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向零想问什么,方佳凝握住向零的手说:“她就在你隔壁房,放心,还活着。”
闭上了嘴巴,向零努力地回想着所有事情,她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的所有事,她亲手把刀子捅进了自己脖子里,应该是那时候伤到了声带造成了她现在无法说话。
喻时父母又说了几句让她放心的话,护士就进来要把人推走了,做过各项检查之后,医生说没有大问题,接下来好好进行复健就行,就把她转到了普通病房,而向零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想要去看看喻时,可是她躺了太久,现在连走路都是个问题。
喻时是说到做到的人,她当初说自己出事了,她会来救她,她真的做到了。
等力气逐渐恢复,她终于能看看自己的惨样了,要来了镜子看看自己,她都不认识镜子里这张脸了,憔悴得跟一具干尸一样,再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除了左手腕上缠着绷带,其他受伤的地方基本上只贴上了胶布,缝合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方佳凝在一旁陈述着她们两个昏迷的这一个月内,总共经历了几次突发病情,她们两位已经成了住院医生的噩梦,曾经有一次甚至并发出败血症被推进手术室,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只能明年拜山见了。
“你们俩也真不让人省心,也不想想我开会开到一半突然接到你们的消息,差点就当场休克了。”
方佳凝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她把向零当家人,才会训斥一番。
“你没休克,就是你律师楼的律师们受罪了。”
喻毕轩笑着说,毕竟当时所有人被迫当起了键盘侠,全网搜寻所有对喻时的不当言论进行起诉,“你别在意,她就是想诉苦,你不知道她这一个月为了你们不知道半夜偷偷哭了多少次。”
“闭嘴。”方佳凝要脸,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有损形象,“既然醒了就别再整些什么幺蛾子了,好好听医生的话进行复健,尽早出院,现在就差小喻了,也不知道住院费很贵,还躺那么久”
方佳凝说着说着又开始抱怨了起来,喻毕轩悄悄给向零说:“别听她的,都是一家人,我们不差这点钱。”
他担心向零会误会什么,毕竟是很懂事的孩子,可能会想着要还他们医药费。
喻毕轩和方佳凝在病房里又多呆了十几分钟,临走前说有要务处理,后来走进病房的人告诉她,沉雪律师楼这一整个月都在忙着起诉脑残键盘侠,全是对喻时的恶意造谣和中伤。
又过了几天,向零终于能下床了,不过还不能正常走动,需要坐轮椅,方佳凝就推着她来到喻时的加护病房外,说:“医生说,小喻现在除了没有办法自主呼吸以外,没其他大问题,所以他们想试试拔掉她的呼吸机试试,如果成功了,那醒来的机率会变大。”
“如果失败了呢?”向零在手机里输入文字提问,方佳凝并没有回答。
如果失败了,这是医生也没办法准确回答的问题,可能抢救过来,继续插着呼吸机,可能抢救不过来,人就这么死了。
“你们互相签了意定监护,你有权利去决定她的一切,我和他爸也是这么想的。”方佳凝摸着向零的手,她的手有些抖,也有些冷。
最终向零决定了要去尝试,在她的极力争取下,方佳凝以律师的身份在旁见证,向零可以亲手关掉呼吸机,据说原本院长那里是拒绝的,也不知道方佳凝是怎么说服对方的,反正双方现场就签了协议书,医院方面不承担任何后果,医护人员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果失败了,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进行抢救。
向零坐在轮椅上,这是她隔了那么长时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喻时,她捂热了自己的手,伸手摸了摸喻时的脸颊,喻时瘦得快让她认不出来了,就算上次中枪住院也没这么瘦过,她握紧了喻时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她相信她,所以她亲手关掉了呼吸机。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喻时还没恢复呼吸,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直到十秒二十秒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反应,医生们终于要按耐不住了,被方佳凝拦了下来。
“相信她一次。”带着祈求般的口吻,其实方佳凝并不确定自己阻止医生的举动是否正确,但是她想要相信,相信眼前这个用生命爱着喻时的人。
她还在等,所以她也愿意相信,她能等到。
始终紧握着喻时的手,她无声地呢喃着:“拜托不要让我的百分之百变成百分之零”
在时间快来到第三十秒的时候,喻时终于恢复了自主呼吸,病房里的所有人几乎要发出兴奋的声音了,但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开心也不能放飞自我。
向零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喻时的手,没有所谓的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二,只要相信,那就是百分之百。
医生又给喻时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后,将她转入了普通病房,自此之后,病房里热闹了不少,原本只能干站在玻璃窗外注视的人们,有了近距离观看喻时的机会,不少向零不太熟悉,甚至是不认识的人来探病,她就像个常驻接待只替喻时给人点头致谢。
更多时候,她会自己坐着轮椅来到喻时病房,就呆在她床边,没人来的时候,她就自顾自地看看书,偶尔会给喻时听点新闻或咩咩带来的霸总小说广播剧,喻时只说过这类小说有趣,于是她便想着或许她会因为听到了某个令人愤怒的情节,就直接坐起来给她表演一个嘴撕绿茶呢!
