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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诊治，他只觉得周身顺畅了很多，气息也足了不少，无名老鬼把完脉点了点头，“虽说你这毒中了多年，可好在也还没有到药石枉顾的地步，比起某个人来说，你虽然不良于行，但却要舒坦的多了。”
听着无名老鬼话语里难得一见的惋惜，卫吉鹤不由的问道，“这几日也不曾有你过这样的感叹，我这样残败的身躯，比我还要凄惨的人，又该如何活呢。”
无名老鬼冷然一笑，“若是你这般便泄气，还真是误了你大将军的名声，天底下比你凄惨的人何其多，天底下受了欺辱的人又何止千百人。”
卫吉鹤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他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亮，他拱了拱手，“是我小人之心了，心胸狭隘了，受教了。”
无名老鬼摆了摆手，“我本就是来诊治你的，这也是叶思玥用一个人情换的，不用跟我说什么，你只要撑下去，便可，毕竟拔毒从来都轻松，尤其是这样根深蒂固积攒了好几年的毒，要想彻底清除，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卫吉鹤点了点头，“这点我自然清楚，也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这边一切都按照预期一步步的进行着，那边，地牢里却是十分不一样的景象。
卫尧已经被挂在这里审了好几天了，这几天都是旗云在动手，他选择的都是不留痕迹的方式。
所以从外表看卫尧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只不过他青白的脸色显示出他如今的状态十分不好。
鬼魅这几天只负责问问题，对于旗云这一套又一套的方法，他抱着十分好奇的心情，一点点仔仔细细的「欣赏」着。
只不过他没想到卫尧的嘴倒是够硬的，除了每天重复着要见秦慕言，就没有其余的任何解答。
鬼魅在听到卫尧再一次说道要求见秦慕言的时候，随手丢了自己手里的果核，他起身走到了卫尧的眼前，然后伸手捏着卫尧的下巴左看右看了一下。
“你还真是不死心，既然有人主使大可说出来，你少受罪，我们也轻松，你这样挣扎又有何用，到最后还不是撑不下去，他们利用完你怎么还可能会想要救你。”鬼魅的一席话让卫尧微微抬起头，他看着鬼魅微微一笑。
“就算变成弃子，我也不会说的，只要有一个人可以让叶思玥变的痛苦，我为什么还要放弃，我做不到的，他人做到便也足够了。”说着卫尧便大声笑了起来。
旗云在一旁眯着眼正准备动手，鬼魅却适时的阻止了他，“你要再来一轮他可就真没救了。这样……你去把赵莽带过来，也好让他们做个伴儿。”
卫尧一听赵莽眉头一跳，鬼魅见状便笑意更浓了，“他可是你的好部下，你之前可是狠心抛弃他了，如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不打算……救他吗？”
鬼魅的话刚说完，旗云便将赵莽拖了过来，赵莽之前被叶思玥一掌打出了内伤，伤到了筋骨心脉。
如今经过旗云毫不客气的拖拽，他便开始不停的咳嗽，撕心裂肺的声音，直直的闯进了卫尧的耳朵里。
鬼魅看着卫尧紧皱的眉头，便蹲下身子凑到了赵莽的面前，“你抬头看看我把谁给你找来了，你且看看你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他可还会好心的顾念你是他的部下，可还会救你，如同你期盼的那样。”
随着鬼魅的这句话，赵莽抬起了头，随即他便和卫尧对视了一眼。
当卫尧转过头去的时候，赵莽眼底一暗，他心底的愤怒让他怒吼一声，然后猛然爬到卫尧面前，张口就咬住了卫尧的小腿不肯松口。
卫尧被赵莽咬的冷汗直流，可他也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他整个人被绑在架子上面，除了任人宰割，什么也做不了，鬼魅和旗云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架势。
直到卫尧痛极了，甚至产生了自己会被这样咬死的想法而求饶的时候，鬼魅才让旗云将赵莽打昏了拖走，此时卫尧的小腿已然被咬下了一块肉，伤口血流不止深可见骨，卫尧整个人也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第73章
当旗云将卫尧所说的一切如实复述给了叶思玥的时候，他不由的眯起了眼，黑衣男子身手了得的人，别人不知道他却十分熟悉。
只因他曾经在潭月教遇到过这样一个人，那时候这个人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对于这个人的来历叶思玥并不熟知，他所知道的只是这个人的武功十分高强，自己跟他交起手来，只怕也是胜算不大。
所以，在叶思玥决定要夺权的时候，他刻意挑选了那个男子被外派出去的时候，毕竟如果他们联手起来，自己这么做就是自寻死路。
看着叶思玥有些愣愣的样子，秦慕言悄声的让旗云先出去，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秦慕言便伸手抓住了叶思玥的手腕，“在想什么？”
叶思玥回过神笑了笑，“我在想……他果然还活着，这下可就摆脱不了麻烦了。”
秦慕言看到叶思玥这副样子，便手上微微用力，“我在你身边，我连天下都想要夺去，又怎么会害怕多一个麻烦。”
叶思玥看着秦慕言微微摇头，“他不是普通的麻烦，对于我而言他是我难以甩掉的噩梦，是我无法排解的梦魇。”
