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你送芜回去的时候,顺便绕路去趟盐湖,背两筐盐回来。”
年轻的兽人吃得头也不抬,“我能背四筐!”
盐湖在白族和鹰族交界的地方,根据先祖们的约定,所有鸟兽人部落都可以到盐湖自由取盐。
九大鸟兽人部落这么多年来腌肉腌鱼,从来没缺盐过。
吃完早饭后,白芜和夜鸣族的人再三告别,准备回自己的部落。
夜鸣族到白族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
南遥在前面卷起风带,白芜跟在他后面飞,敢断后。
三人从早上出发,飞了一天,傍晚就到白族了。
白芜邀请南遥去家里吃饭,南遥拒绝,将他送到他们部落外便离开了。
白芜只好琢磨着以后找机会给他送点吃的或者干点什么还上这个人情。
这次能找到水稻,他欠的人情实在太大,不还他心里不安。
敢陪白芜飞到他家窝边。
他们到的时候,岸正在做晚饭,看他们满满当当挂了一身物资飞过来,都惊呆了,瞪大眼睛喊,“你不就去了几天?怎么带回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抢了夜鸣族不成?”
白芜变回人形,怒吼,“夜鸣族的兽人可在这呢,哥你收着点!”
“鱼干是夜鸣族送的,其他是我从夜鸣族换的。”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是他们部族的勇士敢,特地从夜鸣族帮我把东西送回来,今晚留在我们家吃饭。”
敢对上岸的视线,挠头笑了笑。
岸热情道:“我叫岸。谢谢你大老远跑一趟,你渴不渴,来,喝点我们家的特色羊奶。”
岸从陶罐里倒出羊奶待客。
敢疑惑,“羊?”
“就是咩咩兽,我们叫它‘羊’,要不要尝尝?”
敢一脸晕乎乎,不知怎么就被岸塞了一碗加了虫蜜的羊奶。
他尝了一口,浓稠醇厚的羊奶袭击了他的味蕾,又香又甜的味道让他眼睛一亮,“好喝!”
岸爽朗地笑,“好喝多喝点。”
岸连给人盛了三大碗羊奶。
晚上白芜亲自做的饭。
川和墨热情劝饭,敢在火塘边吃了六大碗食物。
墨送他去部落待客的窝里休息时,他快撑得走不动道,伸手一个劲摸胃部。
白芜目送那年轻兽人的背影,“人家夜鸣族的勇士,你们这样劝,撑坏了人家多不好。”
“他都那么大个人了,哪有那么容易撑坏。快快快,你给我们看一下带回来的东西,刚刚敢在这里,我都不好开口。”
白芜听岸这么说,便将他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展示给父兄看。
“嘎嘎兽,去腥草,稻子,鱼干,还有五个咸鸟蛋,就这些东西了。”
岸看了一下,脸上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这个就是祭司大人特地带你去找到的果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去年在直布宁草原集市看到过。”
“嘎嘎兽也是,味道就很腥,要是我们不缺食物,根本不会去抓它。”
白芜哼一声,“之前的羊奶,你不也说难喝?”
“这个真不一样。”岸捏着一颗稻谷,“你摸摸这稻子,皮根本剥不下来,连皮吃的话可刺嗓子眼了。”
“这个要舂碎了吃。”
“舂碎了不还有壳吗?”
“能把壳筛掉,你以后尝到就知道了。”
“我一点都不想吃这个。”
“你想吃也没办法,我就带了这两筐回来,要把它们留作种子。”
这个世界的稻子可能是野生水稻的缘故,产量并不高,一穗也就二十到五十粒稻子,哪怕谷粒大一些,这产量还是低得可怕。
他想要有个好收获,明年必须多种一些。
“反正我也不喜欢吃,你说留作种子就留作种子吧。”
“那我这两天再晒一晒,晒干了把它收起来。对了,哥,刚刚说的直布宁草原集市是什么?”
“就是春天和秋天的一个大集市。在春生星和秋藏星升空的第二天,所有鸟兽人部落都会派人去直布宁草原赶集,能赶三天。其实也换不到什么东西,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热闹去的。”
白芜皱着眉头回忆,依旧没想起来这两个大集市的情景。
川拍了拍他的背,“你以前身体不好,没带你去过。岸也只去过一次。”
“亚父,今年芜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人再去一次吧,去年我才逛了两天。芜,你想不想去?”
