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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穿越重生)——不夜情

时间:2022-01-31 09:57:10  作者:不夜情
  柳唱笑嘻嘻地看着我,玩味地咂了咂嘴:“——他要一剂春药,喂给你的心上人叶疏。”
  我张圆了口,一时竟不知如何发声。
  柳唱吁了口气,摊手道:“人家也是没办法呀。你看你这个叶师弟,不怪老天偏爱,实实在在生得太圆满了。万里挑一的冰雪灵根,江南第一世家的血脉禁术,七岁随你们宗主上山,不到一年就已筑基。如今刚刚十七岁,听说马上又要突破。更可怕的是……”
  他伸出手,对我做个一刀两断的手势:“听说他修的心法,是早已绝于世间的无情道。好好一个人,练得冰雕玉像一般,话也不会说,笑也不会笑,更不要想跟他颠鸾倒凤,滚作一床……我看哪,别说是你,就算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喂他八斤淫药,脱光了在他面前打滚,他也未必会看上一眼。”
  我瞬间被扑灭,垂下脖子,一声也不吭了。
  柳唱见我受打击甚剧,倒也激发了几分人性,反来安慰我:“随哥,你想上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想他上你,更是痴人说梦。你要想替你心上人分忧,他们叶家倒是有一门抑情之法,名叫横波,全由九苗古语写成。这门古语失传已久,据说十分神秘晦涩,叶家寻遍天下,始终无人解得。你若能学会,帮他译录出来,说不定他就此记得了你。待他羽化登仙之时,回忆往事前尘,心中掠过你一丝残影,也算全了你相思之愿。”
  他说得虽渺茫,我却受了极大鼓舞,竟就此振作起来。想那九苗古语何等艰深,我连斗大的字也不识得一箩筐,如何能帮上他的忙?于是我立下大愿心,一下山便直奔书本,埋头苦读起来,连满地破杯烂盏也浑没在意。少顷,听见江风吟一步一踉跄地回来了。我服侍他躺下,却吃了打,嫌我靠得太近,丑到了他。我离得远了,又命我送汤送水,不得安生。好容易安顿好了他,我才点了蜡烛,重打开书册,用手指一遍遍摹写字句。还没写完一二行,只听江少爷在床上厉声道:“灭掉!”
  如在平日,我早已战战兢兢照做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竟头一次悖逆了他的命令,只弓身将烛光拢住,手仍在描摹字迹。
  江风吟冷冷道:“你聋了?我叫你灭掉!”
  我张开袄子,极力遮住烛光,不让光透出去。
  江风吟大概也没想到我如此顽抗,难以置信般呵笑一声,我只觉一道利刃般的风声倏地一声笔直切来,将我那件本就破破烂烂的袄子割成片片飞絮,蜡烛也被切成一滩白色粉末,棉芯的火微弱地跳了一跳,就此熄灭。
  我静了一会,将书本上的蜡粉抖落,俯身将地上脏污收拾干净,抱着书本,独自到屋外去了。
  外面雪色茫茫,加上院中许多喜庆灯笼,字勉强也可辨认得。我裹紧身上单衣,不住呵手跺脚,用生满冻疮的手翻动书页。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门响,江风吟披着锦裘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要滴出墨汁来。看我背对他站在雪地里发抖,看神情是要拿鞭子抽我一顿好的,开口却不知如何有些气虚:“你用我房里的蜡烛,问过我没有?还不给我滚进去!”
