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怕他淋坏了,解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他罩头上,一手紧紧握着他。像牵小孩一样,一直把他牵到站台。
雨中公交车等半天不来,半路捡回的那把伞全撑在贺文舟头上。他拉着他,半个小时才拦到一辆出租车,直接往镜湖香苑去。
到了镜湖香苑,宋靖熟门熟路开密码锁,进去帮贺文舟换了鞋。两人俱是淋得湿答答的,水顺着衣服往下淌。
宋靖依旧是一手牵着他,给他脱了上衣、裤子,只穿着一条内裤。这时候也顾不得忌讳了,他给他拿了换的衣服,又牵着他去浴室。
贺文舟一动不动,依旧瞪着他。
宋靖心里后悔、发软,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郑重一吻:“我不走,乖,你先去洗澡,洗完了我还在这。”
贺文舟瞪着他,眼里潮湿悲伤,像哭。宋靖看不得,只好又牵着他进去,把水温给他调好了,让他乖乖在这洗,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就等在门口。
门开了一条缝,他抬头就能看到他。
贺文舟这才慢吞吞地开始洗。
宋靖拧了拧身上的湿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心里无情无绪,只是飞快地转着,待会怎么和姥姥说谎晚一会回去,怎么找东西给贺文舟做一顿饭,怎么哄着他吃了乖乖去睡觉。
他一向独立,也照顾过姥姥和弟弟,所以这些对他来说不难。
贺文舟很快就洗好了,蹬蹬地跑出去一看,宋靖果然在那。
他出去,宋靖进去,也随便冲了冲。
贺文舟就蹲在马扎上,歪着脑袋朝里面看,可惜宋靖拉上了帘子。
宋靖还是穿的贺文舟的衣服,白T恤,黑裤子。出来牵着贺文舟坐沙发上,亲自拿毛巾给他擦头发。贺文舟像一条狗,由着他擦,又由着他吹。
“饿不饿?”
贺文舟点点头。
宋靖走到冰箱前,没一会贺文舟又粘上来。宋靖一手搂着他,一手挑拣着食材。这个家好像并不常住,也不开火做饭。冰箱里只有几只西红柿,几个鸡蛋并一只不知从哪寄来的腊肠。
宋靖又去找了米,淘米、做配料、煮饭,全用一只电饭煲。
他要贺文舟在一旁坐了,看自己把饭做好,又拉着他回客厅沙发。
全程贺文舟都算乖,只是不说话。
宋靖拿一只瓷碗把饭盛好,用小勺挖了一勺米饭递到贺文舟嘴边。
“乖,把饭吃了。”
贺文舟看着他,不肯吃。
宋靖吹了吹凉,像伺候孩子似的:“不烫,真的,把饭吃了,我哄你睡觉,嗯?”
贺文舟这才张嘴,张嘴不是吃饭,而是一张嘴就沙哑地道:“你爱不爱我?”
宋靖端着碗放下:“爱。”
“那你亲我一口。”
宋靖抬起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贺文舟张嘴,宋靖连忙递进一口米饭进去。软糯的米饭配着腊肠的香味,的确也是让人垂涎欲滴。
“今天是不是你的错?”
宋靖看了他一眼:“是我的错。”
“你错在哪了?”
“我……我错在没回你短信,让你担心了一夜。”
贺文舟点点头,还算孺子可教,又吃了第二勺。
宋靖一勺勺地喂着,贺文舟一句句地盘问。
“还有呢?”
宋靖道:“我错在不该扔下你,让你一个人在夜里淋着。”
贺文舟点点头,很认同。
“你不该扔下我。不该把我扔在黑夜里,我睡不着觉,感觉很绝望很难受。也不该把我扔学校里,一走了之,你知道我有多害怕?”
宋靖道:“嗯。”
他从前不能了解贺文舟敏感的心绪,但是今天晚上,他终于知道,被人抛下是多么的恐惧,多么的绝望。只要往下探知一点,就已经被那种悲伤震撼了。和自己记忆中的相似,他们本该是休戚与共的知己!
他知道,贺文舟不是闹脾气,他是真的绝望。
他搂过贺文舟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会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先走,一定等着你。”
贺文舟双眼潮湿,抱住他的腰:“你说的,不能反悔。”
“好。”
贺文舟终于破涕为笑,乖乖吃了一大碗饭,剩下的被宋靖吃了。
两人各吃了一碗饭,宋靖又领着他去洗漱,在他洗漱的空档,宋靖把碗筷地板都收拾干净了。
贺文舟一刻也离不开他,没一会就跑了出来。宋靖又带着他去卧室睡觉。
两人盖一条夏凉被,宋靖要他乖乖闭上眼睛,自己一手擎着头,一手拍着他睡。贺文舟就蜷缩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
宋靖也闭上了眼睛。
贺文舟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说:“哥哥,你真香。”
宋靖知道,他能撒娇了,就没事了。
他沉沉地应着。
贺文舟又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气我了?”
