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他师父精心培养,才不叫他在孩子们面前出丑,编出来的故事有理有据,且跌宕起伏,就连喊着不听女孩儿故事的男孩子都静下心来了。
等他讲完故事,听故事的人又多了好些个,栾子钰浅笑着抓住了要跑走的男孩子,“你们说话算不算数?”
站得远的男孩儿双手叉腰,朝气蓬勃道:“我们都是男子汉,自然算数!”
栾子钰点点头,赞许道:“好,既然如此,明日可要将自己的名字写上二十遍交予我,不许叫女孩儿们帮你们哟!”
“凭什么要……”被栾子钰扯住腰带的男孩儿一下顿住了,思及当日的约法三章,仰头认罚,“写就写!”
栾子钰一张一弛,把孩子教的乖巧懂事,惹得还在生病的父母们啧啧称赞,又感激他教导自己孩子认字写名,暗暗下定决心,要在家中为他供奉长生灯,求栾大人一生顺遂,平安无恙。
有药方,有大夫,有药,得了病的百姓很快就康复了,只是有八十三名病入膏肓者,回天乏力,不幸走了。
在最后一名病患痊愈后,栾子钰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计划去火化的地方祭奠一番。
在得知他的想法之后,病愈的患者们也不走了,跟着栾子钰去给乡亲尽点心意。
空地处摆了二百四十九根香,在前头做出了一条防火带,和百姓们烧了一早就备下的纸钱元宝,栾子钰又读了自己写的一篇祭稿,认认真真的朝烧黑处三鞠躬,而后等火彻底灭了后,才带着人从树林出来了。
许是日头太大的缘故,栾子钰恍然看见了宁仇快步朝自己走来,晃了个神,否定的摇头,宁郎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好,怎么会来?
直到被人抱在怀里,栾子钰还有些不可置信,闻着熟悉的味道,耳畔传来男人的低音,“瘦了。”
宁仇只是短短的抱了一下,栾子钰便双颊通红,身后的孩子们蹦蹦跳跳的笑闹着,嘴里说着,“栾哥哥,羞羞羞!”
“你们!”栾子钰还没缓过气,回头瞪向他们的眼神里自然带着一丝羞意,“小心我让锦衣卫打你们屁股!”
“哈哈哈哈!”
“才不会呢,哥哥们都不打人的。”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纯净,对于外界善恶的感知也敏锐,因此有恃无恐的得意着。
其余人虽对宁仇这位突如其来的锦衣卫心生惧怕,但见他们两个感情要好,遂想着是宁仇生得吓人,本质上也像栾子钰似得,是个顶好的人。
宁仇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却很在意栾子钰怎么想,伸手将人勾进怀里,一副这人我罩着的气势,“我是他们的上官,让他们动手,岂不简单?”
小孩儿们像见了猛兽,一下没了声音,还是往日最闹腾的男孩鼓着劲,上前说道:“那,那又如何,你难道不听栾哥哥的?”
一时清风吹过,四下竟无人说话,被视为破冰者的栾子钰仰头看着宁仇精致的下颚线,并不出言帮衬。
“是,我是听他的。”宁仇轻笑了一声,声线温柔的说道。
这一下不止撩到了栾子钰,还搅乱了一池春水,习惯成自然的锦衣卫二话不说,低头狂念清心咒,其余人也不觉心跳快了几步,不大自在的看着这两人。
栾子钰压下想亲他的冲动,又咳了两声,将宁仇的手掰开,低声道:“别闹。”
两个字轻飘飘的,又带着缠绵之意,哪里是叫人别闹?
