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檀:【胡说】
唐宛然:【你看吧,我哥他承认了】
苏晋江:【你这么说就把他的档次拉低了。吃醋是他会干的事儿吗?他只会把我扔醋坛子里阉了】
苏晋江:【打错字,是腌了不是阉了】
唐宛然:【你俩玩,告辞】
霍海这段时间忙着带新人,没怎么顾上管苏晋江。他带的新人叫钱郝,有容貌有背景,还在公司培训期间就接拍了一部手机微电影,口碑不错。再加上不遗馀力的宣传造势,钱郝刚一出道就锋芒毕露,在“耀峰”人气榜上一路攀升。
主流媒体对他评价不一,有的说他是本年度最大的黑马,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前途不可限量。也有的说他身上集中体现了现代人急功近利的心态,前期用力过猛,往往后劲不足。
不论这些评价是主观还是客观,是尬吹还是尬黑,总之都为钱郝带出了流量和热度。
在这一片如潮的议论声里,钱郝表现出了新人少有的从容风度,面对媒体时不卑不亢,微博上跟粉丝的互动又暖又萌。他的兴趣挺广泛,微博内容涉及不少领域,读书、健身、烹饪、旅游都有,对音乐和文学也有一定的知识积累。没过多久,他的专属粉丝团体“钱包”就应运而生,为他摇旗呐喊。
很快就有研究娱乐圈的博主发文指出,钱郝的爆红,很像是在复制苏晋江当初的走红和圈粉模式,只是把周期缩得更短了。
这篇文章称:在娱乐圈乃至当今的整个社会,戾气都是随处可见的泛滥之物,“撕逼文化”成了一种普遍现象。在戾气的狂轰滥炸之下,大众已经厌倦了“以粗暴为性情”,取而代之的是“以修养为个性”。谦和有礼、进退有度、传播正能量、只在必要时展露棱角,成了人们对偶像人设的潜在要求。当初,苏晋江正是因为在“定妆照事件”和“找兔子事件”中的表现迎合了这样的要求,所以圈粉成功,在作品不多的情况下快速走红,还使“酥糖”成为了最具特色的粉丝团之一。现在钱郝也是循着同样的道路走红,并且来势更猛。
在文章的最后,作者写了这么一段话: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这的确可以满足许多人对于“优质偶像”的幻想。但如果这些品质并非来自真正的自我修养,而仅仅是量产的人设标签,那也只不过是又一轮来去匆匆的快餐而已,最终给粉丝留下的只有满地人设倒塌后的垃圾。
这篇博文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大量转发,但有实际内容的评论却不太多,似乎大多数人都在等着看被点名的苏晋江和钱郝会作何反应。
钱郝首先有了回应。他转发了这篇博文,写道:
【多谢警策,受益匪浅。苏晋江是非常优秀的艺人,我出道之前就一直在关注他,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经验。我记得他曾经在某个场合说过一句话,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可复制的。不管今后我们各自会有怎样的发展,我都会把他视为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
苏晋江那句话是在影视节上对媒体记者说的。对方拿他和白璞作比较,他于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现在白璞已然以那样不好看的方式收场,钱郝在这里引用了苏晋江当时的回答,有些微妙。
过了一阵,苏晋江转发了钱郝的这条微博,评论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加一个表情符号:
【共勉: )】
这是苏晋江和钱郝第一次隔空对话,也是唯一的一次。
钱郝也参加了《长生殿》的演员遴选,竞争唐玄宗的角色。他比苏晋江先上节目,同台竞技的有不少实力派的年轻演员。
第一次上选秀节目就遇到这么多强有力的对手,按理说形势对钱郝很不利。但钱郝丝毫不怯场,每个环节都应对如流。尤其是在决定性的“现场演出”这个环节上,他的表现赢得了满堂彩。
钱郝表演的是根据《长生殿》的《惊变》这一出改编的片段。这是全剧情感变化最大的一段:唐玄宗和杨贵妃在七夕节乞巧,希望永远两相厮守,接着便从前线传来了潼关失守的消息。前一刻还在爱情甜蜜的幻梦中,后一刻就陡然跌落到冷冰冰的现实。
由于钱郝长了一张花瓶脸,评委团前期对他演技的期待值比较低。甚至有一位评委在他开始表演前直言相告:“这个角色和这段戏,对你这样的新人来说难度太大,我劝你不要随便挑战。”
结果,强烈的反差产生了强烈的惊艳。
钱郝对情绪的收放处理得很好,从起初两人盟誓时的满心幸福,到贵妃告退之后的甜蜜回味,到得知战况时的震惊惶恐,再到最后决定离京避难时的痛苦不甘,每一次情感变化都有自然的过渡,起承转合层次分明,又不着痕迹。
钱郝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全场最佳,相比之下,同台的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苏晋江在网上看了这一期节目。钱郝登台时,“钱包”们的弹幕铺天盖地刷了屏,气势丝毫不输于那些正当红的流量小生,不由得苏晋江不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把视频反复看了几遍,苏晋江关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我受到了惊吓。哎哟,吓得我脑门儿一跳一跳的。我怎么觉着我这是还没红就要过气的节奏啊。”
“你揉的不是脑门。”尉檀看他一眼,“跟他比,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苏晋江说,“我觉得可能有点儿悬,我气场没那么强。”
“你气场两米八。”尉檀说。
“节操,同学,注意你的节操。”苏晋江笑起来,“哎,我也就能在你跟前儿当当皇帝,一出门就怂得不行。”
“还行吧,一般怂。”尉檀顿了顿,“那你就在我这儿当一辈子的皇帝。”
“不是,你图什么啊?”苏晋江乎撸一把尉檀柔软的头发,“把我惯成个皇帝,你很有成就感吗?”
