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两股力道在体内碰撞,魔力翻腾,焕然术在把它们往某高处引,他屏气凝神,用尽全力将魔力冲到临界点,却怎么也冲不过去,巨大的痛感从全身各处袭来,像千万只虫在撕咬他,翻腾的魔力不断发烫,向刚烧开的水灌在他体内,他眉头紧蹙,汗水早已浸湿了额发衣服,他咬牙硬忍,嘴唇都被他咬到渗血,他意识开始模糊,但又逼着自己强打精神。
还差一点点!坚持住!他在心里默喊。
“噗!”他一口血喷出,倏地睁开了眼,他失败了,没有池唯容的护法还是不行。
“庆庆!”江寻雅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边惊呼边上前来扶他。
庆忌一愣,反应过来后慌忙把池唯容给他整理的修炼术往身后塞。
“你怎么了?没事吧?”江寻雅掏出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
“我……我没事……”庆忌心里还慌着,回答的结结巴巴。
“你都吐血了!不然我找家医来给你看看,你等会。”江寻雅说着就要走。
“寻雅!”庆忌一把拉住她,”我真没事,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
江寻雅又重新蹲会回他身边,上下打量他:“那你在做什么?在修炼什么神秘的功法?”
“哦……哦……”庆忌又结巴了,“魔……魔族的功法,就是……就是用来提高魔力的……”
“哦……”江寻雅意味深长地点头,忽然一把抢过他藏在身后的书就跑,“那你刚刚藏的是什么?我看看!”
庆忌忙不迭起来追上去:“没什么!寻雅!你快还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丢丢,抱歉~
初冬快乐~
阅文快乐~
第55章 良缘
“就不还就不还!”江寻雅抓着书边跑边就要翻开,“我倒要看看你在练什么神秘的功法!”
庆忌一看更急了,脱口喊了声:“江寻雅!”语气有些重。
江寻雅一愣,被惊得停下了步子和翻书的手。
“寻雅。”庆忌追上来,“对不起,刚才有些着急了,我不是故意……”
“还你。”江寻雅打断他,把书往他怀中一拍,一向笑嘻嘻的脸也沉了下来,她略微侧过身不看庆忌,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以为……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不用那么多顾忌了,所以才……”她苦笑一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僭越了,抱歉。”
“不是的寻雅……”庆忌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用解释。”江寻雅转来过面对他,“打扰庆公子了。”她给他行了拜别礼,“我先告辞了。”话毕她便掉头就走。
庆忌赶忙伸手拉住她,她却一把甩开后加快了离开的步子,庆忌急得眼睛都红了。
“焕然术!”庆忌忽然喊道,“我在修炼焕然术!”
“焕然术?”江寻雅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后猛然回头:“你疯了?!”
“我没疯!寻雅。”庆忌忽然正色道,“我修炼焕然术是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也是认真的,我全部认认真真思考过的。”
江寻雅彻底怔住,木然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我说……”庆忌涨红了脸,而后忽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寻雅,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江寻雅睁着大眼睛,还有点难以置信,“你练焕然术……是……是为了我?”
“嗯!”庆忌郑重点头,“本来想等完全练成了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可没想到,被你提前发现了。”
“你傻呀!”江寻雅孟地拍了他一下,“我从未介意过的身份!谁让你练这东西了?遭这罪干啥?!”
“我知道你不介意。”庆忌望着她,“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不会认可的,我不想你因此有什么为难之处,这是能解决的事,我独自受点苦也就过去了,不必非得为了它闹得鸡飞狗跳的,寻雅。”他语气俞发温柔下来,“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你若是跟我在一起,只需永远做个小女孩便可。”
江寻雅一怔,脸泛了红,低下头,略有些支吾道:“其实……我爹娘……没有……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搞,他们……他们还挺讲理的,我家风也挺……挺开明的……我若是……若是好好跟他们说一说,也没……没那么麻烦的……”
“好好说?”庆忌一笑,“傻姑娘,哪有什么好好说,你到目前觉得你爹娘好说话,是因为从未遇上这等事情的对立,因为我娘的缘故,所以我知道家人对这事是有多固执,你爹娘宠你归宠你,但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家世代修炼正道,且你还进了池家做弟子,是你们家族最优秀的,你家人怎么可能接受让你和一个魔族人在一起?”
