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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穿越重生)——山隐水迢

时间:2022-02-10 15:03:39  作者:山隐水迢
  但这一次时渊拿出的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薄片。
  他轻握住沈折雪的手腕,将他的衣袖褪到臂弯处,露出盘织着细红裂纹的手臂。
  沈折雪早已不觉得疼痛难耐,但骤然将南指月如今的状态曝于徒弟眼前,他还是下意识地想往回缩,却被时渊坚定地捉住。
  灵力烫过的薄片贴着皮肉滑过长缝,填补住细碎的皲裂,将那最后几分痛痒尽数化消在温热流水般的灵波中。
  南指月是可堪逆天的傀儡,绝不会轻易就被修复,即使沈折雪能看出这薄片也非凡品,但也不过最多处理一些表层的裂缝。
  这幅躯壳镇压过月魄镜,即使镜子已经被完全封住,可南指月由内而外的崩毁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这次沈折雪并不怎么担忧,毕竟太古封邪烙印于神魂之上,而他也会在傀儡彻底断裂前选择离魂而出。
  如今他有把握自己的神魂稳定,并不会那么容易消散,到时把这残躯改造,单纯变成一副封印神器送到封魔塔里,与月魄镜长留地底,也算绝了邪流再动以镜冲阵的念头。
  可是再多后路,也不抵时渊眼前所见。
  沈折雪心下苦涩,只任由他给自己治伤。
  时渊屈膝坐在榻上,轻声道:“师尊,转一下身。”
  沈折雪身上最重的一道开裂在左肩,他自然需要背过身去,褪下外袍,将霜雪般的白发挽到衣前,开了前襟半幅。
  似曾相识的场景。
  而当那道深痕绽露,时渊只觉那深可见骨,迟迟不得愈合的伤口剜在了自己心上。
  南指月内宿傀儡活灵活现,感官敏锐宛如真正的血肉之躯,沈折雪能清晰感觉到时渊的呼吸拂在后颈,有那么些痒。
  继而是羽毛扫过般的凉,那是时微生抚上了他皮开肉绽的那道裂口。
  “时渊。”沈折雪眨眨眼,他坐的位置面朝北窗,庭外草木婆娑,成束的光漏过树梢,投下斑斑驳驳的画影,闪着微光的尘粒在半空打着璇儿。
  沈折雪看了片刻,忽而道:“在洗魂池幻境里……”
  他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的说这件事,但却只是开了个头,便已难以为续。
  许多事到如今他已能想透。
  即便彼时大半魂魄他去到了现代,但洗魂终究还是洗魂。
  相饮离留了三道剑魂于世,其中一道便伴随别长亭寄于他体内,教导他疏引他,但这剑魂一同穿过时空缝隙便已几近耗损完全,故而他并不常露面,也无法去与最后的那道暗示抗衡。
  但他知道还有一道魂魄也来到了这个世间。
  那是在含山大阵下,微生以心头血为媒介,留给相辜春的那片魂灵。
  在那本《覆仙》终于出现在沈折雪面前,相饮离支开了他,而仅能化为一只黑猫的微生,跳上沙发,撕碎了那本书。
  也难怪后来他没有再看到自家猫主子,彼时沈折雪以为是猫猫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特意躲了起来。
  但其实与洗魂对抗后,这片残魂便已虚弱得只能沉于沈折雪识海的深处。
  而在四方界的莫回头里,时渊大病一场,险些送掉性命。
  ——相辜春从来不是一个人。
  他重重闭上眼睛,忍住将要掉落的泪水。
  时渊却说:“师尊,我们都回来了,不是么。”
  沈折雪看不到时渊的神情,但他知道他家徒弟的眼中,定是含着脉脉如水的笑意。
  他的徒弟便是如此,所求不过一个相陪。
  微生当年,连一百岁都没有活到。
  那于修者而言,真是太过短暂的一生。
  可他一等便是这千年。
  万万个日夜,洗魂池中的殊死一搏,莫回头里的病痛交加,茫然怅惘,他忘掉了过往种种,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只能日复一日枯坐待死,于梦中唤出一个饱含酸楚的尊称。
  沈折雪一想到这些,便觉万般痛楚,悬命一线也比不得这一念的苦涩。
  时渊慢慢用薄片熨着他的伤处,不再提那些过往,只轻声道:“师尊,那日您与桑岐说,我是你的亲传弟子,是你的心许之人……”
  他气息跌宕,似乎在害怕惊醒这一个过于美好的梦境。
  “是……是真的吗?师尊。”
  一刹那,千年光影溯回而上。
  沈折雪仿佛仍是那初识情爱的相辜春,在陌生且蓬勃无法克制的悸动中,想要去亲吻拥抱一个人。
  “是真的。”沈折雪道:“是真的啊……”
  时渊冰凉的唇贴在了他的后颈,潮热的液体滴落于他背部狰狞的裂痕中。
  千年之前,千年以后。
  此情从来是真,亦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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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诗经·小雅·出车》
  时渊:打完来点甜滋滋的日常吧,太特么难了,快一百章了还要打架。而且我和师尊的进一步发展啥时候安排上?
