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江皱紧了眉头抿紧唇,偏头想了想,“没有,他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我们工地来到就是工作,让下班就下班,休息就休息,而且我也不怎么和工人搭话,通常就呆在这里处理点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有哪些人和他比较聊得来?”
君子瞟了一眼外头努力干活的工人们,一天都在一起工作的同事,总不可能一个都不聊吧?
“那你们可以找老陈,在贴砖的那个壮壮的,休息的时候通常都是他们两个呆一起吃饭聊天。”
顺着杨富江的手指看去,确实有一个壮汉在贴砖,别人好歹穿着薄外套,这人就只穿了一件背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现在夏天。
离开了办公室,两人找了那位名叫老陈的壮汉,老陈一听警察找自己,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随两人到比较安静的地方谈话。
就像大多数人听到别人的死讯一样,大都是惋惜的表情,老陈也不例外,当他得知是被害时,只摇头说:“早知道我昨晚就答应他一起喝酒。”
老陈这人和谢诚实一样,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喝酒聊聊天,他们俩既是工友也是酒友,听老陈说,谢诚实年轻的时候喜欢玩拳击,也有几个一起玩的朋友,但是后来没玩拳了,那几个朋友渐渐地就不怎么联络了,谢诚实自己其实并不怎么会打拳,以前常常是被别人打趴的那个,瘦小的体型在拳击这个圈子里显得他尤其弱势,他也仅仅是喜欢玩而已。
“我们在他家里找到了这张照片。”君子掏出那张四人合照,:“你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这四人现在身份不明,又听说谢诚实不怎么联络以前的朋友,她也仅仅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去问而已。
“这张照片我看过,这两个我没见过,但是这个我时常在工地见到他,几乎都在每个月二十多号过来找。”
老陈指着左边第一个人,虽然苍老了些,但是轮廓没怎么变,大致上能看出来是一个人,“我听见诚实叫他张元,昨天也来了。”
“记得他的穿着吗?”小浪拿出手机准备记录。
“只记得穿着深蓝色外套,灰色的牛仔裤”
“张元这个人我怎么好像见过呢!”小浪和君子回来后大致上说了一下情况,李遇直盯着照片看。
“拜托你快想起来他是谁。”喻时看着照片,没见过。
“喻队——”外头传来呼喊的声音,一看来人,是小凉。
“正忙着,有事?”喻时挑眉。
通常花以城组的人都和花以城一样,没事都要到处跑跑串门,所以来找自己说正事的机率不太大。
“我刚去了书夏那里,她让我顺便来给你送资料。”
小凉说着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喻时,正准备离开,看到李遇手里的照片,他看了一眼说:“哦!这个人是那个赌鬼。”小凉的记忆力是整个刑侦队里最好的。
“谁?”李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没想到对方也见过。
“你不记得啦!我们以前不是去捅过那个地下赌场吗?就那个父亲卖女儿器官那次。”喻时记得,那时候找向零父亲时,确实是去了地下赌场,可是她没印象见过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其中一个赌客,做笔录时是我负责的,资料库查一下应该能找到他。”当时那一大堆赌客全都留了记录。
小凉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李遇打开了资料库搜索张元,喻时从文件夹抽出来一叠纸,是初步尸检报告,初步尸检并不就是最终尸检,真正要验一具尸体要花好长时间,这里切一片那里割一块,不是几个小时内就能完成的,但是为了侦破案件,法医通常会先出一份初步尸检报告,把死亡原因、死亡时间、和一些表面伤痕做一个归结整理,警方就能靠着这些线索决定大致的调查方向。
通常初步尸检和最终尸检的出入并不会太大,有的话那也是个例,最终尸检只会比初步尸检更加详细。
“死亡时间大概在十点多到凌晨一点左右,死因是拳头殴打导致血管破裂颅内压升高,就是颅内出血。”喻时一边念,咩咩在一旁的白板上写着,“死者下巴、两腮、太阳穴有骨裂,一般上懂的人都知道这个三角区是最容易把人打昏的,看来凶手很懂这方面。”
“谢诚实年轻时玩拳击,他那些朋友也是,凶手很可能会打拳击,知道打哪里容易把人弄晕。”咩咩在凶手和拳击中间画了个等号。
