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娑……我快死了……”他绝望地冲我大喊。
这次我连停顿都没有,径直朝外走去。
我一眼都没有回头看他。
第三十四章 诋死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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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剑宗发现池春醒的尸体应该还有好些时候,我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想快些回到刚才那个房间里把衣服换回来。
我还没走几步,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完事了啊。”
我回过头去看,只见阿九隐在黑暗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见我发现他了,他也不藏了,直接扶着墙站了起来朝我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大步走来一下子就勒住了我的手臂,将我上下看了个仔细,脸上难看极了:“我还当你舍不得出来呢。”
我当他在房间里好好待着,没想到他竟跟过来了,也不知我在房里跟池春醒的对话被他听去几分。不过我现在是没什么力气同他周旋啦,我太累了。
生吞下一个元婴的修为对我现在来说果然很吃力,我现在丹田里的灵力实在是太多了,弄得我胸口很不舒服,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于是我轻声对阿九道:“阿九我好累啊,先让我回去吧。”
阿九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活像个回到家正巧发现自家妇人偷情的汉子,生动极了。我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要是没什么东西倚靠倒还好,我还能自己走回去,现在阿九抓着我,我就支撑不住了,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阿九把我捞了起来,将我抱在了怀里。
“难受?难受就先去沐浴吧。”阿九说。
他抱着我走向一个房间,一开门就看见准备好的热水。
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池春醒留下的痕迹,背后也感觉黏腻腻的,不知是什么时候射上去的。这个样子别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自己也很嫌弃。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阿九看上去是在询问我,可是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已经上手帮我解开身后要松不松的带子了。
我没力气阻止他,只好由着他粗暴地将我身上弄脏的衣物扯下扔在在一旁。热水浸没我全身,总算是舒服了一些,阿九却不依不饶,也跟了进来:“我来帮你清理身子。”
他的手法实在算不上温柔,攥着我的脚踝净往不该摸的地方摸去。我被他弄得气喘吁吁,一把抓住他想为我清理后穴的手:“那里不行!”
阿九看着生气极了,他今天过于无理取闹了,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提醒他:“这精元若是弄出去我今天可算是白费功夫了。”
“好,好,好。”阿九一连说了三个好,气极反笑。
我睁开眼看他,皱了皱眉头:“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阿九冷冷地说。
“别着急,等我消化了池春醒的修为,你就可以来拿这颗金丹了。”我贴心地说。
你千方百计,煞费苦心,为的不就是这颗金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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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不想在沐浴一事上多费功夫,一个清洁术就能解决的事,阿九非拉着我要帮我弄,把我皮肤都擦红了这才放过我。
我披上一旁的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正拿灵力烘干,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似乎是楼里姑娘凄厉的尖叫,伴随着各种不同的灵力波动。
阿九古怪一笑:“终于来了啊。”
我回头看他,他却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跑:“我们走!路上说。”
果然出了事,我见那些穿着耀剑宗弟子服饰的人纷纷拿起灵剑,和一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对峙。我见为首的黑衣人表情阴鸷,手中还掐着一个穿着舞女衣服的姑娘,那姑娘面露痛苦,黑衣人的手心冒出黑色的灵力,没一会儿那活生生的姑娘便被这黑色灵气侵蚀成一具红粉骷髅。
魔修!我顿时意识到这些黑衣人的身份。
那黑衣魔修刚杀了个人,突然眼神望向了这边,我反应过来他不是在看我,只见他和阿九目光接触,接着便像是没有看见我们一般,任由我们离开。
阿九和这些魔修一定提前约好了什么。我笃定。
出了花楼,我才发现现在的雪鸦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先前已经有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应邀前来雪鸦城,一些小门派甚至连掌门都跟着前来,若是在这里被魔修一窝端了,那对修真界可算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最惨的还数雪鸦城里无辜受灾的凡人,他们只能四处逃窜,面对残忍的魔修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单方面地被屠戮,血让这些魔修更加兴奋,更加不手软。
阿九看到满城惨状,心中甚是愉悦,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沉的笑。
我却对面前的这一切没有任何兴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
“走?为什么要走?”阿九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咧开嘴笑了,“既然来了,当然要玩尽兴啊!”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双眼通红地看着我,“听说这次耀剑宗宴请所有门派,槐阳门也派了不少人来,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怎么样?”
