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贺文舟得不了逞,就一个劲地磨人、撩拨人。
他玩一会水,又像条狗一样回来,将湿湿的大脑袋顶着他的肩膀,厮缠着人:“好不好?”
“不……”
“天黑了,没人看见……”
是啊,天黑了,一点光都看不到了。天黑了,他们还没吃饭,但有情饮水饱。贺文舟拖着他,硬把他拖到一处礁石后面。四处都是高低错落的山石,贺文舟眼神清亮,招呼着他:“过来。”
于是在沙子上铺了一件衣服,宋靖往下一跳,正好扑到他怀里。他们就这样在天地下搂抱了。
贺文舟紧紧抱着他,他也紧紧抱着贺文舟,男孩搂着他的腰,嗅着他身上温凉的气息说:“想死我了……”
他们今天一天都在一起,可是还是想,非常想,特别想。
宋靖也想,可是他不肯说。
贺文舟又在他耳边说情话:“我好喜欢你,我、我爱你……”
宋靖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就在大海上沉浮。
他也喜欢他,他也爱他。
从前没想到这么喜欢、这么爱,他讨厌也爱,他可恶也爱,他就算坏透了,他也爱了。被一个男人示爱,他心里还很高兴。
贺文舟哆哆嗦嗦去吻他,他们又亲在一处。宋靖一边心惊胆战地和他亲一边观望着周围,没有人,只有黑压压的天和一片广袤无际的海。
这处海滩地处偏远,少有人来。在前天之前,他绝想不到自己会放纵到和一个男人跑到这地方来亲嘴,他真是堕落了,如神堕魔,万劫不复。
他们亲一会,又抱一会,彼此心里都很安宁。亲够了抱够了,贺文舟又拉着他在海边散步。海边真黑啊,只有远处一点灯光。扑腾的海鸥在水里啄食着,又飞远了,吓他们一跳。
两人一起踩到水里,又冰又凉,冰得贺文舟嘶嘶地喊,又笑。月色朦胧,一大片云遮过又来一大片,海水涌上来淹没了他们的脚趾。
贺文舟说:“小心!”
他往后伸出手,宋靖提心吊胆地搭上。两人偷偷摸摸在黑暗里牵手。贺文舟的手又湿又滑,总像是牵不住,攀住他的手指,两人牢牢握住。他们心里都很高兴,也不知道乐个什么劲。
在海边牵着手走了一回,贺文舟忽然撩起水泼向他,宋靖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和他闹。他不闹,贺文舟更来劲,踩着水溅他一身,是真撒欢了。
等玩累了回来,两人一起坐倒在沙子上。贺文舟躺在他怀里,枕在他腿上,心里觉得静极了。
小时候的那些疲惫,长大后的那些心机,和前段日子被砍一刀的伤痛都被安抚了,他找的这伴儿让他思维迟缓,也变傻了。
如果宋靖一直这么爱他下去,那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如果能可以,谁不想被宠着爱着变傻呢。
贺文舟咬着宋靖的手指:“你要一直爱我哦。”
宋靖哼了一声:“你呢。”
贺文舟道:“我当然也会爱你。”
宋靖道:“既然这样,凌雁的事情你要解决干净。”
贺文舟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当然。”
“你要怎么解决?”
“我直接告诉她,要她不要来找我了。以后再不见面,如果她觉得我对不起她,我可以给她钱,帮她忙,尽力弥补她。”
“如果她不同意呢?”
“那我没有办法,我是你的,你要负责。”
宋靖听他耍赖,竟然把锅甩他头上去了,要他帮他收拾烂摊子。
宋靖微微一笑,月光朦胧中只有一个清淡的笑影。贺文舟看呆了,枕着宋靖的肩膀,他一小口一小口啄吻着他的嘴角:“以后常笑笑给我看。”
合着他还是卖笑的了。
“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再有别人,只要有一次,我们就完了。”
“我自然知道。”
“好,这是你说的。”
借着星光,手表指向九点了,他们在外厮混了一天。宋靖连忙推开他,急着要回家,他从未夜不归宿,现在已经很晚了!
贺文舟想再缠绵会也没奈何,只好开车送他回去。到了巷子口,宋靖让他停车,不许进去。临走,贺文舟拉着他的手:“明天还能出来吗?”
