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狐族的祭司大人。”后辰看到姬和后,赶忙出门相迎。待姬和落座后,他向房里的其他人简单介绍了姬和。
然后,不出意外的是,他听见房里的其他三个先后发出了惊叹声,火静更是直接俯低身子行了一个叩见长辈的大礼。
火静是第一次见到族里的祭司大人,免不了情绪激动,情有可原。可是另外两个人(妖)也是如此激动,就有些奇怪了。
后辰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个见到姬和的人(妖)都会如此惊叹。
只是因为他出尘的容貌吗?应该不尽然。那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说是因为来自大妖的威压,可是作为小妖的他为什么从来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威压呢。
当然,不止是对姬和没感觉,他对应川,武庚,张大鹏这些大妖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看来,如果只有他和其他小妖不同,有问题的必定是他自己。有空还是要查查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后辰胡思乱想的时候,姬和就站在他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着急。
啊?这……什么情况?房间里仿佛凝结出一层犹如实质的违和感,低低的压在每个人(妖)的心上,其他人(妖)尴尬癌都快犯了。
“各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还是骆闻出言打破了静默,毕竟是他的生命危在旦夕,再不去湘西,就真的来不及了。
姬和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突然开口的年轻男人。这就是病人?一看他的面相就是命犯桃花。竟然敢惹苗女,果然是自己作得一手好死。
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后辰,姬和才懒得耗费妖力抢救如此愚蠢的人类。
后辰打算等病人收拾妥当之后,就让姬和带着他们瞬移过去。
但是,他没想到火静会苦苦哀求祭司大人,要求留在他身边服侍,陪同一起去湘西。
而无支祁好奇苗女如何解毒,也会囔囔着要去。好家伙,姬和要带四个人(妖)瞬移吗?这得耗费多少妖力呀。
他还在琢磨的时候,就看见姬和微微抬起手对着诊所外面轻轻一指,食指的指尖飘出一股淡淡的烟雾飞上了天空。
不到两分钟,远处就响起了一声悠远的铜铃声。视野所及之处慢慢出现了八盏暗红色灯笼。
八个蓝衣仆人在灯笼后缓缓现身,看着他们的速度好像很慢,却在一眨眼之间,就到了诊所大门口。
后辰看到前后共两排仆人,每四个仆人的身后是两匹高大的黑马拉着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马车后头好像还跟着好些个模糊的黑影,看不真切。
最前头那匹拉车的马儿很有些着急,马蹄急踏在地上,喷出一口的白气,发出长长的嘶鸣,像是在催促他们上车。
这阵仗……是要他们坐马车去湘西吗?马车和火车比起来,傻子都知道谁快,谁慢。
骆闻也看到了门外的马车,一脸焦急。
姬和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后辰的眼睛前抚了抚,斜睨着他:“傻站着作什么?上车吧。不是来不及了吗?”
后辰:果真要坐马车去湘西?
姬和刚想上马车,忽然看到后辰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禁莞尔一笑:“在看什么?”
“子归……”话到嘴边,他在心里踩了一个急刹车,没敢说出真实想法,及时改了口:“这个阵仗好大,像是王爷出巡。”
姬和微微一怔,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后辰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用指节不紧不慢的叩了车辕:“你啊……这个比火车快得多。”
后辰心下诧异,不是吧?我耳背吗?马车比火车快??
不等后辰再有什么反应,姬和就自个儿上了第一辆马车。
后辰只好闭嘴,利落的爬上来姬和那辆马车,并吩咐火静和无支祁赶忙扶起骆闻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他上了马车后,才发现原来车厢内还挺大的,至少三个人可以并排坐的宽度,四面垂挂着厚厚的米白色布帘,却不会令人觉得憋闷。
姬和和他的面前摆着一张高脚的紫檀木小几,上面摆放着两三样时令水果,一盘桂花糕,一碗热腾腾的藕粉。
他的身下是铺了一层厚厚毛皮的软塌,手旁还有一个可以放书或者其他小吃的木托盘。
这待遇……比列车的软卧包厢还要舒适。果然,有钱大妖的生活就是不同。
接过姬和递来的桂花糕,后辰轻轻咬了一口,还不错,满满的桂花香气包裹在糯米里,香软可口。
扭过头便看见姬和慢慢的抿了一口藕粉,轻轻皱了皱眉,就放下了。“藕粉不好吃吗?”后辰忍不住问道。
“还行吧。有些甜腻。”姬和斜斜的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马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颠簸。
后辰独自坐了小半个时辰,有些无趣,又不敢打扰姬和,只好自己撩起一侧的窗帘,朝外望去。
待看清楚外面后,他愣住了——马车外是一片雾蒙蒙的天地,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真切,既看不到车下的路,也看不到顶上的天空,更看不到什么景色。
那个感觉……就像视力正常的人戴着高度数的近视眼镜,去观察眼前的景物。
外面的一切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不,是很诡异。
后辰慌忙放下了帘子,就像窗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吞噬他似的。
“这里是虚空。人族称这里是平行空间。”姬和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在形容每天都会经过的某条马路似的。
虚空?平行空间?后辰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小心翼翼地问姬和:“我们还要多久到湘西?”