宁仇差点没忍住,只摩挲着刚才肌肤相碰的地方,以解多日之渴。
回城的路上,两人不知怎么就落在了最后头,离两人稍微近些的锦衣卫还能听见两人低声交谈,也没说什么闺房密语,不过是些寻常的问候,偏被这两人说出来,就自带甜味,直酸的他们不忍回头。
在府衙兢兢业业的林县令,得知患病百姓归来,兴冲冲的就往城门赶去,而被栾子钰留在城中的士兵自觉前去通知有亲眷在救治处的门户。
等他们进城的时候,城中百姓皆摩肩接踵来看,见自家亲人归来,更是哭喊着相拥,又有欢呼雀跃,寻找亲人之声。
栾子钰见此情景,不觉松了口气,反而心事重重,张望一圈,也没见到那八十三人的亲属,心下既是了然,又是沉重。
“我带你去。”宁仇俯身,朝他耳边说道。
栾子钰讶于宁仇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觉得心中柔软之处被人轻抚而过,四肢酥软的牵住了宁仇伸来的手。
等到激动的百姓回过神来,要带着一家子亲人再次感激栾子钰时,却发现两人并着一众锦衣卫都不见了踪影。
桐圆县内,处处挂着白幡,随便一条街都能看见灰黑色的灰烬团聚在石板沟壑里,风吹不散,土掩不住。
宁仇牵着,陪着栾子钰挨门挨户的致歉,也挡着,拦着情绪激动的百姓,始终可靠的站在栾子钰身旁。
在走完最后一户人家后,栾子钰长长的叹了一声,“我总算知道大夫们为何要说‘尽力’、‘大约’这样没用的话了。”
先给家属吃一剂安神汤,然后又掀了桌子,让他们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栾子钰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当时不该言之凿凿,不该……
“你做的没错。”宁仇抬手安抚着摸了摸他的头顶,“当时的情况必定是万分紧急,若换了随便什么人,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
决定会做,事后可不会懊悔。
宁仇咽下这句话,心软的一塌糊涂,哪有做官做到这个地步的?也就他家这个心善,处处想着别人如何,半点不顾自己的身体安危。
边开解,边揉捏着栾子钰的手,诧然发现了几处不该有的茧子,不由抽抽的泛疼。
第58章
栾子钰深知过往不可追,又有宁仇的温柔小意在侧,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一路跟着宁仇来到了桐圆县的驿站,只是站在门外往里瞧,都能感觉到与钱塘县截然不同的气象,同样是被水淹过的柱子,钱塘县便透着一股腐朽之味。
看来以后只需要看一县的驿站、府衙,便能对当地的父母官有所了解了。
等他跟着宁仇回了房间,这些想法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谁能告诉他,一个尚未恢复过来的县城驿站,能有冰蚕丝制成的石青薄被,连带着坐垫都是一水的清凉.色.彩,叫人光是看着就散了三分的暑热。
宁仇见他愣在门口,皱眉思量起了屋内的配色,“不喜欢吗?”
“你做得?”虽是问句,也有七八分肯定。
‘过分了你,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讲出来干嘛?’系统君被迫吃了一路的狗粮,几乎要吐了,哪成想都到了驿站,还要再来一波。
宿主他是不累的吗?
一天下来,说不上是舟车劳顿,但也是爬山涉水的走了那些路,且又一直紧绷着神经,哪里不累?不过比起身体的劳累,心理的休憩更能解决问题。
“你跟长在我心里一样,哪会不喜欢?”
栾子钰抿嘴朝后看了一眼,见锦衣卫们已经自觉的消失,伸出.邪.恶的小手,把人往屋内一推,利落的关上门,再凑到跟前,踮起脚,撩人的亲了一下嘴角,“这就是报酬了。”
宁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了肌肉记忆,已经能准确无误的勾住他的腰,“好像有点不够。”
栾子钰调皮的笑了,又用手挡住了宁仇向下凑的胸膛,“等你说完事情,再算账。”
撩人是他,撒手也是他,宁仇看着已经空了的臂弯,无奈的笑了。
栾子钰坐在了桌边,翻过茶杯,先给宁仇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续上了一杯水,眼睛亮亮的看着,心神里只有他一个人。
要是能一直如此……宁仇动摇了,又否决了,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水,将椅子径直拉到了栾子钰身边,裙袍撩起,坐在了上头。
因为担心被人截了信鸽,担心送信的人被盯上,栾子钰自打从钱塘离开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了。
虽说锦衣卫各地都有,彼此之间传个消息也是常事,但小心谨慎的栾子钰拒绝接收任何信息,宁仇当然百依百顺,所以就有了现在一人单方面的说,一人趴在桌上听的情景。
在听完全部事情后,栾子钰笑眼咪咪,懒散的说道:“殿下长进了不少。”
宁仇也有此感,不过更在意的是他嘴里的‘殿下’二字,栾郎与颜旭是知己,与皇上是竹马,将来是不是还有别人?
一想到此,醋酸就淹没了他,回神再看的时候,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颊还有些红,用手撩开发丝,还能感觉到一丝汗意。
长叹一声,别说算账了,自己还得把人好好的抱到床上,褪去衣衫,少不得再给人洗个脸,擦擦手脚。
直到月上树梢,栾子钰才慢悠悠的睡醒了,翻身挣扎时,忽觉不对,古代哪来的风扇?
惊慌起身,恰巧撞进了宁仇的怀里,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栾郎?”宁仇拍着他的后背,做交颈姿态,“可是魇着了?”
栾子钰不说话,眼睛微润,双腿收起,跪抱着宁仇的腰,轻蹭着他的脖颈。
宁仇只当他是做了噩梦,心软之余又被人撩的生热,寡淡的双眸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欲.色,“我知道一个不怕的法子,要试试吗?”