他这副样子看着像是疯了一样,听不进话。
我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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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槐阳门的确是要派人来的。
不知道阿九用了什么方法,竟真的让苏催颂认下了那屠镇的罪行,勾结九尾狐,或许还和魔修有联系。在门中是便有苏催颂将会修魔的传闻,现在这么一来,他更是没法说清了。
“你什么时候和这群魔修有联系了。”我问阿九。
“嗯?”阿九刚才杀了个不知死活冲上来的修士,脸上溅了些血,“很久之前。我不知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在我还被封印在槐阳门的禁地里时直接跟我的元神对话,我和他们做了些交易。”
我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他回答我。
不远处,我看见身穿槐阳门弟子服饰的人,好些面孔我都很熟悉,那个曾经被我称作师父的修士也赫然在列。三师兄作为一个医修本该好好在门派里呆着,不知为何也跟了出来,看样子都是来接地牢里的苏催颂的。
阿九看见了那些人,正想冲上去,我淡淡地朝他瞥了一眼:“见好就收,难不成你还真想把槐阳门来的几个人都杀了不成?你现在的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阿九抿着唇,我拉不动他。我继续说:“放心,我拦着你不是因为我心软了。你不觉得,池春醒的死状没让这么好的观众看见,非常可惜吗?”
阿九好像被我说服了,他愉悦地笑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你说得对,我们先走。”
他搂住我的腰,双眼变成碧绿的兽瞳,四周妖风四起,裹挟着我俩隐退。
这离开的方式过于花哨了,让人不注意都难。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隋娑展!”
果不其然,有人发现了我。我趴在阿九的胸口,回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竟然是三师兄。
他定然是看出我旁边的阿九是妖非人,叫我的时候满脸的焦急和震惊。随着他那一声,底下的其他弟子都纷纷看了过来,连我那师父也不例外。
我披散着头发,看着一定很不正经,若是还在槐阳门,一定是要被说教的。
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了,于是,见他们都望了过来,我只是礼貌地朝他们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大纲已经没有几个字了
第三十五章 诋死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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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元婴修士的全部修为并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我闭上眼睛,运起体内的灵力,不知不觉地,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梦到了桃花镇里常开不败的桃花,周围的人都异常地高兴,花瓣飞舞之处到处是鲜艳的红色,阿九穿着红色的喜服冲我笑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根红色的小绳子,紧紧地缠绕着我俩的小拇指。
我从梦中醒来,刚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我记忆里并没有相关的印象,于是我转头问旁边的阿九:“三个月前你有办过合籍大典吗?”
我记得阿九说过,当时我的情况不太好,情绪不稳定极了,所以不得已给我种了个幻境,我也的确没有从地窖里被救出去之后的记忆,再后来就在幻境之中的事了,南柯一梦,恍如隔世。
阿九一脸幽怨地看着我:“你记起来了?”
我噎了一下。我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当他幻境里装作我道侣是因为觉得演着好玩,没想到这事还是真的。
阿九一贯不着调:“既然想起来了就叫声夫君来听听吧。”
我没有理他。道侣结契只有当其中一方死去才能解开,这九尾狐也不知道在哪儿听了些风花雪月来,找了我这么一个将死之人作尝试。总归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我陪陪也无妨。我叹了口气,遂了他的意:“夫君。”
“……”
阿九突然沉默了下来。
我没有理他,看着周围的风景逐渐变得阴暗诡异:“我们这是去哪儿?”
