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酸又面的红山楂,洗干净之后,裹上一层糖衣,拿在嘴里咬着吃,一口咬下去,先是甜甜的糖衣,然后是酸酸的山楂肉,二者在口腔里混合,又甜又酸,刺激得人口水长流。”
“我最喜欢吃那种去掉了核,放到锅里蒸过的山楂,没那么酸,还没有籽,纯肉!一口下去,满嘴都是糖衣和果肉,好吃。”
“你真的想吃,这里也不是没有。”
“咦?”
“这里有一种叫地莓的东西,和你说的山楂很像。”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青族的领地,去吗?”
“肯定去啊!青族离得又不远。你等我换一下衣服,我们今天就去。”
南遥在后面看着他,“现在又不撑了?”
“我可以克服!”白芜跳起来,伸个懒腰,愉快地进房间里换衣服,“好歹是个大活人,总不至于真吃到撑得不能动,是吧?要不然得多蠢。”
南遥带他飞去青族。
没想到他们还没有落地,就看见一大堆青族人在他们要找地莓的地方忙活。
两人落地,和青族互相打过招呼,双方寒暄几句。
白芜纳闷,“这大冷天的,你们也出来捡地莓?”
“当然不是。这种酸溜溜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们都为了捡柴禾。”
青族的人解释,“今年的天气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暖,这几天还在下雨,原本冻在外面的肉有一点变臭了,打算捡点柴禾,早点把它们熏干。”
南遥皱眉,“你们部落在下雨,怎么没人和我说一声?”
“族长今天才决定说,估计这会已经过去了你那边。祭司大人先别担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等会我跟你们回部落看看。”
青族一个年长一点的亚兽人走过来,“往年也有这种情况,肉变臭也不只是下雨的问题。臭的都是比较早的肉,放得久了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南遥点头,“我去看看,能安心一些。”
“多谢祭司大人。”
白芜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等他们说完,青族的人继续捡柴禾,白芜才在南遥身边小声问道:“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事。”南遥道,“先采地莓,越红的越甜,红到发黑的那些可以直接吃。”
地莓长在石壁上。
石壁上没有积雪,地莓墨绿色的叶子在石壁上蜿蜒盘旋,上面有指头大的果子。
白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种果子的形状有点像桃金娘。
只是这味道——嘶!
这也太酸了,直接酸到他牙齿发软。
白芜五官都快挤成一堆了,口水疯狂分泌,“这也太酸了,红的都已经那么酸,那些浅红的要怎么吃——”
“是很酸,路过的鸟都不怎么吃它们的果子。”
“那你还让我吃?!”白芜猛地瞪圆了眼睛,飞速看了下左右,见青族的人没注意这边,用手肘杵了南遥一下,“还是不是兄弟?!”
“连咬嘴果你都能做成美食,这种地莓算什么?”
“算能把人眉毛酸掉的毒药!我去,不能我一个人遭殃!来!你也尝一尝,我给你挑个最红的。”
“我不吃!”
“拿开你的手,不许挡!是兄弟,我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们暂时可以不做兄弟。”
两人在这边小幅度打闹。
白芜不敢引起青族的注意,本来就缩手缩脚。
他个头还没南遥高,力气也没南遥大,整个人处于下风。
两人推推挤挤半天,白芜还是没能成功,反而把累得后背上都是汗水。
南遥伸手按着他的肩膀,“不闹了,我自己摘一颗。”
“请!”芜看着他吃掉那颗深红色的地莓,“酸吧?”
“比我想象中酸一点。”
南遥说酸,却连眉头都没动,说得特别假。
白芜“啧”了一声,“本来还想让你体会到这种非同寻常的酸涩,然后给你展示一下,我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
“体会到了。”南遥趁周围人没注意,皱着眉头低声补充了一句,“比我熬的药还难吃。”
白芜噗嗤一声笑出来。
青族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身子来看他们。
白芜压抑着笑声,笑出了鹅叫,“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的话——收一收?”
