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向云拂要手机时,她拒绝了。但我坚持要,她也只好给。
我在云拂震惊不已的表情下,徒手掰断了能连通中国网络的那张电话卡。
没有意义了。我麻木地告诉云拂,我说我终于用了四年,懂了“青桐老死,我亦不见君。”是什么意思。
云拂哭得很厉害,但值得庆幸,我这次没有掉一滴眼泪。
出院后,我选择了公司附近的一栋房产,单独住下,偶尔回一次家。对此,父亲没有提出异议,母亲要求我带两个女佣回去打理家务,但我拒绝了。我说反正我也不会住多久。
半个月后,我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去参加了旅拍电影《好多罗之梦》的海选。
我本意以为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放逐,谁料竟是我的生机。
注:树竟容是体验派风格比较明显的表演者,偏生感情贫瘠,因而每一次的感情爆发都能成就他一次。这是铺垫,所以我不存在单纯虐树竟容。而柏潜是迥然不同的方法派,虽然核心思想也是体验派,但却是体验派的延续和补充。我写这篇文的初衷是看两个派别的传奇相互碰撞后会起什么化学反应,擦出怎样的火花,没有偏就谁。而且文章进度条才到这么一点,柏潜的事业刚起步,两位的感情线都还没有开始。前浪与后浪会在顶峰会面,然后再合作一次,不会岁月静好王不见王的。以及友情提示一下,郑鸢很好很好,但我这是BL文,所以请塌过百年树人房子的文中及现实朋友们,务必不要太沉迷潜龙在渊,否则我塌你们二次房子时要不好意思了:D
第57章 -新生。
《好多罗之梦》是一部奇幻剧情片,故事背景发生在末世之劫以前,主线为人鱼男子历险记。
好多罗是在阿马尔菲海岸沉睡了两百年的人鱼男子,他可以预知未来,是世界上最后一尾人鱼。维持的最基本形态是上半身人形,下半身鱼尾。
古老的传说中人鱼是出海人的诅咒。因为它们会利用自己冷艳凄美的外表和哀怨动人的歌声,引诱航行的人失去方向,从而永沉海底。而鱼没有灵魂,它们的记忆只有七秒。它们做尽恶事,却永远以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重蹈覆辙。天神对这个妖族的仁慈,就是把它们永禁深海。
公元4067年,沉睡了两百年的好多罗突然苏醒。他迷茫地看着这片陌生的海底世界,恍然发现神加诸人鱼一族的禁制消失了,而且他感应不到同类的气息。骤然惊变远不及此,从未修行任何祖传秘法的他,突然觉醒了人鱼界的两大禁术,预知未来和幻化人形。
尚不能完美控制秘术的好多罗幻化人形后,一直变不回鱼尾,又被无从探知的幻境反噬,遭遇溺水。
过往的渔船把好多罗打捞起,可醒来之后的好多罗忘记了自己人鱼的身份,他只知道自己很悲伤。
那面反噬他的幻境好像带走了什么,又好像只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渔夫的家里有一个女儿,一眼倾心了样貌惊人的少年。只是命运仍旧在指引他,当好多罗终于适应了人类的身份,他又在一次雷雨天,被狂风卷入了海底。
好多罗又恢复成了人鱼,并且忘记了在岸上的一切。他仿佛在一昔之间领悟了通天的本领,游到海域的最深处,耗尽一半的寿命打开了那面幻境。幻境里是已成血海的家园,人类受利益驱使恶意凶猛地猎杀品相奇特的异族,而那高高在上的神族,还在偏心庇护这些为祸自然的人族。终于人类自世恶果了,好多罗预知了两年后的末世之劫,带着仇恨再次幻化人形上了岸。
他运用预知未来的能力,利用人类贪婪的劣根性,催化人类对金钱权利的向往,蛊惑了一大片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为他所用。
末世之劫因为好多罗的苏醒,正在提前到来。万物涂炭,生灵在纷飞的战火下湮灭,人族与妖族迟来两百年的对峙终于在天塌下来之前上演。
电影尾声,渔夫的女儿被派往到好多罗阵营谈判,火力之中,她问:“你是妖?”好多罗被激怒,诘问:“妖怎么了,妖就不配有生存的权力吗?”渔夫的女儿摇头,藏住眼底的爱恋,接住迎来的刀刃:“不是,妖很好,至少比某些利欲熏心的人好。”刀刃下的血沾上好多罗的鱼鳞,致使他逐渐陷入狂躁,渔夫的女儿不觉,继续宽慰他:“古老的传说只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时间在更迭,如今的人类是无辜的,你去伤害他们是有违伦常的,但可以选择惩罚过去的人。”狂怒之中的好多罗如她所愿,一刀了结了渔夫的女儿。
原来渔夫的女儿,也是异类,一个不死人。幻境中两百年前的惨案皆因她而起。
年幼的好多罗初次幻化为人,遇见的第一个人类就是提洛。那时的好多罗不懂掩饰自己的异族身份,亲眼见到他化形的提洛歹心渐起。得知吃人鱼可以延年益寿,她编织了一张情网捕捉好多罗,又以好多罗为引,深入海域,从此一个种族濒临灭绝。
躲避层层猎杀的好多罗死里逃生,绝望地畏首畏尾藏匿于这片再也没有歌声的海域中。他知道自己尚年轻,无法与海面上的庞然大物抗衡,于是摘了一只鱼眼,把记忆封存海底深处,自己也同时修养生息陷入沉眠。
提洛死了。她该死,可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现在的人类与两百年前猎杀它们种族的人类不是一批人,现在的人是无辜的,他现在的所做所为与两百年前的人没有区别。可他反省得太迟,末世之劫已经来了。
天空出现一个又一个缺口,平静的海面狂暴地肆虐着土地,今天之后,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会死。