秦慕言紧紧的拉着叶思玥，叶思玥看着他说道，“你还记得你那时问我，我后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吗？”
秦慕言眼神一暗，那天他在看到叶思玥背后那条蜿蜒的伤疤的时候，不可谓不震惊，他搜罗遍了记忆里的点点滴滴，丝毫没有关于这条疤的印记。
后来，他随意提了一嘴，却发现叶思玥神色间的愁云，他便知道这是叶思玥心底不可以触碰的事情。
他虽然可以和叶思玥做很亲密的事情，却始终有些事情，是他无法触碰的。
如今，叶思玥准备提了，可他却在心底抗拒着，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事只要提起来，便注定要勾起眼前这个人的旧伤。
可叶思玥却没有给秦慕言拒绝的机会，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自顾自的说着，“他是潭月教的前任教主，可潭月教里却没有人真的见过他的真面目，连我也不曾。”
“他常年带着铁质的面具，从不曾将真面目示人，无论什么时间见到他，你都不会有机会看到那个冰冷面具背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这件事一直是叶思玥急于知道的，可即便最后他一掌将那人打下悬崖，也没能看到他的真面目，那人依旧带着面具，冰冷的眸子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是缘何而起，便无人可知了。
听到这秦慕言不由的皱眉，这人这样肯定是担心自己的面容被人看到。
可他如果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大可不必如此，除非他是朝廷通缉的对象，或者就是他的面容太过独特，需要不得已隐藏起来……
“当年他将我带回去，我身后的伤疤便是他留下来的，他曾经将我比作是他最得意的物件儿，似乎我就该如同他手里的玩偶一般，毫无意志。”说到这叶思玥冷冷一笑。
“只不过我的成长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对于我来说，寒毒和蛊毒，大概就是让我听命于他，却又无法反抗的存在，只不过他没料想到，我宁愿终生痛苦，也不愿意做他手下的傀儡。”叶思玥的话让秦慕言心底一痛。
看着从秦慕言眼底涌出的心痛，叶思玥微微一笑，“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与他之间的事情远不止这些，我当年将他从悬崖打下去，只是没想到他还有命活着，只怕这就是我命里该有的浩劫。”
“在前一世，并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存在，或许他……”秦慕言想要安慰叶思玥。
可当年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叶思玥却摇了摇头，“那个人再次活动，就证明他还活着。否则，那个人是不可能效命于任何人的。”
看着秦慕言皱眉，叶思玥到先笑了起来，“其实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与其猜测，这样才能更有准备。”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在注意我的行踪。至少，他与玉山有关，与太子接触过，与卫尧接触过，如果我没猜错，如今的他一定是在阜阳城内，至于在不在皇宫里，那就说不准了。”
一听到这话，秦慕言瞪大了眼，“你是怀疑……他是皇族的人？”
“你还记得那日那个莫名死去的太监了吗？”
叶思玥的话让秦慕言心底一动，那时那个太监死的的确实在是太过蹊跷，死状也十分凄惨，若非是仇敌所为，那只怕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了。
“能在皇宫那种守卫森严的地方出入如同进入无人之境，还能够身手利落的杀了皇帝身边的太监，这样的人全天底下也都能数的过来，其中自然就包含那个黑衣人。”叶思玥似笑非笑的说着。
“如果，照你所说，他是皇族的人，那么至少可以排除这些皇子，他们与你我岁数相仿，不可能做到这些事，除去他们，年岁上相仿又住在皇宫里的人……”秦慕言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但这是不可能的，父皇他……怎么可能。”秦慕言皱着眉说着，秦天峰是唯一一个符合猜测的。
可是却又有很多地方不合情理，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父皇就住在宫中从未出过宫，更别提还经历过坠落悬崖这种事情了。
“肯定不会是他，但却一定与他有关，甚至……关系密切。”叶思玥看着秦慕言说道。
“当时那太监的事，虽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可到最后还不是就那么草草了结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心中有数，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叶思玥的话，让秦慕言陷入了沉思，这样的确可以将一切连接起来，他之所以不敢露脸定然是担心自己的样子被人记住。
