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万不能放跑了!
“郡王爷!您看,这都是三年来误会与情分之下的欠账……我们这可都是小本买卖,就是因为相信郡王爷的为人,这才允了您家亲戚的欠账。”
一句话几头堵,生生将刚刚还故作风流的贺永晔堵得脸色微微发青。
“这些……全都是?”
贺永晔看着那足有一尺来厚的账本册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朱後斌似是也觉察到不好,把自己整个人都往谢府的府卫身后缩了缩。
谢宿面无表情,目光一转道:“自然都是,上面签了字画了押,王爷不信,可以去查。”
贺永晔随手翻了几本账册,发现谢宿确实没有说谎。
这上面一笔笔的账目谁人所欠,所欠何物,时间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绝无造假的可能。
只是……这么多的账,定然超过了万余两,贺郡王府就算是有钱,可也不是用来为这等小人擦屁股的!
不等贺永晔拒绝,谢宿冷笑一声,道:“王爷先前说,不会让自己人吃亏。巧了,我谢将军府也是如此。否则也不会任由这比陈年烂账一积三年!”
第90章 古代世界复仇者(29)
如果谢宿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强行与渣男和离,按照原本的轨迹,这笔账直到原身死都是烂账。
渣男那些所谓的亲戚,原本不满渣男娶了一个男人,是以处处刁难原身,也只有在占到了便宜后,才稍稍收敛起来。
尽管他们拿了原身那么多的好处,可是到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原身说哪怕一句话,任由原身被已经大权在握的渣男,以叛国罪论处。
那些人对这其中的阴谋,就算不是心知肚明,也猜到了几分,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不过他们只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贺永晔。
贺永晔被谢宿的话堵得心头一塞。
一万余两银子,够他做多少事情了!
就算是拿来送人情,也能落一个好,听一个响!
替这些人还账算怎么回事?!
又不是钱多烧手,要为那些只沾一点远亲的混子料理欠账……
拒绝的话几乎就在嘴边,贺永晔一眼扫过谢宿清冷的脸,心中忽然一顿。
谢宿为什么这么坚持?
难不成是有人说了什么?
譬如谢府那个老头,会不会告诉谢宿,如果他连一万两银子都不愿意付出,那他对谢宿的感情又能值几钱?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贺永晔越想越有可能。
谢宿突然这么固执,甚至给他下了套……这其中不是没有缘由的。
如果有人在谢宿的耳边说了诸如此类的话,就算谢宿对他仍然有情,也会不自觉地抻量自己的心意。
如果这笔钱他不掏,只怕谢将军府的老头就会以此作为借口,在谢宿的心里留下他薄情之名。
贺永晔将将出口的话又被吞了回去,他换上一脸的笑意,折扇在掌心轻击两下,道:“本王对你说过的话,何时不曾兑现?这里的烂账……全都送往郡王府,由郡王府出银子,一笔勾销如何?”
“谢宿……本王为了你,可是什么苦果都能咽得下。”
谢宿一听烂账有了归处,眉梢眼角登时浮上一抹喜意。一万多的烂账骤然有了归处,这笔钱做什么不好?上交国库没准皇上还能赐块匾呢!
那抹喜色落在贺永晔眼中,立即又有了其他含义……他只是一说,谢宿就这般欢愉,怎么能说对他没有期待?
现在想想与谢宿一起渡过的三年光阴,贺永晔不禁感慨,自己不知道错过了多少。
曾经与谢宿在一起的日子,何曾见过这样生动的谢宿?
就好比那画上的美人,泥塑的仙女,美则美矣,但少了一股鲜活气儿。
如今的谢宿瞧着,才是真的令人赏心悦目。
贺永晔还想趁热打铁,趁机一诉衷肠,没想到谢宿开口对掌柜的说道:“既然贺郡王有此意,你就跟着王爷去一趟吧。这事早些了结,也免得麻烦。”
贺永晔眉头一皱,刚想请谢宿同去,谢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对了,你们怎么还压着人不放?王爷允诺,钱款既清,此事就不必见官了。”
府卫一等谢宿发话,立即松开手,朱後斌就哭着向贺永晔脚边扑了过去。
“王爷……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後斌使劲儿把自己的脸凑过去,好让郡王爷能看清自己受到的伤害!
他牙都掉了一颗!
这不得给点补偿吗?
贺永晔脸色一沉,振袖将人驱开。
一想到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才一下损失了一万多两银子,贺永晔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敢打着郡王府的名义招摇撞骗!”
