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逢,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无间地狱。”沈晏往前走一步,盛逢被他逼得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才不是你的人间。”
“带走!”沈晏一挥袖,骷髅士兵架着尸庇奴上了一辆囚车,那辆车慢悠悠地往远方隐在红雾中的宫殿行去。
沈晏没再给盛逢眼神,他甩了甩手上的血,负手自顾自地跟在囚车后面渐渐走远。
“你不跟我回去了吗?”盛逢缓过来神,着急喊了一句。
没人回答。
集市里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每天打打杀杀的日常,囚车一走,群鬼们该干活干活,该继续叫卖继续叫卖,丝毫不受刚才事情的半点影响。
盛逢有点迷茫地站在来来往往的恶鬼之中,来的时候沈晏只跟他说了入口,可从来没跟他说过希夷境有什么出口。
这下他回去人间都成问题了。
与盛逢原地焦虑相反,沈晏一身轻松地回到宫殿,随便清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迫不及待地下了水牢。
尸庇奴整个人都被小臂粗细的铁链锁住,士兵“贴心”地将那断掉的枭首拐杖放在了他旁边,一大盆冷水已经让他清醒过来,血污黏着他脏兮兮的头发。
“殿下,腰刀并不在他身上。”统帅轻声对沈晏说。
沈晏听完后,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拉扯住尸庇奴的衣领,将他整个往空中提了几寸,这种暴力的方式牵扯到了尸庇奴身上仍在流血的伤口,他疼得发出了些呜咽。
“刀在哪儿,你把腰刀弄到哪儿去了?”沈晏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太多的耐心,尸庇奴。”
尸庇奴呼吸带动着伤口的撕裂,他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在阴冷的水牢里显得更加诡异。
“你笑什么?好笑吗?”沈晏问道。
不料尸庇奴开始变本加厉,嘴角都快要笑得裂开,他披头散发凑近了沈晏,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尊敬的鬼王殿下,您大可以猜一猜我把您珍贵的腰刀放在了哪里?”
这一举动直接激发了沈晏的怒火,他狠狠地用手掐住了尸庇奴的脖颈,尸庇奴反倒更不怕了,笑着说:“沈晏,我跟了你两千年,做了你两千年的走狗,整个希夷境没人敢挑战你。两千年,你做鬼王做得开心吗?”
沈晏加重了手上的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拧断尸庇奴的脖颈:“你还知道些什么?”
尸庇奴狞笑着:“你太天真了,你知道为什么两千年你都只能待在希夷境这个鬼地方吗?除了“沈晏”这个名字,你生前的事都是我告诉你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尸庇奴大笑,头发散在脸前,像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说:“我骗了你两千年,你到现在都信以为真,不可笑吗尊贵的殿下?”
沈晏怒火中烧,手上力道也突然大了不止一倍,只听尸庇奴的脖颈发出“咔”得一声,尸庇奴竟然被他活生生给掐断了脖子,笑声也随之消失。
盛逢抱着沈晏还会返回这里的一线希望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深夜,还是没见沈晏的半个人影,他只能按着记忆往回走走看。
他凭着记忆在偌大的希夷境里拐来拐去,直到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自己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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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怪我卡在了不该卡的地方
13 第13章 希夷三
“小伙子,我看你在这儿转了好一会儿了,是迷路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盛逢身后传来,盛逢回头,见一位拉着木推车,衣衫朴素的老妇人就站在他身后,面相慈和,她拉着的木推车上盖着深红的布,看不出里面装了些什么。
盛逢学着古人的样子行了个礼,试探着问:“老太太,这么晚了,您拉着车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妇人丝毫不觉得盛逢冒犯,反倒表现得相当真诚,她掀开自己推车上的破布,木车里整齐摆放着各色精致的糕点。
“我要出城做点小生意,今天晚上赶路出城,明天这些糕点才好接着卖。”
老妇人的话语很是诚恳。
盛逢独自一人在这满是恶鬼的大街上晃荡几个小时了,正处在着急上火的阶段,也没细品老妇人的话,急忙问道:“您知道怎么出城吗?我有点迷路,您能不能把我带出城?”
“好啊,那你跟我走吧,往前再走一段路就该到城门口了。”老妇人欣然答应,费力地拉起车走到前面带路。
“那我帮帮您。”盛逢自发地跑到车后面推着。
这装满糕点的车也不知为何会这么沉,盛逢起初还怀疑是这制造车的木头过于重了,但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后盛逢感觉不大对劲,他注意到,这车的木料腐朽得极其严重,倒真不至于这么沉。
等盛逢回过来神,他和老妇人已经走入了浓浓雾气之中,和来时的情形一样,老妇人单手挑着一杆灯笼缓缓停了下来。
“小伙子,咱们先歇一会儿,城门马上就到了。”老妇人掀起车上的破布,露出里面精致的点心,“小伙子,你饿了吧?要不要尝尝我老太婆的手艺?”
