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人相视无言,那边秦慕言便跟在叶思玥身后,叶思玥没走几步便坐到了土坡上,秦慕言便也随着他坐了下去。
两个人之间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微微扬起的风,让这静默的空气在缓缓流淌着,看着叶思玥单薄的身躯,秦慕言将披风脱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周身被陌生的又熟悉的气息围绕,叶思玥心底渐渐平静下来,今日那赵成亮临死前说的话,没有人比叶思玥更清楚,也没有人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对叶思玥意味着什么。
正当秦慕言看着脚底的黄沙发愣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抹温热,微微侧头就发现叶思玥不知何时正靠在他的肩头。
秦慕言随即单手搂着叶思玥的肩膀,“累了吗?好好休息吧,我守着你。”
叶思玥听着秦慕言的话,眼眸轻眨,“秦慕言,你想要这天下吗?”
“我不想,却必须要,因为……我要你,就一定要得到这天下。”秦慕言一字一句的说道,叶思玥眨了眨眼。
“王爷是要用着天下做嫁妆?”叶思玥唇角微扬,浅浅的说道,秦慕言看着叶思玥光滑如绸一般的脸庞,十分虔诚的低下头,落下了一吻。
“天下为聘,万里红妆,你我结为夫妻……如何?”秦慕言这话说完,再一低头就看到叶思玥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他轻柔的摸着对方的脸,这一世……我定然与你相守,永不背离。
当叶思玥醒的时候已然黑天了,在临时搭建的小棚里睡了一觉,叶思玥起身便发现一件玄色锦衣从身上滑落,上面还沾染了那个人浅浅的气息。
走出小棚,周围是燃起的篝火,还有架在火上烤着的野味,三三两两的士兵搂着脖子喝着酒,各种脏话荤话伴随着大笑在空旷的天地间流转。
叶思玥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觉着粗俗不堪,相反他觉的这才够肆意,够自由,比起端庄的锦衣,华美的富食,这一切仿佛才是最有魅力的。
“来碗酒,如何?”听到身后秦慕言的声音,叶思玥扭过头就看到秦慕言提着一缸酒拿了两个酒碗站在那里。
叶思玥挑了挑眉,“我倒是低估瑾王爷了,瑾王爷怕是早就料到我会下手,早早将这庆功酒藏起来了吧?”
秦慕言淡笑一下没有反驳,他其实只是占了点前世的便宜,知道按照叶思玥的个性,不可能将自己掳走之后又什么也不做。
只是他没想到叶思玥会放任那群人烧了大营,不过好在这些酒早早就被秦慕言派人埋了起来,也就逃过了一劫。
听着叶思玥似是调侃又似乎是在生气的话语,秦慕言笑着凑了过去,“我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不过……我只是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早早藏好了这庆功酒,就等着与你痛饮了。”
叶思玥微微挑眉,伸手接过秦慕言递过来的碗与秦慕言对饮起来,这痛饮的确欢畅,这酒喝多了自然也就少不了麻烦……
第二天一早,当叶思玥发现自己躺在秦慕言怀里之后,果断一脚将秦慕言踹到了地上,秦慕言顿时惊醒,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神色不愉的叶思玥。
只见叶思玥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床边,然后他缓缓起身,漫步走到秦慕言面前,弯腰挑起他的下巴,“王爷……昨夜……你干了什么?”
秦慕言看着叶思玥薄怒的样子,刚才被踹了一脚的郁卒早就消失不见了,他缓缓一笑,“你我同塌而眠,自然……是干了好事了。”
第22章 请罪
正当秦慕言和叶思玥互相对视,谁也不移开眼的时候,旗云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他撇了眼坐在地上的秦慕言,撇了撇嘴,然后拱手到,“主子,是否启程回教?”
旗云的话让叶思玥一愣,随即他低头一想,便也知道了旗云的意思,只是想不到不知不觉间日子竟然过的这么快。
叶思玥点了点头,“去备马,一会儿就走。”
听完叶思玥的话,旗云转身离开前去准备,而秦慕言则站了起来,“为什么走的这么急?”
叶思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淡淡的说道,“本教主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再说……本教主并不是王爷你麾下的士兵,不能长久的待在你的军营之中。”
叶思玥说的这些,秦慕言自然清楚,可他也十分明白,叶思玥走的这么急定然是有事瞒着自己,他拧着眉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便也同你一同回潭月教。”
看着秦慕言不似开玩笑,叶思玥白了他一眼,“王爷还是处理好玉山的事吧,这玉山的大火瞒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京里来人,王爷擅自离营,只怕……不是件小事。”
早在上一世,秦慕言就知道叶思玥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每每做好上一件事都会连带将下一件事思忖进去,很少有人能在他设好的圈套里讨去好处。
因此,秦慕言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叶思玥,眯着眼说到,“你早在放火之时就已经算好了,是不是?”
