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轩恐极,慌张道:“没、没什么。”
“还装!”裴陆顺手就点了他的穴,将那书信又取了出来,“竟然是你!”
江轩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面色一白,僵硬道:“少、少楼主,你听我说……不是我!”
裴陆神情不善:“不是你?你藉着给初寒送饭进她房里将这东西偷出来,不是你是谁!”
要不是看过那封假书信,又怎么会知道越初寒的房里会有东西?
江轩辩白道:“我、我是受人嘱托!”
“嘱托?”裴陆扭头,“搜搜他房里。”
绮桑立即动身在房内翻找起来,不多时,她便在床底拉出了一件灰色斗篷。
“还狡辩!”
江轩急忙道:“昨晚我的确穿着这斗篷现身过,可灰衣人并不是我,是他唆使我刻意吸引视线的!少楼主,我是被逼无奈!”
裴陆道:“好,那你说,那人究竟是谁!”
江轩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只万般情急道:“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一定会没命的!”
“那人拿什么威胁你?”
“他说我要是不帮他,就杀了舅舅,再杀了我。”庄内的常管家是他舅舅,这点倒是不假。
裴陆沉吟道:“此刻只有我们三人,你大可放心说出来,你和常管家我都会安排安全的去处,但你若是不说,我便只能拿你问罪。”
“少楼主……”
“快说!”
江轩犹豫不定,好一阵才咬牙道:“好,我说。”
裴陆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是谁?”
便见江轩动了动唇,可还未发出声音,忽有一根极细的银针不知从何处飞来,竟是直接刺入了他的眉心!
即将说出口的名字霎时凝在了咽喉,江轩表情一僵,眼中登时流出两行鲜血,当场倒地而亡。
裴陆一惊,赶紧回过头去,只见屋外依旧大雨如注,阴风肆虐间,却是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突如其来的状况,两人都始料未及。
裴陆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吩咐道:“你在此地不要动!”
说罢,他便一头扎进雨中,四处搜寻起来。
万万没能想到那人会在此时杀人灭口,绮桑难免吓得不轻,她移动视线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江轩,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青年两眼犹在大睁,神情保留着方才的惊愕,鲜血自眼中流出,糊了满脸,模样很是恐怖。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了,可这样直接死在她面前,距离又如此相近,实在是有生之年的头一回,绮桑呼吸不稳,心中骇然无比。
被她猜对了,那灰衣人吃了一次亏便不肯亲自再来,所以威胁江轩替他做事,定然是在暗中盯着,眼见裴陆逼问,江轩意欲坦白,他便适时以暗器杀人,断了线索。
既然已经灭了口,那人应该是及时抽身离去了,可经此一事,他必然会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绮桑的计策,眼下江轩已死,他会不会心生怨恨绕回来对她下手?
绮桑不敢待在房里,可也不敢贸然出去,只盼着裴陆能将那人抓住,早些回来。
惊疑不定间,忽然,有一丝凉意突地攀爬上了她的后背。
讶然回首,便见一柄冰冷长剑蓦地袭向了她的面额。
来人身穿灰色斗篷,自雨幕飞速靠近,杀意显露无疑,剑尖凝着寒光,激的人浑身毛骨悚然。
绮桑几乎是下意识惊叫出来,可灰衣人动作太快,她又来不及防备,虽然有心躲开,但仍是被那人一剑刺中了左肩。
锋利剑尖戳开血肉,霎时间,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剧痛蔓延开来,疼的绮桑又是一声惨叫。
见状,灰衣人冷哼,抬手将长剑拔回,狠道:“倒是小看了你这丫头,心思还真不简单!”
绮桑趴在地面,颤抖不止,大声呼救起来。
“裴陆!”
急切的呼唤淹没在喧哗雨声中,没有人能听见。
灰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别叫了,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痛意愈发强烈,绮桑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至极,额角冷汗直流。
她捂着伤口后退,恐慌道:“你、你是谁?”
灰衣人冷笑:“自然是来取你性命的人,”他一把将绮桑脖子狠狠掐住,恶寒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活着,如今用此手段坏我大事,你找死!”