宋靖迟疑地摇头:“看情况。”
“我在你楼下等你,一直等你。”
宋靖胡乱地点头,像逃跑的灰姑娘,从他手中溜走了。
第29章
宋靖连续发昏发了一个星期,从没有如此放纵过。好像伊甸园里的神受了蛇的蛊惑,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从此有了七情六欲。一向是按时上学按时作息,活得像个钟表刻板正经,脑子里毫无杂念的宋靖,在这一周里全打乱了。他堕落了,他学坏了。
他脑子里除了贺文舟就是贺文舟,因为贺文舟本来就是乱的,所以乱无可乱。每天在他楼下痴等,还觉得很开心。
夏日的夜晚,贺文舟也不回家,就在宋靖楼下等着。他遥遥望着窗里那个影子,知道窗帘后面那个人虽然在学习,脑子里可都是自己。他们两个这样隔着一道窗帘互相思念,倒生出一点罗曼蒂克的浪漫来。
当然是浪漫的,他还要更浪漫,爱死他,把他捧到天上去。
临近期末,明明有很多功课和卷子要做。宋靖的心还是静不下来。非但不静,还有发疯的趋势。看着面前的卷子,知道楼下等着个人,他的心就像端在火山口上,心急火燎。
昨晚他用家里的电脑看了《蓝宇》,他将所有窗帘都拉上,等着姥姥睡着,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两个男人的爱情。
他第一次看这样的影片,先是被里面大尺度的画面震撼了,觉得很恶心。后来随着影片播放,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被感动了。
他想象自己和别的男人亲,或者抱,都会恶心得起鸡皮疙瘩。但和贺文舟做,就会理所当然。
好像并没有性别的界限概念,单单是两个人,两个灵魂的靠近。
一种难以言喻又哀伤的情绪淹没了他,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被这情绪鼓动着,焦躁难安。
贺文舟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他站累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坐累了靠在自行车后座。一晚上变了许多个姿势,中间宋靖也站到窗边看他一眼,示意他回去。可是他舍不得走,走了就只能明天见了,他等不到明天。
十一点,楼上的灯灭了。
窗帘后的人忽然消失,又扭开一个小灯。等了好一会,才重新有了个模糊的人影。
宋靖换了睡衣,刚洗了头发,隔着窗子对他挥手。那意思,回去吧,睡觉了,今天见不到了。
他心烦地想要关窗子,贺文舟让他打开窗,拉开帘子,方便能看到他。即便只看着他学习呢。
贺文舟慌忙来到楼下:“你下来!”
“啊?”
贺文舟张开双臂,对他柔声道:“你下来,我接着你。”
二楼,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一楼是储藏室和姥姥的院子,二楼是他的房间。其实统一算作一楼,殖民地后的老房子,房间都很狭小。
爬山虎层层叠叠布满整面墙,一棵梧桐树下栏杆都发锈了,路灯昏暗。
贺文舟眼神发亮,向他张开双臂,温柔又肯定地等在下面。
宋靖彻底疯了,夏晚的风吹过来,他踩上窗台,往下一跳,囫囵的一个人就这样直直撞进贺文舟怀里。
贺文舟在下面牢牢地抱住了他。
好在地上的泥土和落叶都是松软的,窗子也不算高。
心惊肉跳!
两人这么一抱,一起往远处的巷子里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好几条街了,宋靖的心还在疯狂地跳着。
晚上这边小区一个人影也没有,路灯很暗,他还穿着拖鞋,单薄的睡衣,湿头发都被风吹散了,像个疯子一样。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货色,大半夜的跳窗子和一个男人在街上闲逛。
他真是堕落得不能去想了。
一个人学好很难,学坏怎么就那么容易。
可是贺文舟握着他的手,他握着贺文舟的手,为什么就是那么快乐。
走到一辆车后,贺文舟忽然又抱住他。单薄柔软的睡衣裹着他温热的躯体,就隔着那么一层衣料贴着他,凉凉的、薄薄的,贺文舟心动不已:“我想天天都这么抱着你。”
宋靖闭着眼睛,也抱着他:“嗯。”
贺文舟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炙热:“我想亲你。”
宋靖也发昏了:“嗯。”
于是他们在路灯下亲吻了,贺文舟先是轻吻他的额头,像是嗡地一声,酥酥麻麻的电火从头到脚淋下来,让他浑身一抖;然后吻他的鼻子,吻他的脸颊,温柔的、抚慰的,逡巡往下,继而托着他的下颌,猛然堵住了他的嘴巴。
他陷在男孩温暖强硬的怀抱里,已经不仅是男孩了,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有了强壮的胸膛,结实的肌肉,牢牢将他锁在怀里,汲取着嘴里的甜液,一动都不能动。
两人舌头交缠,缠绵接吻,宋靖细细地发着抖,生怕被人看见。等到唇分,嘴巴里的涎液流淌下来,宋靖颤抖地抓着他的肩膀,仿佛力不能支。
教了他那么多次,宋靖总也学不会换气。每次接吻,都像死一次一样,闹出这样大的阵仗。
可是他俩的心都那样砰砰地跳着,跳得太快了,不用猜就能听到了。
贺文舟紧紧抱着他,叹了一声:“真想把你装进口袋里带走。”
宋靖埋在他怀里:“明天就能见到了。”
“可我等不到明天。”
贺文舟拦腰一抱,将他横着托起来转了一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要不我现在把你偷走吧!”
