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几个汉子,吃饭细嚼慢咽不说,有个不吃大鹅的,那天老郭家炖了两只大鹅子,他大发雷霆,好一顿之乎者也的,最后那两只大鹅子,老郭家自己吃了。
又单独给他们做了一道烧肉,这才勉强应付过去。
现在么,可是不用伺候这么一大堆的麻烦精啦!
“我们、我们这个时候要去哪儿?”他们给了钱,但是无奈人家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新房子,总不能自家人一天都没住,就让个外人死在里头吧?
灵堂啥的一摆起来,啥人还能租赁他们家的房子啊?
这个时候来来往往的商队可不少,做生意的人都图个吉利,住在死人的屋子里,谁乐意啊?
再说了,他们家好好地新房子,让个死老太太停尸,他们也别扭啊!
所以飞快的将这帮人的东西和车子马匹都弄了出来,锁了自家的大门。
“我管你们去哪儿呢!”郭老大嚣张的道:“你们这么有钱,去哪儿不行?只要别在我们村儿,外头天大地大!”
两个女眷还想说啥,但是她们这样的人,怎么能跟过老大媳妇儿这样的农家泼妇相提并论?
几句话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们还想来硬的,郭老大媳妇儿坐地上就哭嚎起来:“可不得了啦!这帮外来人在咱们榆树村横行霸道哇!死了个老虔婆子就要在我家发丧啊!我家的新房啊!”
她的声音大,嗓门儿又尖利的很,半拉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纷纷出来看热闹,看的那些人难受死了,被人指指点点,他们想起来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的急匆匆的赶着马车离开了榆树村,什么认亲,连宗的都没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老太太的后事办好。
像是他们这样带着暴毙老人尸体的,是没人家肯接待的,就算是去县城,也找不到客栈。
最后只能在一处山脚下的山神庙里头暂时栖身。
本来这山神庙是个破庙的,后来这不是开了榷场,启了边贸么,扩建县城的边角料还剩下不少,就干脆将这个山神庙也一并修葺好,派了两户人家在这里当庙祝,烧香拜神的来往商队也不少,在此地落脚的也有那么一些散商。
所以这里地方倒是有,也不用忌讳啥,就是价格稍高一些,山神庙里头只有几个单独的小院子,一个院子里只有三间房子,两个厢房。
吃的东西要自己做,住的地方也很简陋,都是土胚房,并且,安全没保障。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但是价值还是有的,进来头一晚上太闹腾,就丢了两个包袱,第二天又因为吃饭的事情,焦头烂额。
老太太的亲生孩子已经没有了,但是有个大孙子在,所以后事办的简陋却也让人入土为安了。
这老太太辈分高,所有人都得戴孝,他们在本地也没啥营生,答应别人的事情也没办成,又怕回去让人找上门来要债,只好在山神庙里暂时先住着,至于钱么?只有典当身上的东西了。
这一找才发现,他们的东西被人摸了个七七八八。
又是一阵闹腾,但是庙祝也说了:“我们这是给人行方便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你们贵重东西,我们怎么知道?丢了的是啥又不说。”
他们不能说。
闹腾的够呛,庙祝也不想留他们在这里了,又被人赶了出去。
他们只好去了县城,这次没有啥老太太的尸体,就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小客栈入住,结果入住第二天晚上,就有人找上了门。
铁青没有怎么关注他们,因为天气热了,铲二遍地了,今年他不用去干农活儿,只需要注意一下给地里头补充生机即可。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那些人走了之后,笑哥儿就整理了东西,先把送给爹娘和大哥与哥夫,孩子们的东西送过去。
剩下的就是给家里亲戚们的,肖姑姑的最多,整整三辆大马车的东西都是她的!
“这么多?”肖姑姑自己都惊讶了。
“这是一些杂货,府城那边的胭脂水粉都不错,我买了一些回来,姑姑只要加点价格就能卖出去,县城里头都没有,听说是南边儿来的好货。”笑哥儿道:“还有一些好的料子,一些杂货,姑姑生意好,比啥都强。”
肖姑姑看着三大车的东西,心里盘算着要个啥价钱合适:“行,你的这份情啊,姑姑记下了。”
笑哥儿回来三五天了,才把东西都送完,又因为天气热了起来,不爱出门去晒太阳,只在家里头闷着,教导山哥儿一些针线。
天气炎热,家里的凉皮儿就成了大家的最爱,铁青家的菜园子种的早一些,这会儿已经有了熟透了的香瓜,放在井里头灞凉,每天最热的时候,来这么一两个,爽啊!