每隔几天医生就给她做声带检查,说是愈合的状况还不错,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发声,不过要恢复到能正常说话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天警察局长孔蒙拎了一篮子水果来探病,除了探病,他还要亲自给向零录口供,由于向零无法说话,所以她让向零写陈述书,写完后他当场查看。
也许是看见了存疑的部分,他问:“宋深对自己是怎么逃脱的一点没提?”
向零摇摇头。
“他还真能藏得住秘密,对那个背后给他提供帮助的人只字不提,连不小心说漏嘴都没有。”
向零耸耸肩。
“这下可难办了,那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揪出来迟早是个祸害,结果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向零点点头,都不用等迟早,那人现在就已经是个祸害了。
孔蒙可能觉得自己跟一个没办法说话的人谈话看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于是他收好陈述书,临走前还拍了一下喻时的腿说:“要躺到什么时候,赶紧起来,警局人手不足,就算不为了工作,你也想一下别人,真好意思让人一直等着。”
面对没有反应的喻时,孔蒙更像个傻子了,他只能摸摸下巴悻悻然离开了。
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实说她心里也没底,不过等待本来就不是她的弱项,她可以漫无止境地等下去。
第54章
喻时终究是没让向零等太久,在某个悠闲,且温暖的午后,向零正在安静地看着书,书页翻起的声响在病房里明明很轻微,却很清晰。
“向零”
向零一愣,正在翻起下一页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便回答:“我在。”声音很小很小,也很沙哑。
侧过头去看喻时,只见喻时嘴角微微弧起,她又说话了,只不过这一次说的却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么好闻”声音同样沙哑低沉,虽然断断续续地,但是说得清晰。
向零按下了呼叫按钮,她还没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喻时自然也不知道她现在没法说话,她仍旧闭着眼睛问:“不是梦吧?”
她无法用言语告诉她这不是梦,只能抓起喻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手心传来有规律的心脏跳动,喻时这才睁开了眼睛,终于见到了向零,从模糊的轮廓一直到画面完全聚焦,背着光的向零她看不见她的轮廓,却觉得很美。
医护人员收到呼叫来到,做了好一阵子的检查,主治医师这才背着手对喻时说:“欢迎回到人间。”
方佳凝在前几天回到了苏伦市,一个月内总是苏伦南鸣两地来来回回地跑,因为律师楼还有需要打理的事情,所以只有喻毕轩暂住在南鸣市,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到医院。
经过检查,喻时已经没有大碍,不过医院还是得住的,毕竟背部的烧伤需要持续治疗,而且因为结痂的关系,喻时只能躺着,不能有一点动作,不然伤口就会撕裂,到时候要痊愈又得重新来过。
至于向零那里,医生批准她出院了,靠着自己的努力,她已经从轮椅升级为拐杖了,而且声带恢复状况良好,她已经可以说上短句了。
警局那些人收到消息,下班后就一窝蜂跑到医院里看人,最后在护士长的驱赶下,只留下了李遇和花以城。
两人都大致报告了一下后续情况,案件几乎是不了了之的情况,法医潜逃国外抓不到,给法医提供巨款的人没查到,至于宋深如何获得炸药,可能和本市一家爆竹厂有关,爆竹厂在前段时间有一辆货车失窃,车内放有大量爆竹,但是负责人怕事情闹大,就一直没敢报警。
宋深穿戴在身上的装置应该是他自己造的,看得出来很粗糙很简易,虽然量不多,但是要炸死人还是绰绰有余,其余的火药都被他存放在仓库各个地方,而且放满了易燃物,看来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同归于尽,而且向零的口供里也说了,宋深的伤口严重感染,几乎是靠着PNT的药性和顽强的意志力才坚持到了现在,而且后续也坚持不了多久,他既然打算回头杀人,就没打算安然离开。
“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只记得爆炸时她和向零都在仓库里。
花以城指着李遇,说:“你的下属们早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硬顶硬顶的沃尔沃,非常霸气地就撞开了仓库门,把你们俩拖出来。”
喻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有一辆硬顶硬顶的沃尔沃,而且他的人还开着人家借的车子去撞门。
“还不是因为你骗我们呢!说什么宋深让你去北区的一块建筑工地,要不是李漾偷偷告诉我们,我们真的就去了!”李遇不服。
“你们当时被强迫休假中,不能乱搞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
“哦,原来你的下属们是你的宝贝,我不是”花以城哭丧着脸,把人骗走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有危险,但是自己可是被告知了正确信息的人。
“一场同事一场搭档,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能不能有点信任,我们能搞事吗?”
