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枝不听话,三枝要和哥在一起。”
“三枝,哥答应你,很快就去找你,我们一起上学,不过你要先去市里,在那里等一个月……不,半个月就行,到时候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钟琤非常有耐心地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三枝听,可三枝却捂住耳朵,摇晃着脑袋:
“三枝不听话,三枝要和哥在一起 。”
他眼袋红肿,却依旧倔强。
钟琤无奈,轻轻地把他手从耳朵旁按下来,揣到怀里,夹住。
额头抵着三枝的额头。
三枝泫然欲泣,闭上眼睛,小声喊:“哥是骗子,不想和三枝在一起。”
“三枝是小傻子吗?”
“三枝不是小傻子!”三枝立马反驳他。
“不是小傻子的三枝,就要好好听哥说话。”钟琤轻磕他脑门,看三枝不满地撅着嘴巴,终于能听他讲话,才继续道:“我已经向班主任了解过了,县里的学生可以去市里上学,只要成绩够好,这个月底县里有次大考,我会考出非常好的成绩。”
“就像三枝跑步非常快的好成绩那样,我也会被市里看中,然后去市里学习。”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到市一高上学,你知道市一高和体校有多近吗?”
“可以睡一起吗?”
钟琤无声地咧大嘴巴,磕他一下,“不可以,但星期天我们可以睡一起。”
所谓的市体校其实就在一高内部,这是所占地面积非常大的综合性学校,包涵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还有市体校。
市体校只有两栋楼,但却拥有一整座室内体育馆,还有设施非常完善的室外操场。
这些都是钟琤打听到的,三枝早晚都要去市体局,既然选定了他的特长,钟琤就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意外,他没想到竹大妞会这么心急。
原本他打算参加奥赛,拿到第一,再毛遂自荐到市一高去读书,到时候只要说是为了他的学校,爸爸妈妈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会让步。
现在也一样,是不过有些仓促。
“所以三枝能乖乖等我吗?”
三枝无声地哭泣,他张着嘴巴,像是渴水的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下掉。
他摇着头,嘴上想说可以,心里却一直喊着不可以。
一天都不想分离。
他紧紧地抱着钟琤,恨不得俩人能够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分别这种事情,让人如此痛苦?
即使他是个傻子,也知道万般不由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只能听哥的。
他呜咽着,含糊不清地祈求:“你一定要来。”
钟琤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自己抛下一起跟他一起。可转眼间,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悠悠叹一口气。
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只能使出最大的力气努力斡旋。
前两世他倒没有太深的感触,只因和人世没有太大的牵连。
可这一世,受了父母之恩,被人疼爱着长大,倘若他离经叛道,伤了这些人的心,只怕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
他在三枝额头上亲了又亲,把他头发撩起,吻他发尖。
“好,哥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早这样想不就没有这么多屁事了?
哼。
最近工作很忙,初次当社畜,各种不习惯,叹气)
晚上更新吧,尽量日更
第九十四章 才刚分开,他就开始想他了
下午的时候, 薛建国来接竹大妞,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十三岁的男孩, 名叫薛洋。
薛建国开了一辆五菱,下车的时候薛洋很大力地关上车门。
三枝垫着脚尖从阳台往下看, 被他的粗鲁吓了一跳。
恰好薛洋抬头, 懒洋洋地对他老爹说:“您老新媳妇的家在哪呢?”
薛建国皱眉, 低声训他:“你给我把身体站直咯!瞧你这样子, 一点人样都没有!等会见了你妈,你再这样就等我抽你吧!”
二楼阳台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薛洋却把那人的模样瞧了个仔细, 没留意他老爹, 疑惑的问道:“她还带了个女孩?”
“没啊。”薛建国也抬头去看, 正瞧见钟琤手插裤兜站在二楼, 他头上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前面摆着几盆蔫巴的绿植。
淡淡地看父子二人一眼, 转身进了房间。
薛建国说:“这是她家邻居的孩子,成绩年年第一,你再看看你!”
“切。”薛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踢一脚车子,“你还上不上去啊,再不去我就回了啊!”
