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签在我的工作室,看你自己的意愿。主要是你以素人的身份与平台签约,背后没有公司支持的话,人气再高也会受些委屈。当然,不管你签不签,我都会照顾你的。只是,签在我手下,那我替你出头就变得理所应当,不然,恐怕会传出一些对你不太好的说法。”
“今晚我可算是听够了各种好话,你就别再往我的耳朵里灌蜜了。”抱怨的口气,嘴角却是不自觉地翘起。
莫闲的目光在整个宴会厅里逡巡了一圈,最终又落到眼前人带笑的精致小脸上,眼底浮起一丝恶趣味的笑意:“听见人赞美你,我说,‘的确,很对’,凭他们怎样歌颂我总嫌不够。”
谢亦怔闻言,眉梢微弯,压低了嗓子,接上他的未尽之语:“但只在心里说,因为我对你的爱,虽拙于词令,行动却永远带头。”
两人举起酒杯,悬空轻碰,如一个一触即分的贴面吻,念诵的声音却重叠在一起,温柔厮磨:“那么,请敬他们,为他们的虚文;敬我,为我的哑口无言的真诚。”(注:以上诗句均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85首。)
谢亦怔笑着啜饮了一口杯中酒液,头部却猛地炸开剧烈疼痛,恶心感跟着窜上喉咙,酒液还没咽下,又被尽数吐回杯中。
‘不是说半小时吗?’谢亦怔低下头质问系统,唯恐被眼前人窥见自己陡然惨白的脸色。
【答应我,别再和莫闲这家伙有任何交集好吗?】
这是谢亦怔第二次听系统说这句话了,不过和之前抱怨性的絮叨不同。这次的口吻,森冷的威胁之意,再无掩藏。
“你怎么了?”莫闲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谢亦怔的异常。
“可能酒喝的有点多,反胃。”谢亦怔抬起头来,脸上虽失了血色,神色间却不见半点痛楚。
莫闲抢过谢亦怔手中的酒杯,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担心:“我立刻叫马夜草送你回去,对了,我还带的有解酒药,这就给你拿。”
说着莫闲就要扶谢亦怔往边上坐,却被谢亦怔抬手阻拦:“你怎么老是这样啊?总是大剌剌地把我往怀里拥,总是兴冲冲地想当我的依靠,就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的人,就不怕吃亏吗?”
“不怕,我怕的是你连吃亏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莫闲注视着谢亦怔,那一双眼,清澈见底,满满的爱意就像是湖底的小石子那样坦坦荡荡地摊开来,任由拾取。“所以,你也不要害怕,好吗?”
头部的胀痛越发明显,就像有人拿着棒子,一下一下狠狠砸在他的前额上,让他眼前发黑,脚下发软。但谢亦怔仍是站的笔直,望向莫闲的视线也没有半点偏移。
“我不怕。”声音里还压着痛苦带来的本能颤抖,谢亦怔嘴角却是扬着的。
清澈见底的小池塘里,忽然迎来了晨曦,一池子水都漾起了金灿灿的碎金。莫闲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以为谢亦怔还要过好一段时间,才能克服自己的童年阴影,重拾对情感的期待与信任,没想到
“你这是答应了吗?”莫闲还有些不敢置信。
“嗯,答应了。你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这人向来贪婪,走之前总是要捞点什么,才不算白来一趟。走了!”
谢亦怔摆摆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宴会厅,一个人迈入暗夜。
逼仄的扫帚间里,之前在宴会上还众星拱辰的新晋流量,此刻正趴在地上狼狈地缩成一团,还得用仅剩的力气死死捂着嘴,才不至于因为过大的干呕声招来麻烦。
系统发出叹息:【你说你何必非要跟我争这口气,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开心吗?】
谢亦怔痛归痛,脑子却是清醒的:‘你为了催长我的肿瘤。付出了多少厌恶值?不觉得肉痛吗?’
系统嘴硬:【如果这些厌恶值,可以换来你远离莫闲,那就没什么可肉痛的。】
谢亦怔:‘哈,你跟我闹这一出是为了莫闲吗?我看不是吧。你只是觉得我越来越不听话,所以有必要抽我一鞭子,教我学乖。至于理由是莫闲还是别的什么,其实并无区别,不是吗?’
系统:【看来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啊。你既然阳奉阴违死活拖着不愿凑足两亿厌恶值,那我也就只能给你一点罚酒尝尝了。】
谢亦怔:‘我不知道厌恶值满了两亿会发生什么,但以你一贯对厌恶值的贪婪吝惜、和对宿主安危浑不在意的态度来看。横竖不可能是为了帮我彻底根治脑癌才攒的厌恶值。攒齐了可能立马出事,但拖着也就是吃点苦头而已,你说我会怎么选?’
