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喉结轻轻滚动,呼吸吹在我面颊上,仿佛要对我说一句热意缠绵的情话。于是我趁他还没开口,抢先向他迎了上去,深深吻住了他。
说来也怪,我与这么多人有过爱孽纠缠,肌肤之亲,但惟有从这一个吻起,我才有一种奇异的平静感,仿佛一个人落水,生怕沉入海底,因而手足并用,在惊涛骇浪中不断呼救挣扎。最后终于用尽了力气,再也动不了了,就这样四肢张开浮在水面上,静静漂向远方。我甚至能感到唇舌相缠之际,江风吟的情欲从何处萌发,又真切地指向我身体何处。与之前相比,他这一次也明显迫切得多。在我身上各处亲吻之际,力道之强,简直令我皮肤生疼。片刻已来到我腿间,整个人半跪在竹椅下,将我阳物连根含入口中,吸得啧啧有声。我从前最是害羞,一开始动情,便忍不住掩面呜咽。此时全无顾忌,只是顺势呻吟,自己还伸出手去,拨弄已经开始湿润的肉洞入口。江风吟也受不了一般,一把抓住我的手,便将我阳物吐出,臀肉分向两旁,整条舌头悉数捅入我后穴中。从前叶疏给我舔穴时,我只顾惊恐羞怯,也没细细体会。如今被一条湿淋淋、热津津的灵活之物舔入穴中,两层敏感之极的软肉层层交叠,甚至在我那肉环打开之时,他的舌尖沿着那酸胀的一圈打转,舌身也与那些骚进骨头的花瓣丝丝缕缕缠绕,当真是极乐无边。我只觉江风吟口中的热气不断呼入我腔内肉嘴中,烫得我浑身发颤。最后他握着那粗硬之物一插而入时,我连穴腔都已被他弄麻了,只能发出低微喘息。江风吟干我的姿势倒未曾变,但与先前相比,仿佛一下就成熟得多,也强势得多了。我也不甚在乎,只是随他动作发出欢爱之声,使得竹椅吱吱呀呀,摇晃不已。待他一滴不剩地射进我身体里,整个花园灵意动荡,连那千百朵早已入睡的牵牛花,也一并绽放开来。
我浑身如雨淋过,搂着他汗气蒸腾的背,失力笑道:“我真怕你把这椅子做塌了。”
江风吟也忍不住一笑,吻了吻我眼睛,道:“谁让你在这里勾引我?”
我不置可否,坐起身来,将他先前急不可耐地给我脱去的衣裳从地下拾起,一件件穿上。见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故意将动作放慢,问道:“看我干什么?有话跟我说么?”
江风吟也是衣衫不整,闻言先是一怔,才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想看着你。”
我嘴角微微一勾,道:“是么?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江风吟眼睁睁看着我拿起他的手,又伸出手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画了一朵小小的云。
我迎着他惊愕的目光,又忍不住一笑,才道:“想起来没有?”
江风吟看看自己的手,又望向我的脸,开口竟有些不畅:“你是……秘境里的……”
我有模有样地点点头,道:“对啦,我就是那个好心相助的老前辈。”
我望着他月色下冠玉般的英俊面容,微微一笑:“哥哥,你总被小小的幻术难倒,总是认不出我。第一次,你烧了我的玫瑰园。第二次,你毁了我的道体。我其实很好奇下一次会怎么样,但我已经不想看到了。”
我握着他忽然开始变得冰冷的手,一字字道:“我江随云自愿进入灵素谷,任凭冯谷主处置,立此为据,绝不反悔。作为交换,哥哥,你只要对我说四个字就够了。”
我看着他一瞬间就已慌乱失措的双眼,缓缓道:
“——我要你对我说:’咫尺天涯’。”
第九十一章 我自然愿意
我凌虚御风,目视地面上一大片连绵起伏的丛林山谷,双足落在一片粉红雾瘴前,遥望前方。
只听身后窸窣有声,江雨晴红衣乱舞,从半空中极不稳妥地落下,鬓发钗环,皆被风吹得横乱。她一张脸早已煞白消瘦,连原本鼓鼓的双颊也已凹陷下去,却仍精心描绘了眉形,穿了一件灿若朝霞的外衫,气喘吁吁地将一枚颠倒的珍珠耳环戴正,向身后怪道:“哥,你眼睛是被风吹迷了,不中用了?我喊了好几次要你看路,你却七弯八扭,尽走岔道,差点就跟随云哥哥走散了。”又上前几步,挽住我的手臂,摇晃道:“随云哥哥,我哥拖着我的膀子,不知多么不情愿似的,一路上尽给我脸色看。我不要他带了!你们这踏云乘风的法宝,也给我玩玩罢!”