  我冻得嘴皮子都不听使唤了,一句话说了几次才说清楚:“……蜡烛是我捡了别人不要的,不是……少爷房里的。”
  江风吟估计没被人当面这么顶撞过,这一下估计气得不轻,回屋时门砰地一声,摔得震天动地。
  第二天从主峰拜谒回来,我给他打扫屋子时,见我昨夜得罪他的屋角一隅,竟然多了一大捆蜡烛,足有百支之多。旁边还摆着一件崭新的皮袄,入手厚实无比。我拿起来看了一看,摸不清少爷又犯的哪门脾气,于是都端端正正放在一旁。到了夜里,仍撮了几截自己捡的蜡烛尾巴,裹了单衣,出门念书习字去了。
  谁知这一下可把他得罪狠了。他一进门,发现东西我原封未动,人又到了雪地里,那一下简直雷霆大怒,双目赤红,一把攥了我的手腕,将我横拖进屋,狠狠摔在地上:“你是不是有病?我给你蜡烛你不用,跑到外面去捡这玩意!这他妈什么玩意,啊?!”
  他把我辛辛苦苦捏的小蜡烛条往我面前一掼,摔得稀烂。他犹自不足,连那件皮袄也摔到地上:“还有这件衣服,你为什么不穿?这么冷的天你穿个破衣站在外面给谁看!你丢的谁的脸自己不知道?”
  原来是怕我丢他的脸了。我与他实在没什么关系,从前我也丢脸,也不见他怕了。话是这么说,看他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直说,只道:“这衣服太好了,我不配穿。”
  江大少爷这才消了点火,嫌弃地抖开皮袄,往我肩上一裹,道:“这臭皮子好什么了?我家的狗都嫌穿了闷气。”顿了一顿,又把我一推:“你命贱穿不得好的,我叫人再给你做两身破烂就是了。”
  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当夜他在我身上尽情驰骋时,忽然威胁般卡住我后颈,狠狠道:“你不要仗着本少爷用过你,就恃宠而骄,给我脸色看。本少爷的恩惠,不是你想要就要得到的,明白吗?”
  我第二次也没好过多少,痛得把床单都几乎抠烂,听他言语不对,强忍着开口道:“可是……我并不想要少爷的恩惠。”
  江风吟动作一停,又报复般剧烈夯打起我后穴来:“你闭嘴能死!”
 
 
第九章 与我心中许多妄想
  日子便一天天过下去。江少爷的脾性我也渐渐摸清,大约八十余日为一个周期,临期越近,躁郁之气发作得越厉害。直到狂暴抑制不住时,便将我按在床上狠操一夜,次日便气定神闲,焕然一新。除此之外,倒与我相安无事。有时穷极无聊,还会夺走我手中书卷,要教我读书认字。只是他耐心实在太差,总嫌我蠢笨,最后往往将书往我脸上一摔,也没正经教几个字。我起初被他强插时还挣扎哭叫,后来心中盘衡,发现利大于弊,索性心一横,也不再抵抗了。
  转眼春至。一日晨练后,教习长老忽然宣布:四月初七,本门将在千竹湖举行青云剑考核大会。届时全体候选弟子,无论凝气与否,皆须到场试炼。芝兰台除我之外,多是凝力中后期,听见噩耗,一时哀鸿遍野。教习长老吹须瞪眼道:“青霄弟子,一向出类拔萃!你们若连这点能耐也没有,明年也不必大比了,直接卷铺盖滚出山门罢!”又向身后遥遥一指,道:“看看你们叶师弟,年纪小着你们好几岁,也才学青云剑,人家使出来是什么模样!到时候看见人家,再比比自己,还求什么仙,学什么道,不如一头跳进千竹湖里,淹死了事!”
  我连凝体第二阶也未修成,早已远远落后于他人。听见叶疏竟也要来,惊得几夜未眠,虽知无用,还是找了江风吟,求他教我剩下九式。江风吟大不耐烦,匆匆舞了一回,便一脸阴郁地出门去了。我如何记得住,自己参详许久,也只练了个似是而非。虽然心急如焚,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当日却是个朗朗晴天,我与其他候选弟子齐聚千竹湖旁,只见碧竹千顷,湖心如璧,湖中立起竹桩数十,出水大约三尺,从湖畔直延伸到湖心,越往前越险恶。湖畔亭亭立着一人,黑衣如墨,气度高华,竟是许久不见的大师兄萧越。
  我心中猛烈一跳,被张乾痛打的记忆顿时复苏,一阵后怕,忙深深低下头去。
  萧越目光向我们一群人望来,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师弟,今日青云剑试炼,芝兰竞秀,各施所长,正是本门择选良才美质之意。师尊原本有意亲至,只是中途……被一位前辈……”
  只听半空一个苍老活泼的声音叫道:“喂,小萧越,你不要趁老头子棋路顺畅,在下面偷偷讲我口舌是非。你师父这会正落下风,听了你胡言乱语,更是心烦意乱,一败涂地,呜呼哀哉也!”