系统:【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行吧,我跟你坦白。我最初问你要4亿厌恶值,是因为治你的脑癌需要2亿,而我自己升级也需要2亿。我确实藏了些小心思,我想要先给自己升了级再给你治疗。要知道隐瞒这个,会惹来你那么深的猜忌,我就不瞒着你了。】
谢亦怔:‘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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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胜券在握
似乎是为了表态,系统做完这一番解释,便主动将肿瘤又压制了回去。
痛苦如潮水般褪去,留下那些随浪飘浮的垃圾,零零散散地留在海滩上,令海滩再不复之前的完美。谢亦怔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一言不发地回寝室休息去了,这之后任由系统如何言语,都不再搭理。
第二日,谢亦怔一大早便踏上了回家的旅程。虽然谢亦怔对母亲并无多少依赖之情,但这么久不见,还是难免挂念。
参赛期间,每每传出丑闻,母亲苏慈都会发来长篇问候,毫不吝惜地分享自己多年直播骗打赏的经验,告诉谢亦怔该如何表现,才能更讨观众欢心;应如何与学员们相处,才不至于被针对排挤。
苏慈发现自家儿子每次嘴巴上答应得挺好,回头就搞反向操作,渐渐地也就不再多劝,转而顶着小号打进了谢亦怔的后援会,这会儿已是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从不动摇的坚定立场,混成了后援会的副会长之一,不过这点爱豆本人并不知晓。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谢亦怔总算是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家。论起来,谢亦怔虽是回家,却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家。他在会议室狠赚了一笔后,第一时间就给母亲打了一大笔款让她去买她心心念念的海边小屋。
然而当谢亦怔敲开门,对新家的陌生感却是瞬间退去,不是因为站在门口的母亲,而是因为房子里那到处堆东西的邋遢风格,真是再熟悉没有了。甚至本能地有点想撸袖子开始打扫。
苏慈拉着他走进屋子,很有些得意:“这新房子不错吧?而且我只花了1/10的钱哦。因为之前死过人,这房子价格压的特别低却一直没人买,正好被我捡个大便宜。我打听清楚了的,那出事的人严格来说,算是死在屋外,不碍事。”
谢亦怔无奈的叹息一声,挤出营业笑容:“厉害,厉害!”
“饿了吧,来,吃饭。”苏慈拖着自家儿子在餐桌边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菜是新鲜的,调味料也都没有过期,味道肯定比以前更好。”
“嗯,好吃。”谢亦怔嚼着嘴里的肉,买凶宅就买凶宅吧,好歹伙食上没再委屈自己,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苏慈舀了碗汤,边小口啜着,边笑眯眯地看着谢亦怔吃饭:“对了,之前你‘谢一’这个名曝光之后,直播平台跟我透风说,有人在打听我的事。还有人直接在我的直播间里,问我是不是你妈。我怕出事,又不好拿这事来乱你心情,就试着联系了计霖那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的,反正最后也没闹起来。“
谢亦怔夹菜的手一顿,有点心虚:“妈,你怎么会想到要联系计霖?”
“翩小千这个身份不是牵扯到莫闲的司机么,虽然有些牵强,不过我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让计经济接受了一旦我和你母子关系曝出来,就可能扯出之前莫闲和我们的交易,进而扯出司机下药这个因果链。”
苏慈说起这个很有些得意。
“看来这大明星的经纪人也算不上有多聪明啊,我随口两句就把他给说动了,你是没看到他听我说完这事儿后的紧张劲儿,看上去比我还上心呢。”
谢亦怔谢亦怔当然是挤出营业笑容,给自家母亲鼓掌:“厉害,厉害!”
谢亦怔埋头乖乖巧巧刨饭,苏慈就在一旁得得瑟瑟吹牛。眼见着谢亦怔放下碗筷,苏慈却依旧坐在一旁,也不吃饭,只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亦怔看出了母亲脸上的为难,主动道:“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就是,放心,你儿子现在有名有钱,扛得住你捅的篓子。”
“他想见你。”苏慈飞快地说完这句,就火速把视线移开了,完全不敢看谢亦怔的反应。
母亲虽然明没有明说那个“他”是指的谁,但谢亦怔看母亲这个反应,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话中所指之人的身份。
谢亦怔脸上的笑褪了个干净:“看来他在监狱中过得还挺好啊,还有闲心往外头递话。他哪儿来的信心,觉得我这次会见他?不见!”
