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有些年头了,好在保养得不错,刹车跟加速都很灵敏。
裴原从库房里推出这辆摩托车的时候,闻照都愣了一下:“你会骑吗?”
“会啊。”
裴原顿了下:“骑得少。”
“……要不我试试?”闻照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我以前也有好几辆摩托。”
裴原没意见:“行。”
闻照的摩托全是高级的,有的还被朋友带去参加摩托大赛,像眼前这辆的他以前都没碰过,但也差不了太多,他先是插入了钥匙,在院子里试骑了一会儿,才很肯定地对裴原道:“好了,可以上路了。”
裴原刚给余春夏拨了电话说明情况,闻言“嗯”了一声:“我找下头盔。”
家里没人,裴原还把门给关了,随后把钥匙藏在了一个地方,就戴上头盔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这几年因为这一边准备发展一下农家乐和旅游业,路都被修过,平坦宽敞,不比以前还是泥路的时候,两人都戴着头盔,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路看了很多乡下的风景。
出了村庄,上了大道。
寒风一个劲地往他们身上贴,却打不过他们心里的热意。
裴原的双手扶在身后的置物架上,他的视线落在闻照的头盔上,仿佛能透过头盔看见闻照的脑袋。
不得不说这样的时光很美好,裴原扬了扬唇角。
闻照在这时候倏地开口,声音随着风跑进了裴原的耳朵:“裴原。”
“什么?”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明明零点的时候说过一次,现在却又在讲。
二十分钟左右,摩托车就到达了镇上。
凤林镇不大,就只有几条街,裴原指挥着,让闻照把摩托停在他们这个街道的街头。
闻照照做。
钥匙一拔,手套一取,头盔一摘。
闻照的头发跟个鸡窝似的,乱糟糟的。
裴原笑了笑,把头盔拿到一起:“我先去那家便利店暂存一下。”
“好。”
裴原是本地人,做这一切都很自然,跟便利店老板说好了后就出来,而闻照已经后知后觉自己发型有些乱,已经整理好了。
裴原说:“走吧。”
镇上很热闹,一辆辆的轿车路过,鸣笛声提醒着路人的安全,小孩们拿着擦炮或者摔炮,专往没人的地方丢过去,随后“砰”的一声响起,可能会招来路人的一声骂,却也不害怕,继续嬉皮笑脸的。
闻照看着眼前这一切,望向裴原:“我们去哪儿?”
“就带你转转。”裴原顿了下,“或者想要去我的母校看看吗?”
闻照眼睛亮了亮:“行啊。”
裴原直到小学三年级,才来了镇上,因为村里的学校倒闭了,后来小学毕业就来了凤林初中,再后来因为裴原的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一全市前十名,而鹤城一中一向喜欢揽才,根据裴原的家庭情况,就给他免了学费,他才去了市里读书。
“如果不是鹤城一中当时的举措。”裴原边走边说,“我或许就会去也给我免了学费的县城中学。”
他的话音落下,人也到了凤林初中的大门前。
不比鹤城一中或者鹤城大学的校门,这个小镇的大门是老式的铁门,上面还有斑驳的锈迹,彰显了它的年龄。
已经放了寒假,门口也没有门卫,铁门敞着,也有别的人进进出出。
隔了这么多年再回到这里,瞬间有很多回忆都涌了上来。
闻照的眉头皱了皱。
因为这所初中外的环境实在是不算好,有一条正在流动的水源,但它很脏也很臭,让人根本忽略不了。
“走吧。”裴原看了他一眼,“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在打球,可以去蹭一下。”
闻照扬起一个笑:“行啊。”
凤林初中就三栋楼,还都只有三层楼。
一栋拿来办公,还包括了图书馆,一栋是初一二年级,初三年级是独栋的。
学校没什么景色可言,最多就是种了些树和草。
走了十来步,裴原还惊讶了一句:“现在是塑胶跑道了,以前是泥跑道,一旦下雨就脏兮兮的。”
初三年级在幽静一点的地方,跟另外两栋楼都隔了很远的距离,中间差不多就用来作运动场。
现在篮球场上就有人在挥洒着汗水,这么冷的天,他们个个都穿着球衣,人还不少,像是在进行一场比赛。
闻照喜欢打篮球,视线就顺了过去。
裴原沉吟了两秒:“过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这边的确是两个队伍在打比赛,但都不是年轻人,而是一群三十多岁的叔叔,没几个身材不走形的,时间一长运起球来都有些吃力。
有寥寥几个人围观,不是在嗑瓜子就是在吃零食,懒懒散散的模样。
闻照轻笑一声,觉得这场面很有趣,但看了没多久,他就扯了下裴原的袖子:“我们走吧,裴原。”
裴原一愣:“不看了吗?”
