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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以全力交手，胜负如何？】
【你会赢。】
【为何？】
藏烨身躯在视野中越来越近，脑海却不合时宜地忽然闯入一大段回忆。
燕淮凌记得藏烨当时面色平静地说出“你会赢”那三字。
汹涌的情绪让燕淮凌动作有些混乱，他却极力平息而下，冲藏烨低吼道：“大人！拔剑！”
第72章 酣战魔音
言毕, 又一记冰魂雪魄，两道粗壮不堪的冰凌生生刺入藏烨左侧肩膀。
闷哼一声，藏烨单膝砸地, 伸手捂住肩膀, 视线却始终没从燕淮凌脸上移开。
咬牙，燕淮凌正待重新出手，一道黑影却出现在藏烨身前，抬手挡去燕淮凌又一波攻势。
冰凌被那火焰之壁融化, 来人笑盈盈地望着燕淮凌道：“没想到当日的尹雁公子竟是失踪多时的黑雁燕淮凌, 着实让人震惊呢。”
此话方出，靠边而站没看清燕淮凌面容的众位绝派之士面露愕然，一直在旁观战的东煌与柳下铭早在藏烨揭下燕淮凌面纱时便心下了然, 却并未展示情绪，只是抬头看了眼阶上依然面色平和的端木秋灵，按兵不动。
定睛, 燕淮凌发现那立于藏烨身前的正是面容受损的花重道。
初到莞陵时，因此人要试他功夫, 燕淮凌曾有幸与此人过招——但对方彼时身法，绝比不上方才替藏烨挡招时的迅疾。
燕淮凌眯眼, 数月不见, 竟不知此人是何时将绝派之术臻至化境。
背对着藏烨, 花重道开口：“藏烨。”
藏烨：“……”
花重道：“本官要你全力以赴, 将那黑雁绞杀。”
藏烨不动, 也不应，只是继续专注地凝视着燕淮凌双眸。
看了眼藏烨, 捕捉到对方那异常炽热的视线，燕淮凌当即侧开眼, 冰冷地望向阶上王座无法动弹的齐冥君，冲花重道冷然道：“你们把圣上怎么了？”
端木秋灵垂眸望着燕淮凌，微微一笑：“小子，你果然会来。那日冰刃山一战，老夫着实不痛快。今日本想着那天下第一剑定能将你拿下，不过，倒是错算了。”
燕淮凌视线冰冷，并未回应。
“怎么，你与那藏烨是有什么私交么？”端木秋灵挑眉轻笑，“竟让他见你若见鬼魅，动也不能动？”
能感到身侧藏烨那凝然的视线，燕淮凌面色阴鸷地盯着端木秋灵：“在下早与绝派之人恩断义绝，前辈想是错判了。”
闻言，花重道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藏烨：“我的藏金卫啊，你还在苦苦等待此人回应你们当日那点可怜友谊么？人家甚至没打算把你当个人看呢。”
藏烨面色苦楚地盯着始终不愿看他的燕淮凌，一语不置。
“啧啧啧，真是让人可怜。”花重道忍不住蹲身而下，伸手抬起藏烨下颌，强迫对方面向自己，“看着我，藏烨。”
视线定在燕淮凌身上，藏烨恍若未闻。
哼笑一声，花重道开口：“你和你父亲藏澈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儿女情长上总是迈不过去，终究误了大事，死得比狗还不如。”
这句话说了一半，花重道声音倏然变了，一股苍老意味渐渐展露。
瞬然，藏烨视线落回花重道面庞，敛起眉梢。
“怎么？”花重道笑，“连你主公都认不得了？”
言毕，花重道倏然撕下脸上面皮，露出一张比先前苍老十倍的脸。
愕然，藏烨凝视着那张脸，只感到大脑一钝。
不远处楚凌亦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在场不少绝派之士见状，亦诧然张唇。
旁边数十洋华之人看清那撕下花重道面皮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喃喃道：“师、师尊……”
一侧东煌见状，先是震惊，但很快又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上官兄，每次出场都这么让人出其不意呢。”