苏慈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道:“我觉得你还是见一下为好。虽然从他进去之后,你一次都没去探视过。但这次不同,他是在你‘谢一’这个名字曝光后,才递的话。所以我怀疑,打听我的人,同时也打听到了他”
谢亦怔垂下眼,掩住眼底的烦躁之意:“那倒确实有必要见一下了。我猜你已经提前一周替我预约好了吧。”
苏慈:“给,探视证,时间就在明天。”
就在谢亦怔接过探视证的瞬间,系统突然开口。
【没必要探监吧,事情闹出来的话不是正好赚一波厌恶值?】
谢亦怔难得地在头脑里给了回话:‘就算闹出来,他一个家暴犯坐牢也是人人拍手称快,大家同情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厌恶值赚?’
系统:【但他要是收了你对手的好处,把你底细卖个干净不说,再以父亲的身份随便编点什么罪名扣在你头上,怎么着也能替你赚点厌恶值吧。】
谢亦怔:‘如果我非要见呢?’
系统:【那你可能会因为旧病复发,痛得出不了门。】
‘不好意思,自小一身反骨,别人越是不许我越是要做!’
回完这话,谢亦怔径自起身,证件一揣,就开始往外走。
连苏慈都给惊了一跳:“约的是明天,你没必要现在就出发吧?”
谢亦怔将帽子眼镜口罩等挡脸伪装一一佩戴整齐,拉开门回头对母亲含笑告别:“路上可能会因为某些事耽搁一下,所以就只好早点出门啦。”
系统像是打定主意,要把谢亦怔这一身反骨都给打折。在谢亦怔反手关上家门的一瞬间,就将谢亦怔再度扯入了病痛的地狱。
谢亦怔眼前一黑,差点儿直接栽下台阶,幸而手还扯着扶手才没直接跪下去。
【你这样走在半路上,怕是就得被人送去医院。到时候曝出癌症,星途可就彻底完了哟。】
谢亦怔也不理会系统在自己脑中的各种威胁,只管咬着牙强撑着身体订票。
【我看你能强撑到几时。】
剧烈的疼痛催迫着身体赶紧昏厥,但意志却倔强地不肯退让半步。哪怕手脚都在痛楚中不自觉的发着抖,肢体的主人还是要逆着狂风骇浪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苏慈买的海边小屋是建在一块大礁石上的,出门就是一道人工铺就的斜坡,斜坡外就是嶙峋的礁石,斜坡两侧拿木头粗陋地围了一圈栏杆。谢亦怔眼下,就是靠着栏杆,才强撑住身体得以前进。然而谢亦怔并未注意到,这栏杆的某处是修补过的,反倒是因为痛苦加剧,越加将身体的重量分摊到栏杆上。
“咔嚓。”
终于,修补过的栏杆,不堪重负,破裂开来。谢亦怔反应不及,跌出斜坡,后脑勺狠狠地砸在礁石上,鲜血顺着脑袋上的破洞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那致命的礁石。
如果苏辞打听得再清楚一些,就会知道之前出事的那位死者,就是因为栏杆破裂摔落斜坡,磕到脑袋横死当场。与此刻的谢亦怔,并无二致。
然而谢亦怔却比之前那位要幸运一点,虽然同是受了致命伤,但因为某个特殊的存在,他的伤口在出现的瞬间,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不到一分钟,谢亦怔之前还破了个大洞的脑袋,此刻已是恢复原样,连被刮蹭掉的头发,都尽数长了回去。唯有礁石上的鲜血,证明着某人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系统将后脑上的伤悉数修复后,病痛也随之淡去。谢亦怔慢慢地爬坐起身,扭头盯着那块差点儿要了自己命的礁石,嘴角却是诡异地扬起。
【要是没有我,你这会儿可就死了。我俩之前也算相处愉快,何必闹成这样?】系统叹着气,一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的样子。
“是啊,要是没有你,我这会儿就死了。但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要是死了,你不是正好换一个主人?”
没等系统回答,谢亦怔就继续道。
“是因为我若死了,你那将近2亿的厌恶值就会打水漂。还是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只要宿主受到致命伤害,你的治愈功能就会自动运行?”
系统沉默了。
谢亦怔越发有把握:“水中舞出事故那次,我事后就隐隐有了一些怀疑,按你的性格但凡花厌恶值做了点什么事儿,都是要唠叨半天。可为什么那次你却做好事不留名,就像并不希望我发现你出力了似的。
“再回想之前,我每次受伤的经历。那些不致命的伤,只要我明确提出了要求,你也都会按照我的吩咐进行处理。可在强化调理这方面,每次却都要跟你掰扯好半天才能拿到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我是否可以这样推测,治愈功能是一个被动功能,不管你愿不愿意,治疗功能都会启动。而强化功能是一个主动功能,也就是癌细胞不被人体的免疫系统识别,你才能通过强化功能进行操纵,作为威胁我的唯一手段。”
【随你怎么想。】系统硬邦邦地甩回一句。
谢亦怔笑笑,抬手重重擦过一块礁石的尖锐表面,顿时皮肉翻卷,血痕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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