绮桑挣扎:“放开我……”
“放开你?”灰衣人道,“起初是看在孟青的面子上才放你一马,现在我已经与她反目成仇,杀了你也不用再顾忌什么!”
空气变得稀薄,绮桑小脸憋得通红,意识开始涣散。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忘问道:“越长风……是不是你杀的……”
听见这话,灰衣人低低笑了起来。
他凑近绮桑,嗓音寒凉如冰:“不错,是我杀的,你已经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就带着这顶黑锅下地府罢,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而你死后,你仍旧是杀害越长风的凶手,埋进土里也要遭万人唾骂,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手上力道不减,反而愈演愈烈,灰衣人切齿道:“三番几次坏我事,紫金关也是因你而失,有你在,我复仇大计便会备受磕绊,你这废物,去死罢!”
话音一落,他便再度扬起手中长剑,直直冲着绮桑的心脏刺了过去。
感受到汹涌的杀意,裴陆又迟迟未归,绮桑如坠冰窟,心底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手起剑落,犹在滴着鲜血的剑尖猛地逼近,可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长剑即将戳进心口时,突见另一把银光璨璨的长剑倏地破窗而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凛冽之意,直接将那灰衣人手中的剑拦腰劈断!
真气强横,难以抵挡,这一招极为巧妙地伤了灰衣人却又避开了绮桑。
被那气势震的胸口一疼,灰衣人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沉沉摔去地面。
下一刻,便有一道雪白的身影落在了两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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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白发飞舞, 纱裙好似一团烟云,浅淡的茶色眼眸冰冷得无以复加,女子顺手收回长剑, 挥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剑气。
方才受了伤,这一招并未给人喘息的时机,那灰衣人还未起身便又被这道剑气冲撞开来。
知道这位不速之客不好惹, 灰衣人忍痛起身, 慌不择路破窗逃去。
越初寒抬脚便要跟上去,但她却是想到了什么,身形顿了顿。
“不用管我……快去……”
亲耳听见那人说杀了父亲,岂有在这种时候因小失大的道理?越初寒不再犹豫, 随即也投身扎进雨中。
大雨瓢泼,打在身上生疼, 就那一刻的迟疑,这吵闹天地已不见了灰衣人身影。
奔赴至林间四处搜寻,始终未见得有何人逃窜, 何况今夜雨势不小,又是沉沉黑夜, 结果只能是不尽人意。
还是被他给逃了。
无法,越初寒只得返回庄内, 吩咐一干弟子们尽力捉拿凶手。
而弟子房中, 绮桑已经昏了过去。
人就倒在地面, 意识全无, 肩头处淌着一滩触目心惊的血迹。
有弟子前来,见状纷纷大感诧异。
“这……江师兄怎么死了?”
“小师妹也受了伤?怎么回事?”
“一定是那贼人回来要对她下手!可恶!”
……
怒火难消,越初寒尽量维持平静,将绮桑打横抱起, 边道:“去将徐大夫请到我房中来。”
直到给绮桑包扎好了伤口,一身透湿的裴陆才赶了回来。
见到弟子们从庄内离开搜寻灰衣人,他才发觉不妙,匆忙回庄后又听说绮桑受了伤,真是又急又气。
“舒舒中了毒,这下绮桑妹妹也遭遇不测,初寒……我真是没脸见你。”
夜灯摇晃,墙面映着三个姿势各异的人影。
越初寒叹了口气:“不怪你。”
裴陆忙道:“绮桑妹妹如何了?”
“伤口有些深,不过性命倒是无忧,”越初寒道,“我听见了,那灰衣人亲口承认,父亲是被他所杀。”
裴陆冷哼:“由此可见,他必定在庄里潜伏好些年了,还将这罪名栽赃给绮桑妹妹,害我们对她生疑,真是歹毒!”
