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刺中了一块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刺中，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但是刀下却开始不停喷出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慕容的裙子，冰凉的血像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一般哗哗流出，把沈辞的腿上鞋上喷的尽是。
在女人不甘的目光中，沈辞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画面，数百年前，好像也有这样一个男人，用这样一把匕首，刺中了她的腰腹，鲜血没有边际的流，男人却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画面只持续了一秒，沈辞却像被吸入了那无边的恐惧与绝望，等他回过神来时，女人已经化作一股气消失不见，只剩刀尖上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刀掉在地上，发出轻脆的一声，沈辞闭眼深吸一口气，那双红色的眼睛好像还烙在他的脑海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还在轻轻发抖。
“沈先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吓了。”陆晏走近安抚他。
炸毛的沈辞啪得甩开了他的手，“我他妈哪是受到惊吓了，我差点死了陆晏！”他指着地上那一滩红色的不明物体，“赶紧把她带走。”
明天我就把冰箱扔出去。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在心里下了决定。
贪小便宜吃大亏啊，差点把命给丢了。
“我最近可真是倒霉，公司里一屁股破事追着我，家里的冰箱莫名其妙长妖怪，连跟女鬼打架都能被拖把绊倒自投罗网。”沈辞坐在沙发上，开始怀疑人生。
“慕容姑娘因为爱人背叛而死，心里有怨，这类妖怪一般都有诅咒人的能力。”陆晏一本正经的纠正沈辞的知识误区。
“诅咒我被拖把头绊倒？”沈辞挠头，“这也叫诅咒？”
“因为慕容姑娘的妖力低微，所以她的诅咒可能收效甚微。”
“就是让人倒霉呗。”沈辞总结了一下。
“对。”
沈辞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他还正酝酿困意，这下好了，他无比精神。当然，他也不敢睡，现在沈辞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慕容那张脸，心理阴影太大了。
“你赶紧把她带走，”沈辞摆手，“我好不容易过个周末，饶了我。”
陆晏看了看地上那滩血迹，“她妖力溃散，应该是妖核碎了。”
“什么？”
“每一个妖怪无论是动植物变的、还是气运形成的，都是因为有一个妖核在凝结妖气，而妖怪们不远千里跑到现世来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妖核变得更强大，能吸收到更多的妖力，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刚刚沈先生你那一刀刺的很准，应该是直接刺破了她的妖核。”
暗红色的血迹里散落着一些不起眼的碎片，被陆晏一说他才看到，那应该就是碎裂的妖核。
“所以，没了妖核她会消散吗？”
“是的。”
沈辞本来也没想那么多，现在竟然“杀”了个妖，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但他很快想到了另一点，“我‘杀’了你们的人，你们不会抓我吧？”
听他这样说，陆晏笑了起来，“这个不会的，籍妖司只负责妖怪内部的事务，人类和妖怪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妖怪在现世活动，除了出现妖怪主动伤人的事件，其他我们都不会管的。就像沈先生你去荒野徒步旅行，在和野兽的搏斗中身亡，难道警察会去追究野兽的责任吗？”
沈辞：野兽？让我听听你在说谁呢？
“不抓我就行。”沈辞耸肩，“不过陆管理员能帮我个忙吗？”他用手做了一个打扫的姿势，然后示意他自己要去睡觉了，陆晏点头，没有拒绝。
只见他好看的手扬起，凭空有一阵风在他手中凝结。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沈辞忽然想起刚刚自己抓他手的感觉，软软的，滑滑的，还挺舒服。
……他在想什么狗屁。
把自己的脑袋塞回鸡笼，沈辞见他手下一挥，那些血迹在风中顿时消失了踪影，四散的妖核逐渐凝结起来，变成了一张卡片，从风中轻悠悠的落下。
“这是什么？”沈辞伸手捡起来。
那是一张硬质的卡片，细长的，像是小时候看过动画片里魔卡少女樱的库洛牌，但是这张牌却远没有那张来的少女，边框的花纹是杂乱无章的血痕，正面困拘着一张长发白衣女人的照片，正是慕容姑娘。
卡牌下方写着“怨女”二字，他把卡牌翻过来，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妖怪等级】：N
【妖怪姓名】：长发怨女
【基础属性】：被动型
