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峥看了眼被绑紧的他,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大闹一场呢,不像你啊。”
江汜收回眼神,放弃了沟通。
胡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看我啊。”
江汜:“你简直莫名其妙。”
胡峥气笑了:“这点你和你妈一模一样,连解释都不愿意给我。”
江汜也笑了:“哪个正常的爹会把他儿子五花大绑着扇巴掌?”
胡峥:“我对你够仁慈了。”
江汜:“那你就说明白,别在那装委屈,恶心,不过你都恶心我这么多年了想着也不缺这一会儿。”
他看见胡峥抬手又要打,道:“你再伸手我就咬你,没咬断你手指也能咬疼你,不信就试试。”
胡峥收回手:“这股狠劲儿真是和江沚一模一样。”
“不过没事,”他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总有方法治你。”
胡峥点出三个保镖的其中一个,说:“给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江汜耳朵嗡鸣,他脑海里的曲迎哲也跟着骂了一句:“草!他打你!这什么爸啊?!这是你仇人吧?”
江汜接着说:“所以呢,你把我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给我两巴掌?”
胡峥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不,这应该是最轻的。带他走。”
江汜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肩膀往前推,嘴依然没停下:“我自始至终不明白,我妈到底怎么你了,我怎么你了,让你这么厌烦?骗我们的是你,先表露出厌恶的也是你,还非要我们觍着脸对你?”
胡峥不知道被哪个关键词激怒,冷笑道:“难道联姻是我愿意的?这个婚是我要结的?”
江汜一针见血:“你们也没离啊?现在又怎么了,让你非要把我……”
随着通道往前走,炽热的射灯把江汜的头发烘干,通道的尽头,透明的玻璃门让江汜看见一切,停下了言语。
胡峥:“现在你和我纠结这个也没用了,我们的积怨不是你能搞明白的,我只需要用你把她引来,你也可以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胡峥对玻璃里的情景习以为常,看见江汜目瞪口呆浑身发冷的样子,笑了笑,说:“刚刚好你能帮到长辈的研究,就当尽孝了吧,江汜。”
玻璃门打开。
保镖把江汜推进消毒室的刹那,江汜转头咬住他的手!
对方欲甩,却被江汜一脚踢在裆部,同时江汜往后一个抬手卡住另一人的脖颈,尼龙扎带因为他的用力一下陷进肉里,迸出血珠!
反应过来的剩下一个人一手戳在江汜锁骨,反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进去吧你。”
江汜被推进了消毒室。
他鼻血流了半张脸,脑袋都是晕的。
脑海里看清楚屋内仪器的曲迎哲还在惊叫。
“江汜……江汜快跑!那个该死的老东西……他还没放弃这种实验,他要割你的腺体!那里面都是十六岁的孩子!他要你们的信息素!”
“他是江沚小姐的导师,这种违背人性的实验是犯法的!江沚小姐把我研究出来后就离开他了,那家伙是个魔鬼!”
后面的江汜听不见了。
熟悉的眼前发黑感又来了,他确定自己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黑暗。
他这时失去了视力。
*
江汜和他们切断联系的刹那,窦惊澜刚刚下车。
福麓山刚刚更名,这几年开发商还在竞标地盘,山脚稀稀拉拉用绿色建筑围网围着,出租车开不进来。
窦惊澜拉着曲迎哲,把人拉了过来。
曲迎哲焦急的神色遮都遮不住,即使体力不好也往上跑,一路没少磕磕碰碰,流血了窦惊澜刚要提醒,就看见皮肤自己愈合。
他闭上嘴,偶尔在曲迎哲跟不上的时候拉他一把,步伐越来越快。
这里的研究所从山路走太慢了,蜿蜒曲折,两个人确定过,只要他们爬过这座山丘往下,就是研究所正门。
确定过大致地形,窦惊澜在门口的摄像机上粘了颗口香糖,提醒道:“快翻。”
曲迎哲和门卫共享了一段黄片记忆,翻进去悄无声息把人放倒。
大门都是荷枪实弹的家伙们,曲迎哲让窦惊澜看清楚他们手里的MP5。
保镖们正在巡逻,面前的空地上突然甩出一台手机。
黑色的,正在放……
曲迎哲趁吸引注意时立刻进行精神共振,几乎瞬间,所有人软倒下去!