朱後斌的哭声蓦地一顿,惊慌失措道:“我……我可没有啊王爷!都是他们!是他们说能记账,我才……”
朱後斌也满心委屈,钱又不是他一个人欠的。再说了,要不是谢府名下这几间铺子处处容让,他也不会白拿这么多东西。
贺永晔不屑地扫一眼跪在他脚边的朱後斌,心道,记账归记账,蠢材才会签字画押!
若不是证据扎实,他也不会轻易认了这笔账!
否则一旦传出去,贺郡王府必定会被有心人扣一个纵容家人的恶名。
现在从朱後斌的身上榨也榨不出三五两的银子,贺永晔一看到他就糟心得紧。
正想命人将朱後斌带走,贺永晔就听谢宿突然道:“王爷既有家事处理,我待着不便,这就告辞。”
随话音而落得还有谢宿的脚步,谢宿轻飘飘一举广袖,话音还没落地脚步已经往门外走去,贺永晔拦也不是,不拦又不舍得。
他脚边跪着的朱後斌,以为郡王爷要发落他,往前一扑,死死地抱住郡王爷的腿大声求饶道:“王爷!这事真的不关我的事!还有朱六儿和马爬子他们,这可不能全赖我啊!”
能拖一个是一个,郡王爷的怒火要真有人抗,也不该全由他来顶着!
贺永晔想追出去的步伐被朱後斌硬生生拖住了。
耳边是鬼哭狼嚎,佳人却绕过门扉施施然远去,贺永晔憋屈了一肚子的火,低头瞪着朱後斌,阴沉着嗓子道:“你要是再不噤声,本王保证你今晚就会去大牢里睡。”
朱後斌刷地一下收住了眼泪,小心翼翼地放过郡王爷的腿,还狗腿地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尘土……
谢宿出了含山玉器行,心情大好地上了马车。
松风有些不安,小声道:“赵伯不让少爷与贺郡王有牵扯,今日这事……”
“今日这事若被赵伯知道,只会高兴。”谢宿止住他的话,笑道:“赵伯是怕我回头,可没说不让我坑人。”
一想到贺永晔明明不愿,却还硬是强撑起一脸笑意认下了一堆烂账,替一群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亲收拾烂摊子,谢宿就觉得神清气爽!
秋弥在即,等贺永晔最大的阴谋破灭,那才叫大快人心!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谢宿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兵部尚书府。
“松风,让车夫掉头。我们去兵部尚书楼大人府上一趟。”
兵部尚书楼大人,为原身父亲麾下的一名大将。原身曾用将军剑为渣男换取平步青云路,现在他也该一剑了断了渣男的仕途!
第91章 古代世界复仇者(30)
兵部尚书楼显冲,年逾半百,从军二十载,生得虎背熊腰,一身胆气。
原本是谢大将军麾下的一员虎将,打仗时因太过拼命受了伤,便留在京城为官。
有军功积累,楼显冲慢慢升任至尚书之职,如今也是位高权重。
此人极讲义气二字,当初原身就是为了渣男求到了他的门上,这才给渣男在兵部谋得一官半职。
尽管尚书大人看不上贺郡王,但架不住故人之子苦苦相求,又一口应下以谢将军生前的随身佩剑为礼,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给渣男勉强升了一个兵部司库郎的职位。
原身为渣男着想,这件事情从不提起,渣男只以为自己是凭本事受到了赏识,还自得了许久。
楼尚书看在原身的面子上,平日对贺永晔还算照顾,只是现在和离的事情一出,贺永晔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不过秋弥事关重大,谢宿宁愿再登一趟尚书府的门,也不想这件事情稍有差池。
只是将自己的名帖递进了尚书府,很快就有人前来引谢宿进去。
“我们老爷在正厅等候。”
楼大人的府邸相比一般的达官显贵来说,过于清寒了些。没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草木,整个府里倒是随处可见一些兵刃、木桩。
楼尚书显然对谢宿不一般,谢宿人还没到,他就站在厅外等候。
见了面,楼显冲不等谢宿按子侄之礼问安,便先拍了拍谢宿的肩背,摸着厚实了些,才点点头道:“不错。”
想起之前被赵伯支配着锻炼的场面,谢宿嘴角一顿,老老实实地尽了礼数,道:“小侄见过楼将军。”
“客气什么!坐!”楼将军不拘小节,大手一挥命人端茶上来,十分地周到亲切。
谢宿刚刚端起茶喝了一口,就听楼将军道:“唉……你可算是想明白了!不枉费老夫逢年过节给你爹烧纸,叮嘱他多看顾你一点。”
「噗」!