  沈折雪:嗯,我也觉得……比如doi什么的。
  迢:啊这……沈师尊你的为人师表呢?
  沈折雪:然后又一寡一千年?
  时渊:(拔剑召风刃)
  迢:安排!都安排!
  ————————
  叮!专栏多冒出了几篇预收,有看着顺眼的阔以收藏嗷!
  下本写太徽的剑灵。太微,太徽,太仪三本是一个系列,或许可以一起叫天道不做人系列(bushi)
  猫猫那本是用来快乐撒狗血的…喜欢古早风的不容错过(顶锅溜走)
 
 
第99章 如故
  “——姓时的老子和你拼了!”
  谢逐春张牙舞爪,作势就要跳树。
  此时一道风灵过来,干净利落地将叉竿打落,窗子“吧嗒”一声关上,遮去了室内紧贴的两道身影。
  蹲树杈上的谢逐春当场就要炸了,若不是乔檀与袁洗砚死死拉着他,他能立即冲下去和时渊大干一架。
  “人家这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搁这火气啥?”乔檀拍上谢逐春的肩膀,“还非要来听这墙角,就不怕撞见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嘛?”
  “咳咳。”靠内侧站着的秦姑真清咳两声,道:“我也这样认为。”
  她本是来询问沈长老有关冷文疏的事情,袖子还揣着给冷文烟带的药材。
  谁知刚走进庭院,就被谢逐春一把拉住,又不知怎的迷迷瞪瞪就上了树,听这位谢师兄咬牙切齿地碎念了好一阵。
  含山变乱后,冷宗主与邪流合谋抬起上修界之事,传于四方界各处。
  身为冷三秋亲女,冷文烟在太清宗的身份一瞬间变得十分尴尬,外界更是有了诸多风言风语。
  但太清宗弟子待她照旧,依然大师姐来大师姐去,与往日并无不同。
  她忧心于失踪的兄长,却也心知自己无能为力,唯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因月魄镜的冲阵吸纳了百姓夙愿,问卦的百姓在事后出现了严重的体虚气短的症状,悬壶峰在药物短缺的情况下,仍在极力周旋。
  冷文烟一面强压忧虑,一面研制针对此类症状的汤方,终于在三日前灵力不支晕厥过去,眼下是秦姑真在照料她。
  “你在气甚么?”袁洗砚练了这些日子的说话,到底也没练出成效来,一句话能气得人半死。
  谢逐春听了牙痒痒,他压低嗓子恶狠狠道:“老子就是不痛快。”
  “可我记得你当是还说……”
  “闭嘴!”谢逐春现在恨不得给当初信誓旦旦的自己一巴掌。
  那时候还说什么扎红绸给相辜春做当嫁妆,如今看来简直蠢得不行。
  袁洗砚慢吞吞想了片刻,道:“其实你在高兴?”
  “我——”谢逐春瞪圆了眼,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迟迟没能出口。
  他折了一根树枝,撇过头道:“我不知道。”
  “嗯。”袁洗砚点了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沈长老会知道。”
  话罢便跳下了树,大步流星地要去敲沈折雪的门。
  乔檀差点就要疯球了,拉都拉不住这□□头。
  眼见着他就要叩响门扉,那扇门忽而向内打开,沈折雪衣裳整齐站在里面,看到袁洗砚似乎一愣,旋即笑道:“可是有事?”
  “谢逐春这两日不大对劲。”袁洗砚道:“晚上睡不着觉,剑意也乱,暴饮暴食,而且……”他向屋旁的树上瞥了一眼,“还不敢来见你。”
  沈折雪轻轻颔首道:“我知晓了,多谢你。”
  酷酷的□□头传达到了自己的意思扭头就走了。
  秦姑真随即落地,与沈长老说了冷文烟的情况,沈折雪给她开了些调养的药方,秦姑真仔仔细细默记下来,犹豫半晌,道:“沈长老,文烟的兄长,如今还有健在的可能么?”
