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播的是歌舞,他一向是不爱看的,于是不自觉就跑起了神来。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顾琤。
按照往常的规律,他早该来了。
怎么今天这么晚都不见人影?
可是刚想到这儿,晏钦就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爱来不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晃神间,歌舞已经完了,下面到了晏钦最喜欢的节目——小品。
于是他立刻来了兴致,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谁知刚看到了个开头,就听外面突然一声很特别的炮响,接着是什么在空中炸开的声音。
晏钦扭头向窗外看去。
然后就见窗外一道接一道的烟花在空中升起,炸开,最后绽放出一朵朵盛放的“花朵”。
这烟花又急又密,一朵还未落下另一朵就已经绽开,就像春天忽至,百花齐放,在天空中勾勒出一副盛大的景观来。
晏钦不由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窗边。
有些惊讶地看着窗外的烟火。
等他来到窗边,才发现他与烟火离得这样近,难道就是在楼下放的吗?
思及此,晏钦忙低下了头,然后就见楼下的草坪上,一个人正俯身点着什么。
他的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因此动作看起来不是很敏捷。
一直等他起身的间隙,晏钦才终于看清,他怀里抱的是只猫。
那是不吃鱼。
晏钦的瞳孔瞬间放大,只见不吃鱼裹着一件大红色的围巾,身体缩在顾琤的衣服里,只露出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
它似乎也察觉到了晏钦的目光,抬起头来,一看见他立刻激动了起来,挣扎着要要从顾琤的怀里出来。
顾琤见状,把它按了回去。
然后抬眼看了一眼晏钦,抬手指了指天空,示意他继续向上看去。
晏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继续看去。
天空中的烟花突然换了造型。
不再是各色各样的牡丹菊花,而是换成了文字。
大红色的焰火在靛蓝色的天空中组成了几个大字。
晏钦,新年快乐!
-
顾琤刚一进来,晏钦就迎了上去,伸手要接不吃鱼。
然而顾琤却没给他,只是道:“等会儿,我们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凉,别冻着你。”
晏钦想了想也是,于是强压住想要立刻把它抢过来的欲望,只俯身看着它。
不吃鱼似乎也想他了,在顾琤怀里不断扭动,挣扎着要下来。
最后还是敌不过,被顾琤死死按在了怀里,只能不甘心地“喵喵”叫了起来。
晏钦见到猫开心了不少,连带着对顾琤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于是难得主动挑了个话题问道:“医院让放烟花吗?”
“本来是不让的。”
“那为什么后来又让了?”
“我去找了院长,这栋楼心脏不好或需要静养的病人让他们先换了个楼。”
晏钦闻言,道:“你还真大手笔。”
顾琤笑了笑,觉得不吃鱼身上的体温和屋子里的温度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把猫递给了他。
晏钦左手受了伤,只能勉强用右手抱着。
猫咪几日不见,也想他,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起来。
晏钦把它放到床上,揪着它脖子上的小围巾问道:“这是你买的?”
“嗯。”顾琤说着,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把手里一直掂的袋子递了过去。
“我之前看到的亲子围巾,另一条送给你。”
“哈哈哈哈哈。”晏钦被“亲子”两个字逗笑,倒真的配合地把围巾拿了出来,果然和不吃鱼戴得那条一样。
晏钦玩心大起,也不在意屋子里还开着暖气,把围巾也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是戴的时候有些不方便,左胳膊受了伤,右胳膊一动又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
正当他艰难地给自己系围巾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
晏钦一愣,然后就见这双手拽着围巾,绕过他的脖子,然后一圈圈缠绕,最后把末端散落的流苏抚平。
“好了。”顾琤收回了手,淡淡道。
晏钦没看他,只从鼻腔里挤出了一个“嗯”,低头继续看向床上的不吃鱼。
偌大的病房内,电视机一个接一个地播放着热闹喜庆的节目,窗外的鞭炮连绵不绝,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寂静如雪。
这些日子晏钦已经习惯了这若有似无的尴尬,淡定地陪不吃鱼玩着。
这一玩,就直接玩到了十二点,即将跨入新的一年。
电视上主持人已经一字排开,然后共同喊下倒计时的十个数。
十、九、八、七……
……四、三……
“晏钦。”最后三秒,顾琤突然叫住了他。
“嗯?”晏钦抬起头来。
然后就听他和着新年的钟声,和外面的鞭炮声对他说道:“新年快乐!”
-
晏钦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脑海里蹦出的还是顾琤昨晚对他说得那句话,“新年快乐!”
“快乐?”晏钦想,他怎么能快乐的起来呢?
大年初一,多么美好的日子,而他还是和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
而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正坐在一旁悠闲地给他按摩着胳膊。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每天都要给晏钦按摩半个小时,说是他每天躺在床上不动,怕他肌肉萎缩。
晏钦倒是没什么意见,白送上门的服务,为什么不要呢?
于是顾琤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按摩。
也不管他有没有睡醒,比如今天,晏钦就是被他给按醒的。
“你……为什么不能晚点再按?”
“现在是早上八点,按摩完刚好可以吃早餐。”
晏钦无奈道:“我是个病人,多睡一会儿能怎了?”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顾琤说着,扶着他坐起身来,问道:“要不要洗漱?”