【妖力描述】：娇弱的姑娘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只有在怨念不断增长时会对指定目标进行诅咒。因未婚夫与其他女人相好而怨愤成妖，所以诅咒对象为女性时，杀伤力比目标为男性时大得多。
卡牌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乌发垂，盼郎归，君不思妾意，妾不念君恩。
沈辞看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典型的口是心非，说什么不想不念的，几百年了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是图什么。
把卡牌反复看了几遍，沈辞觉得好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这个妖怪的基本信息。
按照他平时玩游戏的经验，N卡应该是妖力极低的妖怪，这个姑娘能诅咒别人，在对象是女性时效果成倍增长，幸好他是个男的，否则今天就不是被拖把头绊倒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卡牌系统终于启动了（激动的搓搓手）
说点题外话，妖怪在我的设定里范围是很广的，动物的、植物的，兽形的、人形的，这些都是，以后也会出现很多很多的款式的~
第6章 啊朋友再见
“你们妖怪死了都会变成这个东西？”他有点好笑的问陆晏，“我很好奇你的卡牌是什么样的？”
说着开玩笑般拿卡牌捅了陆晏的腰腹一下。
“沈先生，不是所有妖怪的妖核都在这里，”他把沈辞捏着卡牌的手推开，“有一些大妖怪的妖核坚硬无比，不是一把水果刀就可以刺破的。”
对他的举动，陆晏丝毫没有生气，沈辞看他嘴角老挂着那抹笑，有点好奇这人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陆晏的表情严肃下来，“而且，不是每个妖怪死后都会变成一张卡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卡牌。”
他朝沈辞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
沈辞递给他，陆晏把卡牌上下翻了几次，有些疑惑，“这个等级是按照26个字母顺序评定的？”
“我也不知道，有这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按照游戏里N卡、R卡、SR卡、SSR卡的稀有度排列的。”
听了他的分级方式，陆晏露出无法理解的目光。
量他也没玩过游戏，沈辞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别大半夜为难自己了，先睡吧。”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去客厅抽屉里找卧室门的备用钥匙，那张卡牌却像是能感知到主人一般，从陆晏指间幽幽飞了出来，准确的落进了沈辞牛仔裤的屁股口袋。
沈辞没注意，低头翻找钥匙，直到感觉到那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凝视，回头发现陆晏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屁股看。
沈辞：？
陆晏收回目光，手指了指他的屁股。
沈辞：朋友作咩啊？
“沈先生，卡牌。”陆晏面带笑容的解释，优雅的拉开冰箱门，长腿一迈消失不见了。
一头雾水的沈辞摸了摸身后，摸出了那张硬硬的卡牌。白衣女鬼又映入眼帘，吓得沈辞眼皮突突跳，连忙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把卧室门锁了起来。
卡牌他想了想，压在书桌的一本书下，眼不见为净。
*
第二天是周末，沈辞先去了一趟金店，之前那个金店老板对他的金币很感兴趣，留了电话，让沈辞以后再有这种金币都拿到他这里来卖，价格自然也给的高了很多，聊到最后直接凑了个整，五千块成交，算是交个朋友。
虽然金币的市价很好，但沈辞还是果断打电话找了个搬家师傅，来帮他把冰箱搬走。
钱是很重要，命更重要啊。
师傅大概晚上七点钟左右到的沈辞家，当时沈辞正从外面往家里赶，打开家门的时候其实还有点小忐忑，怕万一开门看见大浣熊系着围裙在刷碗，问他这么早回来干嘛，那大家岂不是很尴尬。
但好在大浣熊不在，沈辞松了一口气，把几位师傅带进来，指着冰箱，“就是这个。”
师傅们也没多问，把冰箱简单打包了一下抬起来就走，搬上一辆突突突响个没完的小货车，在沈辞微信转完账之后，一溜烟的朝城东垃圾回收站的方向驶去了。
沈辞眺望着远方看不见的垃圾回收站，总觉得十分亲切又熟悉，大概是因为像他这样的辣鸡也应该去那里呆着才比较合适。
把冰箱送走，沈辞有点开心又有点伤心，好好一台冰箱就这么没了，但是能把那些外星怪兽通通送走也算值了。
他如释重负的给自己下了碗面，趁今晚清闲，准备玩会儿游戏，结果一拉开书包拉链，怨女卡牌竟然从里面飘了出来，它围着沈辞身前转圈，慕容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沈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伸手抓住那张卡牌，沈辞把它重新塞回书下，没想到卡牌却自己又飘了起来，继续围着他转起圈来。
“怎么，舍不得那一冰箱妖怪啊。”沈辞抓住卡牌，把它拍到桌面上，“老实呆着，要不是把你给忘了，今天晚上你就应该也在垃圾站过夜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要打扰我谢谢。”