叶思玥微微仰头看着秦慕言棱角分明,俊朗中又带着缱绻的脸,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敷了上去,“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
秦慕言抬手抓住了叶思玥微凉的手,一根根手指轻柔的摸索着,然后将他的手拉到嘴边轻吻,“我舍不得。”
听着秦慕言这满含爱意的话语,叶思玥只觉的心头一热,似乎已经开始肆意的寒毒都不在算什么了,他第一次想要拥抱着眼前这个男人,将他困在自己身边,永远不离开。
叶思玥浅笑着,仰着头轻轻地踮起脚在秦慕言的嘴角边留下一吻,然后若无其事的抽回手,背过身,“本教主可还等着王爷用这天下做嫁妆,让本教主娶你的时候呢。王爷,可千万别让本教主失望才好。”
秦慕言本还沉浸在刚才那抹吻之中,听到这话眼底的光亮更深,他嘴角微微扬起,“只要你想要,我便会为你取来。”
背对着秦慕言,叶思玥浅笑着抬步离开了,走出军营,一跃上马叶思玥便和旗云一同驾马离开,秦慕言走出小棚,看着很快消失的叶思玥嘴边的浅笑怎么也落不下,这一世终于能有机会重新得到他了。
一路急行,叶思玥同旗云在天将黑的时候赶回了潭月教,刚一下马,叶思玥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随即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旗云牵过叶思玥的马驹,叹了口气,每月的今日便是潭月教最为安静的日子。
因为所有下人都知道他们教主今日心情不好,都不会出来触叶思玥的霉头。
可只有叶思玥贴身的暗卫知道,每月的十五日都是教主寒毒复发的日子,每每到了这时候,他们教主都要在寒潭之中泡上一夜。
这寒潭堪称世间少有的极寒之地,相较于冰湖周围的极度寒冷,寒潭之水丝毫不会逊色,叶思玥猛然扎进寒潭,瞬间刺骨的寒冷便席卷全身,似乎连周身的血脉都不在流淌了一般,这样的寒冷让叶思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下来。
他闭了闭眼靠在寒潭边,静默的看着幽静的寒潭中央那闪耀着的月亮,渐渐的那月亮似乎变了模样,变成了那个他的模样,如此这般,倒是让叶思玥心底的痛轻缓了很多。
正如叶思玥所说,阜阳城里的各方都在关注着玉山的一举一动。所以,玉山起火的事不到半天便已经传到了皇城。
与此同时,关于瑾王爷大破流匪草寇的事也很快传扬开来,那些备受流匪草寇伤害的百姓对瑾王爷那是千恩万谢,可在这些感谢里也夹杂着很多的传言。
“父皇,坊间传言,四皇子此次将那流匪草寇近千人围困在玉山之上,放火全歼,这般做实在太为残忍,实在是有失皇家仁慈。”五皇子秦慕恒在次日的早朝躬身站在大殿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秦天峰看着秦慕恒不言语,随即他将视线移到了一旁一言不发的秦慕晟身上,秦慕晟便跨步上前,“儿臣以为,此事还是等四皇子回来再做定夺吧。”
秦天峰点了点头,秦慕恒挑眉看了眼秦慕晟,冷哼了一声,下了朝秦慕恒特意放缓了步子走在秦慕晟身边,“二哥今日倒是真护着四哥了。”
秦慕晟淡淡的看了眼秦慕恒,“太子出京巡查也快回来了,你与其这般挑四皇子的错处,倒不如盘算一下怎么迎接他。”
听到秦慕晟提到太子,秦慕恒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随即他便扭头快步离开了,秦慕晟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眯起了眼转身往外走去。
文元琪和张衡之已经各自在家禁足很久了,如今有机会出来自然是要好好吃一顿的。
只不过听着周围人对玉山着火一事还有秦慕言的争论,张衡之心底一沉。
这玉山着火一事才刚传到京里,这些传言就这么快的流传,想必是有人在背后做了努力的,只等着玉山的结果出来,不论秦慕言是胜是负,流言必定会四起,且绝对都不会是褒奖。
文元琪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看样子,你很在意瑾王爷的事?”
