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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沦落到衣不蔽体的程度，居然还有闲心说笑。”亚瑟难得开口挖苦人，“难道打算一辈子在林中做个野人？”
“刚才你答应可以帮助我回到都城。难道正直的亚瑟大人也会说话不算数吗？”
片刻沉默过后，第二根枯树枝飞也似地从阴影中飞出，准确砸中正得意洋洋的蒙迪克的脑袋。
无论如何，这场并不完整的欢好让亚瑟冷淡的面孔变得柔和许多，他实在没办法对一个不久前刚和自己亲密接吻的人板着脸说话。
“我的人大多已经返回康沃尔，就算我想帮助你返回都城，也只能等春天伊诺海峡可以重新启航的时候。在此之前，我无能为力。”亚瑟认真地说。
“那就等到春天吧。”蒙迪克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你有什么交换条件吗？”
“关于细节，我们在返回康沃尔的船上再说。埃泽斯明天一定会加紧搜查通往都城的道路，趁着他还没有把搜查的范围扩大，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伯顿。”
蒙迪克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之前说让我回都城，你自己离开伯顿，是不是打算用我吸引埃泽斯的视线，好让你顺利脱身？”
亚瑟冷冷看了他一眼：“陛下如果从一开始就能保持这样的高度警觉，也不至于被埃泽斯伯爵关进高塔。”
第43章 康沃尔的历史
【那些是什么人？】
“我不穿这种衣服！”蒙迪克恼火地推开面前灰色的粗布兜帽长袍，“亲爱的，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故意报复我之前让你穿女装的行为，否则怎么会用僧侣的长袍来侮辱我？”
“不要叫我亲爱的！” 亚瑟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只有僧侣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罩住头脸而不受人怀疑。”
“我为什么要遮住头脸？”
“这艘船上有些人并不友好。虽然他们表面上听命于我，但不妨碍顺手干掉一个落拓的伯顿国王过过瘾。”
“他们不一定会认识我。我出征时都会带头盔，他们认得的只有我的盔甲和武器，不会记得我的脸。”
“这太危险了。”亚瑟压住火气，“只要有一个人认出陛下就会引起骚动。那时在海上，空间有限，我们想躲起来再变装都不可能。”
蒙迪克被他逼得没办法，一脸嫌弃地套上长袍。他身材高大健壮，肥大的僧侣长袍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有点小，袍子紧紧绷在身上，下面露出半截粗壮的腿，和一般人心目中的苦修士形象相差甚远，好在伯顿人普遍高大，冒出这么一个体壮如牛的苦修士也勉强能解释得通。
深秋的气温已经很低，早晚会起海雾，只能趁着白天气温高的时候抓紧时间行船，因此穿越伊诺海峡要用三四天。蒙迪克去过两回康沃尔，都是坐的大船，这回换成小船，他才发现过海是如此痛苦的事情。才头一天，他就晕船晕到恨不得连苦胆汁都吐出去，吐到第三天，老虎彻底变成病猫，只能蔫蔫地躺在舱房的小床上哼哼，脸色难看得要死。他这个样子，亚瑟也没办法和他说什么正事，只能看紧了别让他吐在舱房里，免得大浪打过来，整间舱房都变得臭烘烘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船，蒙迪克踩在陆地上时脚都是软的，咕咚一声栽到跳板前面爬不起来。亚瑟费了好大力气半拖半抱把他弄到一边，让开路给其他人先走，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亚瑟才把他上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掀起他的兜帽，把水袋凑到他嘴边。
蒙迪克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这几天受尽折磨的样子。好在脚踏实地，那种难受得要死的感觉渐渐消失，勉强咽下几口水，肚子里舒服多了。
“能站起来走路吗？我们需要穿过北部平原到南方的山林中去，路上要走半个多月，得先去城镇中买点必要的东西。”
蒙迪克这样被亚瑟抱着很舒服，本来被海上行程折磨到暴躁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去一点，他借着喝水的动作又往亚瑟身上拱了拱，说：“再让我歇一会就能走了。”
这么一拖，和先走的人之间距离拉得更远，到城镇中采买东西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几个同船过来的人，等真正踏上南归之路时，干脆只有他们两个同行。见亚瑟对此毫不在意，蒙迪克问：“那些是什么人？看你们好像也并不怎么亲密的样子。”