他还很怨怪的。
宋靖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感,惊心动魄、筋疲力竭,终于闹完,逃出生天的感觉。心一整个晚上都被他揪着,已经感觉不出疼了。
他想,还是要和贺文舟谈一谈。
“文舟……”
“叫弟弟。”
宋靖嘴唇干涩,叫了一声:“弟弟。”
“嗯?”
“每天我一定回你短信,但是我们只睡前发一次好不好?”
贺文舟搂住他的腰:“不好。”
宋靖提心吊胆:“高三学业重了,我不想成绩掉下来,你也不想让我累,是不是?”
贺文舟慢吞吞地:“那你要和我多聊一会哦!”
宋靖轻轻地笑:“好。”
接着他又道:“如果有一次我没回,我是说如果,你也不要担心,也不要等,我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一定不是故意没回,也不是没想你,你等我第二天来找你,乖乖的好不好?”
这下贺文舟没答话。
宋靖努力掰着他的脑袋,和他面对着面:“好不好?”
贺文舟很不情愿地:“那你每个星期和我去器材室一趟。”
“嗯?”
“你去吗?”
宋靖和他对视着,心里怦怦乱跳,因为知道去器材室意味着什么,又或者是个诱惑。
贺文舟看他不答,又拱进他怀里。
“那你不要说了。”
“约会,来镜湖香苑,或者去器材室,你选一样。”
宋靖哭笑不得:“到时候现看,好不好?”
“反正每个星期我都要一次,我忍不住。”
宋靖脸发烫,身子也很热,搂着他说:“好吧。”
“你答应了?”
宋靖勉为其难:“嗯。”
贺文舟突然就爬起来,蒙着被子就要压上他。宋靖没想到他现在就要,满脸通红,贺文舟才不管,他委屈透了,他要他还回来!
在被子底下,他非要宋靖主动。两人在下面折腾着,宋靖透不过气要钻出来,又被他拖回去,逼着他主动。
这还是宋靖第一次主动亲他,第一次主动跨上他,为他服务。
贺文舟享受着,在他耳边喘息,抚摸着他的腰肢,催促他重一些,再重一些。
宋靖被他欺负了个透,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了。
贺文舟一直享受够了,享受得美滋滋,方才放过他,两人身下都是一片潮湿,又抱着亲了会,到很晚了,宋靖不得不走了,才分开了。
之后贺文舟便有事没事拉着他去器材室,两人关了门,在里面越来越大胆,贺文舟尝试了几个新奇的玩法,宋靖通常都是红着脸跑出来,匆匆遮掩着往教室去。
有一回,竟让高扬撞上了。
高扬推开那扇器材室的门,看贺文舟懒懒地靠坐在地上,屋里一片暧昧昏暗的光,以及浓烈腥膻的味道。
他猛地退出来,说了一句:“卧槽,这什么味啊!”
第49章
贺文舟歪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飘忽迷离,也不像是在看他。他懒得没有了骨头,也没什么神情,像一尊没有悲喜的神。只是嘴唇鲜红,器材室里很热,他额头出了汗,校服裤子解了一半,手伸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做到一定地步了,他鼻尖翕动着,做出很懊恼的神情,然后身子一颤,轻轻地长舒出一口气。
高扬被他的神情魇住了,鬼使神差地,他走进去,关了门。心里模糊知道眼下这情景不好被人看见,至于为什么不能被人看见,他不敢想。
他一骨碌坐在贺文舟身边,假笑地推了他那哥们一把:“干嘛躲这儿啊?”
贺文舟抽了抽鼻子,没回答他。
他坦荡荡地晾着自己这块肉,窗帘有道缝隙没拉上,外面的阳光暴晒进来,给贺文舟身上渡了一层金色。
从头到脚,金灿灿的。
贺文舟享受着巅峰后的余韵,心里都是宋靖。宋靖的头发,宋靖的脸,宋靖身上的香味,还有宋靖把他搂在怀里帮他的样子。
可惜,他方才逃了。
高扬不知道喉咙为什么那么干,不只干,还热。这地方堆满了桌椅篮球,空气闭塞,空间也狭窄,而贺文舟偏偏安之若素,很享受地躺在地上。
他没着没落地往下一看,看到贺文舟灰色的内裤边。蓝色校服里的内裤边洇湿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水迹。
他顿时开始结巴起来:“你……老宋、宋……人呢?”