  冷文疏的魂灯在冲阵那时就灭了,按理说魂灯已熄,便是身死道消。
  可是如今他连尸首也没有找到,再者有薄紫衣之例在前,众人也便依然不愿死心。
  沈折雪沉默许久,道:“他身上还有醉梦姮娥的毒还未解开,四方界这三味奇毒用到一定程度便不属于毒的范畴,更接近于巫蛊或咒术,我所知醉梦姮娥会有封魂之效,魂魄沉睡时魂灯也不会亮。”
  这番话无疑会给她们留下一线希望,但沈折雪顿了顿,又道:“只是天河血锁本就算是禁术,冷三秋将冷文疏掳走,或许是为了不令旁人再利用他的血脉,所以……”
  秦姑真也不是当初懵懂天真的少女,她镇定点头,道:“我明白了。”
  她眼神果决,似乎与当初在廊风镜阵时已有了许多的不同,再询问了一些细节后,便也先行告辞。
  只是离去时她脚步一顿,回首低声道:“沈长老,镜君司命他……他可还好?”
  帝子降兮并不像寻常宗门,弟子间将往来频繁,部分长老真人会下来授课。
  在他们宗门内,几年不识一面也算是常事。
  秦姑真曾真心实意地崇拜过镜君司命,那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期望,她想要有一天自己也能登上那高入云霄的星台,以承天道之身,为天下祈福卜算。
  可是在帝子降兮内,天资卓绝的人绝不在少数,秦姑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说服自己并没有那个天赋,也不可能达到镜君的高度。
  她只能在湘君门下,为接任守护大阵的职责,日复一日地修习灵屏阵法。
  而含山的余庭给了她一个新的骐骥,她好似能够摆脱这循规蹈矩的命运,去为自己搏一个将来。
  余庭冷待她的那段时间里,秦姑真也曾后悔这决定,可是她不知道还能去到哪里,被帝子降兮驱逐的过往太不堪,再没有人为她指明道路。
  她便是在那时听闻冷文烟的风评,太清宗的宗主嫡女,娇纵跋扈,为所欲为。她在含山简陋的居所内掷卜,算出杂乱的结果,明月孤悬天边,心中生出诸多的不平。
  直到来到太清宗后,冷文烟身影才从流言蜚语里走到了她的眼前。
  她其实很想对她说:“师姐,我以前那样不喜欢你。”
  而到了如今,竟是冷文烟教会她,其实不论是谁,从来不需要依赖另一个人生存,更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以为自己反抗了命数。
  真正对命运的抗争,是即使命运拨弄,也能发觉自身存在的意义。
  一如薄紫衣,更如冷文烟。
  秦姑真离开后,谢逐春从树上跳了下来,面朝树干陷入自闭,末了似乎憋了股气,拔腿就院子外走。
  他人都走到了月门前,硬生生转了个身,朝沈折雪喊道:“你都不叫住我吗?!”
  即使化形为人,谢逐春的性子依然没变,惯来是我行我素,好似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沈折雪还记得那时含山阵下,他神思迷蒙,声嘶力竭地捶打阵门,声声质问相辜春为什么不带上他、为什么留下他一人的样子。
  在猝然得知沈折雪就是相辜春后,他便再不与人交谈,回到太清宗后更是独自关了好几日的禁闭。
  他又气又难受,不知如何面对相辜春。
  这么多年过去了,剑灵的思考方式还是根深蒂固,他们不会对剑主心生怨怼,永远只是认为身为兵器的自己不够锋利,不够厉害,才会被舍弃抛下。
  故而沈折雪没有立即去找他,他知道谢逐春需要一段时间来平衡身为“人”的正常的脾气和剑灵的自责。
  而现在谢逐春还没有想的那么清楚,但却也愿意出来问个明白。
  他小孩子赌气一样来问,沈折雪笑道:“是我的错,那你过来好不好?”
  谢逐春几乎是横行着过去,倒是比沈折雪还要先开口,愤恨道:“你怎么给含山干完活又给太清宗干活,累不累啊,干脆跑了算了。”
  “那你呢?”沈折雪轻声问道:“你怎么又留在太清。”
  “因为老子不想听你的!”谢逐春捏紧了拳,咬紧后槽牙,“我不想去看甚么名山大川,你都不是我剑主了,凭什么管我!我偏要待在太清,这里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才不像含山那个窝囊地方。”
  沈折雪的眼底浮出伤怀的神色,他也听闻过谢逐春的过去,他在含山待了很久,直到那红衣如霞的宗门再不复往昔模样,他才叛出含山投了太清宗。
  而辜春剑的本体还留在那里,他带不走。
  依辜春剑从前的脾性,旁人要是摸一下它的剑刃都会被打手,遑论将整把剑留在含山,被桑岐驱使。
  “我当时……是做错了。”沈折雪抬手,摸了摸谢逐春的发顶,“擅自替你做决定,是我的过失。”
  谢逐春抽了一下鼻子,“噢,你现在知道了,晚了。”
  他拍掉沈折雪的手,凶巴巴道:“你现在和你那徒弟去巫山云雨颠鸾倒凤罢!老子要去快活逍了,你说的对,这天下好玩的那么多,我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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