晏钦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点了点头,顾琤见状起身去拿他的洗漱用品。
晏钦原本都是让护士替他洗漱的,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顾琤就替代了护士的活。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水是正温的。
晏钦端起来喝了一口,默默地看着顾琤把洗漱的东西拿了过来。
然后柠了毛巾给他擦手。
顾琤站在床边,高大的身体俯下一半,衬衫解开了一个纽扣,露出修长的脖颈。
晏钦突然觉得有什么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他愣了一下,伸手抚上顾琤的颈侧,皱着眉道:“别动。”
顾琤瞬间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什么被扯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去阻止。
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银色项链,上面挂着一枚戒指。
那是晏钦的婚戒,铂金的戒身上是一束簇拥着的桔梗花,每个花瓣上都镶嵌着细碎的蓝钻。曾被他扔在顾家,最后又被顾琤捡了回来,做成了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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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这枚戒指在晏钦的无名指上戴了七年,他怎么会认不出。
他还记得那是他们离婚前,顾母生日的那天,他当众把这枚戒指摘下扔进了面前的汤里。
他还以为戒指早就被丢了,没想到最后却在顾琤手里,还被做成了项链。
晏钦抬眼看向顾琤,他已经面不改色地直起身,把项链收了回去。
屋内弥漫着尴尬,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顾琤打破了沉默,从一旁端了早饭,说道:“吃饭吧。”
晏钦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把饭菜摆好,然后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晏钦最终也没问顾琤的脖子上没什么会挂着他的戒指。
顾琤也没告诉他。
这件事就和从前他们之间许许多多的事一样。
过去了。
-
晏钦这次足足住了有一个月的医院。
出院那天,晏母过来接他。
本来想让晏钦回家住几天,但他不肯,坚持回了自己家。
家里一个月没住人,落了点灰。
晏钦也懒得收拾,叫了个保洁,然后懒洋洋地抱着猫看起电视来。
刚看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
晏钦没想到保洁来得这么快,抱着猫去开了门,然而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却是顾琤。
他住院这一个月,顾琤几乎日日守着,除了今天出院,他估计也知道晏母不待见他,因此一直没出现。
没想到还是来了。
晏钦看向他,问道:“有事?”
顾琤把手里拿着的红色礼物盒递给他,道:“恭喜出院。”
“谢谢,不用,再见。”晏钦说完就准备关门,然而刚一动作,就被顾琤抬手挡住。
“还有事?”晏钦问道。
“刚刚警察来了电话,问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去做笔录?”
晏钦闻言,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里的纱布早就拆了,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只是摸上去时,还是能感觉到横亘在皮肤上那一溜轻微的凸起。
顾琤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沉吟片刻,问道:“还疼吗?”
晏钦瞥了他一眼,把手放下,没说话。
心想,疼倒是不疼,但破相了。
思及此,晏钦心底对许溪的恨意又多了几分,他就不明白了,报复顾琤非要拉他干嘛?
神经病。
顾琤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如果太累的话,就改天再去吧。”
晏钦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回道:“去。”
笔录早一日做完,那个疯子就早一日进去。
晏钦说着就想去换衣服,可是转念一想,保洁还没来,因此只能等会儿再去。
顾琤见他突然止住了动作,问道:“怎么了?”
晏钦道:“我叫了保洁,一会儿她来了没钥匙进不来,等会儿再去。”
“行。”顾琤说着,走了进来。
晏钦见状,道:“谁让你进来了?”
顾琤回道:“我刚好要去市局一趟,正好送你过去。”
“不用,我打车去。”
顾琤听完,也不在意,只是斯理慢条地问道:“还敢打车?”
晏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经过许溪这件事,多少都得有点阴影,可是现在是白天。
“有什么不敢的。”晏钦淡淡道。
“不安全。”顾琤回道。
“不安全?”晏钦闻言,抬头看了顾琤一眼,讥讽道:“怎么?你除了许溪不会还捧过什么张溪,李溪吧?”
顾琤被他怼得无言。
最后只无奈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晏钦。”
说话间,保洁到了。
晏钦把家里的事情给她交代好,这才穿了衣服向外走去。
顾琤见状赶忙跟上。
两人上了电梯,晏钦正准备抬手按电梯键。顾琤已经先一步按下了负一。
晏钦:“……”
晏钦没理他,继续按下了一。
电梯到了一楼,晏钦向外走去。
顾琤这次倒没再拉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下了电梯。
晏钦见顾琤这次没跟过来,松了口气。
出门打了个的。
谁知刚到市公安局,就见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宾利。
晏钦叹了口气,结账下了车。
然后就见顾琤从对面的车上走了下来,和他一起向警察局走去。
“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晏钦叹了口气道。
然后就听顾琤回道:“我不放心你。”
罢了罢了。
晏钦懒得跟他掰扯,径直进了市局。
他们刚到,便有警察迎了出来,正是上次来医院看他的那两个。
“晏先生。”其中一个警察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把他带进了笔录室。
顾琤则在外面等着。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稍一回忆,那晚所发生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因此笔录做得很顺利。
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然后警察送晏钦出去。
到了门口,晏钦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对了,他如今怎么样了?”
警察闻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谁。
于是回道:“情绪不是很稳定,有过两次自杀行为。”
“哦?”晏钦闻言挑了挑眉。
警察见状,立刻回道:“放心吧,在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我们都会最大程度地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辛苦了。”晏钦道。
“应该的。”
问完了好奇的事儿,晏钦这才向外走去。
顾琤一直等在门外,见他过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见他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最近新发现了一家饭馆,味道很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晏钦抬眸,看着他小心翼翼而又满怀期待的神色,突然有一瞬间的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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