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东和基金会还需要你。”宋佩年回答道,“我有的是耐心,我等着你,等你最后亲手解决他。”他敲了敲身旁的木拐,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说说2119吧。”
“我只是打伤了他的双手,可没有要了他的命。至于是谁杀了他,我也不知道。”邢风明的回答很直白,听起来也很诚恳。
“有人盯上了我们。”宋佩年又泡了一杯茶,眼神冷漠,“不自知的东西,照镜子也没用。”
邢风明知道他再说那个凶手不自量力。
随后,宋佩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组织里的其他人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为了服众,你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邢风明垂下眼睫,举起茶杯,随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
一个月过去了,江边浮尸案没有太大任何进展,警方只查明了死者张某锐的背景,张某锐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从事司机的工作,平时与同事和顾客相处很融洽,也没有什么仇人。
经过法医鉴定,张某锐是被一枪毙命,死后被投江,从上游飘下来,在江里浸泡了大概四天。由于城西郊太过偏僻,也没有什么监控。
“鉴定报告显示,死者被x型狙击枪毙命,可他双手上的枪伤是k型□□所致。”一名警察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紧皱,希望能从资料里找出一些东西,他疑惑道:“为什么要用两种枪?”
“而且,死者的上衣消失了。”荣毅转着手中的笔,“为什么要脱去上衣?说不定上面有凶手的线索。”
“可是我们找不到衣服。目前什么思路都没有。”
荣毅抬起眼睛,“怎么没线索了?枪型都知道了。”
“虽然s型□□非常地普通,丹城里好多人都持有。但x型狙击枪十分少见,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况且,我们不是知道死者还带有一个金属名牌吗?”
“2119能有什么含义?不是生日,也不是年份,我们也不知道它有什么意思。死者社会关系太简单,也没有仇人,找不到任何作案动机。”
荣毅拍了拍那个警察的脑袋,“所以要查啊,不然要我们干什么!”
一旁的夏光停下了手中的笔,缓缓地开口,“会不会是无差别作案?”
荣毅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我想过,但目前不太像,如果是无差别作案,那就不止一件命案了。”
荣毅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叹道:“希望不是。”
——
林舒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邢风明了。
邢风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虽然尚元江说他的老板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但林舒知道尚元江是骗他的。
他明白那个组织是多么可怕,邢风明应该是被困住了吧。毕竟2119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他有些不安,不知道邢风明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林舒就打断了自己。他心想如果邢风明出事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如果邢风明消失了,他就能自由了。
可是自从他离开后,林舒没有一天是不想他的。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猜测他现在的处境如何。
林舒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不乱于心,不困于情。”
“我这是病了吧,居然会对囚禁自己的人产生感情。”林舒觉得自己的确病了,这个病让他难以启口。
“或许他根本没有什么事,他只是没有兴趣了,在猎人与猎物的游戏里,如果猎物不再逃跑了,猎人还会追捕猎物吗?而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逃跑了。”
林舒坐在坐在庭院里的摇椅上,如今已经八月底了,但花坛里的玫瑰依旧红艳。他看见秦震如时来到庭院,准备修剪这些玫瑰。
“秦叔,都八月底了,为什么这些玫瑰还没有谢?”林舒问道。
秦震看着这些玫瑰,眼中充满着爱惜,“这些是四季玫瑰,花期可以延长到冬季。”他一边仔细地整理玫瑰,一边温和的回答道:“玫瑰喜光,耐寒。一年只开一次花,五六月份是盛花期,一般的玫瑰到了八月就会慢慢凋零了。”
林舒看着这些玫瑰,“秦叔很爱惜这些玫瑰吧。每天都如时到来,悉心照料它们。”
“对。我每年都期待它们的盛开,陪伴着它们由盛转衰,再到来年的开放。”
“这片玫瑰是谁种的?”林舒有些好奇,自他来到这里时,玫瑰就已经存在了。
秦震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愣住,一会后,他缓缓地回答道:“是风明的母亲种的,他的母亲很温柔,爱美,最爱的花就是玫瑰。”
温柔,喜爱玫瑰,喜爱美好的事物,林舒心想邢风明的母亲应该很热爱生活吧。但不知道为何邢风明和他母亲的性格差别很大。
“邢风明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舒问道。
