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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大人恍然都要以为自己能坚强撑过一整晚了，然而几乎只是五分钟不到，他的头脑便迅速开始发沉，眼前各种楼霄和小怪兽乱转，手脚也软了……
顾一只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可能已经开始发烧了。
他将遮光布披在身上，无精打采地缩在角落里，感觉浑身的温度像是坐了火箭般一点一点往上升，很快便被烧得有些意识不清。
按理来说发烧的人是应该感觉更加冷的，顾一只却反常地开始觉得越来越热——他的额头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喉咙发干，心脏越跳越快……
不像是高烧，反倒像是胸口塞了一团火，灼灼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破开胸口的皮肤凶猛咆哮着冲出来！
零下十度的低温反倒极大地节制了热度的攀升，让他没有一下子从内到外彻底燃起来……
顾一只自己不知道，他“高烧”的温度早已超过了寻常发烧的40度，已经处在人体能承受的最高温度边缘，再不降温，便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他隐约听见有人敲门，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顾一只费尽全力，发出了一声比蚂蚁还小的回应。
他的手机在门外的储物柜里响了起来……那个人的脚步却逐渐远去了……
顾一只觉得自己大概要死了。
死前真是十分不甘心——我都已经抱紧了凹凸曼的大腿居然还是没有成功通关？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乱七八糟地想，一定是抱大腿的姿势不对，楼霄不会还在等我陪|睡吧？我死了他会把我榨汁喝了吗？大魔王吃了不新鲜的食物会不会闹肚子，到时候送去宠物医院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
云荡急匆匆跑了进来，见顾一只无意识地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微微一滞，继而又很快反应过来要将人抱出去……
哪想伸手就被烫了一下。
顾一只朦胧睁开眼，满眼泪光，难受得像是受了委屈嶼、汐、團、隊、獨、家。的小孩子：“……云哥？”
云荡顿时一愣。
一般来说，水温在45度以上人体就会有明显的热感，但大概要超过50度才会感觉到烫……普通人烧到四十一二度就要糊涂了，顾一只体表的温度起码超过50度却还有基本的意识。
这怎么可能？！
然而没时间细想，云荡用地上的遮光布将人随便裹了裹，准备先将人抱去校医院——顾一只急需降温，等送去医院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只能先就近抢救一下……
顾小鸟大约是觉得他身上很凉快，揽住他脖子在他怀里一个劲瞎蹭，穆川和夏夏也来了，原本要上来帮忙，见状顿时原地僵住。
夏夏：“额？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云荡急道：“他在发高烧！快叫急救车，我先送他去校医院降温……”
穆川微微皱眉，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上来探了探顾一只的温度，立刻眉头一皱。
夏夏道：“怎么了？烧得很严重？”
“嗯，”穆川没多说，“我叫人开车弄冰块来，我们去校门口，直接送他去大医院。”
云荡看他一眼：“好。”
几人匆匆往校门跑，云荡背着顾一只，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居然还在升高，如果不是清楚知道自己背着的是个大活人，简直要以为是驮了个电热炉！
云荡心里发凉，猛然生出一种顾一只今天可能真的熬不过去的感觉……
这么高的温度显然不正常，就算去了医院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降下来，即便最后真的救回来……烧了这么久大脑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因为上次翘楚的事，云荡最近也查了不少异能药剂的资料，虽然没有顾小鸟了解得深，却也多少知道一点内情，现下……
云荡简直忍不住有点怀疑顾一只的症状其实并不是“发烧”。
不是发烧……是不是就还能救回来？
从药学院到校门口距离不近，云荡顶着口气一路小跑，然而顾一只毕竟是个一米八的健康男生，就算不胖也分量不轻，云荡心下着急，脚下步子便有些乱，看到校门时没注意一个踉跄，险些自己连背上的人一起摔了。
