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衡将车锁好:“不是我的。”
于其从雨衣怀里掏出个袋子说:“早饭吃了没呢,我买了包子。”
戚衡:“你要是够吃就分我两个。”
“够呢,特意多买了的,”于其看了看站到遮雨棚里的将军说,“不仅够你的,将军也有份。”
戚衡笑着给将军发口令指示:“谢,谢一个。”
“妈的,这狗是真招人稀罕,”于其看着作揖的将军笑开来,“它以前真咬过人?”
戚衡想起了季岑后笑着咬了口包子:“咬过。”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天空几乎没完全放晴过。
肖明军跟乔艾清担心他们婚宴那天也是大雨天,说怕不吉利。
长辈们总有那么多的不吉利,人都在一起了,还怕一场雨干啥。
“小岑啊,你车给戚衡开走了?”乔艾清在饭桌上问。
季岑点头:“嗯,我这几天也不用,来回上下班他能方便点。”
乔艾清笑着跟肖明军说:“你看看,小岑就是有当哥的样子。”
季岑也不知道,他就是忍不住想照顾戚衡。
不只是借车这事,之前好多事上寻思寻思,都是。
戚衡就比他小六个月,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戚衡比他小了六岁似的。
叫啥来着?叫过度照顾。他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正赶上永利另一侧隔壁的奶茶店老板来挑水果,季岑就没让肖明军起身,他到门口给结账。
那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姐,她付钱的时候说:“这两天门口停车位上总有别人乱停车,你那车位是不是也被占了小季?”
季岑给大姐找着零钱,心里明白那是警方安排的车。他的车位从戚衡把他车开走后再就没空过。
还都是不同的车,里面早晚都不离人。
他观察过,这附近还多了个陌生的煎饼果子摊位。城管从来没驱赶过。
他能看出来,是因为他对事情知情。但对于不知情的来说,肯定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了。
他笑了笑说:“可不是么,怪招人烦的。”
大姐拎起水果袋向外走:“赶了好几次了,懒得赶了。”
恢复上班后戚衡就没过去长青那边。
但他每天都有在网上跟季岑联系。
问问季岑用不用车,再打听打听正浩那边的情况。
季岑的回复都是“不用车”和“便衣还没撤走”。
戚衡给耿勋同打电话想打听下他同哥孩子找的怎么样了。
但他联系不上耿勋同了。
因为肖明军和乔艾清的婚宴,他提前跟老板请了一天假。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已可以用后天来形容的时候。
季岑终于给他打电话说要用车。
正好天已放晴,正好是个白班。
正好他还发了上月工资。
反正都是好事。
却被老板的一句“要加会儿班”给毁了。
“就知道带薪休假是诱饵,陷阱都给后头呢。”朱丽嘟囔着说。
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这场加班也还没完。
戚衡不得不给季岑发消息,他说:“还在加班,车晚点儿给你送回去。”
之所以要用车,是季岑发现纸张又不够用了。明天正好是他在印刷厂库房的那熟人坐班。
他就想过去弄些纸回来。
他收到戚衡那条消息的时候正在楼下清点最后的纸张。
一个个空了的纸箱都被他踩扁捆到一起留着卖掉。
收银台上的小音箱在放着音乐,就是去江边路上他跟戚衡觉得好听的那首。
他快速地打着字:“没事儿,没功夫送回来我用肖明军的货车也行。”
戚衡:放心,今晚肯定能给你送回去。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如果不是等戚衡来送车,季岑早就把卷帘门放下了。
他将捆好的纸壳靠墙边放好的时候,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又来了条戚衡的消息,但他没看见。
他被楼上突然的动静给吸引了。
听着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季岑立马往楼上去。
一定是方丈它回来了。
不知道是把什么东西扑倒了,声响大了些。
“方丈?”季岑边上楼边试探叫着。
洗完了碗筷的乔艾清端着盘切好了的哈密瓜出来递给肖明军:“你去给小岑送去。”
肖明军接过盘子走出四季水果店挪到了永利门口。
看到里面开着灯却没人,推门进来后对楼上道:“怎么还不锁门?你舅妈给你弄了水果,放前台了哈。”
好半天楼上才传来回应声:“知道了,我一会儿下去吃!”