李遇动作非常夸张,在他看来,原来自己是那么不足以被托付信任的人。
“事实证明,你们能搞。”就算拿到了错误信息,他们还是会搞事情,花以城拒绝和李遇交流,他们这些人都和他们队长一样,丧心病狂。
“这事你们搞得真不错。”要不是李遇他们,自己的骨灰早已不知道埋在哪块地了。
过了两天,向零出院了,出院前给喻时保证会常常来看她,接她出院的人是君子和咩咩,特地请了半天假过来,她坐在后座,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开车不错。”
“嘿!那必须的。”咩咩得意洋洋地,不由自主就踩下了油门,加快了车速。
这人真不禁夸,咩咩开车撞仓库这事她也有所耳闻,应该说,大部分相关人员都知道了,现在警局里似乎流传着“咩车神”这个称号,这事还是大个子说的。
“那车,你们怎么办?”那辆车她知道,不便宜,几十万的车子,抵得上她十年的房租。
“不怎么办,反正是喻姐赔。”君子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倒退的车流,发现车流越来越快,她拍了拍咩咩的手,让她不要再冲了,被同事开罚单很丢脸的。
向零在后座沉默了,她粗略地算了算,喻时如果不靠爸妈的话,就她从警那么多年的存款,还真不够赔,再算了算自己的,俩人加一起也不够赔。
回到家后,君子和咩咩帮着她收拾家里,两条狗子暂时被喻毕轩带回了苏伦市照顾,尤其是将军还需要调养,家里没了狗吠声,她甚至都有些不习惯了。
怕向零闷,两人陪着向零聊了不少事情,还聊到了林夕,听完咩咩说的话,向零这才知道原来喻时偷偷背着她做事,看来她有当演员的天赋,睁眼说瞎话都不带心虚的。
“那天她还带她朋友来捐血了。”咩咩咬着薯片,坐无坐相瘫在沙发上。
“不是她带的,明明是她朋友看到喻姐爸爸的直播自愿过来的。”君子纠正,还顺便从袋子里抽了一块薯片。
“反正就一起来的咩!”
听两人说话,怎么一出事了,稀有血型的人出现在身边的机率就变高了呢!
“林夕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改天我找她道谢。”
“叫侯熙辰,在念大一呢!”
几人又这样乱七八糟地嗑唠了一段时间,君子才带着咩咩强制离开,不然咩咩会把人家家里的零食全都吃空。
出事那晚,搜证人员搜证结束以后,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留着,是喻时把地上的血擦干净,也是她整理了自己留在桌上的那一大堆资料。
那一晚,宋深坐在自己的沙发上,从她乱放的一堆纸里抽走了一张,她重新翻开那堆资料,上面有自己列出来的许多人名和调查资料,有已经被她排除掉的,也有还没被排除掉的,重新将资料看了一遍,都是她亲手写的,所以她都记得,宋深带走的那一张她经过确认,记起了自己在上面写过的几个名字,都是南鸣市的几位议员。
其中有一位,就叫做侯子渐。
看着耳熟的姓氏,她把这位议员和咩咩口中因为看了直播跑去医院捐血的女孩做了联想,在网上调查了一下,发现侯熙辰就是侯子渐的女儿,因为血型关系,她又调查了一下侯熙辰,在她的学校官网查到了她的一点资料,侯熙辰今年二十岁,目前就读于音乐系一年级。
为什么二十岁才念大一?二十岁?
以防万一,向零又查了一下侯子渐,出生年份是1971年。
向零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方连生并不是想提示她什么书中隐藏的内容,只是单纯的数字游戏,她转身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久违地拨出胡侃的电话。
“嗨胡侃!”
“嗨向姐!”
胡侃久违地听见向零的声音,都有点感动涕零了,天知道他明明很担心但是又不能去医院看她是什么心境。
“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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