“好啊。”栾子钰咬住自己的手,兴奋的眨着眼,声音却是闷闷的。
话音刚落,栾子钰就被宁仇从怀里挖了出来,双唇相抵,以水润嗓。
栾子钰自觉的张开了一条缝隙,宁仇闻弦知意,细细的舔舐着,在湿润的空间里搅拌、索取、制造。
用来扇风的扇子,掉在了脚踏上,然后又滑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青黑色的发丝散在枕垫上,雪白的发带缠绕住了两人绑着红绳的腕部,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被吻得喘不过气,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没空想别的事。
他有些昏了头的,宁仇一边亲着,一边谴责自己的轻挑,身.下的人乖得让他想再欺负的更过分些。
宁仇觉得这一次亲吻,用光了先前二十多年不曾使过的自制力,才堪堪离开那两瓣水润润的唇,彼此间连着银丝又打破了本就不坚固的心,泄气的将头埋在了栾子钰的颈窝,也不管自己呼出的热气会不会扰乱对方。
对于栾子钰来说,这样刚开了头就跑,而且还撩的行为,简直是叫人气得牙痒痒,偏偏被人弄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同电流经过,捎带着心都颤了起来。
这还能张嘴咬吗?怕不是在痴心妄想。
想想还是气不顺,侧过头去,舔了一下宁仇的脸颊,不在乎此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当然最好是勾得宁郎忍不住。
“顽皮。”宁仇哑着嗓子,仍不抬头,生怕自己眼里的渴望将人吓到。
可惜栾子钰并不体贴他的这份心,慢慢曲起腿,用膝盖蹭了一下,轻飘飘的,挠人的很。
“唔!”栾子钰才摇了几下脚丫,整个人就僵住了,被人抓住命运的脖颈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但是被人咬住还摩挲脖子的感觉,他是深刻体会到了。
“咚咚!”
敲门声不大,也不急。
宁仇松开制约,借着烛火的光,舔了舔自己留下的牙印,还好不是很用力,浅浅的一个印子,大概明天就能消。
湿湿的,热热的,还软绵绵的,栾子钰眼角都红了,一边是时有时无的敲门声,一边是炙热的呼吸,刺激的有些过分了,用手堵住会出卖自己的嘴。
宁仇被这锲而不舍的敲门打散了不少涟漪,利落的起身,随意的系上藏青绣云袍的带子,用手蹭了蹭自己的唇,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甜味,“还要闹吗?”
闹!当然要闹,栾子钰果断摇头,迅速扯过床脚的被子,盖在了身上,瞧着乖巧无比。
站起身来收拾衣衫的宁仇看着他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种日后需要吃韭菜炒蛋的预感,扬眉又俯身亲了一下眉间,大不了回去跟太医院的买些鹿茸、虎.鞭。
‘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对吧?’栾子钰屏住呼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质问,以及不死心的伸腿磨蹭宁仇的小腿,对上眼睛,只觉得要被猛虎扑倒了一般。
系统君没回话,大约是自己关了声音画面,被撩拨的宁仇直接将他的脚牢牢地抓在手里,低哑的笑问:“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栾子钰灿烂的回应了一个笑脸,坐了起身来,用极其.勾.人的眼睛,情意绵绵的看着人,“我可是男子,你说我知不知道?”
坚持不懈的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候在门外,还是早就转头离开了,两人就着这么个姿势,互不相让的僵持住了。
比起栾子钰的洒脱随性,宁仇考虑的事情就多了,生若无法同寝,死又如何同棺?
大宓虽然民风开放,但是要让在朝官员光明正大的结为契兄弟,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做梦也好,宁仇长叹了一声,将栾子钰的脚好好的放了回去,郑重的望着他,“等你再大些,与我结契可好?”
栾子钰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呆滞,倒让宁仇误会是自己唐突了,暗自反省了一下,压住心头骤然涌出的酸涩,“我不过那么一说,栾郎不必放在心上。”
语罢转身,却被人两步并成一步的追上,腰间牢牢的挂了一双玉臂,“这种事也能随口一说的吗?我不管,反正我听见了,你说等我大些,何时算是大了?何时结契?可要见见你家……不,是见见我师父?”
‘闪婚,一定会后悔。’系统君试探着打开连接,没想到局面依旧刺激。
栾子钰朝天翻了个白眼,并不想搭理这个乌鸦嘴,“宁郎,你是不是想反悔?还是喜欢上别人了?又或是想娶……”
话还没说完,宁仇就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对他的渴望,“这样还想别人吗?我从始至终,都只钟情于你,只愿和你日落而歇。”
栾子钰有了承诺,心里除了满意欢喜,还有安稳,他相信宁仇爱着自己,也就相信宁仇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什么小说女主角,什么命定的男主角,全都是假的。眼前人,手里抓,才是实打实的现实。
“油嘴滑舌的。”栾子钰捂住耳朵,惊觉烫的吓人,咳了两声,将视线移开,“你还没告诉我,几岁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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