黑漆漆的卧室内,除了季岑还有个人。
这人斜背着个运动包,戴着个黑色帽子,气息不稳地站在季岑身旁。
第049章 鼎沸 不介意再冲动一次。
可真够戏剧性的。
外面便衣盯梢了好几天都没瞄到的人, 这会儿竟然从窗户翻进了永利二楼。
但也能理解。
警察叔叔也是人,不是神仙。总有吃饭,休息和上厕所的时候。
耗了几天了, 疲乏和松懈都是存在的。总有看漏了的时候。
季岑忍不住唏嘘的同时还是很紧张的。
他不知道, 现在的钟正言是被逼到了怎样的绝路上。
“言哥, ”他试图镇定地说着,“咋还翻上窗了。”
永利二楼的阳台对着条小胡同。小胡同对着隔壁那栋楼的阴面。
正浩网吧之所以弄了个后门就是为了小区里的人能行走方便。
永利没有后门,还是楼角落的位置。平时根本没人会路过楼下。
钟正言是顺着排水管上来的。
“我遇上了点事儿。”他调整着肩上的包带说。
季岑在进门的时候有伸手去按灯的开关,但被钟正言及时制止了。
此时屋里黑漆漆的,要不是因为离得近。季岑还真认不出来是钟正言。
季岑:“我听正浩说了一嘴,你怎么了到底?”
钟正言看着季岑:“我犯事儿了, 有警察在堵我,我刚去正浩, 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从后门出来了。看你这窗户虚掩着, 就推开了纱窗爬进来。”
永利所在的这栋楼, 是长青一区外围的商服楼。二楼的高度比平常楼层多出来两米多。
钟正言能轻松的爬上来,也是厉害了。
季岑想不明白, 怎么这人能把事情阐述的就像是“我刚吃了饭”一样自然。
他笑了下:“言哥,你怎么打算的。”
“准备离开这, ”钟正言从包里掏出把钥匙递给季岑,“怕是没机会再亲手给正浩了,你帮我给他吧, 经过你的手我还是放心的。”
看来钟正言之所以来找钟正浩是为了送这钥匙。
季岑迟疑后才接过那串一看就是某洗浴中心的箱门钥匙。
他把钥匙揣进了裤子兜里:“不管发生了什么, 言哥, 还是自首吧。自首能......”
“别劝我, ”钟正言将包侧面的拉锁拉上, “我总不能等着被枪毙。”
季岑有些语塞:“怎......怎么会呢。”
钟正言无奈笑笑,转身奔着阳台走。
“一定要逃吗?”季岑在身后问。
钟正言没有回答,他想再从窗户出去。
季岑几大步追上去拦在了他面前,言辞恳切地说:“言哥,真的,你去自首吧。有错咱就认,没什么的。”
钟正言看出季岑不想让他走的意图,是有些意外的。
他低头从包里摸出了几沓现金扔到了窗台上:“我必须得走,这钱你留着花。。”
钟正言之所以会直接甩钱,是他印象里的季岑特别爱钱。
可这对于季岑来说,不是钱不钱的事。
他要是放钟正言走了。他就也是罪恶的。
见季岑不让开,钟正言以为是钱不够,又掏出了两沓钱扔了过去。
季岑摇了摇头,他盯着钟正言的脸,声音低沉道:“言哥,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钟正言没想到季岑会不为金钱所动。看着季岑坚毅的眼神,他有那么一刻,是后悔爬进来的。
他想着不能把东西亲自交给钟正浩,就交给季岑也是一样的。
却不成想,事与愿违了。
他说:“我好像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僵持了五六秒。
季岑先抓住了钟正言胳膊,钟正言反手挣脱后迈进阳台。
俩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块儿。
钟正言想制服季岑,季岑想摁住钟正言。
扯住钟正言的背包后季岑将人拽了回来。他用脚踢上了阳台门,防止钟正言离开。
他想再苦口婆心的劝劝,就把人带出去交给外面的警察了。
毕竟是熟人,季岑认为钟正言不能伤害他。
可他低估了钟正言想逃走的决心。他关完门的功夫,感受到腹部被什么东西扎了下,疼的他闷哼了一声。
“看来不是钱的问题了,是命的事儿,”钟正言的恶狠狠并没因为轻声而减半分,“你有资格阻止我?代表法律还是代表正义?信不信我也弄死你?嗯?”