我略一回头,瞥见那金色衣织的一角,淡淡道:“这个不好玩,给你看个好玩的。”
江雨晴身上虚脱无力,倚靠着我才能站稳,闻言大为欢喜,眼巴巴看着我取出那银色小盒,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我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盒心机关,思忖了一下,道:“大概是……灵素谷的引路人罢。”
话音刚落,只见天边嗡嗡大作,从粉瘴之中飞来一大群黑云也似的蚊虫,个个有巴掌大小,振翅声连在一起,鸣动如雷。
灵素谷向来以神秘著称,谷中弟子在外行医时,亦是面目冷峻,来去匆匆,如非必要,一眼也不向患者多瞧。我在半空俯瞰时,却见谷中鲜花烂漫,处处芳菲,药田中水泽闪动,道旁点缀着一座座雪白药庐,许多青年弟子手捧医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向年长医士请教,或埋头苦思,不时在书上奋笔记录。卫行针早在谷口等候多时,见蚊群带着我们三人落地,忙上前见礼,将我们引入山中。
江雨晴虽在病中,却不改爱好天性。见屋舍精洁,药香袅袅,冠服者皆从容乐学,竟有沂水舞雩之意。她一路走,一路看,赞叹道:“这里真好啊,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我冷眼望去,也有些意外。原想一个人无论如何善于伪装,神情气质中总有本性流露。若是一派宗主,整个门派都会深受影响。但见谷中如此祥和平静,难以想象冯雨师竟是个背地里炼活人为血尸、与江家做人命交易的伪君子。一转念间,又想起师尊来,心中不禁一声讽笑:“江随云啊江随云,你不自量力,竟评断起人家高高在上的仙门大能来了。这些人城府之深,又岂是你所能妄测一二的?”
卫行针闻言,温然道:“江大小姐若是喜欢这里,待病愈后,与令兄多住几日也无妨。”
江雨晴大为欢喜,眉花眼笑,夸赞道:“卫坛主,你真是个好人。”
我在旁听他二人对答,不知为何皱了皱眉头。遥想当初在药师殿时,这位青年坛主众星捧月,派头十足,对伤重垂危的玉清子道长不闻不问,对我身上的灵息、鲜血,却是极为热衷。说他嗜医成狂,倒不为过;说是个好人,多少有拔高之嫌。一时未及多想,只当他在自己门中,自有一番不同。忽觉手上有些疼痛,举起一看,手背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小小血点,想是入谷时被不知什么蚊虫叮了一口。
漫行片刻,已到了一座雪白的药舍之中。卫行针推门而入,躬身禀道:“谷主,客人到了。”
只见满室耀眼生花,垂荡着千万条细长的金线。金线尽头,似有个人影端坐其中,却又看不清楚。
一个柔和恬静的男子声音从金线后传来:“冯某不问世事多年,不知薛夫人是否安好?听闻江小姐身染天魔血煞,未能及时知晓,深以为憾。”
我第一次听见这位传说中的医谷谷主开口,只觉他话语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之意,仿佛冬日火炉旁,一头温顺的猫咪依偎在人脚边一般。连江雨晴向来大大咧咧惯了的,此时也不由收敛了一身习气,轻声细语道:“冯谷主,你……您好。我……我母亲说您尊体抱恙,本来不该前来打扰,只是……那个……弟子的病……”
冯雨师微微一笑,宛如煦风吹拂,连那垂荡的金线也仿佛春堤碧柳般,款款动人:“我知道,黄关灸都与我说了。冯某将死之人,幸而这只手还没废掉。多救一人,也是余心平生所向。江小姐,请将右手伸出来。”
江雨晴依言伸出手掌,只见十余条金线如活物一般,攀缠上她手腕、虎口、指节各处。
只听咔哒、咔哒之声,似是金属机关启动作响。但见金丝粼粼,那人影手上亦金光牵动,沉思一瞬,开口道:“天魔解体之毒,与你自身相冲,煞气由血脉经入肺腑,血生而盈,血尽方解。此乃不死不休的绝症,原本无药可治。只是几十年前,冯某自己也曾患血竭之病,万幸身边有一位至亲,以血换血,竟而苟活至今。自此精研此道,也算略有小成。”说着,那目光隐隐转向江风吟,含笑道:“不知随行的这位江家少爷,肯不肯把自己的血换给她呢?”
江风吟眼中无半分神采,面容憔悴之极,与江雨晴站在一起,他倒像身患绝症的那一个。闻言嘴唇只一颤,沉沉一点头。
冯雨师笑道:“是我问得不该了。天底下有哪一个哥哥,会选择不救自己妹妹的?别的东西再如何宝贵,又怎能与血脉至亲相提并论?”
他这一句话说得极为露骨,但不知怎地,我听着他柔和的声音,倒也不觉多么刺耳,甚至还觉出几分道理来。
江雨晴却是一怔,向江风吟望去,急道:“不、不,我哥的血换给了我,他自己怎么办?……哥,你会不会死啊?”说着,小嘴一扁,几乎就要哭出来。
只听冯雨师身旁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道:“江小姐不必担忧。换血之法说来骇人,其实只要遵循生息之理,双方性命皆可无虞。只是耗时费日,心急不得罢了。”
我听这声音甚为耳熟,但说话的口吻实在与我记忆中相去太远,一时抬起头来,却不敢上前相认。
冯雨师又似笑了一声,道:“如此,二位该放心了。卫坛主,带他们下去准备罢。我近日精神不济,早一刻疗治,便多一分指望。”
话音落处,金丝牵荡,轻轻扫拂在我背上,如在催我前行一般:“至于这位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的小友,不来与犬子叙叙旧么?”