“收……收!哈哈哈哈哈,我,我收不住。”
白芜捂着嘴,笑得眼睛全弯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眼角甚至带了点笑出来的眼泪。
南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样子,眼里也带上了一点笑意。
“真不能笑了,青族的人该过来问了。”
“我的天,我的腮帮子好酸。”白芜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我还以为你只会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
“怎么会?走吧,摘地莓去。”
这一片地莓根本没人吃,长得又大又多。
白芜专挑红得发紫的摘,一会儿就摘了好几捧。
这些地莓皮还挺薄,除了特别酸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缺点。
白芜小心将它们放到箩筐里,怕它们互相挤压挤破皮,还专门薅了一点草放进去垫着,打算做个缓冲作用。
他们一会儿就摘了半筐,足够他们做冰糖地莓吃。
只是青族的人还在捡柴禾,看他们一时半会没有回去的意思,白芜只好跟着南遥一起等。
做冰糖地莓需要的量比较少,做果酱却多多益善。
正好家里的酸酸果酱吃得差不多了,白芜干脆放开手使劲摘。
到后面,他也不执着于挑那些红得发紫的地莓,只要红了软了,他就一起放到筐里,半点不嫌弃。
他们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摘了足足两筐地莓。
青族的人看他摘了那么多,还说道:“原来你喜欢这个?早告诉我们,下次我们去找祭司大人的时候,可以顺便给你带一点。”
“谢谢啊。其实就是吃着来玩,不用特地给我带,太麻烦了。”白芜笑,“能偶尔在你们的领地内摘点地莓已经很好了。”
南遥看了看天色,打断他们的话,“趁着时间还早,先回去。”
众人连忙应声。
青族地方大。
他们摘地莓的地方算处于青族的边缘地区,他们的部落在中间。
白芜他们飞行了一会儿,艳阳天就不见了,换成了万里乌云。
青族这里相对比较暖,这几天又不太冷,下的是雨。
这风雨交加,哪怕他们路途中能飞到云层之上,在落地的时候,也淋得够呛。
他们一落地,青族的人赶忙拿着兽皮大衣出来让他们替换,又是给他们递热水,又是让他们烤火,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是担心。
青族的族长很快出来,打过招呼后跟南遥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下那么久的雨,这两天都搬到山洞里面去了。”
“食物够吗?”
“够!我们早做好了准备,食物被褥兽皮什么都够了,就是柴禾有些被淋湿了,不太好用,我们去捡一些回来。”
白芜跟他们一起到火堆边烤火。
他们这种能变成人形的鸟类,就有这点好处。
无论身上湿得再厉害,只要变回人形,那些水珠都会掉到地上,稍微吹一下,很快就干爽了。
白芜跟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讨论今年的天气。
他现在才知道今年属于异常气候,几个鸟部落的族长都已经商量过了,大家对这种气候也有所防范。
白芜有点惊讶,他作为一个普通的鸟族亚兽人,今年还挺开心,外面的食物也从来没有缺少过。
没想到这种快乐居然是在异常状态下发生的,如果今年是正常的,不知道物产能丰富到什么地方去。
白芜想着,有点向往。
第73章 烧肉
白芜原本以为南遥情绪一直比较淡,没想到他对青族的事情那么上心。
他回去的时候,还一直心事重重。
白芜甚至看到他飞歪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落到地上,白芜安慰他,“别担心,做成熏肉就好。往好里想,现在好歹天气不那么冷,就算一部分食物坏了,也可以出去打猎采集,重新补充回来。”
“好。你回去吧。”
“你都送我到家门口了,还要走啊,好歹留下来吃个冰糖地莓。”
白芜说着探头往家里一看,鼻子抽动了几下,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
他们家的人应该都不在家。
他转头朝南遥招招手,“进来帮个忙,我阿父他们不在。”
“帮什么忙?”
“这么一大堆地莓,帮忙清洗一下?要是靠我一个人,我得洗到什么时候去。”
他找南遥帮忙,南遥只好留了下来。
白芜将背筐里的地莓倒出来,发现有些已经被压破了皮,漏出紫红的果汁和细小的种子。
他摸了一手汁子,心疼道:“可惜了,刚刚摘了那么久,现在坏掉那么多。”
“青族多得是,吃完再摘。”
“先看能不能做成果酱。我现在算明白了,为什么酸酸果都有人摘,地莓没有,这玩意又不能吃,又不能放,谁闲着无聊回去摘回来?”