尉檀点点头,“太上皇式的成就感。”
苏晋江不说话,表情倨傲,抬手指了一下厨房的门。这扇无辜的磨砂玻璃门现在成了他们俩之间的一个“沙雕梗”,用来向对方传达一种出离了语言的鄙夷之情。
这个动作提醒了尉檀,看看表,又该做晚饭了。每天的时间总是不够用,他们白天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晚上回家后才能在一起说会儿话。虽然住在一起,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尉檀正在拍的那部都市言情剧快要杀青了,过两个月又有下一部戏要开机。
晚饭吃青菜虾仁粥。苏晋江把盆里的青菜捞出来沥了沥水,随口问尉檀:“等你现在的戏拍完,咱们要不然找几个朋友出去玩玩?快年底了,再不赶紧聚一下,转眼就拖到明年了。”
“行。”尉檀说,“你想去哪儿?”
“大冷天的,也不用跑多远,附近找个什么地方就行。”苏晋江想想,“宛然,钉子,还有于飞,我有日子没见他了。”
于飞是苏晋江在《鸿蒙》剧组认识的朋友,后来又一起上过谈话直播节目,完了以后到尉檀家吃了顿饭。从那之后,苏晋江就没再跟他见过面,只在网上有联系。
第73章
于飞在不少作品里出演过重要的配角,观众缘不错,但一直不算太红。而且看样子,他本人似乎也并不怎么想大红。
苏晋江很珍惜《鸿蒙》剧组认识的朋友,因为看到他们就会想起出外景的那段日子。那是他和尉檀相遇相识的起点,或者说是重启点。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当时拍戏中的辛苦烦劳都已经慢慢淡去,记忆里剩下的都是最恬淡的画面和片段,被时光镶上了金边,隔离在泥沙俱下的生活之外。
“我刚认识你的那个时候,你多好啊。”苏晋江从洗菜盆里腾出一只手,用一根手指勾了勾尉檀的脸,“你现在变得这么皮,你男朋友知道吗?”
尉檀被弄得脸痒痒的,但两只手都占着,没法抵抗骚扰,于是稍微侧了侧头,像夹着手机打电话那样,用肩膀和下颔夹了一下苏晋江的手。这个小动作很可爱,让苏晋江莫名地产生了抚摸狗狗肚皮那种毛绒绒的感觉。
谈恋爱谈得久了,好像越来越不容易看到对方最初闪闪发光的样子,反而会越来越多地注意对方身上微小的细节。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语气一个小动作,都被加上了特殊效果的滤镜,旁人看着可能没觉得怎么样,自己看着看着就想冲上去撸。就跟养小动物似的,养得久了,眼睛里就只看得到自家宠物的萌。
过日子,可能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过来让我撸一把吧,就在这儿,案板play。”苏晋江说,心里很佩服自己。别人得先饱暖了才能思淫.欲,他这连一口饭都还没吃上,就直接寻思上更高层次的追求了,境界可以说是很不一般。
“别闹。”尉檀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苏晋江瞬间脑补了尉檀被剥光光躺在案板上的邪恶场面,对自己的耻度再创新低感到很满意。啧啧。
“那吃完饭去卧室总可以了吧?”苏晋江退而求其次。
尉檀在这一刻可能是被网上那个檀式禁欲系皇帝附了体,目不斜视,回答得言简意赅:“不。”
“这个字你可以待会儿留到床上再说。”苏晋江说,“昨天晚上你不是就……”
尉檀用两个字结束了这场老流氓式的对话:“闭嘴。”
晚上,苏晋江给唐宛然和于飞他们几个发了消息,问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聚聚。他们都忙,约一顿饭得提前好一阵子,所有的人的时间往一块儿凑。
“钉子说他来不了。”尉檀放下手机,“他年底回老家走亲戚。”
苏晋江没觉得意外。丁梓衍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热带海岛上拍一部动作片,剧组保密工作做得好,所有演职人员都跟与世隔绝了似的,几乎不在公众视线中露面。要是《白雪歌》没出岔子,苏晋江本来也应该处在这种状态,跟丁梓衍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中间只连着一个尉檀。
“钉子最近好吗?”苏晋江问。
“好像不太好。”尉檀停了一下,“他上个月受了伤,脚踝骨折。剧组本来说要换人,后来他打着夹板继续拍,就这么硬扛下来了。”