“我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来到这里的,风明以前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记得他的卧室里好像有他小时候的影像,记录着他的成长。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一找。但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说不定那些影像已经没了。”秦震温和地说道,他总是这样,待人平和。仿佛无论心情多么的不好,和他交谈后也会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何时,天气渐渐暗了下来,临近九月,夏天已经走到了末期。林舒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的身旁空落落的。自己以前明明是习惯一个人睡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习惯身旁有一个人一起睡了。
林舒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往,陷入了过去的思绪。
第二次逃跑——
一次,邢风明要去很远的地方谈合作,林舒趁这个机会逃了出来,并逃离了丹城,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就当他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邢风明又出现到了他的眼前,和之前一样,强制性地把他了回来。
邢风明那时候对他说:“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就不要乱跑。否则,我保证不了你还能活多长时间。”
那次逃跑后,林舒又带上了手铐,被限制在这间屋子里。而且被邢风明不断地索取,那段时间自己身心俱疲。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在一年前就死了吧。
林舒好厌恶这种感觉,为什么人们不是单纯的恨,单纯的爱。情绪总是很复杂,在戳伤别人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了伤口。
第5章 回响
第三次逃跑——
林舒记得是一个下午,那时候,已进入深秋,叶子由最初的绿色变得绿中带黄,再到最后的枯黄。那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冷风不止,落在皮肤上就像是被刀刮了一下。
林舒费劲力气拿到了一把□□,里面只有六发子弹,但足够使他逃脱了。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林舒盯着面前的邢风明,平举着□□,直指着邢风明的脑袋。
可邢风明好像是完全不害怕,他注视着林舒,往前走了一步。
“起开!否则我开枪了!”林舒大声地喊道,想让邢风明不要过来,停在原地。
但邢风明仿佛没有听到林舒的话,又往前走了两步,离林舒越来越近。
林舒立刻朝地面开了两枪,子弹打到邢风明前面的地板,迫使邢风明停了下来。
“起开!”林舒喊道。
可这两发子弹只是暂时阻止邢风明前进,一会后,邢风明又往前走了几步,林舒握紧了枪。
“崩”的一声,子弹打到了邢风明的肩膀。鲜血顿时浸透了白色的衬衫,并不断地晕染,扩散。慢慢地,半块衬衫被染成了红色。
林舒看着邢风明捂住自己的肩膀,神情有些痛苦。几秒后,他移开了眼睛,觉得那大片的红有些刺痛。但他没有停下,而是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跑到庭院。在庭院里,他劫持了秦震,枪口抵住秦震的后背。
“开门,否则我一枪毙了你。”林舒冷冷地说道,似乎是真的可以开枪。
秦震有些紧张,急促地问道:“风明呢?你刚才开枪了!”
林舒把着枪口,又往前移动了一下,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头发与衣服,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了,迅速地说道:“他死不了,快开门!”
秦震没有动,似乎不想开门。
林舒的手锁着秦震的脖子,冷冷地说道:“你再不快点的话,他就要失血过多了。”
秦震的身体变得僵硬,眉毛紧皱,无奈之下,他答应打开大门。
林舒一边劫持着他,一边缓慢的走到门口,看着秦震将大门打开,随后他又说道:“车钥匙给我,快点儿。”
“车钥匙在客厅,我得回去拿一下。”秦震说道。
林舒时刻警惕着,他看着秦震回到客厅拿车钥匙,不到一分钟,便回来了。林舒拿到车钥匙后,便立即走向车门,此时他的全身已经湿透,双手双脚也已经凉透。
突然,林舒感到后颈被刺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发现秦震拿了一个□□。林舒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车门,渐渐地,他没了力气,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很,他费力地说:“你,你卑鄙。”
“对不起,我只能帮风明,我是不能放你走的。”秦震将大门重新关上,并把林舒手里的枪拿走了。当他拿走枪的时候,林舒的手指迟迟不肯松开,眼神里充满着不甘。
一会后,秦震将林舒安置在一楼的客房,随后立即跑到三楼查看邢风明的情况。他看见邢风明肩膀周围的衣衫被血浸透,紧急地给邢风明止了血,随后安排了医生,打了麻醉,紧急做手术治疗。一切都完成后,邢风明的肩膀处被绑了绷带,躺在床上调理修养。
随着麻醉药效的褪去,邢风明张开了眼睛,他感受到肩膀处有一阵阵的疼痛。他微微侧了一下头,发现秦震正在给他抹药。
秦震叹了一口气,说道:“幸亏他拿的是老式的□□,子弹杀伤力不大。否则,像这样打中肩膀,你的整条胳膊都得废掉。”
邢风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几秒后,他收回眼神,沉默地看着天花板。
“枪伤不容易好,最少得两个月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在这期间,你就好好休息吧。”秦震的声音落下,气氛渐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邢风明才张口问道:“他呢?”声音有些沙哑。
秦震将邢风明扶了起来,递给了他一杯水,回答道:“他中了□□,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在一楼的客房里。”
“嗯。”邢风明的语气淡淡的。
秦震看了看邢风明的侧脸,又叹了一口气,“你是因为什么要留下他?”
