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家地方不大,进门就是厨房和卫生间,里面就是一间屋子。窗户朝南,采光很好,屋子收拾得也干净整洁,家具虽都有些年头了,但爱护得很好,一看就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
大婶给他们倒了水,不好意思地笑道:“家里只有水,不好意思,招待不周啊。”
柳文质忙道:“没关系。您具体说说情况吧。”
他们只是来问情况的,本也不想多加打扰。
大婶也不磨叽,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个楼有些年头了,别看破旧,但一直相安无事,我们这些老住户聊天的时候一直在说,这里真是个福地,老人们都健健康康,孩子们也都平平安安的……”
当然,在年轻人看来,这样破旧的地方是不值得住下去的,但在大婶这一辈人心里,这里就是最好的,邻里之间都熟,住着也习惯。
住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问题。但近两个月吧,楼里总有奇怪的事。
一则是一过午夜十二点,楼内就会听到脚步声。就好像有人不停地在楼道内跑动,啪嗒啪嗒的,就像小孩子在穿着拖鞋在走廊欢跑。但每每打开门看,又没有任何人影。重要的是,他们这个楼里虽然有小学生,但都是要上学的,又不是放假,哪个家长能让孩子十二点在外面跑?
另一则是家里空间有限,很多人喜欢把买的耐放的菜放到到走廊去,也不会有人偷,毕竟并不值几个钱。但这段时间,走廊上的菜都有被啃过和痕迹。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不是招耗子了,但仔细看牙印,那哪是耗子的,分明是人的呀!
大婶也无奈:“你们说这事吧,我们又没有证据,虽然菜被啃了,又形似人啃的,可拿着这个报警也很难立案吧?而且我们几个老邻居凑一起聊的时候,都觉得很奇怪。我们这楼走廊不怎么见光,可最多就是潮些,并不冷。但最近一到晚上,上下楼的人都能感觉到楼梯走廊特别冷,得赶紧往家跑那种,这都六月了,还以为是十一月呢。”
他们这一路上来,倒是没发现异常,不过这也不代表完全没问题。白天出来闹事的鬼很罕见,晚上倒是一抓一大把。
林叶衔问道:“婶子,那你们楼内在发现这种奇怪的现象之前,有发生过特别的事吗?”
大婶想了想,说:“并没有,都挺正常的。我们这儿连吵架都很少,这个楼隔音本来就不怎么样,要是家里吵架,全楼都能听到,多丢人啊?最多就是家长辅导孩子功课的时候,因为总教不会,声音大了些。不过重点学区嘛,看孩子的成绩看得紧很正常。”
林叶衔点点头。他在外观察这幢楼时,也没有发现怨气之类的,说明无论是邻里还是家庭,都还挺和睦。
林叶衔随后又想到一点:“那你们这儿近两个月有没有新搬来的住户?”
大婶:“我们这儿房租便宜,很多外地过来打工的都喜欢租这里,也没有太大房租压力,近两个月嘛……我想想……”
林叶衔也不催促,百无聊赖的贺崇泽勾了勾林叶衔的头发。林叶衔转头看他,他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林叶衔也不跟他计较,反正不疼不痒的。
柳文质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还在专心等大婶回想。
大婶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这两个月倒是没有租客,只有之前一家的大儿子回来了。”
“是从外地回来的?”柳文质问。
“不是外地。这一家人之前一直住在这边,大儿子考上重点高中后,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他们才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一家人就搬走了。这里的房子没卖,也不没租,就一直空在那儿。没想到几个月前,那孩子居然搬回来了。”大婶作为热心邻居,肯定是会将楼里的事了解个清楚的那种。
柳文质:“知道为什么突然搬回来吗?”
贺崇泽还在勾林叶衔的头发,林叶衔不耐烦地巴拉他的手——这贺崇泽,简直影响他的注意力!
