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蒋成拿着皮带往身前自己不容抗拒的一指,“你为什么接他的东西。”
男人很怕,但还是听话的背过身去站住。蒋成还没动作,他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他脑子已经被恐惧搅得一塌糊涂。根本回答不了蒋成,只能呜呜咽咽的说自己错了。
没有得到回答,蒋成直接开门见山,“以后还这样吗?”
“不,我不敢了,呜呜呜,我真的错了。”
蒋成显然注意已定,并不为人的哭喊所改变,“打几下?”
“呜呜呜呜,不要打我了,我错了。”
“好,那就三下。”
话落,男人抖得更厉害。哭声都颤抖起来。却着实阻止不了皮带的抽下。
“啪。”
“啪。”
“啪。”
这次是隔着裤子抽的,力度也小,次数比上次少了一半多。但男人也还是哭得厉害。
最后一鞭出了故障,皮带收回时勾到灰色裤包,裤子骤然滑下,露出男人半边臀,通红发肿的。他不是娇贵身子,却好像不经打。
裤子滑下的同时,一颗东西猝然飞出男人裤包,砸上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落在白面球鞋旁。
男人似乎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抽抽搭搭的去提自己耷拉一角的裤子。不小心蹭到红肿的臀,嘶嘶吸气。
蒋成将皮带系上,俯身捡起那小东西,细看一番后,突然握紧。
“这东西是你的?”
听到身后的人发问,男人忙转过身。看清人手里的东西后,他脸上先是一惧,然后才犹犹豫豫的点头。“唔,我,我的。”
紧接着,又忙做下保证,“我,我以后,再也不接,他的,不不不,我以后再也不接,陌生人的东西了。”
他声音细细的,好像很怕蒋成,“阿成,你,你不要打我啦。我好,好痛啊。”
蒋成定定看了人一会儿,忽然凑近过去,一张脸迅速抵进男人眼前,惧得男人腰下意识往后仰。
“你为什么要这个?”他两根长手指捏住那个小东西——一颗奶糖。眼睛静静的盯着人。要一个答案。
男人脸上忽然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忸怩,脸颊顶端晕出两块浅浅的红,支支吾吾半天,出来含在嘴里的模糊一句,“想要,给,给阿成的。”
蒋成早猜到了。他问。是要个答案,却不仅是为了个答案。像是并未看见那忸怩,他面上表情依旧,“为什么,要给我?”
男人被问懵了,也被那双眼里的静看得逐渐不安起来,忸怩消失在摇头里。“阿,阿成,我,我不知道”他有些难过,“阿成,你是不是,生我气啦,不想要啊?”
“不是”蒋成立即给出答案。男人不安的眼也立即闪出欣喜,然而停留不过一刻,灰灭下去。
“不是生你的气,是不想要”蒋成仍旧那副神情俯身静静的看着人,毫不留情的说了最残忍也最有用的话,“你不能因为任何人跟陌生人说话”他在男人灰蒙失落的眼前竖起一根食指,指向自己,“包括我。”
男人似懂非懂,伤心且茫然的点头。
说教结束,蒋成直起身子,摊开手,揪出那颗祸水,动手将奶糖的包衣剥开,递到人的嘴边,“奖励你听话,张嘴。”
男人急急忙忙的张嘴,舌头舔到蒋成的指尖,软软的。蒋成一瞬间想到超市里看见的场景。光头戏弄男人的恶作剧——一个沾着白色液体的避孕套。光头让男人把避孕套当气球吹着玩。
这才是蒋成脸色难看的理由,这才是蒋成抽打男人三鞭子的理由。关陌生人什么事?但陌生人都应该杜绝,像光头这样的陌生人都应该杜绝,这样,男人会少惹许多麻烦,会少受许多伤害——蒋成深深知道,永不低估正常人的厉害!
工作的时间是很快的,一咻忽就到下班。
今天,老板娘并没有来店。昨天她吩咐的那袋豌豆已经全部被抽筋扒皮,正孤零零躺在角落。
男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明明只剥开一小半,怎么到了第二天,全都剥好了。
剥了皮的豌豆不能等,蒋成得给老板娘送到家。反正这样的事,蒋成做过好几次。
老板娘是老街首富之一,名下许多套房,却十几年如一日的住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比蒋成那深巷里的大院还不如。
蒋成领着男人到了小楼面前时,天已经全部黑下去。夜色相衬,小楼更显衰破。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蒋成只好将那口袋豌豆放置大门前,转身离去。
离开老板娘家的二层小楼后,蒋成却不是回家。他今晚还有一个目的地——和老板娘家同一片区的东风楼。
东方楼是一个修整气派的名字,然而实际上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层小旅社。
旅社大堂黑天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这一片区的电力供应不足,晚上,每家每户一样的昏黄暗淡。
角落里光映照不到的黑暗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嗯?”