“魔修的一个宗门。”阿九脸上的红褪下去了些,“玉简上有一种丹药,能让人在被夺舍的时候感觉不到痛,缺了一味灵草,只有魔修们才有。”
又走了一段距离,阿九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我伸出手:“来,拉住我跟着我的脚印走,小心些,这地上的阵法里埋了毒虫。”
我想起书上说的,天傀体从外表、灵力上来看与普通修士毫无差别,唯一辨认的方法就是察探丹田里那颗多出来的金丹。但是华南九当初可是一出现就缠上了我,我想到他和这些魔修的干系,有了一些猜测。
“是这些魔修跟你说槐阳门里,有个天傀体的吗?”我问。
走出那个迷惑人的满是看不见的毒虫的阵法,周围顿时就全暗了下来。土地变得泥泞不堪。眼前突然出现一池暗红的池水,周围的草都奄奄的,池水泛着微光,时不时能看见里面翻滚着的体型各异的红黑鳞片的怪蛇。
池水之上,只有一根木头驾着,周围除了那些蛇,一点生机都没有。
我有些怕那些蛇,冷着张脸顿在原地,迟迟不敢走上前。
“不是。”阿九迟疑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还是说了出来,“……你总还记得我现在用的这具身体,原本是属于一个魔修的吧。”
我问“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阿九看着我,在我面前背过去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过去。”
我没有出声,默默地趴上他的背。
“他们不知道你是天傀体,是看见你后才发现的。我和那些魔修做了一些交易。我答应他们帮他们做一些事,他们不仅能让我的元神暂时离开封印活动,还能提供我一具可以用得很久的身体,直到我从那些正派人士的手中找回我自己的身体为止。嗯,你想得没错,就是我现在用的这具。”
我抱紧阿九的脖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老是喜欢戳我脑门的魔修。好像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阿华该有的神态和小动作,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魔修很聪明,在那具被送过来的身体上设套,给我下了一个禁制,我还不得不受着。我原以为是约束着我不能伤害他们整个宗门,没想到竟然是不能伤害某一个人,除非那个人自愿,否则我连触碰他都会感到疼痛。”阿九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放在我身上,不动声色地说,“我当时想这一整个门派的魔修真是蠢笨,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他顿了一下:“如今想来,这只是这具身体原先主人的一个私愿罢了。”
我想起阿华送我的坠子,被苏催颂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我当时好像还挺伤心的,毕竟人死了,这是那个死去的人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真可怜呐。我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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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格来可怜别人。
体内的金丹已经修复完毕,阿九的那具身体看着也不像能坚持多久的样子。
夺舍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了。
魔修们认得阿九这具身体的样貌,见人来了一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的。只是底下的人尊敬归一回事,我见那些个掌权人怕是有恃无恐,连续住了几天,一个主动来谒见的人都没有。我想是因为他们觉着下在九尾狐身上的那个禁制起了作用,阿九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视为底牌的禁制,被阿华那个傻瓜用在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身上。
我想着池春醒死状极惨,槐阳门的人看见了,定是受不了这种耻辱,要叫嚣着抓出杀人凶手碎尸万段的,闹大了那池春醒的死法就瞒不住了,各种谣言传闻一哄而上,池春醒死后也难有个好名声。
可我迟迟没有听见外面关于池春醒的消息,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去雪鸦城遭袭外,反倒是苏催颂比较招摇。
他从地牢里被放了出来,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竟跟同门打了一架,打着打着竟然还哭了。原先他屠镇的罪还未审清楚,这下到好,连人也跑了。这在别人眼里,可就是畏罪潜逃了,不得了,连槐阳门掌门都坐不住了,亲自下山将逆子抓了回去。
阿九听到后笑得四仰八叉,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搂过我的腰想贴上来亲我:“这出戏还满意吗?”
我微微别过脸,他只亲到了我的脸颊。
等他笑够了,我任由他伏在我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阴狠地说:“还不够,要不了多久,我会让他们哭得更惨!”
我知道他口中这个“要不了多久”是指什么。
等他拿到了我的身体,等他夺舍成功,只消我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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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还是那条熟悉的溪水,那些孩子玩闹着,作弄着我,将我推进了水里。我不会水,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最后总是池春醒出现,把我救了起来。
我以旁观者等角度围观着这场循环往复的闹剧,年幼的我脸上的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被池春醒虚伪面皮蛊惑的我,丑陋得可怖。
梦境无数次地循环着这个场景,梦魇困住了我,让我无法逃脱。
我想起玉简上的内容,从一旁走了出来,走向那个溺在水中的年幼的我,趁着池春醒没有来,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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