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去海上，生命起源于海洋，也将陨落于海洋。”说到这，亚神变者顿了顿，她站起身，转过来看着酒井——酒井看得见她即使在背着光的袍子里依旧像猫一样明亮的眼睛“我来不及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尽管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生命最后的哀求，可酒井并不为所动。他想要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悲哀的神变者对于他来说毫无价值。他挑挑眉，转身便要离开。
“你也许想听听我的故事。”神变者在后面喊道。
“还是别把你家那些掘祖坟的糟心事拿出来卖弄了，带到坟墓里去吧，我对人世间老套的悲欢离合并不感兴趣，甚至，有那么一点想笑。”酒井这话倒是发自内心，虽然背对着神变者，但他的脸上依旧浮现出夸张的笑意。这不是给神变者看得，而是他确实觉得人世就是一场闹剧，无人值得同情。
神变者并没有因为他变态的态度而放弃，反而突然加速冲到酒井背后似乎是想要偷袭他；他的能力本就不及酒井的十分之一，又处在死亡的边缘，酒井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反擒住。酒井的手并没有像神变者那样长出爪子来，但却像液压剪一样有力的扣住了神变者的喉部将她按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神变者回归海洋，应该是被许诺过可以得到永生的吧？你非要死在我手里，真贱啊。”酒井的手上渐渐用力，他可没有丝毫可笑的恻隐之心。
神变者被扼住咽喉，无法发出声音，但她依旧盯着酒井的眼睛，苍白的嘴唇艰难的动了动，用唇语向酒井说了一句话。
酒井愣住，随后松开了手。
“我曾经是个男性，有一个美好的家庭，贪财但是十分努力的妻子，一个聪明活泼的女儿。”神变者没有起来，尽管酒井已经把手拿开，他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那时候游手好闲，有一技之长却并不知道努力赚钱，偶尔接受父母的接济，今日不管明日事，总觉得日子就会这样安稳下去。可是后来，我的女儿，她才十七岁啊，多好的年纪，她得了癌症。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我的父母，我老婆的父母，甚至我的姐姐，也花光了他们的钱，可我的女儿还是少了一条腿。”
“她很高，有你这么高吧！”神变者似乎忘记了面前听他讲故事的人刚刚还要杀了他，毫不忌讳的开着令人难堪的玩笑“可是她少了一条腿，截肢了。你说那条腿去哪了呢？”
“就是这样，癌细胞还是扩散了，她需要继续做手术，这次要割掉一片肺。这次真的没有钱了，我老婆说要卖家里的房子。你知道吗？所有不顾后果的倾尽所有都是动人的伟大故事，事实上，就连我的父母都不赞成卖房子。他们是对的，因为就算筹够了手术费，也不一定救的回来。”
“我又把目光看向了我姐姐，可她也不愿意再帮忙了。她女儿有车，她可以卖车的，可是我没办法要求他们这么做，尽管我那外甥女是我带大的。她只来看过我一次，我能理解。谁不害怕呢，帮了我，一切舒适的生活都会被剥夺。”
“手术前最后的缴费期限，我对我老婆说，没关系，我去想办法。可是就在那天，我从大楼外的保险绳上掉下去了。那楼有几十层吧，我没死，可是，我却再也记不得她们了。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回去过，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只想回去海里，以得永生。”
酒井一脸不耐烦的听他讲完了要讲的话，问道“讲完了？俗套。那你要我做什么？”
“替我回去看看她们。”她说。
酒井嗤笑一声，看都不愿看她，眺望着远处道“就这样？”
然而神变者并没有再回答。酒井很恼怒，这人真是嚣张，要自己帮忙还嘲笑自己的身高，现在与他讲话都不回答，于是就想回头再去掐他的脖子。然而转过头去，神变者已经闭上了眼睛，从发梢和指间处开始，一点点化成晶莹的细粉。
“混蛋。”酒井皱眉，双手横抱起神变者，全速向海面上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是自私不想回家，是不敢回去，欠的太多。记得看过一个新闻，男子在外打工，春节买了票故意拖延，看见自己没赶上火车的时候竟然松了一口气。
另，这个事是真的。
第48章 骑士
周末山與临潜也没能如愿以偿的睡到日上三竿。他已经将手机关了静音，但持续不断的震动几乎要把他摇出脑震荡了。他不得已接了电话，却没想到打电话的是江悬夜。要知道江悬夜最近可都是在忙着家里那些事，被江潮及其部下一干人等差遣的脚不沾地，好几天都没有和他联系了。临潜又认真看了看来电号码。
“皇上？”
“是我。”
“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那些军官呢？”临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口齿不清的问道。
江悬夜的语气明显兴奋了起来“卧槽那帮犊子终于滚蛋了，终于滚蛋了！我这几天都他妈累死了！累死了你知道不！”