“想。”
“那就这么说好了。对了,芜,你留下来的肥皂,我们给你换了好多树脂回来,窝边堆不下,都给你放到你要建房子那座山头去了。”
“真的?”
“当然。别说给你一个人用,就是给十个鸟兽人筑窝都够用了。”
“谢谢哥,我明早去看看!”
白芜好几天没回来,他像一条龙一样,从菜园到羊圈,再到鱼笼,一样样检查自己的宝藏。
第二天一早,白芜邀请夜鸣族的兽人敢来自家吃早饭。
饭后,他送敢离开后直接背着背筐飞去要建房子的山头。
山上一半地方堆着大量石头,另一半地方堆着大量树脂。
树脂也就比石头少一点。
两堆建筑材料堆得像小山包。
无论如何,建房子肯定够用了。
白芜双眼发亮,仔细检查过树脂后,飞去陶窑那边,看制作好的瓦片。
瓦片放了那么多天,已经阴干了。
他随手抽了两片瓦拿在手里看。
瓦片平滑光洁,触手微凉,两片瓦互相敲击,他能听见沉闷而清晰的咚咚声。
已经有烧陶经验的白芜,一听这声音就能判断出瓦片质量不错。
白芜飞回部落里,一落下去就冲正在做饭的川说道:“亚父,我的瓦片可以了,这两天我想把它们烧好。”
“今天开始烧?等会让你阿父和部落里说一声,留下来帮你。”
“今天来不及,我等会就去弄点木头围个栅栏,把夜鸣族送我的嘎嘎兽养起来!”
“嘎嘎兽能养吗?小心它们飞走。”
“没事,我把它们的翅膀的羽毛砍掉就不会飞了。亚父,你做饭,我去找一下沓。”
“找沓干什么?”
“他不是刚筑窝了吗?我去跟他学一下怎么筑窝!”
白芜丢下一句话,拍着翅膀奋力往上飞,留下两根羽毛旋转着缓缓落地。
第27章 生姜
白芜跟着家人烧过陶,烧瓦没那么复杂,他没让家人帮忙,自己一个人背着背筐就跑过去了。
之前烧陶和制瓦时,大家带了大量柴火过来。
现在这些柴火还堆在河流对岸。
白芜飞过去对岸,一趟一趟把柴火背过来,检查窑体,用湿泥把裂开了的地方维修好,再把瓦片一一背进去。
他确定没问题之后,直接点火烧窑。
烧窑的时候烟尘大,等白芜将火点起来,整个人已经灰头土脸,皮肤上堆着一层尘土。
灰尘和汗水混在一起,黏黏腻腻地堆在皮肤上,让他感到极不舒服。
白芜用肩膀蹭了一下汗水,去几步之外的地方洗脸、洗手。
他正埋头洗的时候,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往旁边一躲,抄起放在一旁的棍子,眼看就要轮出去。
却又在真正轮出去之前险之又险地定住了。
棍子颤了颤,白芜皱眉,看刚从他背后走过来的南遥,“你走路怎么没声?”
“还挺警觉,身手好了不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白芜放下手中的棍子,“出去打了那么多次猎,练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烧瓦,过来看看你又在弄什么特别的东西。能看吗?”
“随便看,这些瓦片还是族人帮我做出来的,没什么秘密。”
白芜洗干净脚,顺手搬了个木墩子过来,示意南遥坐。
“我这次要烧的瓦片比较多,分成两批烧,一批已经在窑里,边上堆着的是第二批。这东西跟烧陶一样,没什么看头。”
南遥从旁边拿起半成品瓦片,放在手中掂了掂,“这瓦片那么重,为什么选瓦片而不是芒草。芒草多易得。”
“芒草几乎年年都要维修加固,用瓦片的话,不出意外,五六年才需要维修一次,只需替换部分破掉的瓦片就行,几乎算得上是一劳永逸了。”
“而且芒草还容易发霉,我建石头房子,用芒草做顶,霉味捂在屋里,多难闻。”
“这瓦片半弧形,真的不会漏水?”