来人正是洋华绝派之首，上官绮。
先前还暗淡无光的眸子瞬间绽放光彩，藏烨登时旋身而起，腾空瞬间便抽双剑朝上官绮一记千龙戏水。
侧躲飞开，上官绮畅笑道：“你那可怜的花灵官到死还渴望你来救他呢——‘若藏烨回来，你定死无全尸’，‘我那金卫名，绝不会放过你’。他真的很器重你呢，藏烨！本座辛辛苦苦扮演他这‘仁心’角色，费尽心力待大局定下才命你折返投奔，已经仁至义尽了！也得谢谢他这面皮，当日亲手毁了他这张俊脸，本座当真有些不忍心呢。”劈手便是一记心莲之火，整个阳凌殿瞬时燃烧起来。
在场众人为了躲避斗法之祸纷纷外逃，藏烨也抬掌将大殿上方天顶破开一口，旋身飞上。
上官绮点足，瞬间便追随而出。
殿内端木秋灵侧头望向身侧齐冥君，幽幽道：“陛下，也多谢陛下重用微臣多年，今日，陛下也该试试看微臣自制的益寿丸，虽不知那万寿卷指示，不过也算是替大邬五地做些贡献啊——”言毕，自袖间夹出一药丸，端木秋灵正欲强行喂给齐冥君，却被不远处燕淮凌一记严霜夏零挡开，冰花绽放指尖，若暗镖般将那药丸击飞。
眯眼，端木秋灵正待出手，却见阶下柳下铭点足而上，稳稳落于其前。
“大人莫急。”冲端木秋灵幽幽开口，柳下铭一脸畅快，“先带陛下离开，我等自会扫清这些个杂碎。”
满意地点头，端木秋灵单臂揽过齐冥君，转瞬便将对方横腰抱起，向后门疾去。
“哪里走！”
燕淮凌一招踏月流波，却被柳下铭一道鬼炎墙拦住去路。
眼睁睁看着端木秋灵与齐冥君身影消失在那长廊之后，燕淮凌转头望向柳下铭，却见对方伸出手腕，自腕间解下几条丝线。
定睛辨认一番，燕淮凌发现那是琴弦。
“师弟啊……”柳下铭转头看了眼旁边同样追随藏烨而去的东煌，耸了耸肩道，“可惜你那招式虽然花哨，却引不起师尊们兴趣——果然还是天下第一剑更让人在意呢。”
冷笑，燕淮凌道：“果然是坠过粪坑的嘴，当真臭不可闻。”
柳下铭挑眉：“再臭也不及师弟的脸臭——毕竟被剥了面，再装回去也是死皮，僵尸一样——你那藏大人怕是不会再爱了呢。”
当即点足而起，燕淮凌嗤道：“既是如此，也比采补他人面皮的蠢货要好上数倍。”翻手便是数道冰凌，他道，“这么些年，你还是对自身面容如此不自信么柳下铭！”
面上奸笑生然有些扭曲，柳下铭喝道：“燕淮凌，我是真后悔当时扒了你面皮后没立时杀了你！”言毕，琴音夺耳，震得那大殿地面微动。
还未撤净的绝派之人听闻那声响，纷纷滚倒地面，叫苦连篇，连滚带爬地向门外疾去。
瞬间点足，欲自藏烨先前破开的天顶之口跃出，柳下铭自然不愿——毕竟殿内回音势强，对他绝术异常有利。
眼见柳下铭飞身立于那破口之上，燕淮凌抬手春风化雨，破口沿立刻若绵珠落盘，湿滑不已，柳下铭站立半刻，便因水势渐大而不得不跃足闪开。
勾唇，燕淮凌抢身而上，成功跃出殿外。
不远处藏烨正与上官绮与东煌打得难解难分，龙凤齐飞，冰火相抵，场面异常壮观。
柳下铭紧追而上，看到不远处光景，立刻调侃道：“我可不能落于师尊之下了！燕师弟——今日便是你死期！”话音方落，琴声愈加妖娆，魔音摄心，燕淮凌登时察觉四肢有些移动缓慢。
想起冰刃山与端木秋灵一战之际，彼方亦尝试控制自己，燕淮凌当即一记千泪织殇展开——瞬间胸口涌上无数情绪激烈撞击起来，一股清凉之力涌上眼眸，柳下铭魔音之绪顺着他泪水自脸颊溢出，排出体外。
见燕淮凌面无表情地流泪，身周却无来由降下暴雨，柳下铭生然被那雨粒击中，顿感衣袍发出嘶嘶蒸腾声。
忙低首，他才发现那冷雨裹缠了燕淮凌情绪，竟不知何时融入绝脉之意，于冷雨中在他周身燃起熊熊之火！
忙疾步后撤，柳下铭嗤道：“不得不承认，师弟，多日不见，你倒是长了不少本事！”
勉强与燕淮凌拉开距离后，柳下铭再次操纵琴弦，只见燕淮凌脚边登时窜出无数浑身燃烧的鬼蛇，源源不断地向他爬来。