“左眼球爆裂,没死的话准瞎,被打掉的牙齿也大部分都是左边的,犯人大概率是右撇子,脖子上的勒痕疑似裤腰带,其他地方没有反抗伤痕,初步判定凶手第一拳就把谢诚实打懵了。”书夏送来的资料还有几张尸检照片。
“再加上当时他已经喝醉了,这完全就是单方面虐杀。”大个子补充。
“张元,男,四十岁,本地人,无业,家住北区广安街。”李遇在资料库里找到了张元的个人资料,“他以前是中区街头拳击赛的冠军。”
“符合条件,把人先抓回来审一遍。”只要找到张元,另外两个要找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张元家住的北区距离案发现场很远,案发现场在南区偏下,就算把张元的家和案发现场拉出一条直线,那走一次也得四十分钟。
广安街位属于旧城区,这里房价便宜,交通也只是还可以的程度,大部分公交只停靠在固定的几个主要站点,只要住的稍微远一点,就得自己走远路去固定的车站搭车。
咩咩和君子继续呆在局里看监控,寻找更多的线索,其他人则前往了北区广安街找张元,抵达张元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的事情了,冬天天黑得早,四周围已经有些暗了,按照地址抵达后,那是一处非常老旧的四层公寓,屋龄起码有三十年以上了,外观上已经全是多年未洗的暗绿色青苔,油漆剥落很严重,墙面上甚至能看见裂缝。
“这楼看着像要塌的样子。”李遇摇摇头,按现在来看这都有点属于危楼了。
“小凉说他是赌鬼,那只能住这里了,房租肯定便宜得要死。”大个子接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上了四楼,公寓没有电梯,只能靠爬楼梯,走廊里充斥着一股霉味,还有莫名其妙地类似于垃圾放久了的臭味,皱着眉头敲了张元的门,等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这么刚好不在家?”李遇看了一眼大个子,大个子耸耸肩。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默契转头一看,一个留着满脸胡渣的男人似乎刚上来,可是却站立在原地盯着他们看。
“是张元吗?”大个子随口问了一句。
那人没有应答,反而迅速跑下了楼梯。
两人心照不宣开始追,喻时和小浪坐在车里等,见到一个人快速从公寓里跑出来,他们马上就认出了来人是张元,迅速下车去追,可他们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而张元又跑得极快,刚追没多久就让他在七拐八弯的巷子里跑丢了,几人在附近搜索了一番后,仍旧没找到人。
“四个警察都没追到,他身体素质很好啊!”大个子无奈摇头。
“他在这里住久了,知道所有的暗巷小道。”李遇靠在车上喝了口水。
“待会儿申请网上通缉。”
网上通缉的效果很显著,他们在隔天下午左右就收到了通知,说是找到了张元,只不过不是活的。
第25章
张元就死在自家附近的巷子里,前一天才刚在这里甩掉警方的追捕,第二天早上就躺尸在这里。
盯着张元扭曲变形的面容看,脸部严重肿胀淤血,左脸比右脸打得严重,地上同样落了几颗牙齿,墙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两具尸体对比起来应该是同一人犯案,同样的殴打方式和角度,只不过这一次犯人似乎穿戴了工具。”
今天轮到酒画出现场,所以尸体的状况她很了解,今天一看见张元就几乎确定了凶手是同一个人。
“什么工具?”
酒画指着张元的左脸颧骨处,如果要说张元和谢诚实有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张元脸上多出了血痕,像被利器刮过一样,“大概率是指虎。”
“国内明令禁止使用的武器。”指虎是危险武器,穿戴指虎打人,对方脸上骨头都能被打碎,而且如果穿戴者使用不当的话,甚至会弄伤自己的手指。
“上一具尸体没穿指虎都能把骨头打裂,这一次恐怕骨头都碎了。”
酒画按压着死者脸上的骨头,她脱了手套,招呼其他人可以把尸体转移了。
“原以为是犯人,没想到是个目标。”李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拍下的四人合照,照片里四个人已经死了两个,另外两个要嘛是犯人,要嘛是下一个目标,都是必须要尽快找到的人。
转而进去张元的住处调查,看得出来不爱收拾,地上随时都能踩到一件衣服或一件裤子,私人衣物也是乱摆乱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没有衣橱,桌上和垃圾桶都是吃完或没吃完的泡面盒及外卖,酒罐子塞满了屋内的垃圾桶。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大个子对屋内的惨状不忍直视,虽然自己家也乱,但那至少还是人住的地方。
这里,简直是垃圾场!