说完沈辞就自顾自玩游戏去了，发现他对于把冰箱送走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怨女仿佛也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的躺在桌面上望天。
游戏打到半夜，沈辞扑到床上就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他才发现自己差点又睡过头去。怨女卡牌一早就绕着他的枕头开始打转，频率比昨天晚上快了很多，好像在开心似的。沈辞一把捉住它，打开卧室门，自然而然的走到冰箱里去拿出了一包泡面。
走到冰箱拿出了一包泡面……
走到冰箱……
冰箱？
沈辞呆滞的回过头，愣神的看着静静立在原地的冰箱，LED显示屏上C32的字样依然闪闪烁烁，那一刻沈辞宁愿自己瞎了。
他宁愿这几千块钱在昨天晚上被搅成了稀巴烂的废铁，也不想在这个美好的早晨看到它以这样一台时尚新颖的爆款冰箱形象出现在这里。
下一秒他几乎要跑回卧室去继续睡觉来证明自己现在真的是在做梦。
可冰冷有残酷的事实证明他不是，因为陆晏从冰箱里走出来了，还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不好。
对着一无所知的陆晏，沈辞在心里流了一池眼泪。
但他还是故作轻松的回他，“睡得挺好的。”甚至到现在都还没醒。
陆晏看到他眼角的红血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玻璃小瓶子，里面流淌的液体闪耀着浅蓝色的微光，看起来像神话故事里的什么高级圣药。
“恢复精力用的。”陆晏笑着把药塞到沈辞手里，顺手用一根手指帮沈辞理清了额头前竖起的一缕头发。
他突然的近距离动作把沈辞吓得后退了一步，抬眼发现陆晏脸上依然带着一副关心的笑，反而搞得他十分不好意思，像个小姑娘似的。
但这时沈辞才发现陆晏原来比他还要高一些，应该和他的冰箱一般高。
陆晏没有爆锤他的狗头反而还关心他的睡眠情况，显然对昨天沈辞罪恶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沈辞不由有些尴尬，连站在这儿都觉得气氛怪异起来，于是借口上班飞快的遁走了。
仿佛是掐着点一般，刚到公司门口，沈辞的微信消息就像连上了WiFi一般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先是对他昨天提交的创意图表示了一下认可，接着一个“但是”就开始了无边无尽的“建议”，最后附上一条开会通知，让沈辞今天下班前务必要开完会再走。
开会加班，加班开会，他开始怀疑老板的脑袋里是不是都装不下第三个词语。
长吁一口气，沈辞在工位上坐下。
因为最近频繁的迟到早退，沈辞在公司里更加不受老板待见，坐在他工位对面的小姑娘也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刚来的时候天天扎两个小麻花辫扣个贝雷帽，看着像森林深处走出来的小红帽，但是随着这段时间的摧残，现在来上班披着头发，每次一低头，沈辞都能看到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发出脱发预警的头顶。
但好在孩子的心态还是乐观的，起码比沈辞这个丧货强多了。
“沈哥，西街新开了一家麻辣香锅店，最近在搞活动，好像味道还不错，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尝尝？”见沈辞坐下，木夏夏连忙把手机上的朋友圈文章举过来。
一份鲜香麻辣的炒锅放在沈辞面前，他也觉得有点饿，但还是忍住没答应，“今天下班有事，改天吧。”
被沈辞拒绝，木夏夏一张小脸皱成苦瓜，脑袋渐渐在沈辞的视线里消失。
接收到一旁男同事搞事的口哨，沈辞尴尬的摸摸鼻尖。
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怎么就正对了木夏夏的胃口，从入职以来她就对沈辞很有好感，但是沈辞实在对她没有感觉，一直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同事开始还跟着撺掇过，后来看沈辞没那意思，也就冷淡了，只剩周芜依然对他们俩的八卦乐此不疲，但沈辞知道他其实是喜欢木夏夏，否则每天哪来那么多闲心盯着看他们俩在干嘛。
打开背包把笔记本电脑取出来，翻开的瞬间沈辞眼皮一跳。
今天早上临走前，他明明把这怨念卡牌夹在了客厅一本书里，但怨女牌此时却端端正正的躺在键盘中间，沈辞把卡牌拿了起来，再三回忆确认自己收拾桌子的时候并没有把那本书带来。
所以他更不可能只把书里的卡牌带来，更更不可能把它以这种一种诡异的形式夹在自己的笔记本中间。
“哇，这是什么啊？吓死人了。”
正想着，周芜端着水杯出现在沈辞身后，惊讶的眼神停留在那张牌上。
“哦，恐怖小说送的书签。”沈辞笑笑，随意把那张牌夹在一本书里。
周芜点点头，“太逼真了，我从你这儿经过，老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看我，低头就瞅见它了。”或许是觉得这种感受很稀奇，周芜端着水杯走远了，仍不停的咂嘴回味着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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