白芜麻利地把家里的大木桶提出来。
山上没有泉水,他们每天吃的水都人工在山下河里挑上来。
现在要清洗大量的地莓,白芜舍不得家里的水,干脆提着桶和南遥去河边。
岸他们说每年有一段时间,河都会封冻。
现在一年都快过完了,这条河还流淌不息,白芜很难想象它冻上了的情况。
要么岸夸大了往年的寒冷情况,要么今年太特殊了。
白芜看着河。
南遥站在他旁边,“发什么呆?”
“在想冰糖地莓要怎么做。”
白芜说着随手从桶里捞起一个乌黑的地莓,往嘴里一扔,酸得自己一激灵,“真是酸得和山楂不相上下。”
“山楂好吃还是地莓好吃?”
这话问得,好像在问上辈子好,还是这辈子好一样。
白芜瞬间有点微妙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
白芜眨眨眼睛,一碗水端得极平,“各有各的香味,不好比较。”
南遥不再追问,低头帮忙清洗地莓。
河流虽然没有冻上,但气温应该已经到了零下,手在河水里浸泡一会,一双手就能被冻得通红。
白芜洗了一会儿,感觉一双手被冻透了,实在受不了,只能贴着自己的脸颊取暖。
南遥轻轻推了推他,“你先回去准备糖,我来洗。”
“糖就放在陶罐里,不用准备,两人洗还能快点。”
两人把这些地莓洗干净,南遥一手拎着上了山。
白芜找出家里的紫草糖,又找了个破掉了的陶锅,只用一边,加水慢慢融化糖。
家里没有木棍,柴禾却多得是。
白芜找了把细棍子,用水洗干净后,拿开水烫了一下,然后将洗好的地莓一颗颗窜起来。
做冰糖地莓用不了多少糖,他们摘到的地莓又多。
既然做了,白芜干脆直接串了五十多串出来,打算等会做个草靶子立在外面,插上冰糖地莓慢慢吃。
外面寒风呼呼吹着。
厨房里温暖的甜味飘了出去。
白芜吸吸鼻子,手依旧耐心地搅拌着透明微黄的糖浆。
糖浆已经咕嘟咕嘟冒着小泡了。
白芜用筷子沾了一点。
他一提起来的时候,糖浆就在筷子上面凝结,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糖壳。
“好像好了。你先别忙停火,我把地莓拿过来慢慢裹上。”
“还要做什么?”
“不用。”
白芜小心抓了一把串好的地莓放进破陶锅里。
这口破陶锅剩一大半锅体,只能倾斜着放在灶上,开口特别大。
白芜小心将地莓串全浸到糖浆里面去,等它们充分浸泡过后,再将它们提起来。
黏稠的糖浆慢慢落回锅里,白芜怕挂不住糖浆,连忙转动着地莓,让糖浆尽可能地裹在上面。
天气冷。
糖浆几乎瞬时凝固,在紫黑的地莓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糖壳。
这层糖壳没有冰糖那样晶莹剔透,却也香甜诱人。
白芜将裹好的地莓放在小麦粉里一转,手拿了两串,将其中一串递给南遥,“快尝尝我们的劳动成果。”
说着,白芜将冰糖地莓放在嘴里,张口一叼,直接叼住最上面的一颗,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
清甜的糖味在整个口腔里蔓延,他洁白的牙齿咬住裹了糖衣的地莓球,咔嚓一下,将它咬碎。
地莓的芯子非常柔软,里面是一包果汁,他一口咬下去,产生一种爆浆的效果。
一股酸味瞬间飘了出来,酸得他口舌生津,却又忍不住一再品尝。
一时间,糖的甜味,果汁的酸味,地莓的香味,全都混合在一起,酸酸甜甜,白芜连呼吸都带上了一种特别的香味。
没翻车。
比想象中要好吃。
白芜低头看了眼冰糖地莓,甚至觉得它比冰糖葫芦还略胜一筹。
主要是冰糖葫芦里的山楂比较大,糖衣的分量相对较少,咬起来的时候,酸味偏重。
冰糖地莓也就拇指大那么一颗果子,一口咬下去,糖和果子几乎对半分,味道也格外酸甜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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