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她也不怎么和女性亲近,没什么同性好友,说是气场不合。”
“……”晏存怔了会儿,“唔,那她……”
她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儿?什么事儿能让她到‘厌恶男性’的地步?为什么‘尤其是年纪大的’?为什么当初第一次见面会对他有好感?为什么连女性都不怎么亲近……能问的问题太多,不过好像都不太合适问。
他左思右想,只好挑个不太敏感的问:“所以刚刚和她在一块儿那个男的……?”
“那男的看起来应该三十来岁,对于她来说算年纪大了,”纪燎组织了一下语言,“她有时候……嗯……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她性格其实和黎文欣比较相似,有点极端,或许是因为以前经历过事儿,她可能是……”
“……”晏存眯了眯眼,脑子里条件反射开始播放之前黄局拉他们去拍的防诈骗宣传片,试探问了一句,“欺骗感情?骗钱?仙人跳?”
“那倒不至于,”纪燎说,“估计顶多就是‘游戏人间’那种态度吧。”
“那就好,”晏存这才松了口气,“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担心你妹妹被坏男人给骗了……所以你是在担心她当渣女?”
“差不多吧,怕她做什么坏事,”纪燎有点苦恼,“回头有机会我和她说说吧,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看看能不能开导一下她。”
晏存点点头说了声“好”,盯了纪燎会儿,没再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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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纪燎抄袭男朋友文案发了个相同的朋友圈,某对同性情侣不甘示弱,也拍照发了几条。起先江淮为他们高兴,辛苦工作之余还乐呵呵给他们点了个赞,直到下午某对异性情侣同时发出朋友圈,江淮终于没忍住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所以这是约好的??齐齐相约游乐场?只抛下了他一个人?
江淮愤怒.jpg
也许是因为俩大男人约会,都没什么浪漫细胞,发完那条官宣朋友圈后,纪燎收好手机,也没再拍什么照片,两人全程专心约会,一块儿四处逛逛吃点儿东西什么的,将刚刚聊纪殊望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逛完差不多晚上七点,烟火大会马上开始,他们再次和其余四人会合,非常准时赶上了烟火大会开场。
烟花声太大,温敛怡打开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平时不太善于表达的慎临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烟花,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轻轻扯了一下晏存,低头凑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晏存声音也让烟花给盖了大半,“没听清。”
“我说……谢谢你,晏队,”慎临有点腼腆笑了笑,“谢谢你之前鼓励我。”
他往前凑了凑,将音量控制在温敛怡听不见的范围内,诚恳地说:“以前我太颓了,说话做事都没什么自信,老是给你们添乱,我姑姑走后其实我挺怕的,怕干不下去这一行了,怕你们觉得我没用,怕你们不要我了……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振作起来了,真的感觉人生有希望了,所以还是得谢谢你,谢谢你们所有人。”
“啊……”晏存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也挺为你高兴的,”慎临说,“你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嗯……比以前更放得开了。”
“……”晏存怔了半天,没太听懂,不过好像猜到了点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有个男人威胁前妻说要跳楼那次,”慎临说,“当时我也在现场,我记得你那会儿挺不好的,江队让我不要打听,不过我猜你那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看起来也过分冷静,冷静得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晏存惊了,“啊?当时是你和我一块儿出外勤吗?”
“???”慎临一时间无语凝噎,知道自己存在感弱,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弱,“我……这……这不重要!这几个月你其实变化挺明显的,如果是以前,我实在想不出你来游乐园这种地方会是什么样子,更想不出‘恋爱’这两个字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他问了一句:“现在的你看起来更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看起来更有……嗯……更有烟火气了……所以我想说,这是纪燎的功劳吧?”
“嗯……”晏存挠了挠头,闻到空气中浓浓的烟火味,开了个玩笑,“你说的烟火气……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慎临怔了几秒,似也不再压抑自己,放开笑了几声。
他轻咳一声,似是不太好意思,又说:“其实我俩性格有点像,有时候都比较压抑自我,不过我没有你厉害……嗯……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还欠你一句谢,趁现在有机会和你说说罢了。”
慎临话刚说完,烟花声骤然加大,他条件反射捂了一下边上温敛怡的耳朵。
回过神来,温敛怡打开了前置摄像头,慎临将脑袋转回了温敛怡那边,似是被气氛感染,笑容真诚且欢快。
晏存有点欣慰笑了笑,心有灵犀,也将脑袋转回纪燎那边,这才发现纪燎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在边上紧紧盯着他,压根没看烟花。
纪燎眸子里似是闪了闪光,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发出了一声“嘘”。
两人都没再说话,什么都没想,和周围所有人一样,看对岸璀璨的烟花盛放,体会千姿百态生活所带来的浓厚‘烟火气’。
二十多年来,他们几乎没体会过这种‘烟火气’所带来的美好,各怀心事,各自都在泥潭里翻滚、挣扎,想要冲破桎梏,想要获取他们心中定义的那种‘自由’。如今好似什么事儿都还没解决,前方好似还是万丈深渊,可他们却已经获得了自由,已经在对方身边体会到了难能可贵的快乐。
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看个烟花写出了完结的味道(?)