贺崇泽浅笑不语。
大婶为难地道:“这个不是太清楚,那孩子从搬回来,就没怎么露面。每天回来都挺晚,似乎工作还挺忙。”
“他父母没有跟着搬回来?”柳文质又问。
大婶摇摇头:“我估计是孩子大了,不想和父母一起住,才搬回来独立生活了。不过我觉得应该和那孩子无关,他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家里也和睦,父母也是我们楼里出了名的恩爱,应该不会有仇家招鬼坏他们的。”
她更多想的还是可能有人诅咒了她们的楼。
柳文质笑道:“我也是随便一问。”
大婶:“嗯,应该的。不过那家人一直很正派,之前还在这儿住的时候,跟我们处得很好,特别乐于助人,他们搬走,我们还挺可惜的。那孩子搬走的时候年纪还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跟我们这些老邻居生疏少往来,也是正常的。”
这听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不妥,何况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独立空间,能减少不必要的往来就尽量减少,加上工作又累,没空关心邻里关系再正常不过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柳文质正准备起身告辞,就听林叶衔道:“婶子,有被啃过的蔬菜吗?我想看看。”
“有有有,你等等,我给你拿。”大婶说着,就出门去走廊找了,这东西几乎天天有,就算她家没有,邻居家也不缺。
很快,大婶就带着被啃过的土豆回来了:“喏,你们看看,就是这样的。”
林叶衔接过来看了看,的确像是人的牙印,而且看起来不大,似乎还是个小孩子。
林叶衔把带着泥的土豆递给柳文质,并没有给贺崇泽,他是觉得贺崇泽这一件褂子拿着个带泥的土豆不太合适。
柳文质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好几遍,面色有些严肃。
没拿到土豆的贺崇泽继续勾林叶衔的头发,似乎已经无聊到极点了。
柳文质和林叶衔对视了一眼,柳文质没说什么,只对大婶道:“这个土豆我能拿走吗?”
“当然。”一个土豆而已,不值几个钱,再说被这么啃过的土豆,他们也不敢再吃了呀。
柳文质起身:“那我们先走了,楼里的事我们会尽全力查,解决后会与您联系。”
“好,那麻烦小道长了。”柳文质没推辞,也没说不能查,她就放心了,剩下的就看闻苍观的本事了。
离开大婶家,三个人来到走廊转角。
柳文质先开口:“我没在这土豆上感觉到鬼气,难道是大婶想多了?”
如果真是被鬼啃过的,肯定会留下气息。对于找鬼气这事,柳文质自认是在行的。
林叶衔笑了:“我也没感觉到。不过你觉得什么人会拿着土豆直接这么啃?”
柳文质抓抓头发,他也想不通:“从齿痕来看,像是个小孩子。难道是在外流浪的孩子?”
林叶衔耸耸肩:“就算如此,想要偷吃,也得悄悄的吧?大半夜弄出那么大动静,不合逻辑。”
“也是。”柳文质抱着胳膊,线索好像一下就断了。
林叶衔扯了扯贺崇泽的衣袖,这个小动作让贺崇泽觉得特别可爱。就听林叶衔道:“你有什么看法?”
贺崇泽抓住林叶衔做小动作的手,笑道:“最起码先把这幢楼看一遍吧?”
“也是。”最基础的他们还没干,的确不专业!
柳文质看着贺崇泽拉住林叶衔的手,林叶衔一点挣脱的意思都没有,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表兄弟之间就可以这么牵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谢谢大家为我指出各种错字,请相信我真的认真校对过了,但奈何在这方面总有疏漏。
第32章 生意 给你挂名费。
即便有疑惑, 柳文质也没有问,每一家都有属于自己家的亲情相处方式,他一个孤儿, 不能理解也很正常。
三个人一路上到最顶层,然后逐门逐户观察。挨家挨户敲门肯定不行, 迷信这事很多人已经不相信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叶衔会把手贴在每一家门上, 感受门内的气息。柳文质则仔细寻找鬼气, 如果真的是闹鬼,他相信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贺崇泽最轻松, 就像个来观光的似的, 跟在林叶衔身后, 不发表意见, 只听林叶衔说。
“这家小孩子成绩不好, 他妈妈很愁, 教了也不会, 不时就会在家吼。”
“这家孩子是聪明的,但教育得不好,每天在家蹦蹦跳跳,楼下的邻居很不满,已经上来找过几回了。”
“这是一对老夫妻,感情和睦,子女孝顺, 家里的能量很温暖, 是个念旧的人。”
贺崇泽不时点头应和, 对林叶衔的判断毫无异议。
柳文质听得很惊讶, 林叶衔的这种本事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天分非常重要。至少他在闻苍观这么多年,就算是最厉害的道长,也是见到人才能看出家庭情况,不像林叶衔,站在门前就能感受到。
看柳文质惊奇又佩服的表情,林叶衔笑了,说:“你也不用觉得多厉害,我也只是能看个皮毛,没见到人,没有八字,让我往深里说,我也能力有限。”
作为一个谦虚的邪灵,林叶衔从来不会夸大自己的能力。善意的谎言可以有,但必要的诚实也不能缺。
贺崇泽扬起嘴角,他真的越发欣赏林叶衔的性格了。
柳文质:“那也已经很厉害了。”
林叶衔走到下一家:“不用羡慕别人,你的天分也很高,只是需要时间。”
柳文质嘿嘿一笑:“我要求不高,只要能用我的能力帮助到他人,就很高兴了。”
林叶衔点头,柳文质这个心态是最好的,往往这样的心态,也更容易有成就。
直到下到四层,林叶衔手贴在了最里侧的一户人家的门上,才皱起眉来。
“怎么了?”见他不说话,贺崇泽问。
“这家有供奉啊。”林叶衔说。现在除了商家,已经很少有人在自己家中供奉神明了。就算是杨有志供白狐,也是机缘。
“供得什么?”贺崇泽问。
林叶衔又感知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太模糊了,感知不出来。不过应该不是坏东西。”这家门口没有黑气,就算是供奉,应该也是干净的东西。
一直没有发现的柳文质此时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说:“好像有一点点鬼气。”
所谓鬼气,就是香火味。一般人闻不到,只有内行才能嗅出来。如果一般人莫名闻到香火味,恐怕不是好兆头,最轻也要倒霉几日。
柳文质拿出几张符纸烧掉,只见纸灰四散,即便是没有风的走廊,纸灰也像被风吹散开一样。
而在纸灰的沉浮中,在墙壁上居然沾出了一个手的形状。
林叶衔一拍柳文质的肩膀:“行啊,真有本事!”