贺文舟依旧不答,神秘莫测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高扬从未见过他这样笑,眉眼弯弯,牵动着每块肌肉,笑了他一脸。他仿佛承受不了贺文舟这样甜蜜的笑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往后一撤身子。
“你小子干嘛呢?”
贺文舟忽然靠近他,低沉着声音,蛊惑得他头皮发麻。
“你说呢?”
“嗯?”
贺文舟摸着自己喘息了一声,高扬骂了一句:“操!”
他被贺文舟撞开了一扇新大门,这是潘多拉的盒子,里面目眩神迷,光芒耀眼,他逐渐失了魂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效仿起贺文舟的样子。他自己弄过,但那好像只是潦草果腹般的动物行为,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思可想的。现在他浑身发烫,烧得像个小火炉子,咻咻地喷着鼻息,在贺文舟的注视下摸索着探向自己,贺文舟和他一起,中途又好为人师,一步步引导着他攀上巅峰。那真可谓是一步登天,销魂蚀骨。期间,贺文舟都仿若一个神明,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少年的男孩子,不用碰就已经受不了,这样玩了一回,他竟然上瘾了,抓着贺文舟的手又摸向自己。
贺文舟才开始只是抱着好奇的恶趣味,现在手都酸了,怎么会再理他。然而高扬用力拉着他的手,他不动,高扬也能自食其力,勇猛奋战。贺文舟便笑吟吟地看着他,高扬恶狠狠地盯着,呼哧呼哧地喘,期间忽然想亲个嘴,被贺文舟推开了。
贺文舟帮完他,甩了甩左手,粘腻腻的觉得很有趣。
但他嫌他脏,出了汗浑身也臭哄哄的。
高扬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匆匆拉裤子,两人什么话也没说,但有一种莫名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
高扬开始觉得后悔、尴尬,贺文舟是他的好哥们啊。
然而贺文舟却没事人似的,拉好拉链,收拾好书包,懒懒地向他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他甚至还搭了高扬的肩,问他下课后哪里的小吃好吃。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高扬那一肚子的情绪,惊吓、暧昧、震撼、尴尬皆无处可放。他上不去也下不来,盯着贺文舟,忽然觉得他是一个恶魔。
一个会吃人心的恶魔。
这恶魔无暇顾及他怎么想,骑着辆自行车等在校园外面。宋靖不喜欢他抽烟,他忙着在校门口抽两口,夹着一只烟屁股猛烈地吸了两口,欲仙欲死的滋味。
他享受够了,把烟扔了。
他上瘾上得很快,下头也很快,对烟有的吸就吸,没有也就算了。
宋靖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他就这样在风里晾着,拍打着身上的衣服,没一会,宋靖就出来了。
宋靖出来,在他车后面一坐,贺文舟载着他飞驰向一条小路。
高扬的心正在沸腾着,眼睁睁地看着他载着宋靖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文舟载着宋靖到镜湖香苑,每个周末,宋靖会去他那做作业。这是贺文舟勇闯徐宅,过了明路的。
那天贺文舟送他回家,宋靖照例进了楼洞,按门铃等开门,他姥姥总觉得他最近回家晚了,以为高三课业很重,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小伙子跟在宋靖身后。宋靖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窜上来的。
他姥姥一愣,宋靖也傻,唯有贺文舟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推着宋靖进去换鞋,自来熟地和宋靖姥姥打着招呼,说是宋靖的朋友,周末能不能邀请宋靖到他家做作业。他们一起做功课,有商有量的多好呢。
他不敢说自己成绩差,怕老人嫌弃。
宋靖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宋靖姥姥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先把那陌生小伙子轰走了。
宋靖一个晚上都在提心吊胆,宋靖姥姥却表现得很正常。
第二天就问他:“你不是要去同学家做作业?”
宋靖咬着包子:“啊?”
宋靖姥姥说:“六点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很晚。”
宋靖匆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唔了一声。
宋靖姥姥早看出来了,他交了朋友。在这边这么多年,宋靖从来没有朋友。她也记起来了,就是上次宋靖受伤,那小子送他回家的。这朋友人长得好,嘴巴甜,很会来事。
她虽然不高兴他交什么狐朋狗友,但他只有这么一个朋友,还闯到家里来,邀请他一起做功课。她还是放他出去了,一个大小伙子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个朋友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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