“他们是北康沃尔原住民的后代。”亚瑟回答，“康沃尔本来有不少原住民，有些人住在南边山上，渔猎放牧为生，是南康沃尔人，有些人住在平原，更多的人从事耕作，是北康沃尔人。后来北方大陆，就是你们那块大陆，过来一批持有精良武器的移民，先占领了北康沃尔，把北康沃尔的原住民赶到了山上，在北康沃尔建立起国家。南北康沃尔人为争夺生存空间，互相打了几年，把力量都消耗掉了，移民政权趁机把南康沃尔也并进版图。所以，事实上康沃尔有三类人，除了南北康沃尔人之外，还有移民的后代。”
蒙迪克不知道康沃尔还有这段历史，问道：“那怎么区分？我看不出你们之间外表有什么不同。”
“移民后代相对容易分辨一些，尤其是贵族，他们多年以来尽量保持内部通婚，还拥有大陆人的特点，身材比较高大，眼睛的颜色也比较深，像奥斯汀公主就是典型的移民后代。北康沃尔人有一些留在了平原上，和移民后代混血，他们的样子也更接近移民。纯粹的北康沃尔人和南康沃尔人就比较难分了，都是浅栗色的头发，眼睛颜色也都很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血缘，别人从外表看不出来他们是南人还是北人。”
“你算哪一类人？”蒙迪克心生好奇，“你一半继承父亲的移民血统，另一半继承母亲的，你母亲是南人还是北人？”
回到康沃尔的亚瑟明显心情很好，微笑着问他：“你猜呢？”
“应该是南人。”蒙迪克说，“那些北康沃尔人和你关系不够密切，我猜就是这个缘故。”
亚瑟点头：“是，我母亲是被奴隶贩子买走的南康沃尔人。”
“南人和北人之间现在还有矛盾吗？”
“当然。”亚瑟叹了一口气，“康沃尔南北原住民加一起，鼎盛时期总人数足有七万多人，移民占领康沃尔时杀死了不少原住民，可还有五万多人躲在山林中生活。移民一共才两万不到，占据康沃尔将近一半最肥沃的领土，把五万多原住民挤到另外一半贫瘠的山地勉强生存。原住民在最艰难的时候经常要廉价卖掉自己的牲畜和女人，我听说过有人用一头鹿换一小把粗盐，一个年轻健康的女人换两块黑面包的事情。这么多人在困苦中挣扎，怎么会没有矛盾？”
“那他们为什么都听你的？”
“也不算完全听从我的命令。”亚瑟说，“这就和我要与你谈的条件有关了。这些年移民一直在向南扩张，不断争夺南方的生存资源，并且将原住民视为奴隶和贱民肆意压榨欺凌，原住民已经无法忍受。他们希望我这个兼有移民贵族血统和原住民血统的人出面推翻现在的康沃尔政权，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自由与和平，他们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暂时听从我的命令。但我要是对此毫无作为，他们很快就会另想别的办法，或者推举另外一个领袖。我在这两年想方设法扩充力量，但无论战马还是铁，移民政权控制得都非常严密，我们从伯顿收购铁器一点点偷运过来重新熔铸，勉强可以应付武器短缺，但战马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在平原上作战，没有战马我毫无胜算。如果我帮助你回到都城夺回王位，你愿意支援我足够的战马和铁矿石，让我可以击败康沃尔国王吗？”
第44章 曼茜草
【冥王没有去寻找他的曼茜，但我不一样】
“我需要了解你的实力。”蒙迪克沉思一会，回答，“如果我答应你的请求，将为此与康沃尔国王从盟友变为敌人，如果你的实力太弱，我这样做得不偿失。我知道你听到这种话不会高兴，其实我完全可以暂时用谎言蒙蔽你，等我得回王位再反悔，但我不想那么做。”
蒙迪克如此坦诚，反倒让亚瑟松了一口气。“好，我希望你在南康沃尔度过的这个冬天，可以让你对我们有足够的信心。”
康沃尔比伯顿的气候湿暖，越向南走越明显。亚瑟一边赶路，一边在路边的林中收集一种叶片上长着锯齿、有奇异香气的药草，蒙迪克问他那是做什么用的，亚瑟的回答非常简单：“防毒虫。”
这天中午，亚瑟找到一条河，在河边用几块大石架起台子，将城镇中买来的陶罐放在上面煮水，并且在水中加入大量之前采摘的药草。
“这是曼茜草。”亚瑟一边忙碌一边解释，“希腊神话中说冥王哈迪斯爱上了美丽的精灵曼茜，冥王的妻子佩瑟芬妮为了使冥王忘记曼茜，将曼茜变成小草。但曼茜变成的小草却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可以治疗一些疾病，为人们所喜爱。康沃尔的丛林中有一种剧毒飞虫，叮咬在人的身上会致人死亡，康沃尔人发现这些毒虫都会远离曼茜草，就经常用曼茜草煮水擦洗身体，并且在出入丛林时在身上涂抹草汁，避免毒虫叮咬。”
蒙迪克捡起一束曼茜草在手里翻看：“如果是我，我会给这种草命名为亚瑟。”
“为什么？”亚瑟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王爱上了美丽的精灵，王的妻子出于嫉妒，将精灵变成香草。”蒙迪克重复了一遍亚瑟方才讲的故事，“冥王没有去寻找他的曼茜，但我不一样。”
亚瑟的脸一下子红了。他避开蒙迪克的目光：“等药水煮好，你自己擦洗身体。”
“你呢？”
“我等下再擦，现在去捣草汁。”说完，亚瑟拿上其余的药草走下河岸，在岸边的石头上捣药草，挤草汁。
蒙迪克饶有趣味地看着亚瑟背对他的身影。他脱光衣服慢吞吞擦洗着，过了一会，冲亚瑟喊：“亚瑟！”
亚瑟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的后背擦不到，你可以来帮我吗？”