人鱼的听觉天生比自然人灵敏。好多罗的耳边回响着风声,雨声,哭声,海浪的声音,唯独听不到曾经黄昏落日下的歌声。他往海的深处走,他想他也该死。
人鱼没有灵魂,但肚皮里有一颗鱼胆。人类常说鱼胆有毒,不能吃破了鱼胆的鱼。想到这好多罗笑了一下,眼珠瞠大,舌尖尝到一丝苦味。
我救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吃我。
漫天飞舞着泡沫,人鱼的鳞片是七彩的,彩色混进泡沫里,遮住了岸中人的眼睛。
人们再次看清这个世界时,天空正好,岁月如歌。剧本是末尾这样概括好多罗的结局:人鱼用全身的鳞片做了苍穹,救世而死。
而我今天来阿尔马菲试镜,德国导演安德鲁要求我试的那场戏是好多罗被狂风卷入海底,重新由人形化出鱼尾,并找到大海深处的那面幻境,开启两百年前的故事线。
我看剧本的时候就知道这部电影有很多水下镜头,也预想到试镜的戏很可能在水下。
我是会游泳的,只是水下的戏份尝试的不多,更何况第一场就是这么有挑战性的戏。我压力很大。但还是憋气下了水。
水下有等着我的机位,导演在岸上看监视器。这片海域与好多罗经历的那片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有我们自己。
海水慢慢淹没我的头顶,离海平面越低,我的胸腔被挤压地越厉害。我好几次都有窒息的错觉,我的思绪泡在水里,开始设想自己淹死后的情景。
父亲和母亲很难再有第二个孩子,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用继承人了,但我突然没了,他们还是会伤心吧。还有云拂,我前半生让她操碎了心,我离开了,她会很崩溃吧。
我闭着眼睛随着海水往下沉,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背影。
柏潜——
柏潜以前说过的话碰过我潮湿的心头,我记得他曾经脆弱的时候也和我吐露过一两次无法求知真假的心声,他说:“我怕海,也怕鱼。鱼的嘴很大,咬人很痛。”
我感觉皮肤表层软下的青筋都因为这个意识暴起了,试镜还没开始,我竟然抽筋了。
我被工作人员拉上岸,脸上都是细软的沙子,一身脏的不像话。我躺在沙滩上等抽筋的腿缓和过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谁料我刚站直身体,摆着腿走上两步,安德鲁摘下墨镜拦住了我,他和我用英语交流:“你去哪里?还要签合同!”
我一脸错愕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用手指了一下刚才的海滩,又指了一下我自己,结果看到他扬眉对我点了点头。
我赶紧退了一步,向他鞠了一躬,然后用英语和他自我介绍,并告诉他我是中国人。
我成功和《好多罗之梦》签了约,这天剩下的时间安德鲁都在用他蹩脚的中文努力地和我讲戏。
晚餐的时候我问他:“你提前就结束了海选,不怕错过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他切好鹅肝,拿红酒杯陪我碰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不会有比你更适合演好多罗的人了。”
我当时只觉得他在和我客套,或者是哄我开心,直到后来站在柏林的领奖台上,才懂他语气间的深意。
2029年6月,拍摄周期历时三年的《好多罗之梦》在撒哈拉沙漠杀青。2030年2月正式上映,我在那一年的6月拿了柏林影帝-金熊奖,9月威尼斯影帝-金狮奖,因为影片商业话题不足而未能挺进5月的戛纳金棕榈。荣获两届电影节最佳故事片的《好多罗之梦》在这年的10月份,正式于中国上映,名气大涨的影片导演安德鲁委派我回国跑宣传。宣传海报上是电影节的评词:世界上最绝望的一条人鱼。
2030年9月29日,我单枪匹马从莫斯科飞中国上海。机身缓缓起步,滑上云霄,一闭眼就是我这三年。
《好多罗之梦》之所以拍摄周期那么长,全因实景拍摄多达95%。这部两个半小时的影片,光是下水的镜头就多达一千场,那时我每天差不多有6个小时是呆在水里的,一天下水三百次都成了家常便饭。这样一天下来,皮肤都像是泡发了一样。但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一旦遇到热情打招呼的海洋生物,情况更糟。与下水镜头难度系数相当的是好多罗后期黑化时的空战,需要自驾飞行。
晕机症一度瓦解了我父亲的继承梦。然而那段日子的每一天都亟待东西填满,我不怕死地上了第一次飞机驾驶座,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之后能成功起飞已经是半年之后。正常飞行之前陪着我训练的除了教练,就是一架无人机在监拍我试飞的场景,坠机最厉害的一次损失了我父亲五百万美金的维修费。好在那次试飞时的高度不够,以及在即将落地时控制自住的机身方向,否则我怕是真的要当场毁容。
除了这两类占比比较重要的戏份,《好多罗之梦》的拍摄现场还真的像一次旅拍,据我不完全统计,电影拍摄期间我们至少去了三十个国家取景。
听起来很疯狂,但只有这段日子,我才能每天早晨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注:两位主角即将狭路相逢,剧情上需要揭秘前面埋的线,以及我还要花时间细化一下后文剧本大纲,加上我之前有说过今年的身体状态不好,保持每天现写现发这篇文确实有点吃力。上个星期换了一次药,结果副作用更强了,我最近基本每天都头痛,所以要排一天出来再去复查一下。综合上述情况,我想请假三天,下周一(即7月19日)再更新新章。抱歉了!