可这又是他最忌讳的，他那么关注阜阳城里的动态，甚至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只怕也是这样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日后可要小心了。”叶思玥说完，秦慕言便叹了口气，“如今所有的一切错综复杂盘绕在一起，只怕要抽丝剥茧也要费些事了，短时间内，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吧。”
两人相视一眼都微微一笑，只怕这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可这也是他们之前就预计到了的，现如今也只有继续向前罢了。
与此同时，阜阳城的皇宫暗室里；
“既然卫尧已经被抓了，找个机会杀了他，还有太子，留着也毫无用处了，去给卫吉鹤传个信儿，告诉他卫尧的事。”低声说完，秦天羽便缓缓睁开了眼。
他轻缓一笑，脸上的伤疤也随着交叠起来，“果然被你察觉到了，那么……你到底能猜到什么地步呢，还要多久你才能顺着我给你的信息找到这里来……”
次日清晨，刚刚起床，感觉周身畅快的卫吉鹤刚打开窗就迎面遇到了飞来的箭，那箭精准的沿着他的侧脸直直的插-进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卫吉鹤瞬间眯起了眼仔细看了看周围却没能找到丝毫的痕迹，更别提人影了，他推着轮椅将箭取了下来，然后将上面的信取了下来。
信上面写的东西让卫吉鹤缓缓的睁开了眼，他不停地抖着手，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推着轮椅，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径直去找卫老爷子。
此时卫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着卫家拳，听到身后阵阵的轰隆声，他便停了下来，一转头就看到卫吉鹤拿着一封信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
“父亲，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用尧儿来换我这样一个残废之躯……”
看着卫吉鹤红着眼吼着，卫老爷子眯起了眼走过去拿过了信粗略一看便将信直接撕碎，“这件事你不要管，你只要安心诊治，将腿治好便可。”
“父亲……”
“卫吉鹤！”这还是卫老爷子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着卫吉鹤，这让他有一瞬间的震惊，卫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是我定的，你就算不再诊治，自暴自弃了，也不可能换回他来，他所做的一切早就够瑾王爷杀他了。”
“可……只要卫家，他瑾王爷就算杀心再大也要好好考虑一番的，父亲……”卫吉鹤不依不饶的说着。
卫老爷子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指着他，“你怎么这么糊涂，要他看在卫家的面子上，倘若他日后成事了，你可想过那时候卫家该如何？”
卫老爷子的一句话让卫吉鹤一愣，随即他不禁身后冒起了冷汗，他愣愣的抬起头，卫老爷子叹了口气，“瑾王爷不会杀了尧儿，但也注定不会让他好过，只求尧儿不要执迷不悟了，在闹下去，如何还能有好的结果。”
卫吉鹤颓然的低下了头，卫老爷子的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回过味来的卫吉鹤不由的说道，“这送信的人……”
“这人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要我们卫家自乱阵脚，如果你是一个冲动的人，便会不管不顾径直派人去救尧儿，那个时候我们卫家便算是与瑾王爷撕破脸了，只能与他对立了。”卫老爷子眯着眼，苍老的面容下，眼眸里闪烁着精光。
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安排，早早派人通知了小儿子，让他按兵不动，不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与秦慕言对立，只是他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直接把目标对准了自己这个养在家中的儿子。
第74章
经过卫老爷子一点拨，卫吉鹤恍然大悟，随即心底又忍不住翻腾起来，他既自责自己没能及时将问题看透，又对卫尧现如今的状况十分担心。
毕竟那个孩子也算是他自小看到大的，那孩子虽然时常犯些小错误，但却是个十分好的孩子，他不希望看到现在这样的情景。
卫老爷子一看卫吉鹤的表情就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他叹了口气，“尧儿自小便是跟在你的身边，你这个做大伯的的确也付了很多心血，可这孩子如今变成这样，我们谁也没办法阻拦，这是他一心钻研的。”
“当真就只能这般了吗？将尧儿交给瑾王爷，如何还能……”卫吉鹤说着便微微垂头。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便只剩下来静默，初升的朝阳也没能将他们心头的焦虑带走，一切都在未知中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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