男人身前的年轻人落下一句话,见人点头,转身往旅社前台走去。
前台招待与众不同的的一个大叔。正坐在柜台后面的老爷椅里悠悠闲闲的听着收音机。
“五哥,好久不见了。”
乍听见这声音,大叔面上的悠闲立即消失。双眼迅速看向来人。
“原来是你啊,阿成!”看清来人后,大叔微微一笑,然后又严肃下去,“确实好久不见了,这几个月还过得了吧?”
蒋成知道人的深意,点头,“五哥不用担心,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今天是为上次发的那条短信。”
“好!”大叔眼一眯,“既然如此,跟我来吧。”出了柜台,往旅社二楼走去。
蒋成跟上大叔,走到楼梯时,回头望了一眼。男人听话的坐在沙发里,没有变动,眼直直越过其他沙发上的人头,看着他。
视线正好对上,蒋成什么都没有做,单只看了一眼,收回去,走上楼梯。
23
第二十章
这旅社并不很好,但在这片区也算个上等货色。所以客人也算多。昏黄灯光映在一个个坐住沙发的客人脸上。男的,女的,化妆的,不化妆的,似乎都一样的。
一样的让男人感到害怕。没有蒋成,什么都让他害怕。
不远处一个沙发里,头发往后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忽然张嘴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女客也娇滴滴的趴在男人胸膛笑。
男人下意识缩双肩,往沙发里面又蹭了些。脊背已经死死顶住了沙发靠背。蒋成离开十几分钟,他已经蹭到沙发最里面。
“先生,您没事吧?”
惊恐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人声,男人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人。
服务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后耐着心询问,“先生,我看你一直发抖,是生病了吗?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不不不,不要,不要”男人一听立即摇头,“我,我等阿成。”
“呃,那,那好吧,有什么事,您再叫我。”
服务生走后,男人紧绷的肩才渐渐松懈下来。意识最松懈之时,兀地,一双手从沙发后面搭上了男人的肩。这番惊吓唬得男人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满脸惊恐的转过头看是谁,双脚慌慌张张往后退,撞上另一张沙发,差点摔倒。
是同样穿着旅社工作服的一个中年女人。女人态度与前面的服务生并不相符。一直追问男人是否要住店或其他消费,如果不是,那就请快离开。
男人无助的扶着手边沙发托手,好似那是茫茫世间里此刻唯一的依靠。他一直摇头,脸上还有未褪尽的恐惧,含含糊糊的说一些女人听不懂的话,“我,我等阿成……我不能走……”
女人显然已经十分不耐烦,忍这一看精神失常,打扮奇怪的男人已久,直接绕过沙发,走到男人身前,一把一把将人往外推搡。
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普通客房里,二人的谈话已近结束。
“五哥,我走了。”
“好,有时间再来,不谈事,纯玩玩。”
“好。”
走下楼梯时,五哥的话犹在耳边。
“找了几个线人混进各方势力打探,得到的消息,两个月前,那人曾在火车站被最近已经捉进去的抢劫犯弄过。”
“哦,对了”五哥的声音有些低,“派了几个人进去,见到那几个犯人了,抢劫前,那人精神是好的。”
手指缓缓搭上楼梯扶手,一点点滑下。像男人跟他的关系,两道本无相交的线偶然间轻轻触碰,下一秒就要分离。
两个月前被抢劫,一个月前遇见时,人已经精神失常,形如疯子。最近精神状态才稍显好转。
头上的伤,精神失常,还有失禁,都串起来了——抢劫犯所为。至于火车站,或许,要抽时间去一趟。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这是蒋成的原则。他得查清男人来处。
手指停住,离开。蒋成站在最后一节阶梯上,前面不远处是大堂,人来人往。再往前,是角落里的沙发。约定的男人并不在。
人行道上的绿化带旁,站着一个奇怪的男人。
路人一眼可以看出这人精神是有问题的,除此外,男人扎了个发质粗糙的马尾,可男人穿着如此普通朴实,并不是那些追求自由的酷男,更奇怪了。
再者,这男人一直在微微颤抖,双肩死死往里夹住,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
路过的人几乎都被这奇怪的男人吸引了目光。他们顺着男人一直望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对街一家旅社的大门。
门边正站了一人。看清那人,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先前的奇疑都散去,尽或带着不屑的神情。
那是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优雅风情的站在门边,许久,一个着西装的男人出来,掷给她一个微笑。她就走上去,携了男人一只手臂,扭着腰,缓缓去了。
众人还沉浸与女人美色中,忽见男人猛地朝对街冲去。顿时又惊又怒,心道这死色鬼年纪一大把,竟还敢做出拦街抢亲的事!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瞪大了眼。
问了大堂几个人,得出消息的蒋成朝门外走去。
刚出了门,一道旋风朝他袭来,他身体比意识先到,一把掐住那旋风的腰。接着,如那日雨夜出店一般,这道哆哆嗦嗦的旋风可怜兮兮的挂在他的身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一道毫无气魄,被人欺负了的旋风。只会跑得快快的朝他奔来这么一点用。
好在蒋成也不需要他再多做什么,快快跑来也勉强过关。
“哭什么?”