临潜笑道“我知道了皇上，你不用凡事说两遍，会结巴。”
“晚上来我家喝酒？”
临潜想了想，道“不去，郊区啊那么远，我要是开车去就得叫代驾回来，代驾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临秋白死后，政府曾经以其个人名义转交给临潜一笔巨额补偿款，这是临潜在地税局当公务员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但是他总觉得这钱自己受之有愧，毕竟自己除了烧纸几乎没有进过孝道。所以便存在了银行里只吃利息，假装它不存在，勉强心安。但是平时都有临秋白和江潮接济，日子过的舒坦，现在江潮也去忙自己的事了，临潜就得省着点花。
江悬夜并没有就此作罢，放过临潜？根本不可能的。他豪气道“没事，你来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多大个事呀！”
临潜没想到江悬夜家里这么快配了新司机，上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但是并没有多想，便也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临潜洗漱下楼，见灯塔万年不变的在沙发上看书，只是这一次已经换成了《白夜行》。这书确实是临潜买回来的，同事推荐，说非常不错，但是买回来之后临潜才发现自己不仅是无法辨认俄罗斯的名字，日本的也不行，根本记不住哪个是哪个，就放在了一边没有继续看，不曾想灯塔倒是喜欢。
这段时间临潜也没有再过问他晚上是否还要出去的事，但是每天都会给他留门并不反锁。虽然不问，但只要是第二天他坐在沙发上看书，那就是晚上出去过了，这还是因为临潜曾说过一句要是出去就去楼下睡沙发，玩笑话，他却当了真，弄得临潜倒有点不太好意思。
临潜想到自己出去就只剩灯塔一个人在家，虽然他并不需要自己在家照顾或者陪伴，但还是问了一句“我一会去皇上家里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
灯塔并没有抬头，却不屑道“不去，打不过就哭鼻子的……”
“弱鸡？”尽管灯塔在意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把最后这俩字说出口，但临潜还是可以猜得到。但是一来江悬夜也并非痛哭，只是生理性条件反射，二来除了灯塔，他也确实没见过谁觉得江悬夜弱鸡。
不过他不去也好，江悬夜极能喝，家里总是备着些六十度白酒，对于灯塔来说辛辣的白酒就是含笑半步癫，他也喝不了。
一个小时后，临潜开车进了别墅的院子，但是除了门口有些老态的赤那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没有人帮忙停车，临潜还是自己将车停的靠边了些。他看见江潮的大越野不在家，估计是开出去了，自己靠边些万一他回来也好停车。
别墅里井然有序，一切物品摆放得当，地板家具纤尘不染。临潜还以为那么多人住过，刘姨又被打发走了，家里一定脏乱差，却没想到如此干净，看来江悬夜还是挺热爱劳动的。
听见有人进门，江悬夜带着围裙从厨房里冲出来，举着锅铲打招呼道“马上就好！”
临潜这段日子在家也尝试着自己做了几天的饭，最开始是有意在灯塔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后来因为实在技术欠佳又嫌麻烦，便就又吃上了外卖。但是外卖也并非就全都好吃，有次他点了个炝拌豇豆，拿来的却是一袋超市里卖的豇豆小咸菜。
所以今天能来，大部分还是因为有江悬夜做的饭吃。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让临潜胃口大增。
“来，先喝酒。”江悬夜坐下，先给临潜倒了满满一杯。江悬夜是很能喝酒的，号称沈阳酒桌小霸王，千杯不醉小酒仙。临潜就要差很多，但是比较有分寸，觉得喝不下就不喝了，干嘛要拼那个命，喝多失态多难看。
临潜微微抿了一口，估计就是江悬夜从农村带回来的自家酿的散白酒，没有六十度也有五十九。入口辛辣，不如好酒那样醇厚，但确实舒爽，倒是刺激。
“你瞅你喝那么一点，猫尿一样。”
临潜调侃道“你这段日子和那群军官在一起，倒是更会骂人了。”
江悬夜自己却是一仰脖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别说了，那些人用我跟用牲口似的，还处处防着我，就像谁稀罕偷听一样。”
“但你确实偷听了吧？”
“我是那听墙根的人吗？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让我帮你留意杨错那小子嘛。”
“你听出什么来了？”
江悬夜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你先喝了这杯我告诉你。”
临潜无奈，但是还是在江悬夜的威逼利诱之下喝了下去。
“我也没听到什么，大概就是说，江司令和你爸都是黑尾行动的第一梯队，而杨错是第三梯队。具体是干什么的我没听见，但是好像杨错的官还不小，不仅仅是个警察那么简单。”
“和江叔叔比呢？”
“应该从级别上不如江司令，但是好像是说第一梯队已经失去战斗价值了，现在就算是个特殊部门，没有实际意义。”江悬夜说话向来不太过脑子，这话他说的是事实，但临潜听了却多少有些怅然。