“赶紧找找,看看有没有另外两个人的线索。”
几人迅速在屋内扒拉了一遍,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罐啤酒,大个子盯着冰箱上面粘着的磁铁贴,那是一艘帆船的模样,他找来了喻时,说:“这个磁铁贴是扬帆酒吧的纪念物。”
扬帆酒吧开在本市中区,地处不算繁华,但人流量还行,开了大概有三四年时间了,酒吧老板王信浩是一名退休老兵,以前大个子当兵时和他是一个队的,很照顾大个子,后来腿上负伤后就退休了,退休后开了扬帆酒吧,大个子时不时会去店里光顾。
“酒吧前几天刚过四周年纪念,这就是纪念日那天给的小礼物。”
喻时一喝就倒,所以就算其他人去喝酒也不会主动邀她,她也很少去这类的地方,自然不怎么知道扬帆酒吧,但是大个子带其他人去过,所以他们都知道。
一组人分成三队分头调查,喻时和大个子前往扬帆酒吧,酒吧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一点,现在早上十一点多,酒吧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熟门熟路推开大门,酒吧内部灯火通明,他们只有开始营业时才会关掉大部分照明,现在店内有些员工正在做开店前准备工作。
不出大个子所料,王信浩也在。
“嘿小真真!那么得空来我这呢!”王信号远远见着大个子,马上就张开双手想要一个拥抱。
“我喻队在,不要这么叫我。”大个子有些别扭。
“嘿我们家小真真害羞了”王信号无视大个子的抗拒继续调侃他,然后看了一眼喻时,伸出了友谊之手说:“你好,我叫王信浩,是宋真的前队友。”
“你好,我叫喻时。”两人简单地握手后自我介绍。
“小真真怎么没带你来过我这,你下次来我送你一打啤酒。”王信浩眨了一下眼睛。
“你送了也没用,她一杯倒。”大个子摊开手。
寒暄了几句,王信浩带着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并让员工倒了两杯饮料,他知道这两人正在办公,能找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喻时见他走路一拐一拐地,看来这就是他退役的原因。
王信浩接过手机里的照片一看,随即招手叫来了一个调酒师,名叫吴智深,说是自己虽然对张元有印象,但是不熟,而吴智深因为工作关系,很常和顾客聊天。
吴智深一眼认出了张元说:“我跟他还蛮熟的,他常常一个人来喝酒,最常来的是每个月二十多号,一来看着就很开心,说自己赌博赢了多少多少,虽然人看起来很穷,但是从来不欠酒钱。”
因为张元每一次付钱看起来都很大方,偶尔也给他小费,所以他一度以为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他喝酒以后也会吹,说自己以前是什么中区的拳击冠军。”
吴智深和客人聊天从来都只是听听,毕竟酒后说的话极大部分都包含了吹牛的成分,天天都有人喝醉了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冠军,世界上哪那么多冠军出现在他面前呢!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比如他的朋友、生活、或者是跟别人的一些恩怨。”
吴智深想了想说:“他每次喝醉都说得挺多的,印象较深刻的是他说他拿冠军那一次,好像是比赛前把别人眼睛弄瞎了,但是第二天我问他他又说自己不记得了,没干过这种事。”
“这张照片上的人你有没有见过?”喻时拿出了照片。
“没有印象”吴智深直摇头。
“如果是以前中区拳击比赛的话,我认识一个人,以前负责搞这种街头比赛的,也会开盘收赌注,人称响尾箭。”王信浩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跟着王信浩给的地点,那位响尾箭先生现在应该还待在中区,他不管白天晚上都会在一个叫做下尾的地方游荡,下尾并不是官方名字,而是某些人口中对于某个区域的称呼,有点像地方黑话。
下尾位于中区和南区中间,那里蛇鼠混杂,不受法律和道德所约束的人们不约而同入驻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便形成了灰色区域,因为某些势力,这里就连警方也难以管控。
下尾区里有一家按摩院,响尾箭从以前就时常光顾,王信浩说响尾箭暗恋老板娘很久了,一直没追到,在他的认知里,响尾箭算是个比较痴情的人,所以很有可能现在还去那家按摩院。
按摩院名字叫放松,简洁明了的名字,两人见门口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便走进按摩院,柜台小姐见到客人进来便习惯性地问:“欢迎光临来放松,请问两位是要做半身还是全身?”
“找你们老板娘。”喻时掏出证件。
柜台小姐只看了一眼便朝后面一喊:“菲菲姐,有警察找!”
听到警察来了,那位叫菲菲的女人从后头走了出来,似乎也没有避嫌的打算,直接当场就问目的,他们说了要找响尾箭,她马上就打了个电话,等对方一接通就听见她说:“现在过来我店里。”
不到十分钟时间,按摩院的门口再一次被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叼着牙签走进来,边走边问:“今天这么好兴致找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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