季岑都来不及低头查看,钟正言便拽下床铺上挂着的遮挡帘兜在了他的脖子上。
“言哥,”季岑被放倒了,他抓着脖子上的布料道,“你干什么!”
钟正言根本听不进去话了,他把季岑拖拽到了床边绑住的时候。
楼下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
季岑低头去看腹部伤口的时候,他的侧颈顶上来一把泛着银色冷光的匕首。
那上面还挂着他的血。
“岑哥?你在楼上?”
是戚衡的声音。
听到这一声,季岑第一时间想的是,不能让戚衡上来。
以前他再怎么认识钟正言,也没像今天这样见真章地往一起比划过。
钟正言之所以疯狂,是想逃脱。
戚衡的到来让屋里的俩人都愣了。
季岑轻轻转着头看钟正言。内心复杂。
戚衡已经在往楼梯上走了:“车没地方停,我停在王二烧烤前面了。钥匙我给你。”
楼上的钟正言已拖拽着季岑到了门口。
如果戚衡进来,绝对要实打实挨上猝不及防的一刀。
季岑真是低估了钟正言的战斗力。
以现在的情况,戚衡上来很危险。
刀尖就顶在他脖子上,钟正言只要划一下,他立马就交代。
他交代完了后,戚衡就会是下一个被伤的。
季岑悔于自己的莽撞,他刚才真该不动声色让钟正言走的。
大不了人走后他再出去喊一嗓子也行啊。
如果刚才钟正言没有在他肚子上来一下的话,他可能还不会相信钟正言能再对他下手。
面对真正的亡命徒,季岑决定服软。
真佩服那些宁死不屈的先烈们。怎么他就不行?受了伤吃了痛,立马怕了。
他开口喊道:“我在!你先别上来!去隔壁拿点儿李子给我,我想吃了!”
戚衡收住了脚:“啥?”
季岑小声跟钟正言说:“言哥,我把他弄走,你就从窗户下去吧。”
钟正言没因为这句话松半点力气,那床帘还是缠得季岑不太好喘气。
他觉得他在喊话的时候,肚子在漏气,让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就是上次我们遛狗时吃的那种李子,别他妈墨迹了!快去!”
这是疯了吧。季岑怎么会想吃那酸死人的李子。
再说自从那天进货没让肖明军进那种李子。隔壁早就没有那李子了。
戚衡扶着栏杆站着看那扇紧闭的门。
反应了一会儿的他慢慢后退,到门口推开了门。
大幅度的开关门过后他并没有出去。
他要的是门上的铃铛响过。
他悄手悄脚地摸过了门口附近立着的长柄伞,轻轻地重新上了楼梯。
“言哥,你别再错上加错了,我也不多管闲事了,你走吧,”季岑放弃挣扎地说,“再不走的话,我朋友就回来了。”
站在季岑身后的钟正言再次把季岑弄回了床边地上。他把季岑绑好后立马起身去窗台上装那几沓钱。
季岑不知道他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流了很多血,他无力气的很。
他看着钟正言打开阳台门的同时,也看到了房门被快速推开了。
钟正言如惊了的兔子,立马闪身到了阳台里。
如果他不把窗台上那些钱拿着的话,如果他没有被阳台的吊床拦绊的话,如果戚衡没用长柄伞勾住他的话,他应该就可以逃脱了。
进来的戚衡按开灯,扫了眼地板上血迹还有受伤的季岑。
想都没想就冲到阳台把已准备起跳的钟正言给扥了回来。
那两秒钟的时间,戚衡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回到家。
他进门看到身上带血的他妈和挥刀相向的赵浩磊。
他怕得很,但要被伤害的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十八岁的他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慌乱中他夺下赵浩磊的刀时角度不对,深深刺进了赵浩磊的肺。
现在快二十三岁的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他确定,季岑对他也很重要。也是他想要保护的人。
不管是谁,伤了季岑想走人。他绝对不允许。
他像是只目标明确的恶犬,逮住钟正言后完全不等对方有反应就猛地用拳头往那面门上招呼。
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却稳到一下比一下重。
季岑在看到戚衡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哥们够聪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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