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你是不是……变成人了?”
它感受到从江汜的心情里传过来的震撼,最近几天,他从江汜这里感受到了很多情绪,但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像胸膛被敲了一下:“是吗?”
它自己摸了自己手一下。
温热的皮肤。很软,捏起来很舒服。
像是胸膛被敲了一下?为什么它会有这种想法?它有胸膛吗?
江汜看着他逐渐显现的上半身,说:“……看来是真的,我能拍个视频吗?”
它:“视频是什么?为什么要拍视频?”
江汜思索半天:“就是能把现实生活记录下来的一串数据,可以回放,就像……就像看自己的电影一样!你不是说你记性不好吗,后来还可以看看自己这次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有点兴奋:“等等,我去给你找个毯子,看样子你没有办法给自己变一身衣服,到时候遮一下。”
等到江汜拿来毯子,却发现它仍然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只有胸膛和手臂,像个奇怪的体块。
江汜拉个凳子坐在它旁边:“你是不是……需要一点时间变?”
它:“我可能……需要好奇心。”
江汜:“什么意思?”
它:“我今天在外面看小孩打雪仗,看到他们哈气,就在想为什么我不这样。后来发现我是没有感觉的。”
它:“我感觉不到温度,所以我刚才很着急,想要自己变出来,想了很久,但是只能变出来一个手臂,因为我之前就会。”
江汜竖了个大拇指:“那也很厉害了,想变就能变,那你这都是人类的皮肤吗?会不会流血?”
它:“应该有,我听见了血在我血管里撞击的声音。竖大拇指是什么意思?”
江汜:“赞赏,夸你厉害的意思。你连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到吗?”
它:“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自己能去任何地方,哦,不是身体,我是说精神。”
它看着江汜期待的眼神,第一次读懂了人类的情绪,于是发出邀请:“你要看看吗?”
江汜咽了口唾沫:“这也能一起看吗?”
它伸出自己的手:“可以,我可以带着你去看,握紧我的手。”
江汜握住它温暖的手。
他的精神被拉出了房间,径直向外,飞速掠过全白的遂西,穿过轰鸣的瀑布,看到漂亮的极光。
世界在它眼里不是难以跨过的单位,上一秒他们还在喧嚣的人群,下一秒停在一只绣眼的背上。
季节变换,温度交错。
地点对它失去了意义,经纬对它只是简单的数字。
等江汜回过神,眼前是自己的房间,刚刚的手臂和胸膛消失了。
江汜试探地喊了一声:“你在哪?”
它可怜兮兮的声音在江汜脑海里响起来,问:“这是什么感觉……我没办法维持我的身体了。”
江汜想了想:“能让我也感受一下吗?说不定我知道,你刚开始变人,肯定不太熟悉这些。”
它轻轻地挨上江汜的神经。
江汜忍了忍,又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
“笑死我了……”
“你这是、你这是饿了……”
他笑着站起来:“你在这待着吧,我去拿点吃的,看你能不能吃。”
它:“那我回去吧,可能吃药能解决。”
江汜:“研究所?那行。”
它:“嗯。”
接着再也没说过话。
江汜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离开,以自己想象不到的速度。
还和人差得很远……
走那么快,江汜还没来得及说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明天入v,后面的章节都要付费了。
感谢陪伴,前面看过的章节不用再重复购买。
明天努力多更点,如果顺利明天江汜就能回去见澜澜了。
对了,这个“它”其实前面出现过,可以猜猜是谁,还挺喜剧人的。
第102章 惩罚
*
江汜三天没见它了。
小年当天晚上,江沚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家里,她路过外面吵嚷的人群时,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寂静。
华灯照在简约大气的女人身上,给她一层梦幻的柔光滤镜。
荔枝味的信息素清新而浅,却给人难以挣脱的压迫感。
江汜站在窗边,跟随众人的目光看到妈妈,先看到的是她有些深重的眼袋。
周围的人纷纷问好。
她抿着嘴唇走上台阶,兴致不高,轻轻点头示意。
没人会有意见。
这不仅因为她是纯血alpha,更因为她是把家族企业做得最大最成功的人。
没人敢有意见。
江汜记得前几天通话时她的神情还没有那么憔悴,接着看见她进门上楼。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没忘记把窗户关上,打开门找妈妈去了。
江汜在门口堵到江沚,江沚很惊喜,说:“最近过得怎么样?这么精神。”
江汜跟着她进房间,带上门:“这几天没什么玩的,看了两天书。”
江沚:“很好,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汜:“……没事不能找你吗,江女士?”
江沚伸了个懒腰:“当然不是,只是今天这个老太婆没有力气应付你,我太累了。”
江汜讷讷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江沚坐在床上说:“怎么了,有话就说。”
江汜:“我还能去那个医院吗?”
江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去,你的体检报告没送过来还是丢了?是不是小陈又不会办事……”
在她发散之前,江汜连忙拦住了人:“不是,体检报告没问题,是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在那……工作。”
江沚眯起眼睛,点了点他:“有猫腻,现在从实招来,你还有转圜的余地。”
江汜挠了挠头:“我和地下二层那个男孩儿交了个朋友。”
江汜第一次看到江沚有些瞠目的表情。
“……是我想的那个吗?”
江汜补充:“如果你说是最近出了点问题、你因为它加班的那个,那么是的。”
江沚无言。
半晌,她点头同意,和助理约好了时间,叮嘱道:“明天我带你去,路上和我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先睡觉,好吗?”