  我们大骇之下,纷纷向天空中望去,只闻其声,却不见人影。
  又听一个沉着坚毅的声音响起:“棋盘老怪,你缠我下棋便罢,却将我大徒儿一个人扔在那里监工,好没道理。不如先搁置在此,待我回来再下过。”
  我们认出是青霄真人声音,忙跪地叩拜,口称道尊。
  那棋盘老怪啐道:“你这老儿好生没趣,一局都未下完,怎能甩手就走?好罢,我也叫我的大徒儿下去帮你,一个换一个,这你总该没话说了罢?”
  俄而天音消弭,萧越身边却多了一名青袍板正的修士,连衣襟冠履也系得一丝不乱,工整守礼地向萧越一揖,自称棋盘真人座下弟子,名叫李杨青,今年二十五岁,水系灵体,所用兵刃为师长所赐的一柄单刀,名为“断水流”。
  他介绍完了自己,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萧越。萧越这才会意,忙也回了一揖,如实介绍了一遍自己。李杨青等他说完,便客气地点点头,问道:“剑的名字是?”
  萧越有些哭笑不得,抚剑道:“诛邪。”
  李杨青赞道:“好名字。”说罢,如同完成了一个仪式,转身与他站在一起,不再多说一个字。
  我见他举止端肃,他那师父却好似孩童一般,真不知如何将他教得这般古拙。又想到考核在即,我还不知要出多少丑,心中又悬吊起来,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转眼考核开始。芝兰台弟子按名册顺序依次出列,前往湖中竹桩上进行演练。桩共三十六处,修为深厚者,便择十二、三处舞剑,袍袖飞舞,剑式美妙。普通不过立于五、六处,立足不稳,模样滑稽。也有顾首不顾尾、紧张落水的,引得岸上阵阵哄笑。
  我耳听报出的名字越来越多,一颗心好似蚂蚁进了热油锅,抓挠作怪,坐立不安,连叶疏何时来到也没注意。
  眼看名册堪堪到尾,萧越点道:“江风吟!”
  江风吟应声而出,一身朗金色锦装,裹着矫健身躯,轻轻一个纵跃,便已落在第十五支竹桩上。
  我只觉眼前一花,他手中已多了两柄光芒闪烁的软剑,一长一短,缠绵流丽。
  只听他悦耳的声音在湖上微风中响起:“江某执游云、飞絮,演练十二式青云剑,请师兄品鉴。”
  他剑尖微微抬起,斜斜画了个剑圈,正是青云剑起手第一式“清风徐来”。
  刹那间,湖面无风自动,连那千顷翠竹,也发出轻微沙沙声。
  众候选弟子一阵躁动,有人喃喃道:“——金丹突破!”
  修士灵体有地水风火之别,一旦结丹,便能催动自然之力,为己所用。江风吟已入筑基后期,距结丹只一步之遥。此时处境十分凶险,常心浮气躁,与平日迥异。但他体质绝顶,竟在突破期借来偌大风力!
  只见江风吟白玉般的脸庞上一无所动,双剑光华粲然,每施展一式,便轻盈盈向前迈出一步。十一式后,已立足湖心最后一支竹桩上。
  岸上人人屏声静气,等着他如何收尾最后一招。
  江风吟修长眼角向这边一瞥,嘴角向上一勾,忽然之间,袖舞缭乱,剑意如狂风压境,霎时湖面翻波,千顷竹林齐齐弯折!