我再无犹豫,拨开千万缕摇荡的金丝,向那影影绰绰的人影走去。
金波回浪处,只见江风吟握着江雨晴的手,一霎不霎地望向前方,却望不准方向,只是目光空空游动。卫行针已在身后打起门帘,他却双足牢牢钉在原地,如同生了根一般。
只听冯雨师柔和道:“江少爷,令妹身上煞气已深,莫要误了正事。”
门帘一声轻响,终于是放了下来。
我一步步走去,见药舍已走到尽头,那“人影”也已不见,只余一把空椅子留在原地。再往前行,转溪过桥,眼前竟是一大片灿烂的灵花之海。我从前在嘉禾堂时也曾苦读目录,此时放眼放去,皆是最名贵的品种,更有一多半连识也不识得。灵花原就比寻常花卉为大,朵朵丰艳又有光彩,此时熏风吹拂下,宝光丽色,摇曳生辉,几乎连人的心都要随它一同绽放开来。我久立其间,只觉天下无事不可开怀,这一生不知与谁诉的悲苦,仿佛都被冲淡了许多。
只见花海之中,一名面容恬静的青年推着轮椅,向我缓缓走来。轮椅上坐着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嘴角亦带着平和的笑容。艳阳高照下,他右手衣袖中的一只金属手掌,在扶手上映出一道银色反光。
他停在我身边,唤道:“江随云。”
他声音有种高天中云卷云舒之意,我听见自己名字从他口唇中发出,只觉心湖中的波纹也已被抚平,只随口应道:“是。”
冯雨师与我一同向繁花深处望去,微笑道:“这片花海是我少年时亲手种下的,后来被小柳唱的毒蛇蝎子毁去不少,如今又重新尽长出来了。”
我听他声音响在耳畔,心中暖洋洋的,只盼他不停地说下去。
冯雨师嗓音柔和,如同在讲述遥远的故事一般:“我十五岁时,父母亲族,全部死于一场宗门血战。我哭天抢地,悲痛欲绝,可是亲人却不会再睁开眼了。我想勤加修炼,早日复仇,却被告知是个天残体。此生此世,是与武学一境绝缘了。没奈何,只得另辟蹊径,苦读了几万卷医经、毒经,又来到这毒瘴丛生之地,采药、炼丹、尝毒、制毒……我的名声渐渐传开,仇家也来找我求医。我不动声色,来到仇人家中,三年、五年……当年动手的人,我一个也没有放过。有的身体蛀空了,有的炼成了血尸,有的封进了尸壳里……一开始,我没有丝毫心慈手软。可是越到后来,我越是心生迷惑。这些人平时待人温和良善,行事也不见得十分邪佞,却为一念之恶,以致无辜者枉死。若无此恶因,又何以有恶果?”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遥望花海尽头:“自此之后,我极研医道,广收门徒,只为知晓人心中的恶念,究竟从何而来。若论天下至恶,当属那魔尊孟还天。传闻他现世之时,四海邪魔皆奉他为尊;一旦身灭,群魔惶惶然不知所向,如同失了魂魄。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无恶不作、不知忠贞为何物的妖魔,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我听在耳中,也觉这秘密十分紧要。一时只想:“是了,那是什么缘故?这驱使群魔之法,若能取作正途,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冯雨师赞许道:“我也正是此意。只是孟还天早已被前代大能联手毁杀,体内魔种也不知去向,惟有一部分残余魔身镇压在雁荡山下,由好几派大宗门轮流看守。我多年潜心打探,苦心经营,将千百垂死的修士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终于登堂入室,取得一众宗老信任,探知了孟还天魔身所在。奇怪的是,当我悄悄潜入之时,镇魔符下却什么也没有,只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心念一动,想到孟还天当日在萧家阵中现身时,那无数条肥大的肉瓣不住拱动、舔舐,整座大殿确是浸泡在一股令人反胃的血腥味之中。
冯雨师却出神了一刻,才颔首道:“那就说得通了。我无功而返,正自懊恼,忽然这只手上微微一痛,低头一看,一只朱红色的小蝇正从我手上飞离,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小小血点。便只咬了这么一口,我意识已经一片震荡,刹那之间,心魔如狂,恨不得杀尽天下人才能泄心头之恨。我自知不妙,一咬牙,将自己整只右手都砍了下来。”
我注视着他喀喀而动的金属手掌,只觉肃然起敬。他毕生医术,都在这只手上。一旦发觉不对,立刻一刀斩断,可见心性坚忍,远非常人能及。
冯雨师道:“少了这只手,自是一大损失。后来虽然贯通了古今机甲之术,铸了这只铁手,也总不如自己的手方便灵活。但与我所得相比,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听嗡嗡声起,我脚边一朵碧绿的灵花蕊中,密密麻麻飞出一群朱红小蝇,足有二三十只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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