“去!”薛建国咬咬牙,从后座上把礼物拿下来, 又调整西装领带, 清清嗓子, 抬脚朝楼上走去。
他那正式的样子, 好像他没有结过婚, 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一样。
薛洋无语地跟了上去,楼道里发黄的墙面上涂满了孩子们的乱写乱画,还停放着几辆自行车。
上了二楼,铁红色的门有些锈迹了,还不等薛建国敲门,竹大妞一脸笑意地开了门,另一只手还在小腹上放着。
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他爸的啤酒肚大,至于吗?
薛洋暗地里又翻白眼,这俩人做作的让他恶心。
“来了就行,怎么还带东西啊?”竹大妞故作埋怨地敲他胳膊,亲昵地让他俩进屋。
“这就是洋洋吧,真精神的小伙子,快点进来,外面冷不冷?”
薛洋憋着一口气进了屋,好半天才钝钝道:“不冷。”
“他冷啥啊,跟皮猴子一样。别管他,你们娘俩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东西要不要带我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见。”
薛洋的注意力被一扇门吸引了注意力,穿过大厅,拨开亮晶晶的珠子门帘,里面应该就是居住的区域。
一扇门正在悄无声息地打开,他可能觉得有珠子挡着,外面的人不会注意到,门打开的很慢,好像主人也在犹豫。
好半天,那门开的缝才足够伸出一个头来。
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从从门里伸了出来,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
很清秀的小女孩。
她是谁?
薛洋默不作声地调整姿势,假意剥橘子,其实正在偷偷打量那个孩子。
她可能卡的有些不舒服,扭着脖子调整姿势,身后像是有人拍她,她回了房间,似乎还低声说了什么。
门被关上了。
薛洋心里有些失望,他心想,要是女方家里带的是一个女孩,他可能还容易接受一些。
男孩,哼。
薛洋冷笑一声,把剥好的橘子全都扔进嘴巴里。
竹大妞和薛建国正聊到他。
“洋洋从小就在少林寺学武,平时也不怎么回家。这次他刚好放假,我路过少林寺,就把他接过来了。”
竹大妞诧异地看他一样,怪不得薛洋进了屋还戴帽子,仔细看帽子下面隐隐有着青色。
薛洋摸了摸帽子,冷笑着看他老爹,“我这不是给你们腾屋吗?也不想是谁非要把我送去少林寺的。”
薛建国打圆场:“他妈去的早,我那时一个大男人,根本照顾不好孩子,心里想着送他学点什么。”
这倒也真不全怪薛建国,他就是照顾不了孩子,家里还有老人,不过那时候薛洋才五岁,沉迷武打片,非要去学武。
他花了几十块钱,才想办法把他送进少林寺的。
竹大妞笑着说:“男孩子学点技术挺好的,怪不得你身子板这么结实。对了,你还不知道你弟弟吧?”
“他在房间里,嗯,他可能有点笨,你多担待点,去和他说说话吧?”
薛洋正好懒得听他俩腻歪,也正好想去房间里看看,他站起身,大步朝里屋房间走去。
他刚拨开珠帘,门就打开了,两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高的那个眼神很冷,审视地瞧着他,看着就敌意很大。
矮点的那个清秀可人,眼睛好像哭过,还有些红肿,这会好奇地打量着他。
薛洋换了只脚撑着身子,蓦地笑了。
“你俩谁是我弟弟?”
三枝躲到钟琤身后,探着半个脑袋瞅着他。
钟琤自我介绍:“钟琤。”
薛洋挑眉,“你就是隔壁家的孩子?”
钟琤点头:“你好。薛洋。”
薛洋眼珠子凝滞,片刻后,才把目光从钟琤身上转移,看向三枝,心里有些惊讶这样好看的小孩居然是弟弟。
他嫌弃地撇撇嘴,“你好,我叫薛洋。”
说完,他们三个就这样僵持地站在这里。
直到竹大妞过来端暖瓶,才对三枝说:“快带你哥进屋,收拾收拾你的东西,一会儿我们就要走了。琤琤你帮忙看着点。”
三枝小兔子一样钻到房间里,钟琤跟了过去,薛洋迟疑一会,也进去了。
他那个便宜弟弟小姑娘似的趴在床上,呜咽出声。
钟琤坐在床边轻抚他的后背,嘴里安慰他:“哥不会骗你的,三枝乖。”他眼神看向薛洋,好像是他把三枝带走的一样。
薛洋翻白眼,“别这样敌视我,我也很无辜好不好,还没回家呢,突然被告知多了个便宜妈,便宜弟,说不定以后还要分我老爹的家产,我多委屈啊。”
他玩笑似的说出心里话,一直注意着三枝的反应。
可三枝只是趴在那里哭,小姑娘一样。
薛洋有些不耐烦:“你东西收拾好了没,等会就走了,别哭了。”
“收拾好了。”钟琤指了指床尾的几个包,直接把三枝从床上抱起来,当着他的面把人搂到怀里。
像是演练了千万次,三枝自然地环抱住他的脖颈,缩的像个小仓鼠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塞他衣服里,抽泣声却变小了。
钟琤沉思,道:“三枝有点特殊,好像你爸爸还没有告诉你。他并不怎么习惯身边环境突然改变,比较怕生。”
“很快我就会去市里上学,在这之前,拜托你和三枝好好相处。”
房间里又是一片沉默。
薛洋挑眉,身上戾气很重:“你觉得我会,欺负他?”
