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琤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在原地定了很久,这才转身拿了电脑,继续工作起来。
一忙又是一夜。
第二天刚到公司,晏钦就接到了郑都武的电话。
对面似乎也知道对不起他,说话的声音格外小心,“你昨晚没事儿吧?”
晏钦冷声道:“你说呢?”
郑都武叹了口气,“我争取过的,但没打过他。”
晏钦:“……”
晏钦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在工位坐定,晏钦正准备打开电脑,就听一旁的徐琳琳惊呼了一声,“卧槽。”
徐琳琳酷爱八卦和追星,墙头众多,消息灵通,一般这种反应大概率是塌房了。
于是晏钦问道:“怎么了?你哪个哥哥又出事儿了?”
没想到徐琳琳匆匆看了他一眼,连忙掩耳盗铃道:“没什么,没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晏钦闻言看了她一眼,突然把头凑了过去。
徐琳琳见状忙不迭地用鼠标去关,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晏钦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还没来得及关闭的页面。
最上面是几个醒目的黑色大字。
#许溪酒店私会顾琤#
晏钦只来得及看个标题,页面就被徐琳琳给关了。
下面的内容晏钦还没看完。
他和顾琤的联姻虽然还没轰动到全国皆知,但在本地也确实是无人不晓。
身为晏氏的工作人员,更不可能不知道顾琤与他的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徐琳琳不告诉他的原因。
晏钦只觉得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道:“这有什么不敢让我看的,我们已经离婚了。”
徐琳琳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他,附和道:“就是,反正都离婚了。而且这种营销号也不能信,说不定是许溪对家买来黑他的,啧啧啧,现在这些营销号真是为了钱没有一点底线。”
“是啊。”晏钦心不在焉地说道,然后仿佛真的毫不在意一般,转过身来打开电脑工作了起来。
这件事似乎只是湖面上不经意泛起的一道涟漪,晏钦并不在意,一早上面上都带着笑。
徐琳琳在一旁看得心惊,小心地问了他好几次,然而得到的回答一律是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吗?
徐琳琳不信,但也不敢问,一早上都没再多说一句。
晏钦则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不知为何,今天的效率奇高,刚到中午工作就做完了。
很快,下班的时间就到了,徐琳琳起身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晏钦摇了摇头,回道:“我点外卖,你们去吧。”
徐琳琳也没勉强,只是叮嘱道:“那你中午记得休息。”
“好。”晏钦点了点头,继续看向电脑。
其实已经没工作了,但晏钦依旧没有闲下来,把已经完成的策划重新写了一遍。
直到策划也写完,再也无事可做,晏钦的手才终于离开了键盘。
他似乎有些茫然,像尊雕塑一般矗立在电脑前,静静地望着电脑屏幕。
许久,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握住鼠标点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条消息依旧挂在热一。
晏钦点开,入眼的便是一个营销号发的打满水印的视频。
晏钦坐在电脑前深吸几口气,这才点开了视频。
镜头很晃很黑,也不知是在哪里拍摄的,但还是能清楚得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他昨晚去的那家酒店前。
接着,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年轻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然后习惯性地向周围看了看。
见没问题,这才抬步走向酒店。
虽然他只向周围看了几眼,但他那双眼睛太过好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许溪。
那拍摄者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竟一路跟上,和许溪一同上了电梯。
然后在电梯口停下。
视频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许溪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然后开始敲门。
房间门很快打开,一个穿着衬衫的人走了出来。
是顾琤。
整个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虽然镜头里两人一点暧昧的镜头都没有,但是深夜,酒店,一切都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晏钦懒得看评论,直接退了出去。
哪怕过了一上午,热搜旁依旧挂着一个爆字。
下面好几条关联热搜。
#许溪澄清#
#倾城声明#
一点开就是许溪工作室和顾琤公司发的声明。
但不用想也知道大家的态度。
因为他也不信。
他昨天离开时顾琤正好洗了澡,他刚走不久许溪就登了门。
晏钦越想越觉得可笑。
他明明前一秒还问他是否一定要这么疏离?
他明明刚才还在说能不能再给他一些时间?