好在身后有人突然伸手扶了一把。
云荡还以为是林夏仰，匆匆道了声谢后便要继续走，却感觉背上忽然一轻。
云荡：“？！”
云会长匆忙回头，就见楼霄像拎小鸡一样捉着腰将顾一只拎了过去。
顾一只粗粗裹在身上的遮光布被他动作晃动，一下滑到到腰上——楼霄动作微顿，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抬手帮他拉了上去。
而喘着粗气、小跑着追他的林夏仰还在二十米开外……
楼霄大约已经有几年没直接接触到人类的皮肤了，因为除了疼痛外，直接的皮肤接触往往能传递更多让人不甚愉快的“东西”。
这次大概是条件反射，那人又是“在大魔王字典中拥有特殊定义”的顾一只，楼霄才会伸出手……
然而在触到他的那一秒，楼总大人却突然浑身一震。
就好像被烫到了。
糟糕！
云荡顿时心头一凛，意识到最好不要让外人发现顾一只的“不对劲”处，一边解释着他在发烧一边就要伸手将人接回来。
楼霄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后退半步让过了他的手，接着一边皱着眉，一边确认般将手伸进了顾一只裹着的毯子里。
云荡：“……”
一般人不应该是摸额头吗？
却见楼霄眉头一跳，像是突然得知了什么令人惊讶的消息般脸色微变。
云荡难以想象有什么事能将这位惊到，顿时对顾一只的担心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他忍不住试探道：“你知道他怎么……喂，等等？”
楼总大人一句也不再跟他多说，抱着顾一只直接转身就走！
“等等！”云荡立刻伸手拦住他，“他发烧了，再不送去医院会有……”
他瞬间噤声了。
楼霄只一眼便将云荡看出了满背的冷汗。
不过三秒，云荡蓦然产生了一种寒毛直竖的危机感，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唱起了危险警报！
楼总大人明显颇为急切，完全不想跟他废话，抬眼就要……
却听一声轻咳。
顾一只毫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昏迷中的呢喃：“曼……”
楼霄气势猛然一收：“？”
云荡瞬间有种周围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的感觉，汗水后知后觉般争先恐后淌了下来，几乎刹那便浸湿了整个背脊。
第二次了！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凹……霄……”顾一只像是在艰难沉浮的梦中努力跋涉求救，他费力地呼唤，半晌才终于将断断续续的字连成了音节，“……楼……楼霄。”
楼总矜持应道：“嗯。”
楼霄像被安抚的大型野兽，瞬间收起了攻击性。
云荡面色复杂，眼见着楼霄毫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半句话也不屑多说，抱着人就走了。
林夏仰正巧赶到，抬手要拦，被云荡死死拉住。
他勉强镇定心神，心道顾一只明显不是普通发烧，去医院还真不一定能救，他既然在这种时候都叫着“楼霄”的名字，说不定是知道楼霄真有办法救他，让他带走他也好……
夏夏以为楼霄跟云荡说了什么才能带走顾一只，倒也没纠结，倚在一边的墙上直喘气……随口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超人吗？”
“怎么？”
夏夏道：“你也就算了，我早知道你身手好，苏越那么天天练估计都干不过你！不过那楼教授……”他换了个姿势，一副累到虚脱的样子，“养尊处优的完全看不出能跑这么快！我就低个头的功夫，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就到你跟前了！”
难不成是听到呼唤飞过来的？
云荡眼神闪了闪，心下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最终只摇头道：“你该多加强锻炼了，跑这么几步就要死要活的，改天穆川都要比你身体好了……”
第23章
然而云荡不知道的是，楼霄其实也没有办法。
楼霄作为“久病成医”的半个医生，直接飞车将顾一只带回了家，之后灌了药、打了针、各种物理方法都用了个遍，却意外地对烤小鸟同学毫无作用。
楼总大人皱着眉，难得的有些焦躁。
就像罗德说过的，楼霄从出生起就站在了整个世界的金字塔尖上，他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困扰着他的副作用外，几乎从未遇到过任何可以让他真正烦恼的困扰。
同样也没有遇到过什么让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楼霄是特殊的，理所当然也是孤独的，他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被附骨之疽般的疼痛和没完没了的噪音日夜折磨，越发对生活失去兴趣，觉得什么都不过如此，什么都可以随时舍弃。