钟琤说不好,蝴蝶翅膀扇动频率太大,现在的事情和原本有了很大的区别。
也许薛洋会像原定的那样,成为迫害三枝的人之一。
也许,他也会改变。
他看了看三枝,低下眼睫:“只是这样拜托你而已。”
薛洋坐在车上,旁边是一个大包,包的隔壁坐着竹三枝。
他低着头坐在那里,像是受尽欺负的小可怜,小小地缩成一团,看不清神色。
竹大妞和薛建国正在聊以后带俩孩子去哪玩,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后面尴尬到有些沉默的气氛。
“喝吗?”薛洋递给三枝一瓶AD钙奶,他烫手一样接了过去,往车门边缩的更很了。
薛洋暗自冷笑,直接和两人中间的包袱调了下位置,坐到三枝身边。
他大喇喇地把脚斜伸到车门上,身子靠在包裹,长腿把三枝的位置切成三角形。
薛洋抠开薄膜,直接往嘴巴里倒牛奶,位置变小了,三枝缩的更厉害了,恨不得自己会缩骨功一样。
喝完牛奶,薛洋直接打开车窗,把瓶子扔了出去。
三枝诧异地抬眼看他,嘴巴翕动,却又很快低下头去。
车子里卷入狂风,像刮骨刀一样生冷。
薛洋很快关上车门,取下帽子,在青灰色的头皮上挠了挠,他头皮上一道蜈蚣似的伤痕,歪歪扭扭的卧在那里。
他低下头,让三枝看:“出血了吗?”
三枝被那可怕的伤痕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没…”
“这不是会说话么?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薛洋把帽子重新戴好,满不在意地说:“这是我和人打架弄出来的,那人的椅子腿上有一个洋钉,直接把我头皮划开了。当场飙血,把那些鳖孙吓坏了。”
他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竹大妞惊疑不定,看向开车的薛建国:“这么吓人么?”
薛建国有些尴尬,他这次把儿子接回来,是因为人家少林寺不想收他了。
原本薛洋性子就闹腾,天不怕地不怕的,学了点身手就更离谱了,整天跑出寺和别人打架。
这次差点把小命赔进去。
“到时候把他也送去体校,让他和三枝作伴。”
这样好像也行,可他不会欺负三枝吧?
好歹也是自己儿子,竹大妞从后视镜看后面,薛洋也没咋欺负三枝,只不过把腿横在他前面,看起来霸道了些。
竹大妞松了口气,带了点真心实意的笑:“这样也挺好,刚好让他兄弟俩作伴,省的三枝被人欺负了。”
薛洋笑着,斜眼去看竹三枝。
借着腿挡着的功夫,伸手去掐他腰肉,嘴唇微动,在他身边小声说:“你怎么不叫我哥?”
他倒是不讨厌这个便宜弟弟,长的好看的小孩,又乖又好欺负,他喜欢还来不及呢。
这会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了,想到刚才分别时,小孩依依不舍的喊钟琤哥哥。
他骨子里的占有欲,像是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吞噬着他的心。
他掐的更狠了,咬着牙威胁他:“你再不喊我哥,我就掐哭你。”
三枝眼眶微红,下巴轻轻地颤动,手指蜷成一团,泪水半落。
他小声抽泣着。
直到竹大妞发现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薛洋却抢先替他回答:“他好像有点想刚才那个叫钟琤的人了。”
岂止是有点。
第九十五章 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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