“不看了。”
闻照扬了扬下巴:“那边乒乓球台有一群小学生,我想去跟小学生打乒乓球。”
裴原:“……”
但裴原还是遂了闻照的愿,跟他并肩走到了乒乓球场。
球台不多,一共三台,现在全是身高到他们腰间的小学生,有的还打热了,脱下了外套让朋友抱着。
闻照长腿一停,笑吟吟地看向一个小男生:“弟弟,能不能让哥哥跟你们一起玩啊?”
小男生征求了一下自己搭档的意见,点了点头:“那从现在开始吧,谁输了五颗球,谁就下,让另一个上。”
“好。”
过了一会儿,裴原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呆住,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只见闻照拿着下场的小男生的球拍,小心翼翼地拍着球,却还是没能控制好力度,小小的乒乓球还是被他拍出界了。
两个打球很厉害的小学生:“……”
裴原看着这俩小弟弟的表情,清了下嗓子,往下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唇角。
闻照太菜了。
菜得他一下场,刚刚答应他的小男生就反悔了:“哥哥,你去找别桌吧。”
“为什么?”
“你打得不怎么样。”小男生直言直语。
裴原补充:“嫌弃你了。”
闻照下巴一抬,指着裴原:“这个哥哥打得好啊,我刚刚只是在抛砖引玉。”
小男生不太信:“真的吗?”
“真的。”
“你们给他一次机会。”
闻照张口就来:“他以前还是我们大学校队的。”
裴原:“……”
他淡淡地朝闻照睨了一眼,闻照立马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闻照站在他旁边,往他耳朵旁凑了凑:“帮我找回场子,裴原。”
“不帮。”
“你还想还不还人情了?”闻照威胁。
裴原妥协了。
他会打乒乓球,并且打得还不错,但进校队之类的就是闻照扯淡了。
五颗球结束,小男生赢了搭档,由裴原上场。
球拍质量不错,裴原掂了掂,对面的球就发了过来,被他稳稳接住。
对手的年龄虽小,但球技挺好,裴原没有小觑人家,不过由于他好几年没打球,第一颗球没拿捏好力度,输了。
闻照在一旁加油:“冲啊!原原哥哥!”
裴原嘴角抿着,点了下头。
后面没什么意外,裴原赢了。
并且连赢了好几轮。
两个小男生虽然打不过他,但也因此兴奋起来,因为这样比较有挑战。
裴原打得还有些热,闻照拿过他的外套。
期间裴原也有故意输掉下场休息的时候,闻照就在他一边笑眯眯的模样:“谢谢哥哥替我找回场子。”
裴原眼皮一抬:“不客气。”
不过没打太久,因为裴原不想出汗,就穿好了衣服,跟两个小男生说了再见。
从凤林初中出来,又经过了那条臭水沟,闻照才眉头一松:“小裴导游,我们现在去哪儿?”
“附近有一座山,过年很多人爬,你想爬山吗?”
“不想。”
“那附近还有一座寺庙,你想去拜一下吗?”
“不想。”
裴原唇角一扯:“那就没什么好玩的了,我在镇上呆的时间不多。”
闻照想了想:“要不去看看小学?”