盛逢仔细打量这些糕点,再看那昏黄烛火下老妇人和善的脸,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见盛逢不吭声,老妇人默默拿起其中的一碟糕点放进了嘴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盛逢的肚子早就在抗议了,他这才彻底放下了戒心,伸手拿了车上的一小碟糕点,正准备放进嘴里。
几乎就在一瞬间,从浓雾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打掉了盛逢手里的碟子,碟子掉落在地上,糕点洒了一地,瓷片迸溅开来。
与此同时,近在咫尺的老妇人手里挑着的灯笼“啪”地一声灭掉了,火光就在瞬间消失。
而在不远处,另一只火烛熊熊烧了起来,随着亮光渐渐走近,盛逢才总算看清来人的脸。
是将他丢下不管的沈晏。
沈晏明显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他跑得很急,胸口还在大幅度的起伏,满脸焦急:“不是,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跟人走啊?你知道她什么底细吗,你就敢跟她走。”
盛逢正愁火气没处发泄,毫不示弱道:“你还怨我?!是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的,你知不知道我从早等到晚,老子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还有脸在这儿骂。”
沈晏被盛逢怼得没话说,他确实理亏,也确实再找不到什么理由怼回去。
盛逢见他不吭声了,心情大好。他低头看身边的推车,顿时就愣住了,推车上哪里还有什么精致的糕点,全是一沓一沓的纸钱和叠好的金元宝,它们都盛在一个个碟子里,仿佛等待着人来享用。
“这是一种迷路鬼,也有人叫它们鬼糕婆婆,专门在夜里勾取迷路人,劝他们吃下糕点。”沈晏举高手里的尸蜡烛火。
“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吃下她的糕点,你就会被永远困在这儿,量我有多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会找到你。”
沈晏头一次这么严肃地说话,盛逢也立即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那种后怕的感觉呼之欲出。
此时有沈晏手中的烛火照亮,周围的浓雾倒是消散了不少,盛逢一路跟着沈晏走,发现自己跟着那鬼糕婆婆走的完全是错误的方向,沈晏轻车熟路,不过十分钟就带他走出了迷雾。
“明天一早再送你回去吧,距离国安最近的通道现在已经关闭了。”沈晏像只落汤鸡一样,直到回到宫殿整个人都还是恹恹的。
盛逢感觉得到他这种心情的变化,问道:“你审问尸庇奴了吗,没问出来有利线索?”
沈晏面对一桌子自己点的好菜都提不起劲,他现在甚至都不敢正视盛逢的目光,眼神飘忽,用极小的声音嘟囔:“……尸庇奴死了。”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尸庇奴!”沈晏大声说,之后瞬间音量又低了下去,“死……死了。”
盛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沈晏,他死都想不到怎么这才一下午,他才只见了尸庇奴一面,暴毙?自杀?咬舌自尽?
“我……我…我没控制住,手上……手上力度一大,就……死了……”此时沈晏的解释在盛逢眼里实在有些苍白无力。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不想让我带尸庇奴回去,骗我说他已经死了吧?”
在盛逢浅薄的了解中,沈晏虽然算不上一个冷静的人,但也不至于冲动到这么轻易就杀死尸庇奴的地步,如果尸庇奴真的已经被沈晏弄死了,那无非就两个原因。
第一、尸庇奴交代了什么让沈晏暴怒想要立刻掐死他的事情。
第二、尸庇奴接下来要交代的,是沈晏极不愿意,也极不想要听到的事情。
沈晏翻了个大白眼:“我骗你干什么?埋都埋了,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找人把他挖出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叫人,盛逢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听他要去找人挖尸体,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赶紧制止道:“好好好,我信了成不成,吃个饭还给老子看尸体。”
沈晏郁闷地对盛逢简单叙述了尸庇奴在水牢里疯疯癫癫说的话,有点细节几乎是一言以蔽之,盛逢倒觉得这是沈晏刻意为之。
“之前我看到他在集市上兜兜转转,似乎是怀有极强的目的性,所以当时我不让你去抓他,就是想看看他在找什么。”盛逢放下筷子,拉了拉身下的软垫,这种古人的坐法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盛逢想知道的事情很多,而沈晏却只想找回他那把被盗走的腰刀,尸庇奴临死前怕是并没有想将腰刀去向和盘托出的意思。
“人是我杀的,地府那边我去说,你明天就可以去正式抓捕贺滨结案了,那玉葫芦项链里装的,应该就是道士偷走的东西。”沈晏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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