江悬夜再次将酒满上。
临潜没那么爱喝酒，于是忙着吃菜。上学的时候他记得校长在看了江悬夜给自己带的盒饭以后语重心长的劝说他毕业以后学个厨师，也算有个一技之长。
“江叔叔呢？好久没见到他了，最近怎么样？血压还高吗？”临潜问。
“血压多高算高啊？我不知道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找人算过了，他老人家命长着呢。”
看他说的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临潜笑笑，想着还是有机会自己亲自带江潮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也不知道现在的那个新来的司机照顾的周不周到，反正交给江悬夜是不行了。幸好江潮他老人家福寿安康，老当益壮，要不然早就驾鹤西去了。
江悬夜喝点酒便有些热了，干脆脱了上衣。可能是夏天的缘故，他的领口处有一道黑白分明的痕迹，但是胳膊上并没有，应该是因为长年穿着风衣外套。临潜还注意到了，在他的肩胛骨上有一处暗红色的疤痕，看上去尚未完全恢复，应该不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
临潜指指那道伤疤道“你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在杨错那个小王八蛋眼皮子底下还敢？”
江悬夜委屈道“我哪有那时间啊，一天忙的都没时间睡觉，我那个‘五脊六兽会’都要解散了，我都觉得我这个大哥当的不靠谱。再说一般人能给我挠成这样？来来来你仔细看看。”
江悬夜说着向临潜这边凑了凑，侧过些身子让临潜看得清楚些。
临潜只觉得那饱满的胸肌好像在和他炫耀，倒是显得那伤疤没什么的。他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但是听江悬夜说是“挠的”，那便不是女人就是野兽。女人不可能而，江悬夜虽然绝不会动手打女人，但是也绝不会让女人打到他。至于野兽，江悬夜也没什么机会见得到。而且临潜更倾向于相信野兽也打不过他。
除了美女和野兽，临潜想到了第三种可能。
“灯塔？”
“你看你也知道吧！你家那个真的是神吗？我看就是、就是。”到最后江悬夜也没能说出来就是什么，看样子是憋屈的不行，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临潜到时有点想笑，要是换作一般人难道关注点不应该是在灯塔到底是个什么生物身上吗？也就江悬夜会比较关心自己为什么打不过他。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临潜透过装着酒的杯子去看他，他便改变了模样；拿开，便又是原样。这段时间里他反反复复想过最近所有事情之间的联系，想是当年临秋白已经考证了末日来临的事实，这才叫他寻求神明的庇护。可是临秋白是如何知道的，怕是没机会知道了。
“你还真是唯物主义。谁告诉你没有神的？你见过养蚂蚁用的生态箱没？蚂蚁在里面也觉得那就是整个世界。人类世界有什么不同吗？什么狗屁物理定律都是设置的条件，说不定人类就被放在这样一个小箱子里，活得还挺高兴。”
临潜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笑。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深的思想觉悟。相同的理论，尼古拉.特斯拉在二十世纪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了，只是碍于认识能力有限，即使出于科技爆炸的历史节点，依旧无法证实。
临潜是中午之前去的别墅，吃完饭已经接近黄昏了。外面暑气散去，温度渐渐下降。见天色不早，临潜也打算要回去了，并且没有留下来帮忙打扫碗筷的意思。
“你家司机呢？”临潜问。
江悬夜皱眉，好像大梦初醒一样刚刚想起自己还答应了要送临潜回家“我家司机，开车跟我爸走了啊。你喝的也不多……”
临潜无奈“你是打算未来半年都不见我了？”临潜为人有原则，决不能酒驾，领半年监狱豪华单人游。
江悬夜道“那哪能呢？跟我走，我有办法。”
临潜当然知道他的办法大多不怎么靠谱，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跟他去看看。江悬夜带他从别墅出来，直奔着后院去了。直走到马厩处才停下来“喝酒不开车，但是你可以骑马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要修文，尽量在保证更新的前提下修。谢谢大家支持！哪里有问题尽管提！
第49章 宠物蛇
不知道江悬夜这酒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喝着像米酒，但是后劲特别大，明明自己没喝多少，现在骑着那宝马走在路上竟然还觉得迷迷糊糊的。晚风吹过，悠哉悠哉的有些惬意。周日的晚上街上的人格外少，因为第二天就要上班了，总要养足精神才行。不过尽管如此，还是不缺少驻足看他骑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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