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中元节他们都会办一场盛宴,古时候是群鬼出笼、屠戮千里,现在倒是文明了很多,改为三大恶鬼聚集之处玩乐贸易,到时候来希夷境吃喝嫖赌的肯定有不少,你想知道的事情也应该很好打听。”
沈晏放肆地将自己的两条腿跷在盛逢的桌子上,结果被盛逢的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他打着呵呵:“话说盛组长,你查出来楚晓口中的那名道士了吗?”
“查到了。他是洪德昌请去云海大学作法的道士,现在那名道士的尸体在国安的地下停尸房呆着呢,死了好几天了,整个人的精气被吸得一干二净,被谁杀的不知道。不过依我看来,倒不像是楚晓那种先把人杀了再开膛破肚的手法,纯粹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吸尽了阳气而死,更像是——他人所为。”
盛逢顿了顿,抬头望着沈晏,说:“这样直接了当的做法,鬼王见多识广,不知您是否知晓,希夷境有无这号人物?”
沈晏被他盯得一怔,显然是没料到盛逢的突然套话,脸上局促的表情在刹那间就得到调整,笑道:“希夷境的鬼有这么多,这种吸食精气为生的也不少,又没有人口普查,我怎么知道具体是哪一只干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昨天上午在我离开国安之后,鬼王又独自与楚晓好一番长谈呢?”盛逢仿佛一点不恐惧面前是杀尽群鬼的王,他就这么不带一丝委婉地挑明了。
“希夷鬼王好大的派头,擅自提审犯人,威逼利诱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却选择隐瞒。沈晏,你这一手装傻充愣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不错,让我都差点忘记了,你才是希夷境最凶的恶鬼。”
沈晏脸上那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眼中泛着隐隐杀意,他将自己手里的食物轻轻放在桌上,他负手走到盛逢面前,俯下身,笑容可掬:“我的确掌握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信息,来人间也确实别有目的,不过我劝你,盛逢。”
他一只手按住了盛逢椅子的扶手,压低声音:“别打听得太多,你应该知道我杀一个人有多容易,你应该也知道,就算我今天失手把你杀了,地府也不敢说什么。”
“那还等什么,我人就在这儿,你现在就杀。”
沈晏完全没想到盛逢会这么回答,登时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的压抑气氛瞬间消散了。
事实上他杀人不多,更多的时候是他光是站在那儿,对方的气焰就被吓退了一半并开始求饶。
从来没见过盛逢这种上赶着来找死的,这一下子就彻底搞乱了他的阵脚。
其实第一次掐住盛逢脖子时候的那一丝刺痛,并不会妨碍沈晏杀他,只是沈晏不大想听见人在窒息死前,喉咙里发出的呜咽。
沈晏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盛逢脖颈处的那道伤疤,登时就觉得一阵眼花,于是他赶忙移开目光,这种眩晕的感觉才好了一点。
其实盛逢刚才也不过是脑子一热,那句话便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瞧着沈晏一句话不说的样子,都以为对方是在考虑用哪种方式杀掉自己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还强装着镇定。
甚至就在这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内,他连自己的逃跑路线都规划了一遍。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这么僵持了半晌。
最后沈晏率先放开了盛逢椅子的扶手,他跨步走到对面拿起来刚才没吃完的薯片,说道:“巧了,老子今天不想杀人,算你走运。”
盛逢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调整了下呼吸,说道:“反……反正,我不管你和那个叫尸庇奴的有什么恩怨,但如果这案子是他有意促成,国安不会对他留情。”
“求之不得。”沈晏嘲讽地笑了一声,喝了口可乐,“你要杀他,我求之不得。那个叛徒偷了我的腰刀躲过了希夷境的层层追捕,跑上人间到处作祟,丢我希夷境的人,枉我之前那么看重他,现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了才好。”
沈晏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天南地北从外大力推开,盛逢见他那慌慌张张的劲儿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他立刻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组长……”天南地北踌躇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沈晏。
盛逢坦坦荡荡:“没事,说吧。”
获得了盛逢许可的天南地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烧焦的小纸人,盛逢一眼就认出是之前自己刻意附在贺滨身上的那一只,他走过去,天南地北将纸人平托在掌心。
那张纸人已经被烧得焦黄焦黄,连纸的边缘都高高翘起了角,已然没了生息,也不能再被使用了。
“哪儿来的?”盛逢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就刚才,我在工位上坐着,它突然从窗口飞进来砸倒了一排文件夹,捡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烧成这样了。”天南地北说着还仿佛有些不忍心。
他很清楚,盛逢做的每一只纸人身上都附着残缺不全的魂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小鬼来求盛逢收留的。
沈晏站在一旁,也严肃了不少:“烧得这么彻底,应该是沾染了极重的阴气,从狠辣程度上来看,很像是尸庇奴的手笔。”
盛逢命令道:“申请搜查证,带一队外勤去云海大学,我们去找贺滨谈谈。”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
打疫苗,停更一天,回头补( ・᷄ὢ・᷅)
11 第11章 希夷一
贺滨是被盛逢从床上薅起来的,盛逢找到贺滨时,他正缩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勤勤恳恳地翻书看。
“你们……你们凭什么私闯我宿舍啊!”贺滨大吼道。
盛逢冲他露出微笑,出示证件:“稍安勿躁,我们是国安部的,现在怀疑你与一件特殊刑事案件有关,目前需要搜查一下你的宿舍,请你配合。”
盛逢侧侧身,几名穿着国安制服的外勤人员麻利地进入房间开始翻找。
沈晏在宿舍里飘来飘去,他嗅到了一丝还未消散干净的阴气,回头对着盛逢一挑眉,示意他们找对地方了。
“别担心,例行检查而已。”盛逢慢步走到贺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宿舍感觉有点儿暗,是……采光不好?”