亚瑟明显迟疑了片刻，不大情愿地走过来，在蒙迪克后背上匆匆擦了几下，说：“好了。”
蒙迪克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在阳光下袒露他的身体，强健的肌肉上流淌着细小的水流，胸腹和胯下繁盛的毛发上闪着晶亮的光，完全软垂状态依旧显得极其粗壮的性器被衬托得有些狰狞。他摘下树枝上的衣服慢吞吞擦着身上的水，“换你擦洗。”
亚瑟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蒙迪克。“你……你去河边晒干衣服，我擦洗完再叫你。”
蒙迪克异常痛快地答应了。
这个季节只有这种正午河滩上的阳光才能提供足够的热量，让两个人可以赤身擦洗，亚瑟也不能把蒙迪克赶到其他地方去，只好趁着蒙迪克躺在河岸上晒太阳的时候赶紧脱衣服。但他还是羞涩地转过身，背对着蒙迪克，所以并不知道，当他认真擦洗自己的时候，蒙迪克已经悄悄顺着河岸返回。
蒙迪克没有惊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两年多的时间并没有让亚瑟的身体有明显的变化，依旧是细而柔韧的腰，圆润挺翘的屁股，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但这些都不如亚瑟后肩上的石楠花更吸引蒙迪克的注意。
全身都是光滑润泽的肌肤，只有肩头这一处是丑陋的，颜色暗沉并且凹凸不平的的线条构成一朵五瓣花的形状。时隔这么久，似乎依旧可以从中体会到亚瑟当年的疼痛和羞耻。
他看了一会，无声地赤脚走近亚瑟，想抱住亚瑟，亲吻那朵石楠。但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到陶罐上，亚瑟及时向前跃出两步，躲开蒙迪克的接近。
蒙迪克尴尬地站在那里，说：“我来帮你擦洗后背。”
“不必了。”亚瑟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裤子，警惕地盯着蒙迪克，“我自己可以。”
“你不涂抹草汁了吗？”蒙迪克不死心。
亚瑟拎起那只陶罐转身向林中走去：“我用这个，河岸上捣出来那些草汁给你用。”
“可我没办法抹到后背怎么办？”
“那就祈祷毒虫不要叮咬你的后背。”
第45章 雨中树屋
【他没有理由会对入侵者心动】
进入丛林之后，蒙迪克很快亲身感受到曼茜草的重要性。刚刚抹完的时候，飞虫根本不敢飞到他们近前，可是从第二天中午开始，就会陆续有虫子绕着他们的头嗡嗡转。更要命的是丛林中的植被比之前更复杂，要找到植株并不高大因此几乎被完全遮蔽住的的曼茜草似乎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好在亚瑟经验丰富，会在茂密的草丛中准确找到曼茜草的踪影。曼茜草是丛生的，只要找到一处就能采到一大把，每天的采集所得足够他们两个人使用。
康沃尔比伯顿的气温高，尤其是南康沃尔，即便在冬天，林木也是绿色的。但在这种深秋季节，晚上太阳落下去之后还是很冷，如果赶上下雨，更会冷的骨头都疼。康沃尔人经常往返在这条路上，所以在林中修建了不少树屋用于遮风挡雨，就像伯顿的驿站一样。任何一个康沃尔人都可以进入这种树屋休息，享受里面储藏的清水和木柴。临走前，再将这些物资补全，好让下一位进来落脚休息的康沃尔人不至于被饥寒困扰。
蒙迪克第一次在这种搭建于树枝之间的小屋休息时，整夜都无法入睡，总觉得脚下一直在摇摆。最后是望着火堆另一侧亚瑟安详的面容，看了很久很久，才在一种无法形容的宁静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亚瑟察觉到蒙迪克的目光，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在开口邀请蒙迪克一同返回南康沃尔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再被蒙迪克的亲吻和拥抱所吸引。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爱，是蒙迪克用卑劣的手段强行占有他的身体，他没有理由会对入侵者心动。
可事实无法回避，他的确会为蒙迪克的亲吻而体验到强烈的快感，这种快感，他在别处从来没有体验过。他在擦洗涂抹草汁时竭力避开蒙迪克的视线，但蒙迪克要求他帮忙擦洗后背时，他也没有拒绝。
蒙迪克的肩背宽阔厚实，肌肉强壮坚硬，亚瑟其实很喜欢用手垫着湿布在蒙迪克后背上滑过，感受肌理中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他为蒙迪克擦洗后背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延长了一点，他自己没有发觉，但蒙迪克注意到了。蒙迪克默不作声地分开双腿站着，让亚瑟在逐渐萌发的情欲中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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