然而就在今天——在刚刚碰到顾一只的那一瞬，困扰了他几十年的所有副作用，突然全部消失了。
整个世界对他蓦然温柔了起来，那些从前恍若要割裂肌肤的风从手边乖巧滑过，耳边静悄悄的，只有顾一只细细弱弱的声音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就好像一个负重的人，在艰难跋涉了数万公里后头一次放下了肩头重担。楼霄简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感动。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头一次，生出了很想要某个东西的想法。
……然而这件“东西”却异常脆弱，看起来随时就要碎掉了。
从回到楼家别墅开始，楼总大人连晚饭也没吃，几乎试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给顾一只降温，将楼家上下折腾得人仰马翻。
顾一只的温度好歹没有继续升高，却也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
到凌晨2点的时候，楼霄的私人医生终于忍不住战战兢兢地开口劝——已经烧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把人救回来估计也废了，还是……放弃吧？
楼霄：“……”
魔王大人没说好还是不好，他命人在浴缸里放满了冰块，之后便遣退了众人，抱着迷迷糊糊的顾一只赤身躺了进去。
顾小鸟竟然还有意识，费力地睁眼看到他，便像个受伤后撒娇的小动物一般轻轻蹭他的脖子。
“楼霄……我好难受……我要死了……”
又软又乖。
让人有点心疼。
楼霄有些焦躁。
满浴缸都是冰，水下甚至还有干冰降温包，水温低得可以冻伤人……然而怀里的顾一只却依旧像个小火炉，呼呼往外冒热气，温度不降也就算了，还不老实呆着，过一会就要挣扎着乱爬，把泡澡的冰块往嘴里塞。
楼霄有些生气：“你为什么那么不听话？”
魔王大人命令：“快退烧。”
他想了想：“退烧了带你吃好吃的。”
可惜退烧你不是你想退，想退就能退……
顾一只感觉身体里像是藏着一把火，就要将自己烤干了！
他口干舌燥，渴得喉咙都在疼，胡乱伸手想将抓到的冰块塞进嘴里，却又被楼霄无情夺走……
楼霄伸手给他从一边的净水系统里接冰水，没留意顾一只愤怒地追着他的手扑进了他怀里。
顾小鸟气得乱咬人，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楼霄的唇……
他顺势便吮了一口。
“唔……”
在顾一只眼里，楼霄浑身都凉凉得十分舒服，连嘴里也冰冰凉凉……
他奋力地吮吸，感觉凉气一路从喉咙往下蔓延到了脏腑，顿时舒服地打了个战栗，难以控制的发出细小可怜的呜咽。
楼霄将他推开喂水，顾一只喝了一口，好似觉得这水根本没有楼霄本人“解渴”，又强行扑了回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胆大包天继续堵住楼总大人的唇！
两人赤身裸|体纠缠在不过方寸的狭窄浴缸里，心无杂念地“火热接吻”。
楼霄甚至有种顾一只体内的热度顺着两人交叠的唇齿一点一点传入了自己体内的错觉……
他在亲吻间难以集中精力思考，零零碎碎地想着这大概是“解药”的效果……
非常舒服。
像是一路解除了某种桎梏，封闭了层层溢流，或是修复了无数残垣……
让他几乎忘记了那些近似呼吸的“感知本能”，变成了只能通过五感与世界沟通的普通人……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与他唇齿纠缠的眼前人。
这就是最后了吗？
顾一只要死了吗？
我就要……失去他了吗？
站在世界顶端，得天独厚的楼总大人，在这个无比漫长的夜晚饱尝了许多“人生第一次”——第一次担心害怕，第一次患得患失，第一次束手无策……
大约是这些“第一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一下就在楼霄白纸般的内心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在凌晨至天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便将他对顾一只原本尚且朦胧的“占有欲”反复描摹至浓墨重彩。
反倒……遮盖住了其他尚不明了的内心悸动。
楼霄一夜没睡，天明时顾一只终于失去了意识，烧却奇迹般的退了。
楼总大人重新打开热水，任劳任怨给两人简单冲澡擦干，抱着他躺回了主卧的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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