  岸上百余弟子,亦被满湖水气弥漫的烈风吹迷了眼,纷纷以手遮掩。
  只见江风吟双剑齐挑,身形拔起,正是最后一式“扶摇直上”。
  疾风过处,他稳稳落于岸上,湖中三十六支竹桩,竟一并齐头断裂。
  他这惊天动地的十二式使出来,一众候选自不必说,连萧越也频频颔首,李杨青更是实诚,直称自己也未必有这份功力。
  先有道尊传音,江风吟比往常倒谦虚几分。只是收招立定之际,仍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天之骄子的倨傲之色。
  萧越向他嘉勉数句,才拿起名册,眉心微动,报出下一位试炼者:“……叶疏!”
  我呼吸为之一窒,眼望他雪白身影缓缓越众而出,只觉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只手极力捂住胸口,才能稍抑。
  岸上多有钻营之人,早就识得这位天才师弟的大名,此时见他接江风吟之后出场,不禁窃窃私语。
  李杨青却对他一无所知,望了一眼湖面,开口道:“竹桩悉已毁损,不知这位道友如何演练?”
  萧越向来执事公平,一时沉吟不语,江风吟眼底却掠过一丝得色。
  只听叶疏淡淡开口:“无妨。”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从岸边轻轻一抬足尖,竟笔直向湖面上踏去。
  我双眼睁得大大的,与在场之人共同转的是一个念头:“他是要登萍渡水,一展轻功?”
  只听“喀嚓”一声,叶疏脚下竟已凝结出一片薄薄冰凌,形如雪花,美妙之极。
  他少年纤直颀长的身体,穿着一袭盛白云锦长袍,踏着脚下次第生出的朵朵雪花,一步一步,向湖中心走去。
  江风吟自他踏出第一步起,脸色便难看起来。待他三十六步原封不动踏尽,我已不忍看他面容。
  叶疏立足湖心,脚下冰意森森,将他白袍下摆也染上了冰霜颜色,开口亦极简略:“叶疏,同悲剑。”
  他将手中几乎透明的长剑平平举起,一招一式,开始演练十二式青云剑。
  青霄门以剑入道,剑意便直指道心。江风吟试演出的剑法张扬肆意,雨横风狂。叶疏演练出来,却是无边无尽的孤绝寂寞。天地茫茫,山河千古,便只有他一个人孤独舞剑的身影。
  堪堪收尾之际,只见三十六处冰凌连绵一片,以叶疏立足之地为中心,向外辐射十丈有余,形成一个冰堆雪砌的湖中岛屿,在春阳照拂下,折射出瑰丽的光彩。
  岸上一片死寂,人人望着叶疏独立冰岛之上的秀丽身姿,神色变幻不已。
  我根基极差,人又驽钝,早绝了与人相争之心。但这些候选弟子一向视自己为人中龙凤,一朝被天才震慑,又如何能够接受。
  叶疏对此漠然无视,双足一点,落回岸上。
  忽听萧越朗声笑道:“两位师弟剑法精湛,却十分辜负春光。好好一湖春水,吹皱的吹皱,冻结的冻结,搅乱得不成模样,却让最后一位师弟如何上场?”
  他向岸上众人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柄赤练般的长剑:“做大师兄的,只好替人做些水磨工夫了。”
  话音落处,一道龙腾般的红色火焰已从他剑尖奔涌而出,瞬间席卷湖中冰岛。
  那烈焰如有生命力般,落地开花,一霎眼间,冰雪消融,碎淩浪荡,竹上的冰斑亦寸寸退却。
  眼看大火将成连天之势,李杨青从身上解下“断水流”,向湖中抽刀挥去,我只觉一阵清凉扑面,湖中烈火熄去,尽化为如酥小雨。
  雨丝沾衣,众人才陆续回神,或惊叹自愧,或沉默不语。江风吟握在游云飞絮上的手攥得灰白,一声不语,竟自离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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