“虽然我生来是魔族人的身份不能改变。”庆忌继续道,“但只要我彻底洗去魔力,重新修炼正道灵力,表示我的诚心,你爹娘会容易接受得多,况且……”
“等等!”庆忌说了一大段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寻雅你……你刚刚说……好好跟家人说也没那么麻烦?意思就是说……你!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江寻雅脸倏地又红了一圈,她双手一捂脸身一转背对着庆忌,不回答。
庆忌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一把从后面抱住江寻雅,声音都略抖:“寻雅……寻雅……我终于等到了!”
“傻子!”江寻雅转过身嘴一撅,“你下次有什么事得和我说!不许再一个人默默地去做!不然我永远不理你!”
“好好好。”庆忌又从正面抱住她,“我都答应你。”庆忌轻揉她的发,“等我练成焕然术,你就带我去见你爹娘好不好?”
“嗯!”江寻雅在他怀里点头。
“对了。”庆忌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说到这个,江寻雅半撒娇半愠怒地略推开他:“还不是你!这些天都见不到你人,传信给你也是过很久才回,我就故意找机会跟着你,就是要看看你到底在干嘛!”
“那是我的错了。”庆忌又把她抱回怀里,“我下次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
“行吧,那这次就原谅你了,对了,你伤真的没事吗?你跟我说实话!”
“真没事,就是破境失败经脉受了一些冲击,调息一下就好。”
“那就好,以后我陪你一起练。”
“好。”
欢声笑语回荡在花林,花好月圆,最适合见证金玉良缘。
池唯容闷头灌了一口酒,在醉意朦胧里看着相拥的两人,他从不偷听人闲话,可今日偏偏挪不动似的从头听到尾,他是真心为他的小师妹开心的,可是……
“我的虚妄在哪呢?”他呢喃道,“他若是……若是自己在外面……成了家……我都不知道……那我……岂不是……岂不是……连护他全家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他跌跌撞撞在花林游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未完成的风信子摆的字旁,流转的金光在池唯容眼里变得模糊起来,这模糊的金光里似乎总有谁的影子,他想去碰一碰,可走到近前,影子就消散了。
“坏人。”池唯容手一挥,没站稳一下跌坐在滴地上,“骗子。”他骂道。
他脑中忽然模糊闪过许多事,大多是十岁时的那日,那人闯进他的生活之后的。
自从遇到虚妄的那天起,他的生活便不再是一汪平静的水,虽然路还是那样按部就班的走着,但路边的风景,人间的烟火,都不再是冰冷灰色背景板,渐渐有了颜色亦有了温度。
他对十岁前的记忆不深,十岁的他已经跟着父亲师兄师弟甚至自己单独出过很多委托、见过很多人,十岁的他就已经会冷冷静静地稳妥办事,温温和和地笑着怼人。
十岁的他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明明长着一张有些稚嫩的脸庞,却又有着一双异常冷静的星眸,明明应该是人见人爱,任谁见了都想上去捏一把的可爱孩子,可十岁的他气场就已疏离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十岁的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大人与小孩的逗弄,他与人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客套寒暄,他的温和从来都带着无形屏障。
十岁的他已经见识过极难对付的妖魔,也遇到过很惨烈的案子,但他总能冷静地按规矩一丝不苟地处理,并非他冷漠,只是他实在不能感同身受,所以那些他冷静处理过的案子就像批量制作的物件,完成了便被丢到一边,不会再有什么记忆。
可自从遇到那人之后,他对遇到的每一桩案子都会有印象,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委托。他处理起案子来依旧冷静且有条不紊,但那些贪嗔痴爱怨,那些酸甜苦辣咸,仿佛都成了细密的小雨落在他心头,有时凉有时暖,他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凡尘俗世,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他开始意识到,这些所有,都是他切身经历的生活。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这一生就是被按排来完成“少爷”的任务的,他努力完成的很出色,他甚至做好了孑然一身把这条路走完的准备,可偏偏有一个人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与他并肩同行,一把把他拉进了缤纷尘世,在他平静的湖面笑嘻嘻地投掷了一颗石子,从此湖水震荡不息。
某镇的小巷里,一只模样可怖却浑身是血的妖魔正拼命逃窜,明明它才是凶狠的妖魔,可看它惊慌的样子,似乎背后有什么更可怕的邪魔。
“小爷我今日兴致好,就陪你玩玩。”一个略懒散的声音从逃窜的妖魔背后传来,妖魔吓得身一抖跑得更快了。