江汜:“没问题。”
*
第二天一大早。
在盘山公路上,江汜把最近的变化都说了个清楚,只简单地隐瞒了“背后灵”可以变出身体的情况,毕竟太过奇怪,而且那状态不太稳定,应该没必要说。
江沚听完,思索片刻,非但没有怪他,反而松了口气:“还好。”
江汜刚想问什么意思,江沚轻轻搭住他的肩膀,说:“至少可以确定他对你没有敌意,你没事就好。”
江汜点头:“嗯,他在我屋子里藏了好几天,应该没被人看到过。”
江沚:“好。它……这几天把缸里的稳态液吃了个干净,研究所没有余量,所以最近在紧急调运,它正在沉眠状态,能不能醒来不好说。”
江汜:“把我带来的意思是……?”
他逻辑很清楚:“平时你不会这么快答应我。”
江沚:“……是,它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了,因为我和它说了很多次。”
江汜有点不敢相信:“什么?”
江沚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发尾:“我和它说过很多次,我的两个孩子。”
希望它能帮忙。
现在看来结果不错。
隔板打开,前面的司机说:“老板,到了。”
江沚下车,久违地拉住了江汜的胳膊。
她手心温度有点低,江汜头一次被她这么欲言又止地拉着,止住要下车的动作,回头问:“怎么了?”
江沚看了他两眼,突然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说:“你总是……你一直这么热心。”
江汜没听懂她什么意思,懵懂地看着她。
江沚被儿子傻傻的表情逗笑:“说你看见什么人都想帮一把,太老好人了。”
江汜看着她:“我又不傻。”
肯定谁对自己好他就对别人好。
江沚放下手,刚想说走吧,神色立刻一变。
“不好,它出事了。”
*
打开实验室时,江沚先闻到了鲜血味,立刻后退一步捂住了江汜的眼睛。
腥臭的血味扑面而来。
江汜鼻子一皱,抬手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捂住,退后两步往旁边走,十分自觉地说:“不用管我,我自己捂着。”
江沚打开灯,把门关上了。
墙壁四处是裂痕,原本应该待在缸里的重点观测对象不翼而飞,缸盖被掀翻了,桶装的稳态液曾经流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又被舔干净了。
血溅满了房间中央的地面。
江沚看了两分钟,才找到被/干涸的血液糊住的工牌。她拿指甲抠掉血痂。
上面写着两个字:曲影。
曲影是她的一个同事,和她很不合拍,和江沚提倡的“温和实验”不同,这个人喜欢走极端,负责毒药检测,在没有拿到这个项目的检测权的时候,曲影曾经背着自己在给它的稳态液里加了数不清的剧毒物质。
当然……剧毒物质只是对人类的说法。
对它来说,只是难受几天,接着吃点东西,又会好起来。
江沚后退一步,鞋跟点了三下地。
这是封锁整个研究所的信号。
江沚稳了稳声音,即使现在闻到她同事残留的青苹果味的信息素,也没因为这个声音颤抖:“你在哪里?刚才开门的时候你没有出来,你要赎罪吗?你做了什么?”
身体落地的声音。
在她身前。
江沚看到慢慢显形的它,看到它眼里的眼泪:“你把他吃了,是吗?”
它的声音头一次低沉,双手鲜血,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我太饿了……我试过了……他回不来了……”
江沚声音冷静非常:“可这种程度的饥饿感不会让你饿死。食物已经在路上了。”
它:“……什么?”
江沚:“饿这么点时间不会饿死,你吃了我最得力的助手,现在没人检测送来的东西对你有没有问题了。”
因为不知道它还会有什么动作,江沚只想让门外的江汜赶紧跑。
在一开始看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就该跑的。
它轻轻地说:“你在害怕我。”
江沚反问:“我不该害怕你吗?你刚才吃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现在还和我说只是饿了,如果让你成长只能靠人类的死为代价,那我害怕你不是应该的吗。”
它:“你这是……威胁吗?”
江沚:“不,我是在教你,如果你想再进一步接触人类,不可以再这样做。”
它:“我看电影学的,原来不行吗?”
下一刻,江沚眼前一空。
它的声音依然很脆弱:“你害怕我,我想找一个不害怕我的说话……”
可现在能和它说话的只有江汜。
只要还被躯壳这个载体牵制,江沚就不可能给它开门,她迅疾地扑到内部开关上,用成年alpha一掌的力量,把开关硬生生碾碎了!
江沚抬起破皮流血的手:“不会让你走的。”
它委屈地说:“我只是吃了一个人……”
江沚:“所以不能让你出去吃更多的人。”
它有些生气:“我能轻易控制你,你无法和我谈判。”
房间内,白色的墙壁打开,翻转,露出左右各六个圆孔。
江沚冷冷道:“我们试试。”
冷意从圆孔里漫溢出来,它这才变了脸色:“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这是研究所惯用的惩罚手段。
江沚已经开始打颤,她看了它一眼,数数。
“三。”
“二。”
“一。”
低压液氮喷射而出的瞬间,以江沚站的地方为界升起一面透明的墙壁。
江沚站在墙壁外,看着它在骤冷里喊叫,接着声音慢慢降低,气若游丝地说:“我……我再也不出去了……”
墙壁里侧产生雪白的霜花,江沚说:“液氮喷射器无法停止,喷完五分钟就会停,曲影的确对你不好,你也吃了他,你们没有恩怨了,之后我却还要和他的家人打官司。”
它茫然又无法理解人类世界的弯弯绕绕:“那你为什么还要惩罚我?”
江沚:“因为你吃了他。”
它:“这逻辑根本说不通啊……”
她说着,按了一下墙上的暗格,临走前问:“刚才我开门的时候,你为什么没趁机逃出来?”
它眼皮重重阖上,蜷起身体,在极冷的折磨下缩成一团,躲进角落里:“因为……因为怕把血沾到你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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