第58章 -曾经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裂缝下,我终于看到种子生长的模样,却察觉不到痛了。
因为航班延误,中途转机抵达上海已经是次日下午一点。
电影首映礼安排了两场,一场15:05,一场18:20。我做妆发的时间不多,又要倒着时差对活动流程,可谓是状态欠佳。
当天的体验感很差。现场的打光非常死亡,主持人的问题也基本都是极限挑战。我扛着乱七八糟的镜头,终于款款就座。
《好多罗之梦》在各个国家的宣传时间不同,因此我跑的宣传周期很长。换句话说,完整的片源我已经能提笔画下来了。但今天到场的主创就我一个,今天的摄像机不会放过我,我不能放弃表情管理。
想到这里,我对着左侧的一个机位偏头致笑,主动把自己状态最好的一侧脸展示出去。
我身边坐着的都是首映礼的主办方,靠着如今功成名就的壳,前来攀谈的人不少,我一一三两句笑着敷衍过去。
我听到他们耳语说树竟容亲民,如今的娱乐圈年纪轻轻到这般咖位还不浮躁的人太少了。我装作没听见这些奉承话,和尚撞钟一般眼睛直视3D大屏,心里却忍不住反驳,哪里年纪轻轻,已经36岁了。
电影一帧一画拍了三年,完整的片源半年内看了几十遍,现在我看到好多罗绝望的泪眼,已经不能感同身受了。
他只是一个角色,与我生活的空间维度大不相同。我早就出戏了。因此我听见黑暗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只觉得吵闹,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
酷刑一般的两个半小时终于结束,我僵硬的脸部肌肉已经感到疼痛了。我避开那些还要找我说话的人,走后门出去点了根烟。
我以前很少抽烟,除非忍不住。但因为没有烟瘾,这个“忍不住”也只在于想不想。所以也可以说我以前是不想抽烟的。
今时不同往日,烟,已经成了我的随身物品。年轻的男人排解寂寞的方式大多有两种,运动和性交。但我不行。一是我不年轻了,二是我对运动和性交的兴趣都不大。“不大”或许还不好概括,“一点兴致也无”更妥帖些。所以,我是爱上了抽烟。
尼古丁缠绕在唾沫里,一呼一吸都是一瞬令人沉迷的快感。而平日里清晰的视线,因为隔着白雾,看什么都觉得温柔了一些。
我就是在这种情境里再见费三行的。
他老态了一些,当初气势汹汹的眼神因为老态而失去了战斗力。也或许不是没有战斗力,只是现在他对我更尊重了。他带着相熟的劲头喊我竟容,我没有正眼瞧他。
这是一个没有摄像机对着的角落,我可以放肆地把那块彬彬有礼的假面收起来。
我没有把烟掐了,也没有应他。
我应该是把难堪摆上台面了,但还是没有赶走这条讨厌的哈趴狗。
他依旧舔着脸凑近我,大言不惭地称功道劳,表情看起来还很委屈:“竟容啊,好久不见,我却不知道我们生分到这种地步了。要说我可没亏待过你,费尽心力把你捧上三金,助你一夜翻红,我们的交情应该是别人不能比的呀。”
我懒懒地掀起眼皮,冷嗤了一声:“没亏待过?有交情?”
费三行脸不红,心不跳:“可不是。”
“你伙同梁萍给我单人剧本炒CP的时候,大概不是这么想的吧。”我把烟蒂按灭在皮鞋底下,冷冷看着这条狗,“怎么,当年理直气壮认下了,过了九年,就忘记了?”
费三行哂笑:“这算什么手段嘛,能让你这么成名,还计较那么多干嘛,好处不都让你得了?”
“好处?”我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他,嘴角勾起一点笑意:“还念着好处?当年柏潜来试镜,你也占着不好处啊。”
费三行脸色倏变,见状,我眼底更是落下一重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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