大中午的,铁青在自家葡萄架下,躺椅上假寐,摇摇晃晃的毫不舒坦,铁蛋儿在他旁边的小躺椅上,正在吃香瓜。
笑哥儿在一边跟山哥儿在做一件小褂子。
笑哥儿是给铁青做的,山哥儿的那个是给铁蛋儿做的,一样的料子和款式,只是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东家,那些人又来了!”谁知道这本来是个挺悠闲地日子,孙空却跑来告诉他,那些人又来了。
“还是打发他们去公社。”铁青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要作个啥妖!”
“这些人怎么又来了?”笑哥儿是知道那不是自己家的亲戚,就很讨厌他们了。
“放心,我看看他们是要干啥?”这么纠缠不休,不像是为了一点利益,更像是要赖上他似的。
铁青慢悠悠的去了公社,这会儿正是下午一点过后的样子吧,反正应该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这帮人来之前已经在茶棚那边吃过了凉皮儿。
这次因为天气热了的关系,又是在午后,一般人家都睡午觉去了,不来看热闹,倒是这几个人,热的够呛。
恰好铁青遇到了还没回家的杨大庆以及跟着杨大庆谈事情的徐老大。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杨大庆看铁青一步三摇,手里头的蒲扇打着风,悠闲得很。
第488章 铁家与铁家
“来看看那些人。”铁青知道他们都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
“哦,正好,我也来看看。”杨大庆道:“你去县衙了没?”
“没有,这两天我一直在家,太热了不想去。”铁青其实是发懒了:“铁力他们回来了。”
“我知道。”杨大庆道:“本来要走的,我就没回去,等着好戏呢,你放心,这些王八犊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杨大庆好歹也是个县尉了。
以前回来的时候,他要么是带着媳妇儿孩子,要么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跑回来,当了县尉也不改这个脾气。
后来这边来往的商队多了,他这个县尉也开始有人走门路,他不擅长这个,就干脆躲开了。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后来还有人想要强行请他过去,还是县令大人说了,以后他去哪儿,都带上一班衙役在身边,县尉,也要有县尉的威风。
他们县衙以前才多少个衙役啊?
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了,一班衙役十二个人。
都跟在他身边,这次回来,他也是有事情要办呢。
“你在我就放心了。”铁青跟他们一起进了公社。
杨大庆跟徐老大都比铁青年纪大一些,但是也没大几岁,可是杨大庆跟徐老大已经是有些中年人的沉稳气度,脸上也有了一些风霜。
可是铁青却是一如当年那样,风华正茂的同时,眼神犀利的都不像是个乡下汉子。
不过是在村里头,他的这种气质没有展现出来,最多是比较年轻,大家都说铁青抗老呢。
又因为是在家里头么,他穿着的也不是多好。
普通的原色棉布做成的汗衫,一条七分裤,脚下是草编的凉鞋,这个打扮最凉快了。
杨大庆跟徐老大也是如此,大热天的,谁会穿的那么正式,杨大庆回来连官服都没带,他的那一班衙役也是如此,只是他们带了腰牌,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么一大群人进来,那三五个人看的眼睛有点子直!
“村长好。”所有人都跟村长问候一声。
还挺齐的!
“嗯,都来啦?”魏大亮有点促狭的看着那几个人:“你们看看,谁是铁青?”
不说是亲戚吗?那就认一下人好了,谁是铁青?
这唿啦啦进来十几个人,打扮各不相同,但是年纪相差不多。
其中穿戴最好的就是杨大庆,他穿着的是纱料的衣服,而且有点白胖,看起来很有威严。
好歹也是个官儿,八品的县尉,只比县令少那么一点儿。
加上如今杨大庆也是百十号人的头儿了,自然有点威风。
“我们虽然是亲戚,但是没多交往……。”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铁青是谁。
那天也没来得及认人。
二太奶奶就猝死了,然后一顿忙活。
他们也没见过铁青的画像,更没见过本人,怎么找?
“既然是亲戚,那好歹见过面吧?没见过面,那么你们怎么知道是亲戚?”魏村长还很认真的道:“哪怕现在没见过,小时候总见过吧?”