“不会,到时候屋顶会弄出斜度来,瓦片一片叠一片,相当于一条条排水管道,无论下雨还是下雪,都不可能漏水。”
白芜往陶窑里加了柴火,趁着现在有空,干脆在现场给他演示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木材和瓦片,他顺手一搭,就把屋顶的大概形状给搭出来了。
南遥看着他的动作,目光闪了闪,接过他手里的瓦片翻来覆去地看。
“真是了不起的智慧。照你这么说,你还得在屋顶上搭一个架子?”
“是啊。我打算用木头搭架子,用榫卯结构和树脂解决架子的牢固度问题。”
白芜知道他听不懂,随手拿了两根木材,向他展示什么叫榫卯结构。
上辈子短视频看多了,他什么都会一点。
南遥看明白了,“你会的东西还真多。”
“我上辈子……啊不,我梦中生活的地方是一个信息非常丰富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人教别人各种各样的知识。”
南遥侧耳倾听,入神道:“我不太能想象。”
白芜有些惆怅,“要不是见过,我也不太能想象。”
两人坐在风中沉默了一会。
南遥说道:“那一定是一个特别好的地方。”
白芜深表赞同。
两人之间的气氛从未如此平和过。
白芜挺高兴能在人前自由自在地说话,跟南遥说了不少东西。
很多话不适合拿到人前说,他都快憋死了,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也能那么话唠。
白芜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你知道哪里有比较细的无色沙子吗?”
“要沙子干什么?”
“烧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
作为一个理科生,白芜学了这么多年的化学,对基础化学还有一定印象。
玻璃主要由石英烧制,烧的时候得加碳酸钙和碳酸钠。
碳酸钙主要来源于石灰石,河边山上那种常见的麻灰色石头就是。
碳酸钠又叫碱灰,这里没条件弄出程度高的碱灰,用灰水中的碱凑合一下也行。他上次做肥皂用的就是灰水过滤出来的碱。
这样烧出来的玻璃纯度肯定不会高到哪里去,可能杂质多的原因偏黄或偏绿,但是用来做玻璃和瓦片,采光用绝对够了。
白芜仔细跟南遥形容了一下玻璃的样子和用处。
南遥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你要的沙子能在长水河下游找到,青族有一个地方特别多。”
“那——”
“我带你去找,你教我做玻璃。”
“成交!等我两天,烧完这批瓦,我就和你一起去。”
南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陶窑,“烧玻璃也要放进去陶窑里面烧?”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烧玻璃比烧陶要的温度更高,还得弄模具和木炭。你提醒我了,我今天正好做一批模具。”
白窑的族人过来帮忙制瓦的时候,淘洗了大量黏土出来,就堆在旁边。
他现在要做模具,连土都不用去挖,直接揉泥制坯。
南遥见他没什么事,告别他去打猎了。
白芜一边制作模具一边烧窑。
晚上墨来替换他。
他第二天继续。
第二天下午,他感觉瓦片烧得差不多,等最后一炉柴烧光后,用湿泥糊住窑炉,等瓦片继续闷烧,自然降温。
做好的模具则放在陶窑外面,借着陶窑散出来的温度烘干。
晚饭时。
白芜端着碗,想起要和南遥出门的事,“亚父,阿父,明天我要和祭司大人出去收集材料。”
“怎么又和祭司大人出去?”岸从碗沿投来探寻的目光,“你最近和祭司大人的关系很好啊?”
“祭司大人对附近熟,知道我想要的材料在哪。”
川倒没意见,“你们出去注意安全。要去几天,晚上回来吗?”
“明晚应该不回,后天回。”白芜放低手中的碗,“亚父,家里的羊——”
“知道,咩咩兽、嘎嘎兽、鱼笼、菜园都交给我们,你放心去吧。”
“有你们真好!那我明天和祭司大人早点出发,后天早点回来。”
白芜和南遥混熟了,两人出门也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背筐里背上干粮和水,准备好日用品,变回兽形就可以出发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时间尚早,朝阳都还没出来。
白芜在南遥卷起来的风带里飞行,飞着飞着就困了,连打几个哈欠后,眼皮子渐渐有些睁不开。
他翅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一不小心飞出了南遥带起来的风带,直接摇晃着往下面掉。
这一掉就是几十米的落差,失重感吓得他冷汗都快出来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幸好他们飞得够高,这一点落差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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