“大概还要一个时辰。”
这么快?就和他打车去妖怪职业进修学院花费的时间差不多?
这可是跨省跨区域的长途呀,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他可不敢对着姬和吐槽……没再吱声,低头玩起了手机自带小游戏。
许是太累了,没过几分钟,他就握着手机睡着了。可能是低垂着头睡得不舒服,他的身子居然慢慢的向姬和那一侧斜靠了过来。
当终于靠到某个柔软的「枕头」后,鼻尖飘进来一股淡淡的沉香木气,真舒服,他心满意足的咂咂嘴,陷入了熟睡中。
姬和眼看着他一点点的靠过来,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很想拍醒他,却又舍不得。
挣扎之间,后辰终于还是枕上了他的肩头。犹豫了一秒,姬和勉力坐直了身子,用手轻轻揽住他拥进了怀里,好让他能靠得更舒服。
当耳畔传来轻轻的鼾声时,姬和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他。当后辰毫不设防的睡颜撞进眼里时,姬和心头一热。
明明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妖,为什么会如此牵动我的情绪呢?
姬和越来越看不懂自己。或许是妖生太过漫长……太寂寞了。
第43章 、美丽的女孩枯萎了
他看到苗女的脸上透出一种恐惧到极点的神色……
一个钟头后,姬和轻轻松开搂在怀里的他。
后辰被叫醒后,慢慢坐直了身子,揉揉惺忪的双眼,嗯,这一觉真舒服。
看着后辰还没睡醒的傻模样,姬和忍不住俯过身去帮他理了理蓬松的乱发,抻直皱巴巴的衬衫。
当姬和靠近的时候,他的鼻间又闻到那股淡淡的沉香木气。
心里猛的一激灵,难道他刚刚是靠在姬和身上睡的?
姬和就这么让我靠了这么久,一动不动的?后辰心里有些发怵,这可睡得够死的。
走出马车,站在泸溪县的县城大街上,看着近旁来来去去的头戴白花黑帕,身穿长袖小口紧身便衣的苗民,背后苍茫的群山,他还在懵圈。
湘西,这就到了?
无支祁扶着骆闻慢慢走了过来,火静跟在后头,拿着行李。
“后医生,我带你们先找个旅馆住下来吧。”骆闻看上去比清早的时候好像更虚弱了,额角沁出一颗颗黄豆大的冷汗,连唇色都浮白了。
“不了。你带路,我们这就去找苗女,时间耽误不得。”后辰惟有在面对病人的时候,气场才会如此淡定而强大。
走出大街后,又沿着山路走了一刻钟,骆闻很有些吃不消了,几乎是被无支祁给半搀扶半拖拽着向前走的。
前面的姬和回头看到骆闻的状况后,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额头,轻轻向下按了按,奇幻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姬和的手指像是有道淡红色的光束正在不断的进入了骆闻的额头。
停顿了几秒后,姬和对所有人说:“我知道苗女在哪里了。大家直接过去吧。”
说完,走到后辰身边站定,对着左前方45°角的方向伸出手一指,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后辰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一座吊脚楼前了。
骆闻很有些激动的指着前面的吊脚楼,嘴唇颤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
姬和示意所有人在外面站着,然后他只身走了进去。
过去两分钟了,吊脚楼里还是没有任何声响,后辰有些好奇,难道是没人在家吗?