别说这个时候,小时候都没见过。
几个人也没了好主意,只能挑个最顺眼的看了过去:“铁青?”
他们是那种很势利的人,挑中了的正好是所有人里头,唯一穿着纱料衣服的杨大庆。
“嗯?”杨大庆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
这几个人放心了,其中那个文士中年人,立刻就拉开架子:“铁青啊,我是你大堂兄铁泉,铁如珍。”
看来的确是个读书人,都有字呢。
铁青没吭声,看了一眼杨大庆。
“我大堂哥?我不认识你啊!”杨大庆还装上瘾了。
“怎么能不认识呢?我在你小时候见过你的啊?后来咱们分开了,就没再见面,我们还去找过你的,但是没找到。”这位还说的情真意切:“你跟小时候长得没怎么变样子,还是微胖,大堂兄都老了……。”
说的头头是道,真的跟认亲戚似的。
嘟嘟囔囔的又说小时候一起读书啥的,他们倒是打听过,说铁青是认识字儿的,但是不多:“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没受苦,我有爹娘,有弟弟,家里还能吃饱肚子,不用颠沛流离,挺好。”杨大庆好歹当了县尉,还是读过一些书的,听人讲过几次课,连“颠沛流离”这样的高端句子都会说了。
“啊?”几个人傻眼了,他们来的时候,可是知道,铁青没爹没娘,唯一的兄长也没了,是孜然一身之人。
不然也不会找他们来当亲戚。
他们的身份合适,再一个就是他们人多。
听说铁青对亲戚可好了,那还是他夫郎的娘家亲戚们,要是有了自己的亲戚,还不提拔提拔啊?
他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我是铁青。”铁青这才站出来,看着他们,似笑非笑的样子,就那么不好惹的架势:“我没听说过我们家还有亲戚在世。”
“难道你父母没说过吗?”几个人知道认错了人,脸色连红都没有红一下。
就是气氛有点尴尬,这个时候能坐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身份不简单。
老肖头儿就不说了,老村长都皱眉了,还有车老爷子,他是如今树林县年纪最大的老人,已经百岁了。
活到这个时候,百岁老人不容易,人瑞了都。
“没有。”铁青摇头:“你们说是我家亲戚,那知道我父亲的名讳吗?”
知道个屁啊!
他们连铁青这个名字,都是今年才听说的,何况是铁青的父亲了,而且铁青的户籍,是安置流民的时候,直接上在了树林县这边的,根本没填写他父母、祖父母和高祖父母的名讳。
那是科举的人,才会填写。
没事儿谁会打听旁人家三代之人的名讳啊?
别说他们不知道了,就连老肖头儿这个真正的老丈杆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老亲家,叫啥名儿。
“既然是我大堂兄,那我父亲的字,知道吗?”铁青问的更犀利。
名儿都不知道叫啥,何况是字了。
他们当然答不上来,这问题犀利的让人都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何必骗人说是我的亲戚呢?”铁青冷淡的看着他们:“还企图混进我的家,说,你们这些骗子,到底要干啥?”
“我们不是骗子,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有、有族谱为证!”他们掏出来一本族谱。
可惜,打开上头有铁青的名字,却没有铁青父亲的名字。
“我父亲的呢?”铁青都气乐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嘴硬?”
“我们、我们的确没有叔父的名字,但是我们的确是铁家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进来了:“他们的确是姓铁,但不是东家你的亲戚。”
来人竟然是铁力。
看到他来了,几个人慌了:“铁力?”
“你怎么、来了?”
“我其实早就回来了。”铁力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曾经,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少爷主子们,现在,他们落魄的都不如他这个曾经的奴仆。
其实早在二太奶奶被他们带出榆树村之后,铁青就去了县城。
第一是跟县衙打一声招唿,他回来了,路引啥的都要上交的。
第二就是去找铁力他们一家四口。
到了才知道,他不在家,粮店那里有人买了一些粮食,数量不大但是次数很多,唐老掌柜的怕有人分次购买粮食囤积起来,然后运往关外榷场,进行非法交易啥的,不得不找铁力来看看情况。
另外绣庄那边也有一些事情,要铁生过来看看。
杏花嫂子是带孩子来看病的,孩子起水痘了。
他去的时候,父子俩正忙的焦头烂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人,今天买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明天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事儿还多,今天豆子不好了,明天大米不够香了,折腾起来真的是特别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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