第120章 透雨·三十六 只是出于本能。
看完烟花表演, 离闭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从早上九点玩到现在,玩了差不多有十一个小时,两人疲累程度几乎不亚于先前几次高强度办案。
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就更累了。
他们本打算看完烟花大会早点回家休息, 晏存悄悄琢磨了会儿, 这会儿回去地铁估计挺多人,时间还够, 体验完最后一个项目摩天轮再回家也不迟。
主要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儿没有完成——送纪燎生日礼物。
对于他们这种不恐高选手来说,摩天轮几乎能够算是养老项目,晚上场馆人也不多,排队只用了不过五分钟。
趁纪燎不注意,他手悄悄伸进口袋攥了一下里边藏的那个小玩意儿——昨晚他提前看过, 卫衣口袋有拉链,礼物够小,这么多刺激游乐项目下来, 东西还安安稳稳待在口袋里, 半点没磕碰,纪燎也完完全全没发现他还藏了个小礼物。
他想了很久,上回车里吵完架他就在想这事儿, 当时就打算在纪燎生日的时候说明白这事儿,不给自己任何逃避的机会。
于是两人刚坐下没多久, 他鼓足勇气,支支吾吾开了个话头:“我、我有事儿……有事儿……”
退堂鼓十级表演艺术家,说一半说不下去了。
他立马收了声,想先做点心理建设:“没、没什么,算了, 等会儿……”
“你想说什么?”纪燎早琢磨出点不对劲儿来,见他说半截又卡住, 登时心也凉了一半,“什么大事要纠结这么久?纠结快一个星期?还非得到这儿说?”
“……啊?”晏存怔了几秒,有点局促地挠了挠头,“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么明显吗?”
“没有很明显,”纪燎回忆先前的情景,“我看你刚刚打了好几个哈欠,估计挺困挺累了,没理由还非得再坐个摩天轮,猜你应该是有事儿想说。”
他补了句:“上周你说来这儿约会的时候就好像有点纠结,当时没明白你纠结什么,现在想想,应该是从那时候就想和我说什么了?”
“……”晏存点了点头,“对。”
他组织了会儿言语,深呼一口气:“就是吧……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目的……”
好半天后,他终于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太单纯。”
“……”纪燎闻言倏地出神了几秒,很快“嗯”了一声,表情恢复原样。
“我、我想说的其实和那天晚上的差不多……”晏存声音低哑了几分,“就是吧……当初我怕我是真的冷到骨子里了,怕我这么多年来其实只是学会了装,其实并没有真的好起来……”
“所以……所以一开始我只是试图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我其实没有这么自信,或许我小时候不搭理人并不是孤傲,而是胆小。我怕和其他人相处,因为我知道我性格不好。我说我不想和人建立亲密关系,其实是不敢,因为我知道没人会喜欢真正的我,因为知道所以更加逃避,怕有朝一日我喜欢上了谁,那个人并不接纳这样的我……怕失去,所以不敢去奢望拥有。”
“可是你出现……我庆幸我喜欢的人是你,是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你……”
“我一开始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想让你救救我,想让你告诉我……其实我是可以和人好好相处的,其实我是能够让人喜欢的……”
“停,”纪燎开口打断他,听出了话里的潜台词,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所以一开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晏存发出了个音节,“我……”
“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我在一起的?”纪燎不停追问,“你所谓的‘试图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是怎么个寄托法?”
“不是……你听我说……”
“你当时想,”纪燎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分析,“这可能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你不敢奢求的梦?你其实压根没想今后都和我在一起?”
“不……”
“你是以决绝的态度来和我在一起?所以你讨好我,所以心里想着以后要是分手了也没关系,想着谈这么一回这辈子无憾了?”纪燎说,“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要……”
“……不是!”晏存伸手猛地将纪燎压在座椅上,压低声音说,“你先听我说完!这事儿归根结底是我的错,等会儿我说完了,该怎么样任凭你处置行么?”
“你要是想表明态度,说要和我分开,”纪燎推开他,低了低眸,“那你别说了。”
“……”晏存咬了咬牙,,“起先我确实这样想过,确实认为‘这场梦终究还是得醒过来的’,直到那天我俩吵架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实。”
“你好像清楚我的所有心思,不断告诉我你会喜欢真实的我,对于我来说天大的性格缺陷,你都能够接纳,你真的太好太好了,好到让我有点……陷进去了。”
“所以那天吵架过后,我就在想,你一直这么努力想要抓住我,凭什么我总是逃跑,凭什么我总是心安理得原地踏步?所以我想……我也应该要振作起来好好想清楚,也该努力往前走几步。”
回想起来,当初这种孤注一掷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自我感动,太傻,太矫情——所以从今往后他不愿再这样了,他想要守住这份纯粹的感情。
“所以我想清楚了,我得把这事儿跟你说清楚,我没法儿当作无事发生,不然我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
“当初我确实特别悲观,和你在一起目的不单纯,但从今往后我不会这样想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我确信我真的好起来了。”
他诚恳地说完最后一句,顺带在心里夸了一下自己没怯场,说得挺流畅,也顺带夸了一下纪燎,和纪燎在一起久了,他居然也成功习得了‘演讲大师’这一技能。
夸完之后,等了好一会儿,纪燎半天没开口说话。
他又开始忐忑起来,趁短短几秒钟回想了一下刚刚说的话——应该没说错话吧?
“……”纪燎顿了会儿,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刚才冷若冰霜的语气也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说这么快,一时都不知道该夸你还是骂你。”
“别罚,”说不清是怕还是紧张,晏存心脏砰砰直跳,小小声回了一句,“不能罚,罚怕了以后都不说实话了。”
他余光朝窗外看了下,摩天轮差不多运行了快四分之一,车厢与车厢之间距离远,其他人应该看不见他俩这不太和谐的姿势。
“不行,”纪燎发狠似的凶了一句,“让我想想怎么罚,要罚到你以后都不敢说假话。”
严肃正经的表情还没维持几秒,他叹了口气,伸手虚虚回抱了一下:“说实话,之前猜到了点儿,上回吵架后猜到不少,不过听你这么诚实说出来还真的……还挺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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