柳文质笑得憨,贺崇泽却冷了脸——林叶衔居然表扬起了别人!
林叶衔并没注意到贺崇泽的脸色,和柳文质一起凑到手印前观察。
柳文质:“奇怪,这个手印看着还挺新鲜的,但鬼气却相当少。就像被人蓄意清理过,这一处只是没清理干净。”
林叶衔:“这看起来是个小孩子的手,看来晚上在楼道内跑来跑去的应该就是它了。”
这么一来,说明大婶和那些邻居听到的并不是幻觉,菜被啃了引起邻居们怀疑,也不是精神敏感。
手印的位置就在门边的墙壁上,且不说这个小鬼跟有供奉的这家有没有关系,至少这小鬼对这家是好奇的。而林叶衔更愿意相信,这两者之间是有密切关系的,否则鬼气和手印被清理过这一点,不能解释。
柳文质明显也是这么想的:“难道这家供奉的是小鬼?”
林叶衔摇头:“这家的供奉和寻常供奉小鬼的方式不太一样,更为细致、精密。”
柳文质皱眉,一时想不太明白。
林叶衔又道:“这一户应该就是大婶说的之前搬回来的年轻人。房间气场很干净,只有现任住户的气息,而且很淡。也就是说这个房子空了很多年,之前的居住气息已经没了。而搬进来的人住了还不到半年。”
房子是很存主人气的东西,一般要住到一年以上,才会彻底被现主人的气息占满。所以买房子要看风水这事,还真不是多此一举,主人和房子的气形成一体之后,风水能否滋养主人的命格,就很重要了。
“要敲门问问吗?”柳文质问。既然没有黑气,那应该不存在危险,这也让他放松下来。
林叶衔点点头,按了门铃。不过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似乎是不在家。
柳文质一拍脑袋:“大婶不是说他看上去工作很忙吗?今天不是周末,可能上班去了。”
“有道理。”林叶衔收回手,“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晚上再过来?”
“可以。”柳文质赞同。
之后三个人便来到了一家咖啡店,最近贺崇泽很喜欢喝咖啡,甚至还买了手冲壶回来自己冲。林叶衔看他这一路都挺无聊的,就提议到咖啡店坐坐,既能喝到贺崇泽想喝的,又可以在那里解决晚餐,环境也适合聊天,就是柳文质恐怕要稍微破费一点了。
说到破费,从贺崇泽把银子换了钱,买东西就阔绰多了,甚至还给林叶衔买了喜欢的沐浴露。林叶衔本想说他败家,但又实在喜欢沐浴露的味道,就把话吞回肚子里了。
林叶衔倒不是真图柳文质的这顿饭,而是有事跟他谈。
“文质,我跟你谈个合作呀?”林叶衔先开口。
柳文质平时是不进咖啡店的,喝茶比较多,对咖啡店里的食物很有新鲜感,吃着一份沙拉,问:“什么合作?”
“我准备卖些平安符和桃花符,不过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店,不挂点名义肯定不好卖。所以想挂你的名,这样卖点也比较足。当然了,我会给你挂名费,不白用你的。”林叶衔说。他不是没考虑过望虚道长,只是以望虚道长的名声,却卖这种基础款的符,好像不太符合身份。
柳文质很惊讶,他是从来没想过做这种生意的,好像他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所以在这方面,他是想都没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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