谢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楼将军未免也太耿直了些。
不是……你给原身的爹烧得什么纸?
要是上辈子也这么烧,那未免也太徒劳无功了吧。
不过想想谢将军府终年烛火不灭的祠堂,谢宿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不也没起作用吗?
鬼神之力不可信啊,人还是得靠自己。
粗糙的武夫不懂谢宿的惊诧,抓起茶杯一口喝掉,奇怪道:“不烫啊。”
“不小心……呛到了。”谢宿勉强找补道。
楼显冲叹口气,看着谢宿一脸忧心忡忡地道:“你这身子骨,还是太弱。有空来尚书府,多操练操练就行。”
“赵伯也是这么说的。”谢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楼显冲盯着谢宿瞧了一会儿,叹口气道:“说吧,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帮忙……但凡能尽力,老夫绝不推辞。”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楼显冲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虽说谢家这位遗孤终于走上了正道,但还是需要一点外力帮扶……若能襄助,楼显冲自是义不容辞。
谢宿没想到楼尚书这般开门见山,不过能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心要不多几窍,早就混不下去了。楼显冲虽然看上去是个粗人,但心思一点不粗。
“我……有件事想和您打听一下。”谢宿索性也直接说明了来意,问道:“我听说秋弥正在筹备之中……”
楼显冲粗黑的眉头拧起一个大疙瘩,狐疑地看向谢宿道:“你来就是问这个?每年秋日都会举行秋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此事确实正在筹备。”
谢宿微一颔首,小声又道:“侄儿想打听下,今年围场护卫之事。”
“此事还未定下。”楼显冲探身过来,神神秘秘道:“你可是想混进去看看秋弥之日是何等的壮观?倒也不是不可以……”
“侄儿不是这个意思。”谢宿哭笑不得,这位楼尚书也太热情了。
未免楼尚书继续瞎猜,谢宿便将自己的打算如实以告,道:“小侄是想……若是安排护卫之事,可否不许贺郡王参与其中?”
楼显冲的目光顿时更加奇怪了,讶然中又带着一丝了然。
他似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道:“你这是……不想那家的兔崽子出头?这事好办!总归那贺永晔在老夫手下任职,这件事情,老夫还是能做主一二的。”
谢宿支吾两句,想要解释,可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他的目的就是搞死渣男,至于怎么搞死,这都不重要。
只要贺永晔不能出现,就不会在秋弥之日立功。不立功,就不会被皇命钦点为使臣出使北蛮……这个逻辑链没毛病。
楼显冲想了想又道:“既然你与那人已经……咳!之前你留在尚书府的将军剑,不如带回去。”
故人之物,楼显冲时常看着看着就会想起那段兵戈杀伐的岁月,更加感慨物是人非。
当年因为谢宿嫁人的事情,他对此极为不满,要了将军剑也是不想谢将军之物随谢宿入贺府。现在既然尘埃落定,这剑自然也该物归原主。
谢宿没想到楼显冲会这样说,一时惊讶,拒绝道:“这怎么好,名剑配英雄,何况您是我父亲的好友故交,将军剑在我手中只会埋没……”
不等谢宿话说完,楼显冲当即命人去取剑来,只是脸上带出了几分不舍之色,道:“毕竟是谢将军之物,还是留在谢将军灵前为好。”
“你若是能撑得起将军府的门楣,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会再送你一程!别说一个贺永晔,就是十个!老夫也为你摆平了他!”
楼尚书发表了一番宣言后,郑重其事地将将军剑交给了谢宿。
将军剑形制古朴厚重,阔刃宽脊,虽然经年使用,但保养良好,兵刃仍是寒芒烁烁。这就是曾经的谢将军的随身佩剑。
当年那场战事太过惨烈,谢将军的尸骨被万马踩踏,难以寻觅,只留下了这把剑……
谢宿看着将军剑,不觉心中一沉,仿佛原身还有几丝魂魄萦绕在他这具身体之中。他一个控制不住,竟是落下泪来。
楼显冲也红了眼眶,无言地拍了拍谢宿的肩背。
与楼将军寒暄几句后,谢宿离开了尚书府……路上,他平复了心情,回过神再去思量,不禁摇头一笑。
楼显冲不愧是在官场中打滚多年,这一场谈话几乎是被他全部掌控,连谢宿也在不知不觉间受他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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