“啊。”苏晋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剧组要换人”这几个字说出来简单,对当事的演员而言却可能是一场灾难。在他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每一个人都过得不容易。
苏晋江叹了口气,“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叫他过来聚啊?我总怕他心里有疙瘩。”
尉檀过了一会儿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放得开。要是咱俩总觉得他心里有疙瘩,反倒让他不自在,最后大家都不自在。”
苏晋江明白尉檀的意思。
有一种无所谓,叫做“你觉得别人无所谓”。与此相对的,有一种疙瘩,叫做“你觉得别人心里有疙瘩”。如果说苏晋江父亲的问题在于前者,那么苏晋江本人的问题就在于后者。他最害怕别人心里结疙瘩、不舒服,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每句话出口之前也要掂量。最后自己累得不行,却也没有让谁高兴,一家人彼此小心翼翼,相处再久,也只是徒增了一种黏滞粘连的尴尬。所谓的亲情,到了这地步,已经成了负担。
“你说,我是不是总喜欢想太多?”苏晋江趴在被窝里,对着枕头上自己的影子啧了一声,“我他妈自己也很烦。”
“还好。”尉檀安慰他,“想得多要建立在脑力足够的基础上,以你的脑力,能想到其实很有限。”
“我谢谢你。”苏晋江往旁边的被子上一扑,把尉檀按倒,“以你作死的程度,迟早有一天会被我吊起来打。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嘴这么欠呢?你上哪儿偷偷补课去了吧?”
尉檀躺在他身下,轻轻抚摸他的锁骨。他们的睡衣是一块儿在网上买的,浅蓝色,带白色竖条纹,看着有点像病号服。选这一款是因为苏晋江的玩笑,当时他俩对着网站上的图片看来看去,苏晋江说,病号服也算制服,他俩穿着这身睡衣行不可言说之事,就当是两个病友玩制服诱.惑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这衣服穿在苏晋江身上,居然真的很好看。交错的浅蓝色和白色像希腊的沙滩和海水一样干干净净,衬得那双猫似的眼睛有点狡黠又有点温情。
苏晋江懒,只系了中间一颗扣子,领子和下摆都敞开着,看得见纤细但有力的腰身。他为了拍电影锻炼出来的肌肉还是紧绷绷的,就着侧躺的姿势,从撩开的下摆中间露出一边的人鱼线。
尉檀忽然就很想看看那条人鱼线的终点,伸手把苏晋江的睡裤往下扯了扯。
“别!”苏晋江弓起身子,抓住尉檀的手,“你这么主动我会吃不消的。还是跟平常一样吧,你负责躺平,我负责执行。”
尉檀抬起头,用脸贴住苏晋江的肚子,使劲顶了顶。
“嗯?”苏晋江揽住他的后脑,“这是什么意思?把你的脸印在我肚皮上做记号吗?我觉得这创意不错。”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尉檀说,“每次你半夜悄悄靠过来的时候,我不用睁眼看就知道。”
“不是吧?”苏晋江吓了一跳,赶紧低头闻自己身上,“有这么重的味儿?我怎么闻不出来?”
尉檀不说话,还是那样贴着他。只有在这个距离才能感觉得到,皮肤、沐浴液和衣物淡淡混合的味道,还有……还有一点点来自人鱼线底端的荷尔蒙。
“那什么,”苏晋江摸了摸尉檀的脸,“你这会儿的样子就像个闻到信息素的omega。”
尉檀没听过这个词组搭配,问:“那是什么?”
“你去问宛然妹子,她能给你科普仨小时。”苏晋江想起唐宛然强行给他科普小黄文的经验,顿觉苦不堪言。
“那就不用问了。”一听是唐宛然的爱好,尉檀大概猜得出会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聊得这么多?”
“也不算多,就没事儿的时候在微信上你一言我一语的瞎扯,什么都说。”苏晋江从尉檀身上滑下去,用一条手臂抱着尉檀,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尉檀沉默了一下,“你在我这儿都不是什么都说。”
苏晋江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连她的醋都要吃了?天理呢?人性呢?我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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