情,某个记忆片段一闪而逝。
依稀是她和陶千崖偷偷拿了他和严居江的剑,藏了起来,柳云岚在一旁笑而不语。
找不到剑的他也是这么苦着脸,对严居江说要挨罚了。
直到陶无涯偷偷将所有人的武器和书藏了起来,还有只来过几次的柳家公子的折扇。
到最后找不到东西的她生气,柳千帆皱眉,陶千崖拧着陶无涯的耳朵,周家公子和秦家公子还闹了起来,严居江倒是没怎么生气,唯独严定楠是这种舒了口气的表情,好像找回了什么重宝。
幼时的记忆秀了一把存在感,秦七陌试探着问道:“严……定楠?”
严定楠点了点头,笑道:“秦姑娘还认得我?”
秦七陌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难以置信。
分别几年再见时,早已物非人非了。
最离谱不过,严定楠居然进了王府,做了静王府。
第38章
这场认亲就没有持续多久, 事实上,严定楠仅仅是笑着应下了, 而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七陌也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宁言之看向她时的戒备。
觉得自己有些冤枉的秦七陌不敢对未来上司说些什么,仅仅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就告辞去找陶无涯了。
宁言之还可以听见秦道宇埋怨道:“胡闹!参军是那么好玩儿的事吗?那苦你吃得了?”
秦七陌毫不服输地说道:“吃得了!”
而后是秦道行和稀泥的声音:“都别说了, 事已至此,我还是和陌陌一起留在王府, 二弟回家。”
三人渐行渐远, 可依稀还能听见秦道宇拒绝的声音。
宁言之挑了挑眉, 笑道:“怎么样, 本王麾下又多了几员大将。”
严定楠看了看冬藏上的莲藕排骨汤, 说道:“能不能用还是两说呢。”
如今身处西北还能弄到莲藕, 冬藏也挺不容易的。
被他打击了的宁言之很不服气, 也越发觉得自家王妃开始恃宠而骄了。
宁言之忽然有种预感, 在这么下去,严定楠就爬到他的头上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知道宁言之在想什么的严定楠尝了尝碗里的汤,又看了看抱着宝宝的王爷, 将汤碗送了过去, 说道:“今天的汤好喝。”
宁言之没什么顾忌地就着汤碗喝了一口,低头看了看, 宝宝正睁着眼看他。
他得意的笑了笑,说道:“你喝不到吧。”
严定楠看了看越来越幼稚的宁言之,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王爷丝毫不觉得自己幼稚, 开开心心地逗闺女。
“秦家、陶家、柳家。”宁言之数道,“参了军就不能去比剑了吧?这是个什么道理?”
艺涵严定楠答不上来。
“定楠你来出出主意。”宁言之说道,“我实在有些看不惯那帮江湖人,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都为我所用?”
“很难。”严定楠摇了摇头,说道,“像秦家小姐和柳千帆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现在这样,看谁不顺眼约出去决斗,生死各有天命。可一旦从了军,就要处处被约束着,大多数人都不习惯。”
“都快成习俗了。”宁言之说道,“一边说朝廷官员草菅人命,一边自己下手也毫不手软,真不明白他们都怎么想的。”
“大约是因为比斗前立下了生死状。”严定楠说道,“便不算是犯法了。”
“那暗辰这样的呢?”宁言之皱眉道,“为了钱就杀|人?”
严定楠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这两年才开始猖獗的,直到顾连霄夺权,便没再杀过人。”
整个江湖是一个大圈子,圈子里的每个人又是一个小圈子,一个个的小圈子组成了世家、剑派,或者其他的什么组织。
圈子里的利益是固定的,大多数人都在遵守着早有的规则,都在保证着自己的利益。
他们都是圈子里的一员,谁若是想破坏这种规则,必然会遭受到其他人的一致反抗。
即便是有心想改变这种情况的陶无涯或者严定楠之流,除非他们有能耐单枪匹马铲除暗辰,否则就只能遵守大多数人定下的规矩。
只想占好处,不想出力的人毕竟占了大多数,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也占了大多数。
宁言之忽然问道:“陶家不是也有长老死在了暗辰手上?”
他更想问的其实是“陶家不是也有长老死在了顾遥临手上?”
顾遥临既然什么都记得,怎么还会对陶家的人下手呢?
“世家是会越来越大的。”严定楠说道,“就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陶家也分为侠客和蛀虫两类的。”
宁言之点了点头。
夏冰忽然出声道:“王爷,唐大人求见。”
宁言之想了想才记起来,唐大人就是唐嘉良。
奇了怪了,唐嘉良不是和钱成一起呆在甘州吗?难道是甘州出了什么事?
他扬声说道:“让他进来。”
唐嘉良进来时,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跪下了,双手举着一封信递给了宁言之。
这规矩的模样把宁言之吓了一跳,他将女儿递给严定楠,打开了信,迟疑地问道:“出了什么……嗯??”
信上写着“去年十五与君共赏秦淮月色,画舫之上花央貌美倾城,确实可担江南第一美人之名。你我携手赏景赏人,亲密无间。
偶然听闻长安城秘宝惹得数人探寻,亦有江湖三美人前往,不见君之书信相邀,心中万分怅然。
情何至此乎?君妻儿再怀,吾尚且孤身一人,唯余此爱好,尚不可得。
‘君思我兮然疑作?’每每思及此,吾心中都如万蚁攀爬,恨不能驾车直往长安而来。
愿君宽恕擅离职守之罪,人与信同至,也愿君能够准许。”
宁言之眼角一直抽,问道:“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唐嘉良根本不管自己写的有多离谱,多错漏百出,梗着脖子答道:“我要看武林三大美人!”
宁言之皱着眉,问道:“你又不喜欢女人,看美人干什么?”
唐嘉良不满地说道:“男人一成亲,就变成了老妈子,什么都要问,什么都想知道。”
这句话把宁言之说了个没脾气,他指着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滚出去!”
唐嘉良急忙认错,谄笑道:“王爷,臣知错了,臣只想看一看武林三大美人,看完就走。”
宁言之又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唐嘉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双眼一亮,当即就走了。
宁言之再转头看时,发现严定楠面无表情地,将唐嘉良给他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绝对不会将信拍在桌子上的!再生气也不会!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定楠……你识字了?”
严定楠垂眸笑了笑,说道:“冬藏姐姐教的。”
他一字一顿,将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而且专挑“重点”。
“你我携手赏景赏人,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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