越初寒道:“告诉弟子们,将庄内也查一查,那人既然埋伏在庄里,肯定不愿就此毁掉多年苦心,他势必会寻个时机赶回来装作无事发生,这时谁若不在庄里,谁就有嫌疑。”
裴陆立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放心罢,方才回来的路上已经安排过了。”
越初寒应了声“好”。
今夜一事很快便传遍庄内,有关杀害越长风凶手另有其人的消息也人尽皆知,虽说一夜过去都未将那灰衣人捉住,庄里也不见有谁受伤或是形迹可疑,但总算证明了绮桑的清白,众人心中也算欣慰。
昏昏沉沉躺了两日,绮桑才初初醒转。
她虚弱得厉害,一动就扯的伤口疼痛难忍。
床边,越初寒仍是守着她,见她醒来,便问询道:“疼么?”
绮桑点头:“疼的,不过我能忍。”
越初寒喂她喝了点水,目光柔和:“我闭关后发生的事,裴陆都和我说了,你做得很好。”
得知那灰衣人逃出生天,绮桑难免失望:“以后怕是很难抓得住他了。”
“人没事就好,”越初寒看着她,脸上有浅浅笑意,“不是你。”
纵然凶险,又挨了一剑要吃上一点皮肉苦头,却也弄清了原主并不是杀害越长风的真凶,这也是极大的收获,绮桑如释重负,扯了扯嘴角:“这伤么,倒也不亏。”
“这些天辛苦你了,定是受了不少委屈,”越初寒道,“不过那些刁难你的弟子们也并不坏,只是替父亲抱不平,你勿要怪责。”
绮桑道:“不会的,现在事情也已经弄清楚了,我没杀人,相信他们也不会再为难我,我理解的。”
“你能这样想便好。”
“那天,你怎么会突然赶来?”
“其实前一晚我便打算出关了,但是发现你偷偷跑来我房里藏东西,所以留了个心眼。”
还以为她闭关修炼会注意不了自己,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了,绮桑意外:“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进过你房间。”
越初寒颔首道:“不错,那封书信我也看过,什么都没有,我猜想你是有什么打算,所以按兵不动,你和裴陆跟上江轩我也知道,但那灰衣人下手灭他口的时候我暗中搜了一阵,后来发觉不对才又返回,怪我大意了,不然也不会叫你受伤,被他奸计得逞。”
“不是说了么,这伤受得不亏,”绮桑安慰,“挨一剑换我清白,很划算,你不必自责。”
心头的包袱都已消除,彼此难掩喜意,两人相视一笑。
绮桑这才来得及打量四周,问道:“你在碧云山庄,就是住这里?”
越初寒点头:“以前在别处,后来才搬过来的。”
绮桑看了一圈,疑惑:“怎么没个梳妆台?”
越初寒道:“我不喜打扮,所以用不着。”
“那你自己的东西都往哪儿搁?”
“东西?”
“就姑娘家用的那些东西啊,你再不喜打扮,也该有几件首饰或者私人物品的吧。”
越初寒想了想:“我没什么私人物品,”顿了顿,“你是想找什么东西?”
绮桑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便问道:“我当初送你的香囊还在吗?给我看看。”
她这要求并不过分,却见越初寒听了竟有些犹豫的样子。
绮桑猜测:“你,该不会是扔了吧?”
眼神微微躲闪,越初寒清了清嗓子:“怎么可能。”
“那你干嘛不愿意给我看?”
“没,只是……”
“弄坏了?”
“也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了啊,”绮桑好笑,“你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我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许是听见她说有可能找到线索,越初寒这才稍显无奈道:“那你……先起来。”
起来?绮桑一头雾水,由着她将自己扶着坐了起来。
便见越初寒将她背后的被褥一掀,那床板上头登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来。
绮桑正想出言取笑,可一看越初寒耳根都红透了,便又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搞半天这人是骗她呢,说什么没有私人物品,结果全藏在床底下!
感受着那道看透一切的目光,越初寒默默无言地打开暗格取了一只香囊出来。
“给你。”
绮桑顺手接过,又朝那暗格里瞧了一眼,只见格子不大,里头堆的东西倒是不少,便还是没忍住调笑道:“小庄主?你没有私人物品呐?”
越初寒坐得笔直,赫然道:“这……”
“难怪不肯给我看呢,”绮桑道,“刚还跟我说没什么搁私人物品的地方,转眼就搞出这么个暗格来,好意思不?”
越初寒无可奈何:“你若不打趣,我怎会支吾不定?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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