“不过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原地等你赶上！”柳下铭十指平出，吼道，“杯蛇鬼车！”
刹那，天际冒出无数巨蛇火影，它们吐着蛇信子，垂眸张望，很快便锁定燕淮凌身影，个个带着饱满的地狱业火，全力向燕淮凌冲来。
春风化雨已完全无法招架那天边生起的鬼火，燕淮凌边退边接连出掌数记严霜夏零，只见无数冰花若纹理般缠绕上蛇身，却丝毫没有削减那火蛇势头！
冒着滚滚浓烟，其中一条巨型火蛇双目冒光，张开巨口，立时便将燕淮凌吞入其内。
周遭蒸腾之气不断影响燕淮凌体内双脉稳定，他能感到灵脉似是被挑衅，瞬间破了平衡之态，开始反噬皮肤。
勉强发出一式冰魂雪魄，那粗壮冰凌却在刚要成型之际便被火蛇内温烘烤殆尽，根本无法化形。
火蛇之外，柳下铭的笑声愈发清晰。
燕淮凌左冲右撞，却挣不脱那火蛇之势，他强行压下心口躁然，推掌一招归云去雁。
青雁跃出瞬间，替他周身织起一道清浅保护网，但在高温蒸烤下，依然没坚持多久，便破式消散，留下数道水汽。
感到呼吸不畅，燕淮凌躬身跪立，双掌按上那房瓦，剧烈咳嗽起来。
正当他感到背心衣料已然被火蛇点燃时，掌间却忽有一股冰凉之气。
讶然的他将手掌脱离那房瓦，瞬时，冰凉之气消失。
不解，燕淮凌侧头望向冰意来源，却透着火焰，勉强看到大殿之外有浩浩荡荡的青衣术士，齐齐蹲身趴地，手掌紧贴地面，不知在作甚。
登时反应过来什么，燕淮凌讶然垂眸，发现那房瓦间竟充斥着灵脉之气！！
立时吸收入体，燕淮凌强行平衡体内暴走的双脉，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勉强平衡下来。
方感到和气重生，他起身而立，欲将那石间灵气尽数化形——他借势推掌，只见无数房瓦凭空炸裂，撞上火蛇外延瞬间便化作白烟，以白烟为基，积聚浑身之力，燕淮凌大吼一声：“龙湫石浪”——转瞬，道道巨浪自火蛇内部凭空而出，浪风迭起，吹得燕淮凌衣袍尽湿却又被劲风带得鼓胀饱满。
巨浪很快将火蛇之势压下，整个房檐全部垮塌。
立刻跃步空中，燕淮凌侧头便见下方目瞪口呆的柳下铭还在观望火蛇之势。
若利剑般潜身而下，他瞄准柳下铭身侧悬于空中的魔琴之弦，劈手便是数支冰刃——才反应过来的柳下铭想收势已完全来不及，只见数声脆响，那琴弦全数断裂，坠落地面。
翻身便往东煌等人身边疾去，燕淮凌凝视着柳下铭后心，脑海忽然闪过路籍笑盈盈的面容。
【师兄……加油……】
胸前登时燃起一团火焰，燕淮凌双目若利刃，大吼一声，又一记龙湫石浪直直拍向柳下铭后心。
只见前方人脚下屋瓦一波波腾起，化作龙型，紧追其后，以千刃之势将他整个身躯重重撞上地面。
闷哼一声，柳下铭尚未调整，燕淮凌却已点足跃出房檐，掌间化形一把冰凌利刃，自空而落猛然踩上他后心。
冰凌没入柳下铭后背时，燕淮凌听到血肉模糊声。
柳下铭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燕淮凌却充耳不闻，发疯般不断用冰凌戳刺此人，直到浑身白衣浴血，他才颤抖着停了动作。
巨咳两声，满嘴鲜血，柳下铭侧着脸，死鱼眼对准燕淮凌，嘶哑道：“……呵呵……师弟，你终究是被绝派同化的畜生……手段阴险，果然是师尊之徒……我很荣幸成为解放你心魔的药引呢……咳咳……哈哈……”
垂眸无言地看着柳下铭咳嗽，燕淮凌等了一会儿，轻松挑断了柳下铭手筋脚筋，自他身上起来，一把扯起他发梢，将那奄奄一息之人面孔扯至面前，幽幽道：“我真是要替你惋惜了，柳下师兄。这么多年，你竟没看出我生性凉薄么？”勾唇，他压下声线，“既然你喜欢热闹，我也应当在你死前满足你这愿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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