“也行。”
不得不说两人现在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和谐又诡异,就好像前面那几年不存在似的,就好像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
凤林初中跟凤林小学的地址相对,一个在这条街这头,一个在那头,中间要经过镇上的邮政局跟大超市,十字路口才是最热闹的,四个方向都有各种生意。
闻照一路都很有兴致,指着一些本土的特产找裴原问这问那的。
但两人刚路过十字路口,还没走太远,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裴原!”对方穿着皮衣皮裤,留了胡子,叫裴原的这一声中气十足。
裴原愣了一下:“费罗?”
费罗是费叔的儿子,跟裴原家是一个村的,跟他又是初中同学,只是费罗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就去读了职高,职高一读完就去了京城,好几年都没回家。
裴原还有些意外他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没回家。”
费罗拍了拍他的肩:“我还没回去,现在还在街上晃荡,主要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向我爹交代。”
费罗说完对闻照笑了笑了,问裴原:“你朋友?”
“嗯。”
“闻照。”
裴原简单介绍了一下:“我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
闻照听着这个介绍,笑了一声:“是不是漏了什么?”
“什么?”裴原心跳一空。
“我怎么说跟你也是朋友吧,就拿‘同学’两个字打发我?”闻照尾音上扬,显然不满。
裴原松口气。
费罗“哈哈”笑着:“你们有没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要不跟我去打牌?”
“不……”裴原拒绝的话还没全出口,就被闻照拦截了。
只听闻照爽朗地应了下来:“好啊,打什么牌?扑克还是麻将?”
“麻将。”
费罗掏出手机:“我联系个朋友,他家开麻将馆的,我让他特地给我留个包间。”
二十分钟后,麻将馆的一个小包间内,坐了五个人。
裴原不打,闻照上场,其他三个牌友分别是费罗跟费罗的两个朋友。
“咱们啊,不打太夸张了,免得你们回家告状。”费罗控场,“二十块的底,两百封顶,行吗?”
牌友A很嚣张:“行啊,你这样很保险,否则我怕你们输的求我。”
牌友B也放狠话:“我就没那么贪心了,就赢你们一个月的工资吧哈哈哈。”
“到你了,小闻。”费罗熟络起来,“你也得说点什么。”
闻照沉吟了一瞬,笑着开口:“提前谢谢大家为我的钱包添砖加瓦。”
裴原听他这么说,有些担心起来,眼神询问了一番,就收到了闻照安抚的回应,是在让他放心。
裴原呼出一口气。
行吧。
大不了他帮闻照垫上。
裴原没在牌桌旁边坐着,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其实还有些困,索性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室内的聊天根本没停,麻将跟牌桌的相撞也极其吵嚷。
但裴原睡着了。
兴许是昨晚熬了夜再加上今早补眠也不够充足,他的眼皮没一会儿就开始打架,直到什么也都听不见。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裴原就睁眼醒了过来,迷茫了半秒,他就清醒了,四周的一切又都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耳。
闻照背对着他,正好摸到了一张牌,随后抱着歉意地对着三位牌友道:“不好意思,又自摸了。”
三位牌友:“……”
费罗第一个发现裴原醒的,他喊了声:“裴原,你过来帮我打一把,我去上个厕所。”
“哦,好。”
裴原会打牌,但打得不多,基本上都是余春夏过年打牌时他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就会了,偶尔会上场帮忙打一两局,后来上了大学,闻照他们想学打麻将,问他会不会,不会的话一起学。
裴原:“我会。”
于是闻照那群人会打麻将还是找裴原学的,裴原当时还手写了一个小册子,上面是打麻将的一些相关知识点,还被闻照调侃过说这像是期末的重点。
可惜他们甚至还没一起玩过,裴原那时候太忙了,他没办法拿太多时间来玩乐,因此他也不清楚闻照打牌的实力。
没想到他睡的这些时间里,闻照是全场唯一的赢家。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闻照唇角噙着笑,“打麻将这上面,我是得叫你一声老师。”
牌友A抹了下脸:“小闻你收不收徒?”
“抱歉哦,成哥。”闻照出了一张牌,“我们门派传到我这代就不再传了。”
裴原听着他胡诌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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