张衡之听到文元琪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文兄这话说的,玉山之事传的如此火热,瑾王爷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我只不过是随着众人凑个热闹罢了。”
文元琪微微扬眉,“瑾王爷若是不想办法扭转,只怕这次的功劳也要被抹杀了,不过……”
看了眼张衡之有些疑惑的样子,文元琪淡淡的一笑,“或许,这也是瑾王爷所希望的。”
张衡之微微皱眉刚准备说什么,便听到周围人群里有人高呼“瑾王爷回来了。”随即顺着人潮,张衡之看到秦慕言骑着马带着侍卫往皇城走去。
文元琪看着坐在马上的秦慕言,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自家祖父所说,“瑾王爷若能想的通,便是唯一一个能够坐上那个位子的人,若是想不通,只怕是……”
秦慕言要想通什么文元琪并不清楚,可看祖父的样子,也不打算让自己追问,只是既然祖父让自己跟张衡之交好,只怕是对着瑾王爷还是存了辅助之心了。
早在进城之前,秦慕言就听到了曹安的汇报,尽管曹安很是愤懑,可秦慕言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些他前世都经历过。
不过,当时那些流匪草寇将当朝五皇子折辱的事情,已然引起了秦天峰的震怒。
所以这些关于秦慕言残暴不仁的说法,并没有让秦天峰在意,他酌情给了秦慕言封赏。
不过也正是这份封赏让秦慕言成为了众人皇位角逐中争夺的对象,一个握有兵符的皇子,必定是皇帝所忌惮的对象。
基本上与皇位也就无缘了,他只是皇位角逐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次,秦慕言并不想要那枚烫手的兵符。况且,按照日子推算太子就要回朝了,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抢了太子的风头,只怕是会被自己的父皇不喜了。
秦慕言很清楚,他的父皇从始至终选定的继承人就只有太子一人。
即便他纵容五皇子,赞赏二皇子,器重自己,可他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却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太子……
思忖好自己该如何去做的秦慕言独自一人走在宫墙之中,高耸的围墙让秦慕言长叹了一口气,走进秦天峰的御书房,秦慕言撩起衣摆跪地,“儿臣给父皇请安。”
秦天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慕言,这个儿子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能够带兵出征的。
如果他不是惠贵妃的孩子,哪怕他的母妃是个无名无分之人,秦天峰都会着重培养,让他能够成为太子的助力。
可他是惠贵妃的孩子,是二皇子的同胞兄弟,虽然在皇家没有亲情,可秦天峰知道自己这个四子,定然不会完全不顾及惠贵妃的话。
摆了摆手,“起来吧……”
秦慕言闻言却没有动,他深深叩拜,“父皇,儿臣是来向父皇请罪的。”
听到秦慕言这话,秦天峰眯起了眼,过了许久才说道,“你领兵破了那玉山,朕要赏你都还来不及,你有什么好请罪的?”
秦慕言闻言低头说道,“儿臣将那些流寇草匪全歼,并没有留下活口,还放火烧了整个玉山……如今……儿臣也听到了坊间的流言……”
秦慕言说到这便也没有说下去,秦天峰静默的看着秦慕言,他倒是很好奇自己的这个四皇子,到底是在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在向自己请罪……
第23章 流言蜚语
秦天峰的打量并没有引起秦慕言的紧张,他从一开始踏进这间御书房,他便知道自己这一世的路途已然展开,自此便没了退路……
关于市井的流言,秦天峰也十分清楚,自古战场之上杀降敌都是一件备受争议的事,你若是不杀他们自然会留好的名声。
可你却很难保证对方是否只是假意投降,若是对方暗藏祸心,那么这将会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隐患。
可你若是杀了他们,自然会引起那些文官百姓的不解,被说成是一个残暴不仁的人,这或许比你打了一场胜仗还要使你威名远扬。
“既打了胜仗,便算是立功,那些个流言……”秦天峰神色淡然的说道,可秦慕言却深深的叩拜,“父皇,儿臣做法的确有失仁义,还请父皇责罚。”
秦慕言微微抬头看了眼秦天峰,随即又有些闪躲的低下了头,他的闪躲适时的照进了秦天峰的眼底,倒是让他的疑惑打消了一半。
随即他轻笑一声,“朕的四皇子,倒是长大了。罢了,此次流寇收缴,有功有过,功过相抵,便免于责罚也不再赏赐,你回府好好反思。”
秦慕言低头领旨,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秦天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太子即将回京,你……到时去城外迎接他回京。”
秦慕言背对着秦天峰眼神微眯,随即他转身抱拳,“儿臣领旨。”
从御书房退了出来,秦慕言独自向外走着,太子回京,这是一件大事,这几年秦天峰有意加强太子在军中的威望,便将他送上战场锻炼,如今也算是小有成绩。
对于太子,秦慕言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可以说太子是一个无功无过的人。
他的求胜心不强,但却有着身为太子的优越感,也或许说,他从没有过求胜心,因为在他眼里,就没有人能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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