邢风明听见后,微微放大了瞳孔,坦白道:“我不清楚。我见到他后,就是想把他留下,想要占有。这应该是我的欲望,我的私心吧。”
秦震看着邢风明,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你喜欢他吧。”
邢风明听见“喜欢”这个词后,转头看向秦震,他觉得这个词不应该和自己关联上,“秦叔,你什么意思?”
“喜欢别人,你懂吗?那些人给你洗脑,想要埋了你,但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一颗种子,别人会有的情感,你也会有。”秦震的语气温和,听起来像在委婉的教导邢风明。
“就算这是喜欢,但是他恨我。”邢风明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悲伤,也许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未必。”秦震坚定的说道, “林舒和你一样,都是组织里的人,被培训过多年,他完全可以一枪毙了你,却故意躲开要害,只打中了你的肩膀。他其实还是下不了手,他不忍心杀你。”
秦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依旧乌云密布,他看着邢风明的眼睛说道:“人的情绪是很复杂的,没有绝对的恨,你可以慢慢地改变他,让他喜欢上你。”
邢风明低下了头,“我该怎么做?”
“林舒打伤了你的肩膀,我想他看见你这个样子后,心里会难过的。”
邢风明抬起头来,瞧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微微扬起嘴角,“好的,秦叔,我知道了。”
——
连续下了几天雨,天色浓灰,空气湿湿的,带着一股泥土的味道。
林舒躺在客房里,这几天,他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并且发了好几次烧,脸颊红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隐约中,他感觉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让他有些贪恋这样的凉。
邢风明打湿了一个毛巾,敷到林舒的额头上。他注视着林舒,牵起了他的手。
林舒觉得头脑很混乱,似乎在做梦,但又感觉到自己是累了,并且有人在照顾他。
一会后,他看到邢风明的额头处有一个弹孔,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随后,在他面前倒下。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一把□□。林舒的脸色骤白,仓皇地倒退了几步,他把□□丢掉,看着邢风明的尸体瑟瑟发抖,嘴唇颤抖着,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没有杀你。
忽然,林舒醒了过来,天花板映入了他的眼帘,随即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噩梦。一会后,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人牵着。立马转头一看,发现邢风明坐在床边,牵着他的手,正凝视着他。
邢风明的肩膀处有一圈白色的绷带,绷带中心处还渗着一点红色,林舒有些看不下去,心想这是他打伤的。邢风明这样地照顾他,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喝药吧。”邢风明的声音响起。
林舒一动不动,他希望邢风明能够离开这里,不要这样地来照顾他。
可他没有想到,邢风明把他扶了起来,亲手喂他喝药。林舒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他,从来都没有。况且那个人的肩膀还受伤了,真正需要照顾的人是他,他应该回去休息。
邢风明看林舒迟迟不喝,于是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后,摁着林舒喂药。林舒睁大了眼睛,想要立马推开邢风明,但他又立马想到邢风明的左肩膀上有伤,于是收回了右手,换了左手去推邢风明的右肩膀,将他推开了。林舒呛了几下,就这样,林舒被“喂”了药,药有一些苦,舌根上都被苦味浸透。邢风明看着林舒“苦不堪言”的表情后,从一个盒子里拿出来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后,塞进了林舒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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