忽然,所有人都听到了「妖怪」一声短促而颤栗的女人尖叫声。
后辰担心姬和有危险,赶忙想往里冲。他的身形刚动,就看见姬和拖拽着一个年轻的苗女走了出来。
“秀秀——”骆闻看着熟悉的身影喊了出声,话说一半,在舌尖上转了一转,又打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几乎认不出来的秀秀。蓬乱理在脑后的长发,瘦削干瘪的蜡黄脸上,浑浊无神的双眼耷拉着,干裂的嘴角向下撇。
仿佛生命从她的体内急速流失掉了,这个样子的秀秀看上去比她里阿还要老得多。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骆闻心下惊惶了起来。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墙角边的地上放着这个。”姬和拿起一个小小的陶土罐子,接着说:“这个罐子是放在一尊邪神像前面的。我估计……蛊虫原本是装在这个罐子里的。”
一旁的秀秀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就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任凭姬和拖拽着她,仿佛姬和一松手,她就会委顿倒地似的。
“她这个样子很不对劲,可以给我看看吗?”后辰问道。
“等等,我想先看看她到底先前是怎么啦。你要一起看吗?”姬和伸手拦住了想靠近过来的后辰。
后辰猛的想起,是呵,姬和是狐族大祭司,他有十级惑术,还会读心术。
点点头,后辰将手放在了姬和伸向他的手掌心上。没想到的是,骆闻猛地也靠了过来,握住了后辰的手。
又是眼前一黑,慢慢的,后辰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些黑白色人影,过了不知道多久,模糊的人影慢慢清晰了起来,黑白色变成了彩色。
他看到这座吊脚楼前站着一对情侣,美丽的姑娘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是——骆闻?!
这是在送别。
随后他看到骆闻推开姑娘,一个人离开了。姑娘盯着他的背影,满脸泪水,站了好久,直到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将她拖进了房里。
画面随即一闪。他仿佛进入了一个阴暗的屋子里。
等视线适应黑暗后,他看到屋里是空的,只在正中间摆着一张木桌子,桌上有个一尺来高的神龛,神龛前方正是摆着这个陶土小罐子。
小罐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左摇右摆着,险些要掉下木桌子。
这时候,屋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那个美丽的苗女飞快的跑了进来,并转身关上了屋门。
苗女似乎对这里面很熟悉,黑暗中她径直走到了木桌子前,并随即点亮了手中的蜡烛。
烛光中,她双手紧紧的摁在木桌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摇摆的罐子,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神情,像是饱含着深沉的悲哀,又像是某种莫名的欢愉。
慢慢的,她俯下身去,靠近那个罐子,然后轻轻的拿起左手边放着的一把小银刀,用小刀快速撬开了罐子上被腊封死的盖子。
盖子被猛的打开,放到罐子一旁后,罐子忽然就不再摇摆,安静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苗女的脸上透出一种恐惧到极点的神色,就像是眼前的罐子里正有什么可怕的小东西从暗处慢慢爬了出来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真的看见一条半尺长的鲜红色小虫沿着罐子边沿慢慢蠕动,这条虫子长得十分奇特,有很多头发丝般纤细的长脚,身子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有鲜红的血液在内里流动,头部有两根小触须轻轻颤动着,嘴部是一个吸盘似的的圆点。
如果不是在如此可怖的氛围里看到它,后辰会觉得这个小虫长得还挺软糯、呆萌的。
然而,他忽然想起师父教过他的常识:生物界里越是美的往往越是有毒的。
对照这条小虫,他才明白度爷上搜到那些文字的意思——
情蛊的制作方式比较残忍,是先将蝎子、长蛇、蜈蚣、蟾蜍、壁虎、毛毛虫等十几种毒物一同放置在器皿中,并用蜡封死出口。
在憋闷的环境里,毒物会因为呼吸不畅,激发最大的狂性,互相残杀。
七七四十九天后,剩下的毒虫便是吃掉其他毒物的王者,也是最毒的蛊虫本源了。
然后,饲主需再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蛊王至少八至十年,方能成情蛊。
哦,这就是苗女喂养的蛊王啦。
猛地,苗女用小银刀迅速的扎进了蛊王的身体。这条蛊王可能没有想到天天喂养自己的饲主会突下杀手,没来得及躲闪,就给一击毙命,又掉回了罐子里。
后辰看到苗女迅速的将装有蛊王尸体的罐子盖好盖子,收到怀里,走了出去。
嗯,接下来她会将蛊王的尸体风干,碾成碎末,再搅拌在给骆闻的饭菜里,或者涂抹在骆闻裸露的皮肤上。这样,情蛊就算是制成了。
画面又是一闪。他回到了吊脚楼外,看到那个美丽的苗女独自站在楼外长廊上,看着远处发呆。
一天又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苗女的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她在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魔物吸食气血似的。
老婆婆,中年妇人,壮年男子轮番过来劝她离开。苗女始终不肯,就这么一天天的站着,直到站不住,昏倒了下去,家里人哭着把她抬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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