贺滨显然心理素质不太好,眼神躲闪,敷衍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获得了好几次设计赛大奖,原来是真的。”盛逢望见了书柜上一排摆放整齐的奖杯,“看来真是……名副其实的黑马呀。”
这句话刚说完,外勤队长就跑过来悄悄对着盛逢说了句话。
盛逢微微皱眉,继而颇为怀疑地看了一眼低着头扯衣角的贺滨。他忽然就扯出一个笑脸,对贺滨说:“例行检查结束,打扰了。”
贺滨见盛逢笑脸相迎,仿佛刚才满腔的怒火终于可以发泄一般:“你们国安部也就这点儿能耐?整天正事不做,欺压学生倒是一把好手,云海的案子调查不出来,随随便便就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小心我投诉你们!”
盛逢并没有理会他的撒泼,挥挥手示意外勤人员出去。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一鬼,盛逢才开口笑着说:“贺滨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云海大学的案子?”
贺滨瞬间浑身僵硬了,他呆呆地看着盛逢。
“新项链?挺别致啊,那天图书馆怎么没见你带。”盛逢随手拨弄了一下贺滨脖子上的葫芦项链,边笑边走出门,“睡个好觉吧,毕竟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晏尾随盛逢走下宿舍楼。
树上蝉鸣惹得人很不痛快,幸好老天爷眷顾,凉风给人一丝清爽的感觉。
盛逢今天的举动算得上是打草惊蛇,可沈晏却觉得他仍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沈晏趴在副驾驶座位的空调出风口处,阵阵冷风让他开心了许多。
“知道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但你也不用最后还教鱼认识鱼钩吧?这钓的是哪门子鱼,别最后钩也没了,鱼也跑了,还折一根竿。”沈晏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座位上。
盛逢在红灯面前缓缓停了车,淡淡地说:“后天你带我去黑市走一趟,尸庇奴很可能要再去黑市。”
“你就这么肯定?黑市那么危险,他不一定会去第二趟。”
“我刚刚走之前特意提点了一下贺滨,让他清楚自己脖子上挂的葫芦有猫腻已经被我看穿了。所以他很可能会和尸庇奴再次联系,我会派人一直盯着贺滨,但我个人觉得,即使是联系贺滨,尸庇奴应该也不会亲自出现。”
沈晏托着下巴思索着:“你这样说也对,当初我为了抓捕他派出了大量的恶鬼,他为了逃命随身带的保命玩意儿应该很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再去黑市淘一淘,不过你确定要跟我一起下希夷境?”
盛逢瞥了瞥他,踩下油门:“怎么了,嫌我弱会拖你后腿啊?”
“那倒没有。”沈晏看见盛逢那要打人的眼神就浑身发怵,喃喃自语道,“就是……感觉有点怪。”
“你说什么?”盛逢问道。
“没……没什么没什么,开车开车。”
百年前,沈晏曾在希夷境界碑上刻下“境中不留活人”这六个大字,他执政至今两千五百余年希夷境中确实从未进过活人,活供品倒是不少。
人都是立着进去的,出来只剩下骨头渣。
以至于沈晏有次在群鬼宴上喝醉了,扬言说能活着出希夷境的人也只能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是要跟他成亲的美人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沈晏暗自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找个能压制人身上阳气的法子,不然去希夷境让那些恶鬼看见自己带了个活人入境,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万一再逼迫自己娶他做王后,虽说长得不赖,但也算不上绝世无双吧?甚至还有点暴力倾向,造孽呀!
沈晏自己脑补了一大堆这样那样的事情,搞得他一个晚上头都快炸掉了。
盛逢只觉得他今天有点神经兮兮的,从云海大学回来之后就耷拉着狗耳朵,哭丧着苦瓜脸,缩成一大团蹲坐在沙发上。
结果等到二十二号那天到来,沈晏最终也没有想到能遮盖掉一个大活人身上所有阳气的方法,更何况盛逢年轻血气方刚,阳气更是难以压制。
沈晏带路,心里还默默盘算着:反正希夷境我说了算,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还有人敢挑战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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