男人不说话,高高踮起,脚尖触地,双手紧紧抱住蒋成的脖子,哭声又急又快,像是积累许多,就等这一刻。
一只腿还有伤势未愈,踮得有些困难,可太害怕了,只有紧紧抱住阿成才好,疼得厉害,微微打颤,也要高高踮着。
蒋成清楚男人的所有害怕,他拉下男人的双手,把人轻轻推开。男人并未反抗。任人掐着他的一只腕子翻过来,只袖子几乎全湿掉,散发一股肮脏味道。
“谁弄的?”
男人总算说话了,慌张的摇头,“没,没有,呜呜呜,我,呜呜,我自己弄的,我想回家。”
掐着人腕子的手收紧,蒋成另一只手往上钳住男人的下巴,凑得极近,“你自己弄的?”一个字一个字极慢的重复。
摇头,男人仍旧摇头,根本没注意听蒋成的话,“回家,阿成,想回家。”
“回家?”蒋成放下对人的手和下巴的控制,回到正常距离。两人只有衣角轻轻触碰,“你的家在哪里?”
是呀,家在哪里?
男人本就混乱的意识乱上加乱了,“家,家,我,家,我,我不知道,家,家在哪里?”头紧随着着一阵阵的疼起来,闪过一些无厘头的画面,让他疼上加疼,伤心的问,“家,家在哪里?”
蒋成默不作声,静静的在边上看人神情恍惚,语言错乱。
过了一会儿,意识恍惚的男人似乎清醒了一些,慢吞吞的凑过来,拉住他的衣袖,重复先前递话,“阿成,回家,阿成,回家。”
乱成一团的思维里只余一丝的清明,阿成,阿成就是清明。
蒋成沉沉的一双眼看着人的所有举动和神情,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夜晚的巷子又深又硬。光影,砖面,墙角,安静,使得巷子清冷的可怕。
“哒……哒……哒……”
脚步声打破巷子的清冷,一个十分高大的年轻人走进巷口。他身边是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中年男人。
黑暗完全笼罩住年轻人。危险的高大身躯像狩猎前夕的凶豹隐进漆黑的丛林,等待下一个食之入腹的猎物。
男人则截然相反,一只被驱逐出群的断脚老绵羊,一瘸一拐,跟在这天敌身边,却又出违的依赖这凶狠的猛兽。
凶豹与老羊之间缠着浓厚的沉寂。彼此毫无交流,好像陌生人。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很近,近得男人就要贴上年轻人的肩。显然已经越过亲密距离的最高警戒线。
没有交流,微垂头的男人走一两步,眼会偷看。他隐隐察觉到人的情绪,却不知如何是好。
进来巷子两三步距离,蒋成忽然停住了脚。他眼望着巷子深处,下一秒,眉头皱了起来。接着,不等男人反应,他右手往后一揽,直接单手将人抱住,原路冲出巷子。
等男人反应过来时,蒋成已经抱着他冲出巷子许远。高出搂住自己的坚硬肩臂的摇晃视线依稀看见,后面一排举着长刀穿着黑西装的人。他顿时怕得面如土色。死死搂住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追杀没有持续多久,以一个没有出路的巷子为止。
把男人放下后,蒋成立即快速观察四周。抱着人跑了这么久,他一口气不喘。
看了一圈得了结论,这巷子遇上了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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