水也君悠哉悠哉地从转角处出来,他确实有时候闲得很,居然动不动就逗弄这些凶狠的妖魔玩,他把它们打得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故意放它们走,然后又阴魂不散地跟着它们追,什么时候不想玩了就一剑结果掉,且越凶的他逗的越狠,常常逼得有些妖魔跪地求饶着:“爷!求您了!给个痛快吧!”但至于给不给,还得看他心情。
他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天,才发现周遭阴沉了不少,看着像是要下雨雪的样子,于是他不想玩了,拔出剑就准备上去速战速决。
今日这妖魔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它已经逃到了巷子口,还以为自己看见曙光了,谁知巷子口毫无征兆地就拐进来另一个人,它没稳住差点闷头撞上,但那人一看这妖魔就知道是个背了人命的凶物,一刻没犹豫一剑把它钉在了墙上,不多时它便化作一缕黑烟就此消散。
刚转过拐角的水也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池唯容倏地收回若非,跟他隔着巷子对视,水也君愣怔了片刻后忽然转头撒腿就奔!而身后的人居然也跟着追了上去!
平日里威风凛凛把妖魔甩得团团转的水也君此刻慌不择路,毫无章法地在巷子里到处乱窜,结果就把自己转进了死路。
他是刚刚转过拐角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的,他想掉头重新找路,却听见身后的人也已经追到了近前,就差一步,池唯容只要走出这一步转过拐角就能和他撞个正着。
可池唯容就在这差一步的地方停下了。
虚妄屏住呼吸拼命敛息,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虽然他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了,但这样的挣扎能让他稍微缓解一下快窒息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虚妄还在和自己挣扎,可池唯容始终没有再前进一步,他就安静的站在拐角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虚妄忽然就有些失落,他既期望他再进一步,又害怕他再进一步。
天更阴沉了,灰蒙蒙的天色让这个拐角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风也更冷了,时不时擦着拐角而过,让人升起些“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意思来。
天似乎都被这边的氛围冷到了,竟真的开始飘起了雪花,安静了许久的池唯容忽然抬眸看着缓缓而落的雪花,雪花落下的时候在他的星眸里滑过,于是熠熠星辰也覆上了冰雪。
虚妄背靠着墙,贪恋着池唯容的咫尺气息,哪怕还隔着一步距离,他也已觉得那是恩赐了。想到这,他柔柔地笑了下,但还没笑完,他突然听见安静许久的池唯容开始有动静了,于是他好不容易稍缓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池唯容并没有跨出那一步,他似乎只是从乾坤袋里拿了什么东西,接着把东西放在了墙边,而后又静默了片刻,仿佛还浅浅地叹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听着池唯容渐行渐远地脚步声,虚妄的心仿佛也跟着一点点空掉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软在墙上靠了一会,确认池唯容走远了后,他转过了拐角。
池唯容留了一把伞。
他愣怔了会,缓缓拿起伞,伞已经在风中吹了一会儿,也被雪花打湿了一些,触感也是冰凉的,可虚妄却隔着这冰凉感受到了那么丝毫独属池唯容的体温。
这体温像是一簇小火苗,刷地点燃了他心底的某种冲动,他握着伞,抬头看着池唯容远远的模糊背影,他彻底放弃抵抗,决定顺自己一回意。
他其实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回池家看一眼,看一看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阿唯究竟过得怎么样。
就看一眼便走,他对自己说。
于是当晚,他便悄悄摸进了离开了了许久的池家。
这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景还是那些人,一花一草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他只是如往常一样,下山出个委托就回来了,然后去拉朝暮居的人讲一讲一路奇遇,接着回下院喝一壶林叔的百花茶,日子就这么顺着过,寻常又安好。
但可能因为离开得太久,他第一次在池家嗅出一点陌生的气息,如尖锥一般刺入那本该寻常小日子里,将那种熟悉的感觉生生割裂开来,提醒着他: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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