他的精神一般不能攻击,但共享却可以,只要扩大音量,直逼灵魂,那一瞬间的震慑足以让人昏迷三十分钟。
他耳朵里流出淡金色的血。
窦惊澜走出来把手机收起来,抽走一个人手里的枪,在另外几个人身上拿到多余的子弹,没忘记扯下来块布,递给曲迎哲擦耳朵。
很快,他们很快就到了。
*
江汜从来不知道看不清东西是这样的体验,他只能听到他周围的孩子一个个减少,明明是手术一样的操作,却像个精密的屠宰场。
他旁边的一个孩子在给他擦血,但对方的力道越来越弱。
直到感觉不到鼻子和脸部的肿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知觉。
连被尼龙扎带勒出血的手腕的疼痛也消失了。
这状态像是落进一个黑暗的空间里,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这天晚上十二点本该是他的生日。
江汜以前也过生日,一般是保姆帮着过,准备好看的数层蛋糕,办个晚宴,而自己无聊地站在江沚身边接受别人的祝贺。
一晚上下来,能碰见一个同龄人都是多的。
他头一次这么期待自己的生日,因为窦惊澜那天问他,三月十八是不是自己生日时,他听见自己很飞扬的语调。
原来他不是不想过,只是没人陪他一起。
在血、仪器、消毒水混合着的味道里,他闻到酒的味道。
为什么这里会有酒?
突兀而明显。
江汜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十六岁时,他会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原来这是信息素的味道吗?
可为什么会像酒。
他想不通,快速把这个问题抛向脑后,更紧张了。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嗅觉和听觉还在工作,他听到周围人在喊他,但他分不出那是谁,可能是呆在这房间里的其他孩子。
像待宰的羔羊。
曲迎哲刚刚和他说了好几句,但他昏迷了,没有听清。
为什么要拿孩子们的腺体?
江沚的导师,他记得,是罗刃松。
之前在山云也持股的老家伙。
他听到小小的议论声。
“这人是谁?”
“好可怕,他被打的到处都是血……”
“可能违反这里什么规定了吧,不然不会这样。”
“还是担心我们自己吧,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拿一点信息素而已,我知道,难道你不是因为钱来的吗?五毫升就可以换五万块,太赚了。我可以给我家里买点好的。”
“好巧,我家里也不太好……”
“是啊,家里那个样子,还不让出去挣钱,童工又违法,上哪里搞钱嘛?这不要白不要的赚钱机会幸亏发现的人少,不然这里可能会被挤爆。”
怎么可能只有你们发现。
如果那么容易赚钱,这里的门槛都要被踏平。
因为你们没钱、家境不好、更有的无父无母,消失之后才更少的人知道。
江汜现在失去知觉,无法感知自己的舌头,没办法说话,只好在脑海里反驳这些天真的家伙们。
“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不是说随时可以违约吗?我现在能走吗?”
“不可以哦,孩子们,你们和我签订了协议。”有人穿好防护用具,声音从闷闷的防护面具下传出来,给人的感觉很慈祥,“现在毁约的话等于违约,照样可以随我处置,明白吗?”
“好、好吧。”
“嗯,乖乖的,现在开始排队,站在里屋的门口,一个一个进去。”
他走近了几步,疑惑地问:“咦,这里怎么有一个躺着的?谁把这孩子打成这样了?”
江汜猜他说的应该是自己。
第109章 底牌
“先清理一下吧,看着不太好,吓到孩子们了怎么办。”
江汜失去知觉之后,曲迎哲就联系不上自己了。
感官阻断了联系。
孩子们一个个走进里屋。
那个人似乎让人把他拎起来看了看:“这个不太达标,暂时放两天吧,失血有点多,先检测一下,是哪个送……”
他顿了顿,看到玻璃外的胡峥,问:“小峥怎么会在这儿?”