宋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搂住他的脖子:“不行,你放我下来。”
“不放。”
“快放!成什么样子!”
他四仰八叉地挣下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可就是薄薄一件睡衣,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头发也被吹干了。人站在那里,不尴不尬。
“怎么没开车来?”
贺文舟笑着,摸他、碰他、撩拨他:“车被老刘看到,让我妈给扣了,说要我别太招摇。”
宋靖甩开他的手,点头:“嗯。”
他很同意,高中就开车到学校,显摆什么呢。
“那你怎么回去?”
“自行车咯。”
“这么晚了……”
宋靖皱眉,贺文舟又拉住他的手,这回他没挣开了。借着树影的遮挡,他们就这么牵着,偷偷摸摸的快乐。
贺文舟笑着扭头:“你担心我啊?”
宋靖道:“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忽然又想起什么:“不,还是别打了……”
贺文舟从口袋里把自己手机给他:“我打我的电话。”
宋靖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我发短信你也看。”
“好。”
“我说一百句我爱你。”
宋靖失笑,什么人啊他是。
那天晚上,他们在昏暗的大街上直晃到半夜零点多,牵着手散步磨蹭够了。
宋靖忽然想起,他怎么回去?
原路爬回去?跳下来容易,爬回去太难了,贺文舟举着他爬了两次都没爬成功,险些惊到隔壁家的狗。
宋靖狼狈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着头皮按响门铃,说出去丢垃圾不小心把门关死了。他姥姥从卧室出来,大惊失色,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九点半他姥姥就去睡觉了。
贺文舟则骑着单车唱着歌,从巷子口溜走了。
他回去,果然立马就发了一百句我爱你回来,一条又一条的信息震动进来,满屏都是我爱你。
翌日,宋靖就不太肯理他。
贺文舟找到凌雁,和她开诚布公:“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凌雁道:“为什么啊?”
贺文舟神神秘秘的:“嘘,总之以后不要再找我。”
他像说完了,办完事,伸个懒腰就要走。
凌雁忽然道:“你有女朋友了吧?”
贺文舟笑嘻嘻地:“也可以这么说。”
“那我算什么?”
“你……我当然也喜欢你。”
喜欢你漂亮、喜欢你泼辣、喜欢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凌雁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贺文舟好像惊讶到了,很失望的:“你不要这个样子。”
凌雁勉强镇定着:“我什么样?”
“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别学她们那样嘛。”
不然我会好难过好失望,不要脏了我心里的样子,不要让我错看了你。
贺文舟如神明一般俯视着她,黑沉沉的眼底没有一丝光,只有一抹冷淡讥诮的笑意。
他真正的面目自己也没有看到过,也不知道,但他想现在估计是不大好看的,尽量笑嘻嘻的,还想给凌雁最后一点温柔,不要吓到她。
凌雁的眼泪就要掉出来了,但她死死咬着唇不哭,不能哭。他和她是那样的自由,守规则才可以玩。她可以嬉笑可以怒骂,唯独就是不能让他看不起。
她假装顽皮地一笑:“分手可以,但不见面不行。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
贺文舟蹙眉,做朋友……?宋靖允许吗?
贺文舟摇头:“不行哦。”
“连做朋友都不行,你女朋友管得还挺严嘛。”
贺文舟眼皮一挑:“他?”
他沉吟一会,笑嘻嘻地:“好啦,做朋友也可以,大家都是朋友嘛。不过,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很为难的啦。”
尽管凌雁说做朋友,可贺文舟却把她扔脑后就忘了。他忙着回去邀功,一路跑回教室,在门口整肃妆容,一脸严肃进去,敲了敲宋靖的桌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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