可是他刚一离开,便有人来投怀送抱。
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胃,里面一阵翻涌,又疼又恶心。
晏钦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起身冲进了洗手间。
然后在马桶前吐得天昏地暗。
他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七年。
他坐在冷了的饭菜边,一口口将自己填满。
直到那饭菜仿佛一直从胃填到喉咙眼。
又从喉咙开始腐烂。
恶心从心底蔓延。
太恶心了,晏钦拼命呕吐,可是他没有吃饭,胃里空空荡荡,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阵阵酸水泛滥。
剧烈的呕吐激得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越流越狠。
仿佛在祭奠他错付的,瞎了眼的七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下更会长一点
第25章
顾琤推开了门。
屋内的一切都和他早上离开时一样,静静地沉在黑暗里,仿佛能听见寂静的声音。
他没开灯,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身体超负荷的运转让他感到疲惫,但大脑反而更加清醒。
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凝不起睡意,干脆就这么睁着眼,任由自己沉于黑暗中。
他还记得晏钦在时这个家的模样。
每次还没到家,就能看到客厅那扇落地窗前透出的明黄色灯光。
无论什么时候回来,晏钦都会乖巧地坐在客厅等他,然后在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站起,满眼笑意地迎过来,对他说:“你回来了。”
晏钦刚搬走时,顾琤只是觉得屋子似乎变得有些空。
后来这个屋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仿佛晏钦的离开,连带着一起带走了它的生命。
屋内的随便一点响动都会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吵得他头疼。
晏钦走的第一个月,房子变得更空,然而晏钦的存在却渐渐鲜明。
客厅的电视柜前依旧摆着他买的干花,茶几下放着他吃了一半的药盒,冰箱上还粘着他手写的便利贴,上面写着顾琤爱吃的那几道菜的做法。
他似乎离开了,又似乎没有。
只是默不作声地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左右着他的选择。
不知何时起,顾琤也会在摆盘时下意识把餐具摆成他喜欢的样子,甚至手机打字时自动出现的他名字的缩写。
晏钦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当顾琤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越来越不敢回家,有时确实无处可去才回来一趟,却连灯都不敢打开。
只敢缩在沙发上休息一晚。
他不能乱走,因为这个家处处都是晏钦留下的回忆。原来不知不觉间,晏钦早已用了七年的时间把这里的每一处都占据。
外面的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顾琤抬眸望去,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下得又密又急,那架势像是河水决了堤,时不时还夹杂着青紫色的闪电与雷鸣。
顾琤看着外面的风雨愈下愈大之势。
突然想起了什么,拿了伞向起身外走去。
他记得,晏钦很怕下雨。
-
晏钦听着外面的雨声,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又把猫咪抱进怀里,然后缩进了被子里。
然而这依旧阻止不了外面的声音传进。
他今天刚到家,就见外面的天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迅速转阴,接着黑云凝聚,阴沉沉地朝着地面压了下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云仿佛被突然撕裂了一般,霎那间,无数雨点连成片倾盆而下,没有留给人们一点反应的时间。
晏钦急忙进了屋子,打开了所有的灯,又抱着一脸懵逼的猫咪缩进了被子里,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晏钦很怕下雨。
因为小时候他曾被晏竹误锁进阁楼里。
那阁楼年久失修,连灯也没有,只有一扇灰蒙蒙的窗户。
那夜和今晚一样,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雨水不要钱一样一盆盆泼在窗户上,外面因为风雨而生出了各种各样可怖的声音。
他那是太小,不自觉便脑补成怪兽逼近。
等晏父晏母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吓晕了过去。
从那以后,他便害怕起了下雨,尤其是暴雨。
刚结婚时有一次半夜突然下起了雨,但顾琤有事没能回来,晏钦一个人在家吓得瑟瑟发抖,没忍住给他打了电话。
然而等自己结结巴巴地说完,对面却许久都没有声音。
“顾琤?”晏钦以为他不信,又说了一次,“我真的害怕。”
那边终于回了声,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疲惫之意。
“我知道了。”顾琤回道。
晏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没有,但因为这句回答,还是安心了不少。
于是握着手机乖乖地等他。
然后等到了外面的雨声停息,天色渐明。
但顾琤依旧没有回来。
至今回想起这些往事,晏钦还是会被自己逗乐。
他那时真是天真得可怕。
明明自己死了顾琤或许都不会有半分难过,又怎么会在乎他怕不怕?
“傻。”晏钦说着揉了揉一旁猫咪的脸,“你说是不是?”
猫本来都困了,硬生生被他揉醒,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晏钦见状,忙轻轻拍了拍它,“好了,快睡吧。”
不管怎么说,旁边有个猫陪着,总归也没那么害怕了。
晏钦看猫咪睡得香甜,自己也有些困了,于是把它搂进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然而还没睡着,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晏钦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然而那声音却没消失,继续不依不饶地敲了下去。
晏钦坐起身来,抱着猫咪向外走去。
心中有些不安,这会儿谁会来呢?
知道他新住所的人不多,基本就是晏竹和他爸妈。
但他们肯定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啊。
想到这儿,晏钦一颗心不由提起。
他一手抱着猫,一手拎起门边靠着的棒球棍,然后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边,也没急着开门,而是俯身对着猫眼望了出去。
然后他看见了……顾琤。
晏钦:???
离谱。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晏钦却没理,抬手撸起自己手上的猫来。
他实在不明白顾琤为什么还敢来。
他是以为自己用的还是2G手机上不了网吗?
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对他万般包容,心无芥蒂。
晏钦想起早上的热搜就恶心。
因此并不打算给他开门。
装不在家得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外面的敲门声突然停了。
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就站在门口,手机又没静音,因此他的手机铃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房间。
与他一门之隔的顾琤自然不会听不见。
晏钦:“……”
这时,门口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还配合着顾琤的声音,“晏钦,我知道你在里面。”
再这么下去估计邻居也要看不下去过来加入敲门大军,于是晏钦只能认命般地过去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顾琤似乎就怕他突然关上似的,抬手抵住了门沿。
晏钦一阵无语。
但还是把火强压了下去,抬眸看向他,问道:“有事?”
顾琤的手边拿了一把黑伞,然而拿了还不如不拿,整个人被淋得不成样子,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一般。
顾琤点了点头,然而还没开口就被晏钦打断。
“如果是你和许溪的事儿就不用解释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爱和谁睡就和谁睡,和我没关系,尊重,祝福,祝你幸福。”
顾琤被他说得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抬眸望向他,忙解释道:“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晏钦闻言轻嗤一声,明显不信。
顾琤继续解释道:“他的东西落在我这儿了,只是来取。”
晏钦闻言差点笑出声,“是吗?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得半夜去酒店取。”
怀中的猫似乎有些不耐烦,从他的怀里挣脱,跳了下去。
晏钦的目光一路追随,显得更不把眼前的顾琤放在眼里。
“我都说了不在乎,你不用向我解释,可你非要解释,不仅要解释还偏偏要拿这种鬼话来糊弄我。顾琤,你可真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面前永远是个傻子,对你言听计随,无所不从。你给我喂屎我都会笑着吃下去。”
顾琤闻言上前一步,眉头轻蹙,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一双眸子黑得发亮,仿佛刚刚被雨水冲洗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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