外面的胡峥走进来:“罗叔,这我儿子,您看着用吧。”
有两个人似乎把他拎起来放到了手术台上。
罗刃松惊讶地问:“你儿子?这孩子今年才十六啊。”
你也知道才十六。
江汜要是有知觉,现在应该已经吐了口唾沫在他脸上。
曲迎哲说的是真的,那么被割掉腺体除了免疫力下降容易生病,还会……变成黑户。
没有性别的人无法登记在册,黑户会去哪里也不得而知。
胡峥到底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对自己孩子一点儿好也没有?
江汜百思不得其解。
罗刃松依然在和胡峥聊天,不疾不徐地问:“我刚才就发现了,我对他的触碰不会引起条件反射,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病,你要这么放弃他?”
胡峥疑道:“他有病?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我有个保镖刚才去了医院,就是这小子打的。”
罗刃松:“膝跳反射还在,脑子倒是没问题,呼吸心跳也正常,但是闭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我看看眼睛……”
他一边动手术刀,一边道:“只有一些外伤,这扎带我就剪掉了,一会儿换电子的吧,这小家伙当个试验品浪费了,他是底牌,说不定我下一个专利就要靠他了。”
胡峥嗤笑一声:“也是,江沚可指着她两个儿子继承家业了,用儿子要挟可比别的快得多。”
难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你生的吗?
你不是omega吗?
江汜一句也听不明白。
罗刃松神情平和:“我也羡慕啊,明明是我的学生,研究生的时候看我眼色的小丫头,现在我只能玩她玩剩下的,人生啊。”
胡峥:“她算什么,过几天实验成功,这些就都是您的了。”
罗刃松:“那就要借你吉言了。”
又进来了个什么人,离罗刃松近些,说:“罗老师,这边没办法……没地方了。”
罗刃松听了,看看眼前被包扎好,但依然昏迷不醒的江汜:“那放地下吧,地下还有干净房间吗?”
“还有那一个,是……那个保镖的孩子。”
保镖的孩子?是彪叔的孩子吗?
罗刃松摘下手套:“不说我都忘了,看我这忘性大的,没事,没事,反正那个小家伙的屋子也是两人住,他都实验失败了,倒也没什么威胁。”
江汜只听见来的年轻人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他只能靠声音判断自己被推到什么房间里,房间不大,关门时,铝合金的门响声很大。
房间里果然还有别人。
他似乎握着一把塑料柄的小刀,声音哆哆嗦嗦的,中气不太足,虚虚弱弱。
“喂,你是谁,你怎么也在这。”
“喂,你死了吗?”
*
曲迎哲联络不到江汜之后,第一时间和窦惊澜共享了精神,借助对方的精神往外搜索。
和江汜不一样,曲迎哲和江汜待在一起,江汜的精神就像暖融的太阳,温和,非常舒服,他和江汜在一起就像用太阳的视角看世界。
而窦惊澜的精神,像一座冰冷的城墙,绵延世界,带着压迫感,和天生对外物的排斥,让他不太适应。
曲迎哲压下心里的不适,心想真是被江汜养刁,一边找到了江汜现在的位置。
地下二层,关着人的地方。
有曲迎哲在,人最不足为惧,共享记忆和精神依附可以让人神游天外很久,如果他不愿意,这些人可以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世界很大,可以让人一直看风景看到死,没有饥饿感,只会沉迷名山风光,清醒的那刻,就是死亡的时候。
这是他被江沚管制的原因。
他这样的生物,是生物形态的高级聚合。
现在江沚放他出来,换自己孩子的安全,这样还保护不好,他也太不称职了。
转角又是两个巡逻兵,曲迎哲一手一个,按在两人胸膛,让人软倒。
窦惊澜跟在后面,走下楼梯。
地下两层没有电梯,逃生通道只有这一个。
这里一片死寂,因为在地下的原因,有些潮湿,安静,显得两个人的脚步声尤其突兀。
还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窦惊澜从没闻到过。
即使他以前住的巷子挨着垃圾桶,也没闻到过这样……古怪的味道。
像死了很多人之后的味道。
曲迎哲干预了他的思考,说:“不要想了。”
窦惊澜敛起眼眸,快速跑向江汜在的房间,说:“快走。”
*
他死了?
怎么可能。
江汜想回答对方的问题,他想试着挪动嘴唇,但不知道成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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